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他人呢
通往榆关的官道上,一女子孤身策马疾驰着。
她随身的行囊中,静静躺着一众通关文契和身份凭证,此外,还有一封此前皇帝交与的密信。
明华,榆关近期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涌,朕心甚忧,但又不便明着派人前往查探。你这孩子,虽为女儿身,但素来是个机灵能干的,故此事我秘密交托于你,你且身赴榆关,和当地镇守使一道,探明真相。
皇帝那日的话犹在耳边。她紧了紧包袱,想到经过长途跋涉,如今目的地已近在咫尺,立马一扬鞭,加快了速度。
另一头,榆关练兵场。
作为镇守使,裴萧然正在操练手下的人。
此时正值夏日,天气炎热,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小兵们裸着上半身,正跟着号令声一板一眼的做着动作。
起！
下！
刺！
砍！
……
一遍遍的重复中,大家早已是汗水淋漓。
报！
此时,一个传信兵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哨兵传来消息,有不明人士闯入了我们的地界。
裴萧然面色一肃。
走,去看看。
呼啦……呼啦……
耳边风声不断。
这一刻,被标记为不明人士的温明华仍策马前行着。
为了行动方便,加上自己会点拳脚,她此行未带任何随从。
眼见着自己已经身处榆关地界,她终于舒了口气。
但这口气还没吐完,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身后有大批人马盯上她了！
什么情况难道是身份败露了,不可能啊……我这才刚来,一路上也够低调的了……
她喃喃自语。
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情况,她一咬牙,马鞭一扬,再次加快了速度,并离开官道上了山路。
温明华是个骑马好手,认真起来,京中的那些男儿没几个能比的上她的,所以在她的这番操作下,后面带着手下人拦人的裴萧然,竟然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她。
将军,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能甩开您！
是啊,这骑术,怕是我们营里最好的弟兄也比不上。
身边的士兵们啧啧称奇。
裴萧然不语,但心中也对前方策马狂奔的人好奇了起来。
看对方身形姿态,应该是个女子,如今女子也有这般能力了吗
而此刻温明华正拼命逃窜着。
她专心控制着姿势和速度,却不曾想,面前突然窜过了一只小鹿,她下意识的避让,结果砰的一声,撞上了一旁的石头。
紧接着,人仰马翻。
温明华被甩翻在地,她顺着山体的坡度滑落了一阵,然后被一棵大树阻住。
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额头上滚落,她却无力去擦,只能任由黑暗吞噬一切……
榆关,主营帐。
朦胧中,温明华能感到有人在处理她额头上的伤口,痛感袭来,她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接着,那人触上了她的前襟,并试图解开她的衣带。
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个男人。
走开……
别碰我……
她发出细弱的声音,手也胡乱阻止着。
虽然人虚弱,意识也混沌,但她仍下意识的想着：她可是明华郡主,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相比男儿也毫不逊色的存在,她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在这种情况下占了便宜……
于是乎——
她用尽全力,在意识模糊之下,狠狠用指甲挠了对方一下。
突然挂彩的裴萧然：……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床上行凶之后再度陷入昏迷的女子一眼,而后拿起一旁的丝带覆住了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
等温明华再次醒来时,她只觉脑袋一片生疼。
挣扎着坐起身,她环视四周。
这是哪
眼前的陈设十分简单,但又极具不同于京城的异域风情。一张案几,几个置物架,墙上挂着羊皮羊角,还有一些齿状的风铃样式的玩意。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对方迎上了她的视线,见她醒了,热情的招呼着。
姑娘,你醒啦,我是——
不等对方话落,温明华一把拉上她的手,语气急切。
他人呢
那个杀千刀的,解她衣裳的男人呢！
02被当成了细作
面对一脸杀气的温明华,那女子愣了一下,而后马上反应了过来。
哦,你是说裴将军吧,他刚刚被营里的弟兄叫出去了,估计等会儿就会回来了。
裴将军……
温明华喃喃。
那应该就是榆关的镇守使了,还好,她没落到其他人手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此时,耳边那女子依旧在絮叨着。
