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院外。
商卓昀翻身下马大步踏入院子,一眼便瞧见正一边抹泪一边守着药炉煎药的梅染。
他心头猛地一沉,脱口问道:“夫人在哪儿?”
“掌印大人!”梅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带着哭腔道,“夫人、夫人她染了疫症,高烧不退,还锁了门,您快去瞧瞧啊!”
商卓昀闻言再不多言,转身便疾步冲向沈芙苏的屋子。
房门紧闭,里面上了锁,他唤了几声没有答应,便心一狠,猛地抬脚一踹。
“砰——”
门扉应声而开。
里面一片漆黑。
商卓昀掀开厚重的门帘,室内光线暗得几乎辨不清陈设。
他目光急切扫过屋内,却一时间并未寻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焦如焚。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才终于借着窗外透进的光,瞧见角落里椅子上蜷缩着的人儿。
沈芙苏侧身缩在椅中,长发凌乱地铺散着,身上裹着的斗篷滑落了大半,露出单薄的寝衣和布满汗水的脖颈。
她睡得极沉,连方才他踹门那么大的动静都未能将她惊醒,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孱弱气息。
商卓昀的心像是被狠狠攥住。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先是轻手轻脚地点亮了案头的烛火,接着迅速褪下沾着寒露的大氅扔在一旁。
屋内的寒气渗人,他又连忙出去,片刻后便带着暖炉,引了火种回来。
周围不再那么冷了,做完这一切,商卓昀才回到椅旁,缓缓屈膝蹲下,动作轻柔地拾起沈芙苏滑落在地的斗篷,又将其裹在沈芙苏身上。
他看着沈芙苏苍白的脸,一时间不敢说话。
她怕他还怨他,不肯被他照顾
商卓昀喉结微动,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沈芙苏,唤道:“苏苏?”
沈芙苏在昏睡中听到了这一声熟悉的声音,眼睫颤了颤,意识艰难地回笼。
当她终于看清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时,连日来的恐惧、病痛和委屈瞬间决堤。
她伸出手,死死揪住商卓昀胸前的衣襟,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个不停。
“夫君?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滚烫的泪顺着她烧得嫣红的脸颊滑落,看上去可怜极了。
“说什么傻话?”见沈芙苏并没有抗拒他,商卓昀这才松了口气,可接着心里疼极了。
他连忙伸手将沈扶苏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咱家不可能不管沈大小姐,天塌下来也管你!”商卓昀眉头紧蹙,看着沈芙苏蜷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心疼得无以复加。
“怎么不去床上躺着?这椅子这么硬,又冷,你病了,再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沈芙苏虚弱地靠着他,感受着他掌心的暖意,委屈得像个孩子。
她轻轻抽噎了一声,“怕怕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商卓昀修长的手指拂去她鬓角沁出的冷汗,沉声问:“药可喝过了?”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凑近。
并非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深深衔住了她因发热而干涩的唇瓣。
一丝浓重的药草苦涩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这苦涩非但未让他退却,反而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底翻腾的焦灼。
至少她喝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