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最后一次以沈氏集团CEO的身份踏出那栋标志性的玻璃大厦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孤寂,像极了沈氏此刻在资本市场上那根一泻千里的K线图。记者的话筒几乎要捅进他嘴里,闪光灯亮得刺眼,问题更是尖锐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沈总,传闻贵集团资不抵债,即将进入破产清算程序,是真的吗
沈总,您一手建立的商业帝国崩塌,此刻心情如何
沈总,听说您母亲留下的疗养院费用也快无法支付了
最后这个问题像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沈砚最紧绷的神经。他猛地停住脚步,那双惯常锐利如鹰隼、此刻却布满血丝的眸子扫过提问的记者,寒意凛冽。周遭瞬间安静了几秒。就在他薄唇微启,准备吐出什么刻薄又无济于事的反击时,一辆低调却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慕尚,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稳稳地滑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一只踩着七厘米裸色尖头细高跟、包裹在高级定制丝袜里的脚优雅落地。紧接着,一个穿着剪裁完美、烟灰色Armani套装的女人走了下来。她身姿挺拔,栗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妆容精致、表情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的脸。
林薇。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下颌线绷紧如铁。这个从他高中时代起就处处压他一头、大学抢走他全额奖学金、毕业后在无数次竞标中让他铩羽而归、被他私下咬牙切齿称为林扒皮的女人,此刻出现在这里,无异于在他溃烂的伤口上撒了一把最辣的辣椒面,还顺便浇了桶热油。
记者们显然也认出了这位在金融圈赫赫有名的注册会计师、顶级财务顾问林薇,镜头立刻调转方向。
林薇无视了所有镜头和话筒,径直走到沈砚面前,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有力,每一步都像踩在沈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她微微抬着下巴,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直视着他,仿佛他此刻的狼狈只是一组待处理的异常数据。
沈总,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公式化的腔调,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关于沈氏,以及……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刚才提到疗养院的记者,您母亲留下的,那51%的原始股权。
沈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母亲!那51%的股权!那是母亲临终前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也是他翻盘唯一的、渺茫的希望!它怎么会……在林薇手里
周围的记者瞬间炸开了锅,问题像冰雹一样砸来。沈砚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林薇那张冷静到可恨的脸在眼前晃动。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哑声道:上车。
林薇的办公室在市中心最昂贵的写字楼顶层,视野开阔,装修是极致的性冷淡风,黑白灰为主,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像她本人一样高效、冰冷、不近人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更衬得室内气压低得吓人。
沈砚坐在她对面的真皮沙发上,背脊挺直,即使身处绝境,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倨傲仍未完全消散。他死死盯着林薇推到他面前的那份泛黄的文件——一份股权代持协议,上面母亲娟秀的签名清晰可见,受益人赫然是林薇!
不可能!沈砚猛地站起,双手撑在冰冷的玻璃茶几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母亲怎么会把股权交给你!
林薇慢条斯理地端起骨瓷咖啡杯,抿了一口,连眼神都没多给他一个。沈夫人,我的大学导师,也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在她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初期,意识尚且清醒时,她就预见到了沈氏在你……激进扩张策略下可能面临的风险。她找到我,签署了这份协议。目的是,在沈氏遭遇不可逆转的危机时,由我持有这决定性的51%,为她的儿子,也就是你,她终于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保留最后一线生机,或者……体面。
体面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沈砚脸上。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在母亲眼中,竟然需要外人来保留体面巨大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所以,林薇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也敲碎了沈砚最后的幻想,沈总,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她伸出三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资产负债表:
第一,破产清算。按照程序,沈氏所有资产将被拍卖抵债,包括你母亲留下的疗养院份额。您个人也将背负巨额债务,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可能都在还债中度过。
第二,股权拍卖。我以51%最大股东的身份,将这决定性的股权在市场上公开拍卖。相信对沈氏虎视眈眈的对手们,会很乐意出一个‘公道’的价格接手,然后……肢解它。
沈砚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上。
林薇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胜利者的意味。她拿出了第三份文件——不是厚重的商业合同,而是一份设计得……有点诡异的,粉蓝色文件夹
第三,她将文件夹推到沈砚面前,封面上印着几个加粗的卡通字体:《生活助理聘用合同(试用期三个月)》。
沈砚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气疯了出现了幻觉。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翻开文件夹。
甲方:林薇
乙方:沈砚
职位:全职生活助理(兼私人财务监督员)
工作内容:
负责甲方每日三餐(含营养搭配及烹饪),确保准时供应。
负责甲方住所(地址见附件)的日常清洁、整理、洗衣熨烫。
负责照料甲方宠物(详情见附件)。
24小时待命,满足甲方合理的生活需求(需求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每晚10点前,向甲方提交个人当日财务支出明细及情绪状态报告。
...
