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沈芙苏泛红的眼角，心疼道：“吓到了？”
沈芙苏反手握住他握剑的手，摇了摇头，学着商卓昀平时的口吻道：“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呢！”
解决了那几个腌臜之徒，柴房内弥漫的血腥气似乎更浓了。
商卓昀的目光终于一寸寸移向角落里的林夕。
“苏苏，你说得对。她的心早就烂透了，哪里还有半分向善的可能？”他说着，一只手再次捂住沈芙苏的眼睛。
林夕退无可退，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所以，是你害死了我阿娘。”商卓昀冷声道。
不等林夕回答，寒光一闪。
林夕还没看清商卓昀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心口一凉。
她难以置信地低头，只见半截刀身已没入自己的胸膛。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沉闷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林夕的嘴巴徒劳地大张着，不停地呕着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沈芙苏拿下商卓昀捂着自己眼睛的手，一只纤细的手，覆上了商卓昀紧握刀柄的手背。
在商卓昀微不可察的一顿中，她的手腕猛地发力，带着他的手，狠狠向下一拧！
“呃嗬”林夕喉咙深处挤出最后一丝短促、粘稠的气音。
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随即猛地扩散开来。
待商卓昀猛地拔剑，她缓缓地、颓然地滑落，最终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刀刃带出一串血珠，滴落在地，商卓昀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声音不带丝毫波澜：
“拖出去，扔到乱葬岗喂狗。”
“遵命！”莫问眼神一凛，躬身领命。
商卓昀手中的刀还在往下滴着血珠，他突然惊惶的看向沈芙苏。
她站在那里，脸上没有预想中的大惊失色，没有尖叫。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眸子总是蕴着秋水般温柔。
商卓昀方才杀意沸腾、戾气横生的心，在触及她目光的瞬间，陡然被一种陌生的、尖锐的不安刺穿。
权倾朝野、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第一次在杀人后感到一丝后悔。
不是后悔取了那人的性命，而是后悔让他在意的人看到了自己如此暴戾的一面。
他下意识地想去擦干净手上沾染的血污，指节却微微发颤。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苏苏，”声音沙哑，像是乞求，“你不要怕我”
然而，沈芙苏只是上前，轻轻握住了他那只还沾着血迹、紧握着薄刃的手。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商卓昀指尖猛地一颤，她的手那么小，那么软，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暴戾。
沈芙苏的声音很轻，“你是我夫君，我为何要怕你？”
说罢，她低下头，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净的丝帕，专注温柔地擦拭着商卓昀指缝间的血污。
“苏苏”商卓昀低唤着沈芙苏的名字，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是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心中彻底沉沦。
浓重的血腥气还未散尽，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沈芙苏闻声回头，只见青梧正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站在门口——是沈语瑶！
“夫人，”青梧的目光死死钉在沈语瑶身上，“此人在外窥探许久，形迹可疑，我怕她对夫人心怀不轨。”
沈芙苏皱眉，沈语瑶今日奇怪得很，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嚣张傲慢。
沈语瑶脸色惨白，惊恐地盯着柴房内尚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方才那一幕她全看见了！沈芙苏和商卓昀联手杀了林夕！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芙苏缓缓上前，微微倾身，凑近沈语瑶的耳畔。
“妹妹做的海棠酥还真是合我的胃口呢，以后，不妨多做一些。”沈芙苏的话听得沈语瑶毛骨悚然。
沈语瑶浑身猛地一颤。
海棠酥里迷药，是她给林夕的。
沈芙苏知道了！
她什么都知道了！
“姐姐，我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会做什么海棠酥啊”沈语瑶故作不知。
“瞧你这副怕生的模样。”沈芙苏轻笑出声，捏起半块海棠酥，亲昵地抚过沈语瑶的脸颊。“来，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