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病娇大小姐治好了
我是她的心理医生,专治她的偏执型人格障碍。
治疗很成功,直到我发现她日记里写满我的名字。
他今天和女护士多说了两句话,想把她调去非洲分院。
新来的实习生给他带了咖啡,咖啡机明天就会『意外』漏电。
我决定辞职逃命,却在机场被她堵住。
她笑着举起针管:医生不是说,要直面恐惧吗
后来我躺在病床上数天花板裂缝,她趴在我胸口数睫毛。
第一百三十七次治疗,病人终于把医生永远留在身边了哦。
我是陆泽,一名心理医生,专攻人格障碍方向。
我的病人叫沈微,沈氏集团的独女。
她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症状典型,攻击性强,极度缺乏安全感,对身边所有人充满病态的怀疑与控制欲。
沈家找到我时,沈微已经气走了七位心理医生。
我是第八个。
第一次见面,在她那间大到空旷、冷得像停尸间的顶层公寓里。
她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窗外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夜景,灯火璀璨,却照不进她周身一丝暖意。
又一个。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金属般的冷感,这次能坚持多久一周还是三天
我放下公文包,没坐她对面那张看起来就很贵的单人沙发,而是拉过旁边一把普通的椅子坐下。
沈小姐,我是陆泽。在讨论我的任期之前,或许我们可以先聊聊你。
她终于转过身。
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精致得像人偶,但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光,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警惕和审视。
她上下打量我,目光像手术刀,冰冷而精准。
聊什么聊我怎么把前几个庸医赶走的她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还是聊我那个恨不得把我关进疗养院一辈子的好父亲
聊什么都行。我语气平静,或者,聊聊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有点重。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注意到这个。
那是我漫长治疗过程的开始。
沈微的偏执根深蒂固。
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她的父亲。
她认为所有接近她的人都别有用心,要么图沈家的钱,要么想看她这个疯子的笑话。
她的世界像一座孤岛,四周是深不见底、布满尖刺的围墙。
我的工作,就是试着在那堵墙上凿开一道缝隙,让光透进去一点。
过程极其艰难。
她抗拒交流,言语刻薄,时常冷嘲热讽,试图激怒我。
她会突然沉默,用那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她会故意扭曲我的意思,将任何善意的询问解读为恶意的试探。
但我没走。
我见过她发病的样子。
一次是在餐厅,服务生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她裙角上。
前一秒她还安静地切着牛排,下一秒,她猛地站起来,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声音尖利地指责服务生是故意的,是受人指使来羞辱她。
整个餐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不得不强行介入,半扶半抱地将浑身发抖、濒临失控的她带离现场。
另一次,是在治疗过程中,她接到一个电话。
似乎是公司某个项目出了问题,下属在电话里解释着什么。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咆哮,用词恶毒,充满侮辱性,最后狠狠地将手机砸在墙上,屏幕碎裂。
废物!都是废物!他们都在等着看我垮台!都在算计我!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困住的、绝望的野兽。
我默默捡起摔坏的手机,放在桌上,然后递给她一杯温水。
喝点水。我说。
她没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混乱而充满攻击性: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对不对你也觉得我是个疯子!