薪资待遇:包食宿(住甲方家),无底薪。视表现发放零花钱(上限500元/月)。试用期表现优异可考虑续约或……酌情讨论沈氏股权回购事宜(可能性极低)。
沈砚捏着这份荒唐透顶的合同,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屈辱,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薇!你他妈在羞辱我!
林薇微微后仰,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你终于看懂了的赞许:沈总,请注意措辞。这只是一份基于乙方目前‘市场价值’和‘就业前景’而拟定的、非常公平的聘用合同。选择权,在你。
她顿了顿,补充道:哦,忘了说,附件里写明了,我的宠物是一只名叫‘招财’的……成年哈士奇。它有点活泼,希望你能和它相处愉快。以及,她指了指合同末尾,疗养院的费用,在你签字生效后,我会立刻结清未来三个月的。
母亲苍老的面容在沈砚眼前闪过。疗养院……那是母亲最后的栖身之所。他引以为傲的尊严,在现实的冰冷和母亲的需要面前,被碾得粉碎。他死死盯着林薇那张无懈可击的脸,胸腔剧烈起伏,最终,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他抓起笔,看也不看那些羞辱性的条款,在乙方签名处,用几乎要划破纸背的力道,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曾经价值千亿的名字。
林薇的家位于一个高档公寓小区,装修风格延续了她的办公室——极简、冷硬、黑白灰,唯一的色彩大概是客厅角落里那个巨大的、塞满了各种狗玩具的狗窝,以及此刻正围着新来的两脚兽兴奋打转、试图把口水蹭到对方高定西裤上的招财——一只精力旺盛、眼神睿智(透着愚蠢)的哈士奇。
沈砚拎着自己仅剩的一个行李箱,站在玄关,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次元的难民。他这辈子没住过这么小(相对他的豪宅而言)又这么缺乏人味的地方。
你的房间是次卧,最小的那间。林薇指了指走廊尽头,里面有基本生活用品。换好衣服,半小时后开始工作。第一项任务,晚餐。厨房在那边。她利落地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的拖鞋,径直走向书房,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昔日呼风唤雨的商界巨子,而是一个真正的……新入职的家政人员。
沈砚看着开放式厨房里锃亮却冰冷的厨具,再看看自己身上这套价值不菲、如今却一文不名的西装,一种荒诞至极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沈砚,竟然要系上围裙……做饭!
当他最终在厨房抽屉里翻出一条崭新的、印着巨大皮卡丘笑脸的黄色围裙时,这种荒诞感达到了顶峰。他拎着那条幼稚的围裙,脸色黑得像锅底。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信息,只有一张图片——正是那条皮卡丘围裙的特写。附带文字:工作服。穿上,拍照打卡。否则视为消极怠工,扣零花钱。
沈砚:……他深吸一口气,以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心情,把那条该死的围裙套在了自己昂贵的衬衫外面。皮卡丘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正好贴在他胸前,嘲讽值拉满。
就在他对着煎锅,笨拙地试图煎出一个形状完美的荷包蛋(结果收获了一坨焦黑的不明物体)时,阳台方向传来林薇刻意压低、却难掩兴奋的声音。
喂瑶瑶,快看!对,直播着呢!看到没价值千亿的手!曾经在纳斯达克敲钟的手!曾经签下百亿订单的手!现在在干嘛在给我热牛奶!哈哈哈!林薇的声音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意,你看他那表情,啧啧,跟被逼着生吞了柠檬似的!还有那围裙,皮卡丘!我特意挑的!可爱吧哈哈哈!