姑娘,你这伤多亏了将军之前处理的及时,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放心,他医术好,你这伤虽不轻,但只要好生修养,日后一定不会落疤的。
果然是他！
那个解她衣裳的登徒子！
温明华火气上涌,她立刻起身。
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算账！
可她身上的伤到底不轻,这一番快速动作下,牵扯到了她手臂上的伤口,嘶声过后,她被那中年女子按住了。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小心点,你这身上还有伤呢。
可他解了我的衣裳！
哎呀,那也是当时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姑娘,这边塞军中本就没什么女人,我也是因为帮着烧饭才会在这里的。你当时伤的不轻,我又碰巧有事回家中了一趟,不在军中,将军也是担心你的伤情,所以才自己帮你处理了。
温明华：……
道理她都明白,但情感上还是很难接受啊。
不行,无论是出于何种理由,他都需要亲自来给我一个解释。
毕竟我是一个女子,他这么做,是在毁我清白。
说着,她忍痛再度站起身。
我要去找他。
唉,姑娘——
就在此时,帐帘被掀开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兵。
他抬眼。
你找我。
温明华怔愣的看着来人。
对方见她没有回应,于是先对着一旁的女人道。
阿婶,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行,那将军,我先去烧饭了。
裴萧然略一点头。
待阿婶离开帐子后,他一步步的上前,逼近温明华。
你一个女子,擅自闯入榆关境地,说,你究竟有何意图
话落,温明华才终于从他俊秀的外表中挣脱了出来。
眼前的男人,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好看。
宽肩窄腰,身形修长有力。面如冠玉,眼神深邃,鼻梁高挺,外形上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若是非要挑点刺的话,就是气质上冷了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在意识到对方此刻是在怀疑她的身份后,温明华一撩鬓边的碎发,柳眉竖起。
你这是在盘问我你可知我是谁
一旁的小兵开口道。
姑娘,这是例行盘问,还请配合,否则,我们只能把你当做细作处置。
温明华一声嗤笑。
我细作
她无语的指向自己。
不是,你们都不看看我的随身行囊的吗,那里面,有能证实我身份的东西。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京城明珠——
她的话被小兵打断了。
京城明珠你以为你是美貌无双,胆艺过人的明华郡主啊
对啊,我就是。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是什么是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能在这里冒充郡主。
那小兵完全不信。
而且,好好的郡主怎么会放着京城不待,跑到我们这种边塞来。
温明华直接被气笑了。
小兄弟,还有这位裴将军,你们好歹确认一下我随身行囊中的东西呢你们这一上来就怀疑我,我也百口莫辩啊。
我们怀疑你,是有缘由的。
裴萧然终于开口了。
若非心虚和有所隐瞒,你为何当时见到我们后就改道山林,还一路有意逃窜
温明华一摊手。
我堂堂郡主来边塞必然有我的目的,我当时以为你们是坏人,要对我动手,这才想甩掉你们的。
裴萧然略一沉吟。
你的话有待考量。
说着,他带着小兵步出营帐。
你且在此处好生待着,待我等确认完你的身份后再做打算。
他朝门口的人一扬头。
把人给我看紧了。
温明华：……
你们居然敢关押本郡主！
她朝帘外大喊。
那个裴什么的,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
裴萧然完全不理会她,只是重复了一句。
给我看紧了。
温明华气急。
你——
你不就是个镇守使嘛！傲什么傲！你现在得罪了本郡主,之后可有你受的！
再说了,就你这小身板,有种来和我单挑啊,说不定连我都打不过呢！
她的叫嚣声清晰的传入了刚离开的两人耳中。
小兵不由感慨。
将军,这姑娘可真够泼辣的,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我还真没见过这般女子。
裴萧然面色无波。
怎么,你没其他的事要做吗都有心思管这了
小兵立马一缩脑袋,向一边跑去。
不不,将军,小人忙得很,忙得很。
又往前走了几步后,裴萧然停下了步子,回头看去。
风吹起帐帘,隐约可见里面正气鼓鼓坐着的身影。
他眼中掠过一丝细微的笑意。
这姑娘,有点意思。
03如传闻一般的郡主大人
小兵一路跑开后,途中偶遇了军中副将吴江,二人闲侃起来。
之前的追捕我没参加,听说你们和将军一起逮了个细作回来啊
唉,别提了,那姑娘,人有多标志,那脾气就有多大。
哦这么特别
是啊,我和你说——
蓦地,他顿住了,目光死死钉在吴江手上刚打开的画像上。
这、这、这……
小兵语无伦次起来。
哦,我没参加你们之前的追捕,就是去取这物件了。