不。我迎着她的目光,声音平稳,我觉得你很愤怒,也很害怕。
她愣住了。
那一刻,她眼中厚厚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我捕捉到了。
治疗在缓慢而艰难地推进。
我尝试了各种方法。
认知行为疗法,帮助她识别和纠正那些扭曲的、灾难化的思维模式。
建立信任关系,一点一点,用无数次的耐心和稳定回应,向她证明我不是她的敌人。
我给她布置作业,让她记录每天的情绪变化和触发点。
我引导她进行放松训练,在她情绪即将失控的边缘,教她如何深呼吸,如何暂时抽离。
她的公寓不再那么冰冷。
角落里多了一盆我带来的绿萝,生命力顽强,很好养活。
她一开始嫌碍眼,说迟早要扔掉。
但几个月过去,那盆绿萝还活着,甚至长出了新的嫩叶。
她的攻击性在减弱。
虽然依旧敏感多疑,但像餐厅那样当众爆发的次数明显减少。
对下属的态度,虽然还是严厉,但至少不再轻易辱骂。
她开始能和我进行一些相对正常的交流,偶尔甚至会对我开的某个生硬的玩笑,扯一下嘴角。
沈先生见到我时,脸上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陆医生,您真是我们沈家的恩人!微微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她妈妈……他哽咽了一下,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我提醒他,治疗是长期的,沈微的情况有改善,但远未痊愈。
他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有希望就好!陆医生,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沈微的配合。
转折点发生在一次治疗中。
那天,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飘忽。
沈微我轻声唤她。
她猛地回神,看向我,眼神里有一丝罕见的慌乱,但很快被掩饰过去。
没什么。她别开脸,昨晚没睡好。
有心事我试探着问。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
陆泽。她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犹豫,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值得你费心治疗……
她顿住了,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你会怎么样她终于问出来,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
我微微一怔。
这不是她惯常的带着攻击性或试探性的问题。
这更像是一种……不安的确认。
我是你的医生。我放缓了声音,尽量显得温和而坚定,我的职责是帮助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不需要是‘值得’的,你只需要是你自己。
她看着我,那双总是盛满阴郁和戒备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影子。
然后,她极快、极轻地笑了一下。
像初春冰面裂开时,透出的第一缕微光。
稍纵即逝。
却让我心头莫名一跳。
那次之后,沈微的配合度显著提高。
她更主动地参与治疗,分享她的想法和感受,虽然依旧带着固有的偏执底色,但至少愿意尝试去理解不同的视角。
她公寓里的绿萝,被她挪到了阳光更好的窗台上。
她甚至开始按时吃饭,虽然吃得不多,但气色明显好了些。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个周五下午。
我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离开诊所。
诊所有一个负责接待和简单文书工作的护士,叫林晓,性格活泼,人很勤快。
临走前,她叫住我:陆医生,下周一的那个预约,沈小姐的时间需要调整吗她助理早上打电话来问过。
我停下脚步,和她确认了一下预约系统的记录,顺便聊了几句下周的工作安排。
时间很短,大概两三分钟。
纯粹的工作交流。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
第二天是周六,我轮休。
上午在家看书,手机忽然响了,是诊所的座机号码。
喂
陆医生!是我,林晓!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明显的惊慌,我……我可能要被开除了!
我一愣:怎么回事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刚才人事部突然通知我,说下周一不用来了!说……说总部那边有个紧急项目,需要调人去非洲分院支援,点名要我去!我……我根本没申请过啊!我男朋友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去非洲!林晓语无伦次,显然吓坏了。
非洲分院
我们集团在非洲确实有合作项目,但所谓的分院只是个很小的办事处,条件艰苦,根本没人愿意去。
怎么会突然点名调一个基层护士过去
你先别急。我安抚她,我帮你问问情况。
挂了电话,我立刻拨通了人事部经理的电话。
王经理,我是陆泽。关于林晓调去非洲的事……
哦,陆医生啊。王经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这个……是集团高层直接下的指令,我们人事部也只是执行。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高层哪位高层我追问。
这个……陆医生,你就别为难我了。王经理含糊其辞,指令就是指令,我们照办。
高层指令
一个基层护士的调动,怎么会惊动集团高层
除非……
一个荒谬而冰冷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刺入我的脑海。
沈微。
沈氏集团的独女。
