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是谁,原来是四妹妹呀。”只见商念娇在一群奉承的贵妇簇拥下款款走向商念棠。
在沈芙苏的劝说下,商卓昀终究是给商家留了几分颜面,将林夕与商霆景构陷沈芙苏的丑事压了下去,这才没有牵连到无辜的三房。
不过这倒是让商念娇的气焰一同往日,满京城的贵妇人都争相攀附着她。
此刻那些夫人小姐们或执团扇掩笑,或者对着眼前的商念棠指指点点。
商念娇今日打扮得格外华丽,满头珠翠,身着时兴的云锦。
她挑剔的目光扫过商念棠身上那件素色衣裙,以及发间唯一一支成色普通的玉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
“妹妹今日这身倒是清雅得很。怎么,宋家妹夫穷得叮当响,连件像样的春衫都置办不起了?”
她刻意将“宋家妹夫”几个字咬得很重,充满了鄙夷。
商念棠的夫君宋岚,本是商凛川为商念娇定下的夫婿。
不过当初商念娇嫌弃对方是个穷书生,硬是逼着商念棠换了亲。
商念棠面不改色,一点都没有卑微的样子,她背脊挺得笔直,迎向商念娇刻薄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三姐姐说笑了。衣衫整洁即可,何必争那华而不实的虚名。夫君清贫自守,志在诗书,念棠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并无不痛快之处。”
“呵,死鸭子嘴硬!”商念娇嗤笑一声:“谁不知你夫君是个穷书生,这辈子都不一定考上功名。”
“啧啧,这商家姊妹命数当真天差地别。”一位戴翡翠护甲的贵妇人捏着帕子掩唇轻笑,“三姑娘攀上礼部侍郎孟扬这等高枝,四姑娘却守着个穷酸书生喝西北风,这就是命啊。”
“嘘——”她身侧的圆润妇人急忙拽了拽她衣袖,眼睛瞪得溜圆。
“这话可别让四姑娘听见,虽说是低嫁了,可到底还是商家血脉,别忘了那位千岁爷,也姓”话未说完便被嗤笑打断。
“血脉?”方才说话的妇人扬了扬下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瞧着她也没了娘家撑腰,再金贵的血脉也是无根浮萍。这云泥之别的命,怕就是老天爷赏的!”
周围的空气瞬间有些凝滞。
那些贵女或掩口轻笑,或投来同情的目光。
沈芙苏见状,连忙走到商念棠身边欲为她解围。
“快看,掌印夫人来了!”众贵女眼睛一亮,连忙直起身。
只见沈芙苏走上前自然地挽起商念棠的手臂,不着痕迹地将她护在身后。
她笑盈盈地指着眼前的那株海棠道:“四姐姐你看,这海棠开得多好,端方雅致,不争不抢,和姐姐很是般配呢。”
她顿了顿,话里有话,“姐姐莫要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宋姐夫潜心学问,才华内蕴,依我看,他日金榜题名,必是迟早之事!姐姐慧眼识珠,往后的福气还长着呢。”
前世,那位寒窗苦读、最终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那个勤政爱民、一路青云直上,最终官拜礼部尚书的宋岚。
就是商念棠的夫君。
如今看似落魄的书生,未来前程远大。
反观商念娇那位侍郎夫君孟扬。
看似风光煊赫,实则金絮其外,败絮其中。
孟扬是出了名的贪财好色,前世他府中姬妾成群,夜夜笙歌,对商念娇何曾有过半分真心?
不过是贪图商卓昀的权势,想借力攀爬罢了,谁承想商卓昀并不愿搭理他这个“姐夫”。
商念棠闻言微微一怔,看着沈芙苏眼中的笃定,唇角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她用力点了点头,“多谢掌印夫人,我也信我的夫君。”
商念娇见沈芙苏公然维护商念棠,当即冷哼一声,语带尖酸道:
“哼,好大的口气!一个穷酸书生也配谈状元?五弟妹,编瞎话也该有点分寸吧!”
“奇怪!”沈芙苏忽然侧耳,眉心微蹙,“怎么平白多出些嗡嗡声?哪里有苍蝇再叫?”
“你!你骂谁是苍蝇呢?”商念棠恼羞成怒。
“没有啊!谁在骂苍蝇?”沈芙苏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明明就是你在骂苍蝇!”商念娇口不择言。
她话音未落,周遭传来几声清晰可闻的“噗嗤”窃笑。
“哦——”沈芙苏拖长了调子,恍然大悟般,目光这才落到商念娇气急败坏的脸上,笑吟吟道:
“对呀,我骂的,正是你这只讨人嫌的苍蝇。”
说罢,她再不看商念娇一眼,只亲亲热热地拉起商念棠的手:“好姐姐,那边芍药开得正盛,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商念棠莞尔应道,随她一同离去。
商念娇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想起向来只能在她面前隐忍垂首的商念棠,今日竟有人撑腰,还当众折了她的面子。
越想越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