吴江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京城来了密信,说是特派了明华郡主来此协助探查,这画像上的,就是郡主,是不是特别美啊
这、这、这……
这什么这我问你美不美呢
这、这、这……
小兵彻底风中凌乱了。
此时,裴萧然恰好从他们正面走来,小兵一脸的欲哭无泪。
将军！完了！
怎么了稳重一点,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裴萧然脸色不佳。
不是！是——
小兵解释不清楚,于是直接拉过吴江,一展画像。
将军,您看！
只见画上人姿容秀绝,浑身气韵天成,端的是个绝色女子,还……看着有点眼熟。
裴萧然眼神一顿。
将军,这是京城那和密信一道送来的,明华郡主的画像。
吴江上前禀报。
一旁的小兵一脸菜色。
完了！他彻底完了！
那姑娘居然真的是郡主！而他却在她面前说了那样的话,按照她的脾气——
画面太残忍,他无法想象。
而裴萧然微顿了一下后,依旧面色不改。
知道了。
他淡淡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小兵连忙跟上,一边随行,一边满是崇拜的看着侧前方的人。
将军不愧是将军！
这泰山都崩到脸上了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辈子,他跟定将军了！
……
裴萧然带着小兵来到了存放温明华随身包裹的帐子。
东西打开,通关文牒,身份凭证,密信……
一应俱全。
小兵面露难色。
将军,这下可咋办,我们确实冤枉她了。
眼下该如何处理此事
裴萧然面色不变。
走,去看看。
主营帐中。
温明华看到来人,只一瞥就挪开了目光。
用脚指头想她也知道这两人是来干什么的。
她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
小兵见此微微皱眉。
这个郡主,当真是如传闻一般的离经叛道,行事恣意,毫无寻常女子的分毫淑德之感。
他在将军的眼神示意下,把包裹放在了桌案上。
这是你的东西,你的身份我们已经核验完了,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
裴萧然说道。
走
温明华放下酒壶。
将军既已知道了我的身份,便应该知道我此番是来做什么的。我来此地一路上也不容易,可万万没有来了就走的道理。
可你受伤不轻,需要静养,军中危机四伏,实在不适合郡主。
无妨,我乐意。
温明华挑眉。
我就喜欢在这里养。
再说了,你们之前不是把我当细作吗,如今我自愿乖乖待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岂不是正合你们心意
她语中带刺。
裴萧然看着她。
我知道之前我们冤枉了你你心中不快,但榆关近日确实不太平,我和我手下的弟兄们只能小心为上,之前冒犯了郡主,还请恕罪。
嗯,我原谅。
温明华一脸的云淡风轻。
但紧接着——
但我记得,除了把我当细作外,之前某人还解了我的衣裳的,这事又该怎么算呢
话落,裴萧然的冰块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小兵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将军,你你你……她她她……
这这这……那岂不是……什么都瞧见了！
裴萧然立刻一个眼神刀了过来。
小兵噤声,看了眼两人后,眼珠子一转。
咳,那什么,我先出去了。
接着,他快速开溜。
在他离开后,裴萧然俯身,凑近了温明华。
很近,近到能闻到呼吸间的酒气。
郡主,我当时也是为了救你才如此的,并且我眼上覆了丝带,绝对没有毁你清白的意思。
另外,你现在受了伤,已经不适合再参与探查,我会修书和圣上禀明,让你在城中安全处养伤,伤好后,你便回京吧。
温明华看着他的眼睛。
听将军这话里的意思,还是想赶我走
哟,还真是新奇了,明明是你有错在先,还这么横
她一展袖摆。
不管你说什么,本郡主心意已决。我就要留在此处养伤,待伤好后,我会继续进行探查的。
我偏不走,你又能奈我何
裴萧然微抿唇,直起身。
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郡主如果非要如此,那便住下吧。
对了,阿婶煮了饭,军中条件艰苦,都是在固定的地方围坐用饭的,你若饿了,便一起来吃。
说完,就迈步出了帐子。
温明华瞥了眼他的背影,拿起手边的酒壶又灌了一口,兀自嘟囔了句。
哼,本郡主才不吃你的饭呢。
但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好饿啊……
温明华咬住下唇,认命的垂下了脑袋。
用饭处。
裴萧然刚用盆盛了些饭菜,就听见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他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可一旁的小兵却直接看直了眼。
副将吴江边吃边问。
张子,你看啥呢
然后,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这这这……