她昨天下午,就在诊所外。
我猛地想起,昨天和林晓说话时,诊所的玻璃门似乎被推开过一条缝,又很快合上了。
我当时以为是风。
现在想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也许是巧合。
也许林晓得罪了什么人。
我试图说服自己。
但那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
周一,我照常去诊所。
林晓的工位已经空了。
新来的护士是个中年女性,沉默寡言。
我问她林晓的事,她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整个上午,我有些心神不宁。
下午,沈微准时来治疗。
她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甚至气色更好了一些,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柔软的面料柔和了她身上惯有的冷硬感。
她坐下,很自然地拿起我桌上的一支笔把玩。
开始吧。她说。
我看着她平静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一丝异样。
没有。
她的眼神很清澈,甚至带着一点治疗进展顺利带来的轻松感。
沈微。我斟酌着开口,诊所的林护士,你知道吧她……
她怎么了沈微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毫不知情,哦,你说那个总爱笑的女孩她今天好像没在。
她的表情无懈可击。
她被调去非洲了。我盯着她的眼睛。
是吗沈微微微挑眉,露出一丝惊讶,这么突然非洲……条件挺艰苦的吧不过年轻人,出去锻炼一下也好。
她的语气平淡,带着点事不关己的随意。
没有破绽。
太没有破绽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治疗结束后,沈微离开。
我坐在诊室里,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真的是她吗
如果真的是她,仅仅因为我和林晓说了几句话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几天后,诊所来了一个实习生,叫陈宇,医学心理学专业的大四学生,被分到我这里学习。
小伙子很阳光,也很懂礼貌。
第二天早上,他特意买了咖啡带来诊所。
陆老师,早!他笑着递给我一杯热美式,不知道您口味,就买了最普通的。
谢谢。我接过咖啡,随口问,第一天实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比在学校有意思多了!陈宇挠挠头,笑容灿烂。
就在这时,沈微推门进来。
她预约的时间还没到。
陈宇不认识她,但看到她,还是礼貌地点头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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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的目光,在我手中的咖啡杯上停留了一瞬。
非常短暂。
然后她看向陈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似乎比平时更冷了一些。
沈小姐,你来了。我站起身。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径直走向里面的治疗室,可以开始了吗
稍等,我准备一下。我转向陈宇,小陈,你先去熟悉一下病历归档。
好的陆老师!陈宇应道,转身去了隔壁办公室。
治疗过程中,沈微一切如常。
她甚至主动谈起了最近尝试接触公司一个新项目的感受,虽然依旧流露出对团队成员的强烈不信任,但至少愿意尝试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太正常了。
下午,我送走沈微,回到办公室。
陈宇正在整理文件。
陆老师,咖啡机好像坏了。他指了指茶水间,刚才我想去洗杯子,发现插着电,但按开关没反应。
咖啡机坏了
我走过去查看。
那台用了好几年的老式咖啡机,电源灯是亮的,但启动键按下去毫无反应。
可能是接触不良,或者里面线路老化。我检查了一下插头,明天让后勤报修吧。
好的。陈宇应道。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诊所,就听到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天啊!好险!
我快步走进茶水间。
后勤的维修师傅正在拆那台咖啡机,旁边围着几个惊魂未定的同事。
陆医生,您来了!维修师傅看到我,心有余悸地说,幸亏发现得早!您看!
他指着拆开的咖啡机内部。
靠近电源接口的地方,几根电线的绝缘胶皮被磨破了,铜丝裸露出来,其中两根还搭在了一起,有明显的电弧烧灼痕迹。
这要是通着电的时候,有人去碰外壳或者接水,后果不堪设想啊!维修师傅擦了把汗,这机器老化得厉害,内部短路了!得亏昨天就坏了,要是今天谁用的时候漏电……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轻则触电受伤,重则……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咖啡机坏了。
昨天下午坏的。
就在陈宇给我买了咖啡,并且被沈微看到之后。
就在陈宇告诉我咖啡机坏了之后不久。
巧合
一次是巧合,两次呢
林晓的调职。
咖啡机的意外漏电。
对象都是和我有过短暂、正常接触的异性。
时间点都卡得那么精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猛地想起沈微那天在治疗室里问我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值得你费心治疗……你会怎么样
当时我以为那是她病情好转、开始反思自我的表现。
现在想来……
那更像是一种试探。
一种……宣告。