沈砚握着锅铲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他猛地回头,正好对上林薇举着手机、对着他这边阳台玻璃门偷拍的镜头!她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虚伪、极其挑衅的假笑!
一股热血直冲沈砚的头顶!羞辱!前所未有的羞辱!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把那个该死的手机砸了!但林薇晃了晃手机,无声地做了个口型:合同。疗养院。然后指了指他锅里正在冒烟的牛奶。
沈砚硬生生把那口血咽了回去,强迫自己转回头,盯着那锅该死的牛奶。他沈砚能白手起家打造一个商业帝国,难道还搞不定一锅牛奶!他咬着牙,用控制上亿资金流转的精准度,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火力。心里已经把林薇和那条皮卡丘围裙用一万种酷刑凌迟了无数遍。
夜晚,沈砚终于完成了工作报告(一份详细记录了他今天如何打扫卫生被招财绊倒三次、如何煎蛋失败五次、如何被牛奶烫到手一次的流水账,以及屈辱值爆表的情绪状态:愤怒,屈辱,想杀人),身心俱疲地躺在了次卧那张硬邦邦的单人床上。他需要做点什么,找回一丝掌控感。
他拿出自己的备用笔记本电脑(幸好没被债主收走),尝试连接林薇家的网络。破解一个家用WiFi密码对他这个前科技公司CEO来说,易如反掌。连上网络后,他习惯性地开始尝试访问一些加密的金融信息渠道,想了解沈氏破产清算的最新进展,以及……有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然而,所有的尝试都石沉大海。巨大的挫败感再次袭来。他烦躁地在林薇的电脑共享文件夹里胡乱翻找,想看看这个林扒皮的电脑里除了冰冷的报表和合同,还有什么。
突然,一个隐藏文件夹引起了他的注意。文件夹的名字很简单:旧时光。出于一种近乎自虐的好奇心,沈砚点开了它。
里面没有商业机密,只有一些零散的、像素不高的老照片。有校园的林荫道,有破旧的篮球场……然后,他的手指顿住了。
一张照片上,是十七八岁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球衣,额发被汗水浸湿,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和不羁,高高跃起,正将手中的篮球狠狠砸向篮筐。背景是简陋的露天球场,夕阳的金辉给他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照片的角度有些歪斜,显然拍摄者有些紧张或者匆忙。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他高中时参加校际篮球赛的照片!他记得那场比赛,他打得很好,最后绝杀了对手。可这张照片……他从未见过!谁拍的
他下意识地滑动鼠标,点开了照片的属性信息。拍摄日期清晰地显示着十年前的某一天。而相机型号……他皱紧眉头,搜索了一下,是一款非常老旧、当时只在女生中流行的小型卡片机。
一个荒谬又让他心脏莫名揪紧的念头浮上心头:难道……是林薇拍的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另一个被多次加密的子文件夹,名字叫守护。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地尝试破解。费了一番功夫,密码被成功绕过(密码竟然是ShenYan_0715,他的生日沈砚的心跳得更乱了)。
文件夹里不是照片,而是一份份电子账单和汇款记录。收款方,赫然是他母亲现在住的那家顶级私立疗养院——圣心疗养院。汇款人姓名:匿名。但汇款账号……
沈砚猛地坐直身体,手指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这个账号!他太熟悉了!这是林薇早年创业时,她第一个独立工作室的对公账户!虽然工作室后来注销了,但这个账号的开户信息他绝不会记错!
一笔笔汇款,时间跨度长达五年!金额从最初的几千,到后来的几万,十几万……恰好覆盖了母亲病情加重、疗养费用激增的时期!甚至在沈氏出现危机、他自己的资金开始捉襟见肘的这半年,这个匿名账户的汇款频率和金额明显增加了!