这回,轮到他语无伦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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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鱼干
这……这是仙女吧……
吴江喃喃。
只见来人一袭白色衣裙,头上仅一支银簪,却如天仙下凡一般,美得如梦似幻。
还……美的有点……眼熟……
眼熟
眼熟！！！
你是……明华郡主！！！
他下意识的开口。
周围的士兵们一听此话,立马纷纷跪下行礼。
军中不必如此拘礼。
温明华连忙示意众人起身。
那些士兵们站起后,纷纷小声议论着。
天哪,不愧是京城明珠,这也太美了！
是啊,刚刚一打眼那会儿,我还以为自己见着仙子了。
不过,这金枝玉叶的郡主,来我们这种蛮荒之地做什么
对啊,图啥啊
……
裴萧然看了眼对面的女子,不着痕迹的掩去眸中惊艳后,开口道。
肃静。
你们都很闲是吧,能在这里一个个的说闲话,要是吃完了,就赶紧去休息。
将军一发话,那些人不敢不从。吴江愣愣的起身,还不小心被自己给绊了一下。
没事吧
温明华离他不远,顺手扶住了他。
没没没……没事……
他激动。
天哪,仙女,哦不,是郡主,郡主她扶了我,天哪,我不是在梦中吧……
他下意识的捏了自己一把。
哎呦喂,挺痛的。
那就说明——
这！不！是！梦！
于是,吴江又飘忽了。
吴江,你还不走
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既然你这么闲,那就去操练场再跑个五圈吧。
啊……将军……不要啊……
六圈。
将军……
七圈。
……是,将军。
吴江蔫嗒嗒的走了。
见此,温明华只觉有趣,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盛饭。
阿婶站在锅边,见她上前,热情的招呼着。
郡主,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我今日特地炖了汤,你多喝点,对身体好。
谢谢阿婶。
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看看菜色还行吗,不爱吃的话,阿婶再给你新做些。
可以的,很丰盛。
那行,那阿婶多给你盛点……来,端好了。
温明华正要接过,身后探出来一只手臂。
你手上有伤,我替你拿过去。
裴萧然低声道。
看着对方将饭和汤主动放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上,温明华抿唇一笑。
这个男人,倒是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冰冷无情。
她好整以暇的坐在了裴萧然的对面,拿起筷子,开吃。
双方一时间有些沉默,裴萧然看了她一眼,颇感意外。
这郡主,居然还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呢……
哪知就在这时——
哟,将军这会儿倒是挺正经的了,当初解我衣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咳——
裴萧然直接一口被呛住了。
你——
果然,这丫头,就是死性难改。
我蒙了丝巾,什么都没看到。
他再次强调。
嗯,你没看到。
温明华随意的点头,然后补了句。
呵,男人……
裴萧然：……
现在轮到他百口莫辩了……
连日的奔波,加上受伤和盘问,此刻温明华是真的饿了,在嘴完对方爽了一把后,她就一边大口吃着饭菜,一边大口喝着汤。
见她吃的如此香,阿婶凑了过来。
郡主,这是饿了吧,我那里还有一些鱼干,也拿过来给你吧,可以慢慢吃。
她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去拿。
裴萧然没好气的说。
可将军,刚刚不是您自己说郡主手受了伤,拿不了的吗
我——
裴萧然语塞。
……阿婶你歇着吧,我去拿。
他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看着男人的背影,温明华眯起了眼。
不得不说,虽然这裴萧然性子是冷了点,但确实外表绝佳,特别是那腰臀处,不得不说,生的很有水准。
很快,男人就拿着鱼干回来了。
裴萧然是个细心的人,知道温明华现在手上有伤,特地将大袋的鱼干分成了几小份,方便她在手不受力的情况下也能拿着吃。
谢谢。
温明华从小袋子中取了一片丢入嘴中,味道意外的不错,于是在饭后,她拿上了一小袋便开始在军营中闲晃了起来。
好巧不巧的,又遇上了某人。
裴将军。你这榆关军营的条件确实挺艰苦的。
她对着正在修一个连弩机关的裴萧然说道。
你一个将军,居然在这里修此物,若是坏了,换一个新的不就好了。
确实艰苦。
裴萧然承认的顺溜。
所以郡主,不习惯的话,还请尽早离开吧。
又在赶她走……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这么不招人待见……
温明华直接翻了个白眼。
别想对我用激将法啊,本郡主可不上当,我是不会走的。
话落,她又抛了个鱼干进了嘴里。
将军！
这时,小兵朝他们这喊了一声。
接着,他提着一个笼子朝他们走来。
待离得近了,温明华看清,里头是一只雏鹰。
将军,它回来了。这小家伙真是饿坏了,刚回来就不停的叫,我喂了不少它最喜欢的鱼干给它,它吃的可香了。
说着,他又从腰间摸出了块鱼干丢到雏鹰面前。