我的治疗很成功。
她学会了伪装。
她不再轻易暴露她的偏执和攻击性。
她将它们隐藏得更深,更深。
用更隐秘、更合理的方式,去清除她认为的威胁。
而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帮助她走出泥潭。
却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她病态世界里,唯一的、不容任何人染指的所有物。
我坐在诊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打开电脑,调出沈微的病历。
厚厚的一沓记录,记载着每一次治疗、每一次进步、每一次她试图向我敞开的微小缝隙。
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部精心编排的剧本。
而我,既是导演,也是她选中的主角。
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我。
我必须确认。
我需要证据。
一个机会很快来了。
沈微要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商务会议。
她出发前,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陆医生,这几天治疗暂停。回来再约。
简洁,利落。
我看着那条信息,指尖冰凉。
我知道她公寓的密码。
有一次她情绪极度低落,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拒绝治疗,沈先生急得团团转,最后是她主动把密码发给了我,让我进去。
那次之后,密码没改。
我一直知道,但从未想过私自进去。
现在,我必须进去。
傍晚,天色擦黑。
我来到沈微的公寓楼下。
高级公寓,安保严密。
但我有密码。
电梯无声上行,停在顶层。
我站在那扇厚重的防盗门前,深吸一口气,输入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嘀——咔哒。
门开了。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她常用香水和冰冷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公寓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我打开灯。
巨大的客厅空旷整洁,纤尘不染,冷色调的装修,像样板间一样缺乏生气。
只有窗台那盆绿萝,郁郁葱葱,是唯一的活物。
我的目标很明确——她的书房。
书房在走廊尽头。
门没锁。
我推门进去。
书房的风格和客厅一致,巨大的书桌,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
书桌上很干净,只有一台合着的笔记本电脑,一个笔筒,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她和她母亲的合影。照片上的沈微年纪很小,笑容灿烂,依偎在母亲怀里,眼神明亮,和现在判若两人。
我移开目光。
我需要找的是她的日记。
在之前的治疗中,她曾提过,她有写日记的习惯,是情绪宣泄的一个出口。
当时我还鼓励她坚持。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我犯下的最大错误。
我拉开书桌的抽屉。
第一个抽屉里是各种文具、名片夹。
第二个抽屉里是一些公司文件。
第三个抽屉,上了锁。
一个小小的密码锁。
我盯着那个锁。
她的生日沈先生的生日她母亲的忌日
我试了几个可能的数字组合,都不对。
最后,我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我的生日。
咔。
锁开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拉开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
只有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笔记本旁边,还放着几个……眼熟的小物件。
一支我用过的、丢了的签字笔。
一个诊所周年庆发的、印着logo的马克杯,我那个摔碎了,这个……看起来一模一样。
还有……我衬衫上掉落的第二颗纽扣我记得是上周不小心扯掉的,当时还找了半天。
它们被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里,像某种……收藏品。
我拿起那本黑色笔记本。
很沉。
封皮是冰冷的皮革触感。
我翻开第一页。
日期是大约一年前,我第一次接手她治疗后的几天。
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冷硬的力道。
新医生。叫陆泽。看起来比前几个顺眼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赌他一周内滚蛋。
他居然没被我气走有点意思。眼神倒是干净,装的
他让我记录情绪无聊。不过……写点东西骂人好像确实舒服点。
他今天说我害怕可笑。我沈微会怕什么
……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不可能。他肯定有目的。
那个蠢货服务生!该死!都该死!……他把我拉走了。他的手……很稳。声音……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递给我水。为什么同情还是想看我更狼狈
他说我愤怒,害怕。……他好像……说对了
失眠。又梦到妈妈。要是她在……他今天带来的绿萝真丑。
绿萝居然没死还长新叶子了……有点烦,但好像也没那么碍眼了。
他说笑话好冷。……不过……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毛衣。……挺适合他。
林晓那个护士她凭什么对他笑得那么甜她算什么东西也配
她居然敢给他递文件的时候碰他的手!