沈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个在商场上对他处处紧逼、手段凌厉的林薇,那个今天把他羞辱得体无完肤、逼他穿上皮卡丘围裙的林薇……竟然在过去的五年里,一直默默地、匿名地支付着他母亲高昂的疗养费用
为什么!
为了那51%的股权不,如果是交易,她大可光明正大。为了羞辱他那更没必要做这种不留名的好事。
难道……是因为那份股权代持协议背后,母亲对林薇的托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从未察觉、也从未敢想的原因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像是被烫到一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回响。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洒在他惊疑不定、交织着屈辱、愤怒、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脸上。皮卡丘围裙还搭在椅背上,咧着嘴,仿佛在嘲笑他此刻混乱不堪的心绪。
阳台上,林薇似乎结束了和闺蜜的通话,屋内恢复了安静。只有隔壁书房隐约传来敲击键盘的规律声响。沈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第一次觉得,这个冰冷的、属于林薇的牢笼,似乎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第二天清晨,沈砚被手机闹钟(林薇设置的,早上6点,比他在沈氏时上班还早!)粗暴地叫醒。他顶着一头乱发,带着宿醉般的疲惫和一夜未解的困惑,认命地走向厨房。
系上那件该死的皮卡丘围裙时,他动作顿了一下。昨晚看到的那些汇款记录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海里。他拿起鸡蛋,动作依旧笨拙,但眼神深处,那滔天的怒火和纯粹的屈辱,似乎沉淀了下去,混杂了一丝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探究。
他煎坏了一个蛋(比昨天有进步,至少只焦了一半),热牛奶时也小心翼翼,没有再冒烟。当他把这份成果端到餐桌上时,林薇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摊着平板电脑,正在看财经新闻。她抬眼扫了一下盘子,没什么表情地评价:有进步,但距离‘能吃’还有很大差距。零花钱扣50。
沈砚的拳头在围裙下瞬间握紧,熟悉的怒火又蹭地冒了上来。但这一次,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像昨天一样愤怒地反驳或沉默地抗议。他拿起筷子,夹起那块半焦的煎蛋,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林薇似乎有些意外他今天的顺从,抬眸多看了他一眼。
沈砚咽下那口难以下咽的鸡蛋,忽然开口,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沙哑:昨晚……我看了你的电脑。他盯着林薇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那个‘匿名’给圣心疗养院汇款五年的账户,是你工作室的旧账号。
林薇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瞬间凝固的冰面,没有任何波澜,但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她沉默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沈砚以为她会暴怒、会斥责他侵犯隐私、会立刻将他扫地出门时,林薇却只是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拿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公事公办的模样,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波动只是沈砚的错觉。
沈助理,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工作时间,禁止谈论与工作无关的私人话题。另外,未经允许访问雇主的私人电脑文件,属于严重违规行为。她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零花钱,本月清零。现在,去把招财的狗粮盆洗干净,它今天还没吃早饭。
沈砚:……
他看着林薇那张无懈可击的冷脸,再看看旁边摇着尾巴、用睿智眼神期待早餐的哈士奇招财,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其复杂的憋闷感堵在胸口。他感觉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包裹着厚厚冰层的棉花上!冰层没破,棉花还反弹了他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恶狠狠地瞪了林薇一眼,又瞪了一眼等着开饭的招财,最终,在皮卡丘围裙的注视下,带着一身无处发泄的邪火,脚步沉重地走向了狗盆的方向。
林薇在他转身后,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舒了一口气。她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目光落在平板上跳动的财经数据上,却久久没有移动焦点。窗外,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给冰冷的餐桌镀上了一层淡金。厨房里传来沈砚用力刷洗狗盆的哗哗水声,以及他压抑着怒火的、低低的嘟囔。
这个由合同、股权、皮卡丘围裙和匿名汇款构成的荒诞棋局,才刚刚开始。而棋手林薇那冰封般的面具下,似乎也裂开了一道无人察觉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