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卓昀冷笑,一股杀意瞬间窜起,他扶着皇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不过他面色已经保持着惯常的冷静自持。
看来沧州疫病、沈语瑶的所谓“方子”、甚至是皇帝昏迷,或许都不是偶然。
商卓昀护送皇帝匆匆返回寝宫,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被急召入宫。
灯火通明,太医们跪了一地低声商议,个个额头冒汗。
萧怀瑾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商卓昀负手立在龙榻旁,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匆匆赶来的萧承熙。
萧承熙一进殿便“扑通”跪倒在龙榻前,声音哽咽:“父皇!父皇您怎么了?儿臣来迟了!”
他作势欲扑上前,却被商卓昀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陛下现在惊扰不得,二殿下这父慈子孝的戏码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我只是担心父皇!”萧承熙急声辩解。
“马太医。”商卓昀的声音不高,“陛下究竟是何病症?”
马藏锋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回禀督主!陛下脉象虚浮,初看似是急怒攻心引发旧疾,然然而细看之后”
他说着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头重重磕在地上,“陛下这是毒入脏腑之象,臣等已用了护心丹,施了金针,尚且暂时保住了性命,可这究竟是何种奇毒,臣臣实在不敢妄断啊督主!”
此毒来路不明,性状难辨。医者纵有回春之术,也无从对症下药。
如此拖延下去,皇帝的身体怕是再难有转机了。
商卓昀周身满是压迫感,“竟有人敢在陛下身边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森然杀意,“传本督令!彻查陛下近日所有入口的膳食、汤药、茶水、熏香,所有经手之人,无论品级高低,一律拿下押入西厂诏狱!”
“是!督主!”殿外候命的顾砚白带着人齐声应道。
“咳咳”
龙榻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陛下!陛下您醒了!”苏敬忠惊喜交加,连忙小心翼翼地将萧怀瑾扶起,在他身后垫上软枕。
萧怀瑾费力地睁开眼皮,一眼便看见了商卓昀。
“卓昀”萧怀瑾的声音嘶哑虚弱。
商卓昀立刻单膝跪地,垂首听命。
萧怀瑾喘息着,“朝政继续由你来代理,朕信你”
“是,陛下。”商卓昀应道。
一直跪在旁边的萧承熙猛地抬起头。
凭什么又是商卓昀?
明明他才是萧承熙的儿子,太子被禁足,他不将掌印大权交付给他,为何又交给一个太监
萧承熙眼中满是不甘和怨毒。
“父皇病重,儿臣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代之!然而沧州疫病肆虐,为了百姓安危,儿臣明日便要起程前往沧州,不能好生侍候在父皇身边”他强压着情绪,却在提及商卓昀时语气不善,“然而”
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监国重任关系社稷根本,商卓昀本就权势熏天,如今父皇病重,皇兄被禁足,这朝堂上下难道完全成了他一人说了算?万一”
“住口!”萧怀瑾怒道,可这一下牵动了肺腑,人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承熙只得讪讪地低下头,袖中的拳头捏得死紧。
“二殿下。”一个平静却带着凛冽寒意的声音响起。
商卓昀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下一片阴影,恰好将跪着的萧承熙笼罩其中。
“殿下忧国忧民,咱家感佩。”商卓昀的声音不高。
“至于咱家的权势”他说罢微微俯身,无形的压力让萧承熙呼吸为之一窒。
“咱家的权势都是陛下给的,咱家奉陛下旨意行事,陛下就是咱家的天!为陛下,为大庆,咱家这条命,随时可以舍去!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
萧承熙张了张嘴,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着萧承熙青白交加的脸,商卓昀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另外,明日殿下赴往沧州,西厂定当亲自相送。”
萧承熙咬牙,那哪里是相送?
分明是赤裸裸的警告!
是在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商卓昀的监视之下。
“那就有劳商督主费心了!”萧承熙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