碍眼。太碍眼了。
处理掉。
非洲够远了吧希望她识相。
新来的实习生毛头小子。也敢给他买咖啡
他也配
咖啡机该换了。老旧的机器,出点意外很正常,不是吗
他今天好像有点累。黑眼圈重了。是那个实习生烦到他了
……我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他会发现吗
他发现又怎么样他……会害怕我吗
会离开我吗
不。不行。
他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谁也不能抢走。
谁也不能。
如果他想逃……
那就锁起来。
永远锁在我身边。
这样,他就安全了。
我也……安全了。
……
日记一页一页翻过。
字里行间,从最初的冷漠、试探、抗拒,到后来逐渐出现的矛盾、挣扎,再到一种扭曲的依赖和……病态的占有欲。
那些我以为的治疗进展,那些她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迷茫,那些微小的改变……
在她这本私密的日记里,全都指向同一个终点。
我。
她所有的情绪起伏,所有的行为动机,所有的好转与失控,核心都围绕着我。
她不再对全世界充满敌意。
她把所有的偏执,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控制欲,都集中投射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治好了她对世界的病态怀疑。
代价是,她将我变成了她病态世界的唯一中心。
一个更精致、更隐蔽、也更危险的牢笼。
而我,亲手为她打造了这座牢笼的钥匙。
我合上日记本,手指冰冷僵硬。
抽屉里那些属于我的小物件,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疼。
林晓的调职,咖啡机的意外,都清晰地记录在日记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冷酷。
她不是在好转。
她是在进化。
进化出一种更可怕的形态,只为将我牢牢困住。
我必须走。
立刻。
马上。
我小心翼翼地将日记本和那些小物件放回原处,恢复抽屉的锁,抹掉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
离开公寓,回到自己家。
我坐在黑暗里,大脑飞速运转。
辞职。
离开这座城市。
越快越好。
沈家的势力很大,但并非无所不能。只要我走得够快,够隐秘。
我连夜写好了辞职信。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诊所主任办公室,将辞职信放在他桌上。
陆医生你这是主任很惊讶,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是找到更好的平台了
家里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编了个理由,语气尽量平静,很抱歉这么突然,后续的工作交接我会尽快处理。
主任虽然疑惑,但看我态度坚决,也没多问,只是惋惜地叹了口气:唉,可惜了。沈小姐那边……她的治疗刚有起色……
我会和沈先生沟通的。我打断他,麻烦您尽快批准。
离开主任办公室,我立刻开始处理交接事宜。
同时,我用备用手机卡订了最近一班飞往南方的机票,就在今晚。
行李很简单,一个背包,几件换洗衣物,证件,现金,银行卡。
我没有通知任何人。
下午,我最后一次清理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张桌子,我曾在这里倾注了无数心血,试图将一个女孩从深渊边缘拉回。
现在,我却要像逃犯一样从这里逃离。
真是讽刺。
离开诊所时,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我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路上,我关掉了常用的手机。
心跳得很快,手心全是汗。
我不断看向车窗外,确认没有可疑车辆跟踪。
还好,一切正常。
到达机场,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换了登机牌,过了安检,走进候机大厅。
人声嘈杂,广播里播放着航班信息。
我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走了。
终于要走了。
只要登上那架飞机,离开这座城市,我就安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登机口开始排队。
我站起身,拿起背包,走向队伍末尾。
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登机口旁边的柱子旁。
沈微。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银色金属管状物。
像一支……口红
不。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只注射器。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邻市开会吗!