看,它可爱吃鱼干了。
温明华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鱼干袋子,顿觉不香了。
她撇了撇嘴,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见状,裴萧然摇了摇头,罕见的弯了唇角。
小兵惊讶。
将……将军……你,你笑了！
接着,他一头雾水。
还有郡主,她怎么一见我就走了
不用管她。
裴萧然继续修着连弩。
你该喂就喂,喜欢吃鱼干,挺好。
另一头,温明华看着手中的鱼干袋子,整个人都心气不顺。
居然说我是鸟,你才是鸟呢！
她把袋子丢到一边。
可一想到之前裴萧然把鱼干分成小袋的样子,她又不自觉的心头一软。
算了。
她拿回了袋子。
我可是看在这鱼干确实好吃的面子上。
她依旧嘴硬,似是在努力说服着自己。
05
她过分撩
十日后。
经过这一阵子的休养,温明华的伤已经大有好转。
这天,她来到操练场,借着他们操练的间隙,问副将吴江。
你们将军去哪了这些天我都没见着他。
将军近日一直在外未归,应该是手上有事,但具体的,我也不知。
哦。
温明华点头,若有所思。
裴萧然这个镇守使当的,还确实挺忙的……
不由自主的,她想起了之前对方认真修连弩的画面。
吴江,你们将军手里那架坏了的连弩修好了吗
没呢。
那行,你把东西拿出来,我来修。
啊……啊！
午后,等到裴萧然回到军中时,一打眼看到的就是温明华在捣鼓那架连弩。
天气炎热,她的额上满是细汗,因为修理的缘故,脸侧和衣裙上还沾染了不少脏污。
郡主,你可太厉害了,居然还会修这东西！
吴江适时给她递上了一碗水,并啧啧称奇。
温明华接过水,仰头豪气的一饮而尽。
有些许水珠顺着她的嘴角和颈项滑下,没入前襟。
她饮罢,将空碗递给吴江,并接过对方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汗。
差不多了,你来试试看吧。
吴江赶忙放下手中东西上前一试。
连弩运行的十分顺畅,甚至,比原先还要省力了。
我在上面加了个小机关,这样你们日后用起来,会更方便。
温明华解释道。
吴江两眼放光。
郡主！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男人尽收眼底。
裴萧然双手环胸。
这丫头,居然还懂兵器和机关术,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就这样默默看了一会儿后,他转身离开了。
而温明华似有所觉,她扭头看向身后,却只看到了一抹刚刚隐没在帐中的衣角。
她也没在意,对一旁的吴江道。
既然修好了,你就拿给你们将军吧。
对了,要是之后还有类似的,你可以直接来找我,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你们将军了,他也怪忙的。
好,郡主。
吴江应下,拿着东西走了。
温明华此时只觉腹中空空。眼见着太阳西斜,饭点也到了,于是她一路向用饭处走去。
阿婶,我最近看了一个新话本,里面的主角啊,一个好端端的妙龄姑娘,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非要嫁与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了土的老男人,完全不顾家族上下的阻拦呢。
离得近了,她听见小兵张子一边吃饭,一边正和阿婶闲聊着。
你这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姑娘家会这么傻啊
阿婶边听边摇头。
看到温明华正好来了,她连忙道。
郡主,你来评评,这姑娘是不是白瞎了
温明华闻言,眼珠子一转,玩心又上来了。
她坐下,丢了个鱼干进嘴里,然后漫不经心的回道。
我要是那姑娘的话,应该会直接找个年纪再大些的,最好整个身子都快入土了,如此一来,说不定我刚嫁过去对方就死了,正好喜丧一道,还省事了。之后,便是我一人的逍遥自在了。
咳咳咳……
小兵直接被她这出口的狂言给惊到了。
阿婶也被逗笑,恰好偏头间看到裴萧然正走了过来,连忙招呼着。
将军,您回来了。
咳咳咳……
这下,轮到温明华被噎到了。
一想到刚刚的浑话被他听了去,她就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将军,这些日子您一直在外头,不容易吧,赶快坐下歇着。
阿婶站起身。
我去给您多盛点饭菜。
裴萧然在温明华对面坐下。
多谢阿婶。
对了,昨日我和郡主一道做了将军您最爱吃的糕点,之后若是您还要外出奔波的话,可以带上些,这样路上还能垫垫。
阿婶叮嘱道,接着便去盛饭了。
温明华面上却有些不自在。
她只是之前养伤闲来无事,所以才搭了把手,而且其实她也没做什么,但这话从阿婶口中说出来,怎么弄的好像是她特意在为裴萧然准备糕点似的……
而小兵此时仍沉浸在某人刚刚的豪言带来的冲击中,他喃喃道。
郡主如此金枝玉叶,怎会对嫁人之事有如此荒唐且随意的想法呢
而且,要是那人活得长,郡主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温明华：……
这事咱们能翻篇了吗……还嫌她现在不够尴尬吗……
但张子明显没想放过她,只见他无比认真的开口。
郡主,请听我一言。以郡主之尊,配得上这天下最好的男子,就比如——
他四下看看。
