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侍卫闻令上前,却顾忌太子尊位,刀柄握了又松,一时竟不敢真动手。
“陛下且慢!”
一道清越的女声响起。
只见皇后陆华兰在长公主萧羽婳和沈芙苏的陪同下踏入大殿。
虽然有万全的准备,但沈芙苏担忧萧承熙会生出事端,情急之下请出了久不问世的皇后。
长公主一听是自己的要女儿受苦,二话不说就来见萧怀瑾。
进殿时,沈芙苏便看向立于一侧的商卓昀,唇角微微勾起,递去一个几不可察的浅笑。
那笑意清浅,瞬间在商卓昀心头漾开涟漪。
商卓昀眸色微动,也回了一抹淡笑,虽转瞬即逝。
沈芙苏眼角的余光瞥见商卓昀,见他衣襟上沾了点方才混乱中溅到的尘土,便极轻地蹙了下眉。
商卓昀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抬手,恰好将那点污渍拂去。
这一切被一旁的萧承烨看得真切。
萧承烨攥紧了拳,指节泛白。
好你个沈芙苏!为了逼我吃醋,竟当着我的面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装什么琴瑟和鸣?
“皇后来了。”萧怀瑾压下怒火,声音稍缓。
陆华兰行至商卓昀身侧时,商卓昀恭敬垂首行礼。
她凤眸深处几不可察地一颤,随即若无其事地敛去异样,径直走到萧怀瑾旁。
萧羽婳与沈芙苏则停在了丹陛之下,将殿内情形尽收眼底。
“沈芙苏,你个妇人来这里做什么?”萧承熙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恶意。
沈芙苏并未动怒,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
她并未看萧承熙,而是先向御座上的皇帝和皇后方向端庄地福了一礼,姿态无可挑剔。
然后,她才缓缓侧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萧承熙脸上,“二殿下此言差矣。”
“芙苏身为女子,亦是陛下子民。皇后娘娘凤驾在此,主持后宫,母仪天下,难道二殿下也要问一句妇人来此做甚?”
“芙苏说的没错,她忧心国事,关心公主殿下安危,有何不妥?而且,还是芙苏请本宫来的。”陆华年冷声道:“再者,二皇子殿下别忘了,本宫也是个女人。”
“皇后娘娘恕罪。”萧承熙来忙躬身道歉。
“二殿下,我夫人虽为女子,却知道何为忠君报国,不像某些人,吃着大庆的俸禄,受大庆百姓的供养,却急着给北狄当说客。”
商卓昀话里有话满是嘲讽之意。
“商卓昀你说谁呢?”萧承熙恼羞成怒,刚想狡辩,就被萧怀瑾冷声呵斥,“住口!”
皇后陆华年端坐凤位,目光沉静,“陛下,太子殿下今日举止是有些偏激,可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所以才如此莽撞。”
“再怎么莽撞,也不能伤了北狄大使啊!这对两国邦交实在不益。”萧怀瑾说着叹了一口气。
“陛下。”商卓昀开口道:“如果北狄使臣递来的是不安分的心思,陛下觉得他该不该杀?”
“商督主!”翟旌不怀好意道,“北狄诚心和亲,何来不安分?你休要血口喷人,无事生非!”
商卓昀连看也没看翟旌,他径直行至御案前,修长手指从袍袖中缓缓取出一卷羊皮卷轴。
“陛下请看。”商卓昀双手将卷轴奉上。
内侍战战兢兢接过,在皇帝面前颤抖着展开。
哗——
一幅详尽的军事图赫然呈现。
朱砂刺目,勾勒出山川关隘、城池要道。
墨线森然,标注着密密麻麻的驻军粮仓。
商卓昀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北狄所求并非和亲,实则是缓兵毒计。北狄主力十之七八并非囤于雁门关外,而是悄然西移,陈兵于与西戎接壤的落鹰涧!”
“父皇,北狄前些日子闹了雪害,粮草早已见底,他们如今自保都难,怎会有胆子来攻打我大庆?”萧羽婳急忙开口。
等萧羽婳话音一落,沈芙苏接着说道:“陛下,他们只需拖延些时日,待其主力击溃西戎掠得了足够的粮草,便会腾出手来,与安插在我大庆的奸细东西夹击,吞并我大庆北地城池。”
“这不可能!”拓跋野死死盯着那幅地图,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他嘶声尖叫。
“假的!都是假的!这图这图定是伪造!陛下!陛下明察啊!”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芙苏根本不屑看他一眼,她微微侧首向商卓昀眼神示意。
商卓昀的声音陡然响起,“将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