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知道我订了这班飞机!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血液仿佛凝固。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我。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不再是治疗室里偶尔流露的、带着点生涩的轻松。
也不是日记本里描述的、扭曲的占有。
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洞悉一切和掌控全局的愉悦。
她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朝我走来。
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地面,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嗒。
嗒。
像死亡的倒计时。
周围喧嚣的人声仿佛瞬间远去。
我的世界只剩下她逼近的脚步,和她脸上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她停在我面前,微微歪着头,打量着我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
陆医生。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好巧。
我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举起手中那支小巧的银色注射器,针尖在机场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医生不是说,她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甜腻得像毒药,治疗的关键,是要直面恐惧吗
你看,她晃了晃注射器,笑容扩大,我帮你克服它。
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排队的人。
你……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嘶哑。
干什么她眨了眨眼,眼神无辜又残忍,当然是继续治疗啊。
我的医生想逃跑,这病……还怎么治得好呢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
别怕。她柔声说,眼底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稠的黑暗,睡一觉就好了。
等你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再也不会有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她举起注射器,针尖对准我的颈侧。
我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片偏执的、疯狂燃烧的火焰。
那不是爱。
那是吞噬一切的占有。
是病入膏肓的囚笼。
而我,无处可逃。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
紧接着,冰凉的液体被推入血管。
我的意识像被投入水中的墨块,迅速晕开、稀释、模糊。
沈微的脸在我眼前晃动,扭曲,最终沉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
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觉到的不是光线,而是触感。
身下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床垫,盖在身上的被子轻薄而温暖。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她身上那种独特的冷香。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由模糊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纯白色,光滑,没有任何装饰。
只有一道细细的、笔直的裂缝,从一角延伸向中央。
我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房间很大,布置得……很舒适。
暖色调的墙壁,柔软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深灰色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床边有精致的床头柜,上面放着水杯和一个……药瓶
靠墙的位置,甚至还有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沙发和小茶几。
像一间豪华的卧室。
如果忽略掉那扇厚重的、明显带有电子锁的金属门。
以及墙壁上几个不起眼的、闪着微弱红光的摄像头。
这里不是医院。
但也不是监狱。
更像是……一间精心打造的囚室。
我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抬一下手指都异常艰难。
是那针药剂的后遗症。
醒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猛地转头。
沈微就坐在床边那张单人沙发里。
她换了一身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看起来温顺无害。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似乎刚才一直在看。
此刻,她合上书,站起身,走到床边。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满足的宁静笑意,俯下身,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睛。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最体贴的情人。
我看着她,喉咙发紧,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们的家啊。她理所当然地说,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像是在试探温度,放心,很安全。没有人会找到这里。
她的指尖冰凉。
我下意识地想躲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硬。
放我走。我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她的动作顿住了。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我,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
有受伤,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
为什么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对你不好吗
你看,她直起身,环视着这个房间,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炫耀,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你可能会喜欢的布置的。床垫是你习惯的硬度,被子是你喜欢的材质,光线可以调节,怕你无聊,我还准备了书……很多书。
她走到墙边,按下一个开关。
一面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
我还让人准备了画架和颜料,我记得你提过小时候学过画画。她指着房间另一个角落,还有小冰箱,里面有你喜欢的牌子的矿泉水。
她转回身,看着我,眼神炽热而专注。
陆泽,她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蛊惑般的魔力,留下来。
留在我身边。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比任何人都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她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离我很近。
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冷的香气,能看清她眼底深处那片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浓稠的黑暗。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触碰我的脸颊。
指尖依旧冰凉。
别想着逃。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钢铁般的重量,你逃不掉的。
这里,她环视着这个华丽的囚笼,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满足微笑,就是我们永远的家。
而你,她的指尖滑到我的下巴,轻轻抬起,迫使我直视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永远是我的医生。
我一个人的。
我看着她。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美丽而苍白的脸。
看着那双眼睛里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
愤怒,恐惧,无力感……种种情绪在我胸腔里冲撞。
但最终,都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闭上眼,不再看她。
累了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那就再睡会儿。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她果然没走。
我闭着眼,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我脸上。
像无形的枷锁。
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到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她似乎又靠近了些。
然后,我感觉到一个微凉的、带着清浅呼吸的触感,轻轻落在我的胸口。
她趴在了我的胸口。
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宿的、疲倦的猫。
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孩子气的满足感。
第一百三十七次治疗……
她轻轻地、一字一顿地数着。
病人终于……
她抬起头,我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专注地、缓慢地移动着。
把医生……
她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我的睫毛。
一根。
两根。
永远……
她的气息拂过我的皮肤。
留在身边了哦。
她满足地喟叹一声,重新将脸颊贴回我的胸口。
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浑身冰冷僵硬。
天花板上,那道细细的裂缝,笔直地延伸着。
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有她清浅而规律的呼吸声,贴在我的心口。
一声。
又一声。
像永无止境的倒计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