就比如我们将军,你看,论家世,世代武将；论模样,俊美无涛；论品行,那也是没的说的,这么完美的男子,哪点不比那些个糟老头强
温明华被他逗笑了。
嗯,是强多了。
她从善如流的点头。
那可不。
小兵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吴副将那之前还找我有事,将军郡主你们继续,我先退下了。
裴萧然朝他摆了摆手。
阿婶此时正好端着饭菜过来了。
来,将军。
她将东西放下。
您趁热多吃点,我今日家中还有点事,就先回城里了。
好,你去吧。
谢谢将军。
一时间,用饭处就剩下了两人。
裴萧然面色无波的专心吃着饭,而温明华想到了刚刚张子说的话,不由的上下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男子。
看什么
裴萧然问。
看你啊。
对面的人答的顺溜。
经本郡主品鉴,确实——
俊美无涛。
她特意加重了这四个字,并朝对方一挑眉。
裴萧然吃饭的动作一顿。
这人……
真是一日不撩他就浑身难受啊……
不过——
你的伤虽有好转,但还是要多加静养,之后做糕点和修兵器的事,都先别干了,等你身体再恢复些再说吧。
他淡淡道。
温明华唇角慢慢弯起。
这话……她可以理解为,这个冰山,是在关心她吗
这感觉,倒是也不错。
06
裴萧然,本郡主看上你了
晚间,温明华取上一小壶酒,又在营中遛起了弯。
寻了个视野不错的小坡,她坐下,一口酒下肚,只觉美滋滋。
这些,都被坡下的男人看在眼里。
裴萧然能感到她身上此刻的放松和惬意。这个女人,和他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她明媚张扬,我行我素,浑身上下都透着蓬勃的生机感。
不知不觉间,他就从坡下来到了她的身边。
这么巧。
温明华偏头看了他一眼。
裴萧然在一旁坐下,眼睛却盯着她手里的酒壶。
怎么,想喝
她调侃。
却不曾想对方突然间凑近,然后一把抢过她手中酒壶,接着一饮而尽。
温明华：……
这家伙莫不是发癫了他堂堂镇守使,就这么缺口酒还非要从她手中抢
你——
她刚要发作。
少喝点。
裴萧然淡声道。
你伤还没好全。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留下温明华一人风中凌乱。
但渐渐的,她回过味来了。
这人,如此关心她,莫非——
是心悦于她！
结合此前种种,温明华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于是乎,她立马回了营帐,翻出一件广袖流仙裙,准备好好的一展风姿,迷对方个神魂颠倒,从而能在这榆关之中横着走,并尽早开始探查。
……
篝火旁,裴萧然正在磨剑。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他抬头,只见一红衣美人正朝他翩跹而来。
温明华本就肤白,如今有了这亮色衬托,更显的她明媚娇艳,不可方物。
他看的有些愣神。
裴将军。
美人很快就来到了他面前,言笑晏晏。
……郡主。
他回神,低头,敛下情绪。
将军,我——
不等温明华说完,裴萧然就打断了她。
郡主,正好你来了,现在这里也无旁人,有件正事我需和你说下。
正事
难道是表明情谊
温明华来了劲。
好,你说。
我近日里外出,其实是去探查密信之中的事了。
正支着下巴细听的温明华闻言人一晃,面露无语。
这……
原来是这正事啊……
不过这确实也是她此番来榆关的原因,是要紧事,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她也严肃了起来。
如何
确实是有一股暗势力在涌动,他们应该是团伙作案,专门对周边城镇的幼童下手。
这些人得手后,还会将这些幼童秘密卖出去,从而谋取暴利。
竟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温明华愤然。
不错,但眼下情况不是太明朗,并且我们在明,对方在暗,在没有一定的把握下,我们不宜贸然行动,打草惊蛇。
嗯。
温明华点头赞同。
最近我会让张子去探探路,你安心养伤,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将他们一举拿下。
好,那有任何消息的话,你随时和我说。
好。
夏日的晚风拂过,二人间一时无话。
温明华静坐了一会儿后,这才想到了自己一开始盛装来此的目的。
她清了清嗓子。
裴将军,我有话要与你讲。
郡主请说。
那我先问将军一个问题吧。你,觉得我怎么样
郡主乃京城明珠,出身尊贵,自然是极好的。
有多好
她追问。
郡主,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
那,裴将军,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直白道。
话出口后,她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紧张。
裴萧然没接话。
他面色罕见的波动了一下,而后别开了眼。
又是沉默。
在这种无声中,温明华却猛然间意识到,或许……应该……她是有点对眼前的男人动心了。
因为,她紧张了。
因为,她居然开始害怕,从对方口中听到拒绝的话。
因为,她此刻的心,正剧烈的跳动着。
裴将军,你是不是喜欢我
在篝火摇曳中,她再度问到。
即便彷徨,即便可能被拒绝,她也一定要问个清楚。毕竟她可是明华郡主,京城最恣意张扬的人,又怎会被这一点点小情绪所阻挠。
裴萧然此时终于抬起了头,对上她的眼。
郡主,时候不早了,你该去歇息了。
他避开了话题。
温明华心下有些失落。
眼见着男人起身离开,她不死心的对着他的背影说。
裴萧然。
她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我喜欢你。
男人的背影一顿。
你可是解了本郡主的衣裳的,你得负责！
她耍起了无赖。
或者,要不我们单挑吧,要是本郡主赢了,那你就得乖乖从了我！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一阵豪言输出。
裴萧然：……
他举步就要离开。
温明华继续道。
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好犹豫扭捏的。
还有,裴萧然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是掩盖不住的,就算你压抑着不说不想,你最真实的感情,还是会在日常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了。
裴萧然扭头,看向她潇洒利落的背影,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是破了功。
07
据点
接下来的几日,温明华一切表现如常,似是那晚的事没发生过一般,倒是裴萧然这头,每当一同用饭时,总是显得沉默异常。
就连张子也发现了不对。
于是,他私下拉上了裴萧然询问。
将军,您这几天怎么了我总觉得您有些怪怪的。
裴萧然眉宇间透着迷惘。
张子,你说……郡主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兵想了想。
我觉得郡主是个好人。
怎么个好法
就是……她有的时候虽然会语出惊人,行事举止上也乖张了些,不似寻常女子,但郡主她待人真诚良善,对军营里的弟兄们都很好,一点也没有架子……此外,将军您可能有所不知,郡主她会的和懂得可多了,真真是个有能力又有才华的人,若她不是女儿身,在男子中,也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裴萧然犹豫了一下。
那如果是像郡主这般性情的女子,有一天对你说她心悦于你,你又当如何
如何
小兵笑了。
那我自然是做梦都在笑了,巴不得立刻就能与她在一起……不过,将军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知道了。
裴萧然掩饰性的低下头,翻看手上的书册。
……
又是五日时间。
此前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张子那终于有了点有用的消息,摸到了对方的一个核心据点,于是,裴萧然打算采取行动。
我和你一起。
温明华跃身上马。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
裴萧然仍不放心。
都好的透透的了。
温明华拍了拍胸口。
好,那今日你要多加小心,也别离开我太远,尽量待在我身侧。
行。
温明华应下。
不过她心中暗道：这家伙,明明这么关心在乎她,嘴上还死不承认,真是个闷葫芦。
众人一番乔庄打扮后,来到了据点附近。
裴萧然安排手下的人先在据点周围埋伏好,自己则带着扮成男装模样的温明华,在距离据点最近的一家面摊上,各自点了碗面。
这里最方便观察。
他解释道。
面摊的老板娘此时热情的迎了上来。
二位公子,面还合胃口吗
边说,边一脸花痴的盯着裴萧然看。
……
某男无语。
对面的温明华努力憋着笑,回应道。
挺好的。
老板娘闻声,视线转到了温明华的脸上,眼眸又是一亮。
公子满意就好~
她拖长声音,甚至还握住了温明华的双肩。
松开！
一道冰冷的男声。
只见裴萧然脸色阴沉,正死死盯着老板娘的手。
给我松开。
他重复了一遍,浑身冷气四溢。
老板娘见势不对,只得悻悻松开了手。
那二位请慢用。
她依依不舍的走远了。
裴萧然却依旧一脸的不开心。
温明华直接笑出了声。
至于吗,都是女人。
裴萧然不语,只是一味地散发冷气。
温明华也懒得再搭理他,开始专注观察起据点的情况。
很快,她就看到里面出来了个人,背上背了个黑布袋,一脸的鬼祟。
不对劲。
她压低声音。
裴萧然此时也严肃了起来,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布袋里,应该是幼童。
这样,你在此处待着,我跟过去看看,如果之后看到信号弹,你就立刻集结我们埋伏的人来信号弹处。
话落,他就站起了身。
温明华拉住了他。
你也一样,万事小心。
她说的郑重。
裴萧然朝她点点头,而后便一路尾随而去。
08
受伤
巷角处。
这次的可是个男娃,要这个数。
打开黑布袋的男子比了个手势。
成。
对方倒也爽快。
我查验一下货的情况,没问题,马上就给银子。
两人正鬼区区的时候,裴萧然从转角走出,说道。
你等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作为榆关镇守使,我必不会放过你们。
对面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从腰间抽出短刃,一拥而上。
裴萧然从容应战,几个招式之后,就将二人放倒在地。
此时,仍待在面摊的温明华也听到了巷子里的动静,但一直未见信号弹,心急之下,她只得独自靠近声源处。
刚摸到转角,对面就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她手疾眼快,一招将对方撂倒。
接着,她就看到了提着另一个人和布袋追来的裴萧然。
怎么,这个是漏网之鱼
她眯起眼,一下子就明白了形势。
你没受伤吧
裴萧然面露紧张。
没事。我——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对方手中的男人只是诈降,圆眼猛的大睁,从靴中抽出短刀,朝裴萧然袭来。
小心！
她想也不想,手掌迎上,握住了刀锋。
唔……
一身闷哼。
疼死她了。
郡主！
裴萧然怒气瞬间拉满,直接一掌了结了那个偷袭的男人。
你怎么样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
温明华定定的看着他。
面前的人,此刻脸上满是焦急、心疼和惶恐……
他,是在担心她。
有那么一瞬,她突然觉得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我没事。
她笑着说。
就是划了一下,皮外伤而已。
裴萧然直接撕下自己的衣角。
先简单包扎一下,之后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直接回军营,找军医好好上药。
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那怎么行！
温明华不依。
我此番来榆关,就是为了彻底解决此事,眼看着就要尘埃落地了,我可不能在最后关头缺席。
再说了,这就是小伤,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裴萧然皱眉,却拿她毫无办法。
那……你这只手,今日之后无论再发生什么,都不可再用力。
好！
之后,裴萧然在确认据点内涉事人员齐全后,下令发起总攻。
众人闯入了据点,将一干人等尽数拿下。
温明华走到领头的面前。
银钱就这么重要吗,为此,你们不惜做下此等事。
在方才的混战中,她束发的发冠掉了,一头青丝铺卷而下。
哟,这队伍里居然还有个美人呢。
那领头的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色上一把,想伸手去摸温明华脚上的靴子。
裴萧然、张子和吴江眉头瞬间皱起,正想动手教训那人——
一道银光闪过,那人的手已被死死钉在了地上。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
温明华眯起眼,享受般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被银簪贯穿的手掌。
你这手,腌臜事没少做,我觉得,之后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本郡主今日心情不错,所以,这不亲自帮你处理好了吗。
张子：……郡主威武！
吴江：……郡主真强！
裴萧然：嗯,干得好！
伴着惨叫声,他下了最后命令。
收兵！
09
赴他
榆关军营,主营帐。
温明华看着面前正帮她处理手上伤口的男人,开口道。
此事已了结,我也该回京了。
裴萧然动作微顿。
……好。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问。
……没有。
裴萧然！
她气急。
我再问你一遍,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
见他如此,温明华突然间就平静了下来,带着点心死。
我要走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榆关了。
裴萧然,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大风浪了,但有些事,一旦错过,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裴萧然,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沉默,依旧是沉默。
良久——
就在温明华觉得他不会再回答之时——
遇见你之前,我没喜欢过姑娘。
裴萧然的声音响起。
我这个人吧,除了行军打仗外,实在没什么优点了,而郡主你金枝玉叶,你确定,要和这样的我在一起
要。
温明华毫不犹豫。
可我脾气一般,他们都说我性子太冷。
无妨,我性子火热。
我这是第一次有喜欢的姑娘,怕有些事做的不好。
无妨,我也是头一遭有喜欢的人。
榆关不比京城,我怕你因我受累。
无妨,这些时日下来,本郡主早就已经适应了。
那——
男人顿了一下,终于带着几分小心,也带着几分希冀的开口。
我们,试试
好！
温明华笑着点头,随即差人备马。
裴萧然急了。
那为何还要走
温明华无奈。
我此番前来,只为榆关暗涌之事,如今此地事了,我自然是需要回去交差的。
不过——
她俯身凑近他耳边。
别担心,我很快便会再来的。
届时,那便是,来榆关,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