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新来的天才
男人冰冷的视线像手术刀,剖开我伪装的身份。
我强忍着颤抖,迎上那张曾吻遍我全身的脸。
霍总,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笑了,薄唇吐出最残忍的话：
可我的妻子,二十年前就死了。
是我亲手埋的。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尸体,究竟是我,还是我们的仇人。
01
刺目的白光和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知。
我猛地睁开眼,冰冷黏腻的营养液从我赤裸的身上滑落,在死寂的实验室里发出滴答的声响。
休眠仓的玻璃罩缓缓升起,我扶着边缘坐起身,双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玻璃罩的内壁上,一行红色小字正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唤醒程序完成,祝您有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
我踉跄地走到控制台前,浑身的肌肉因长时间的休眠而酸痛无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撕扯。
墙上的电子日历清晰地显示着一串数字——【2044年10月27日】。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2044年
怎么可能！我启动休眠程序时,明明是2024年！我只计划沉睡一年,等永生计划泄密风波过去,等那些追杀我的人放松警惕。
二十年……
外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的丈夫,我的儿子……他们怎么样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力气瞬间回到了我的四肢。我抄起手边一把沉重的金属扳手,用尽全力砸向了实验室那扇尘封的紧急出口。
砰！
金属门被砸开一个豁口,我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外界的景象,让我如遭雷击。
磁悬浮汽车在我头顶的空中轨道上无声滑过,带起一阵微风。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墙体上,巨大的全息投影广告正交替闪烁着,光怪陆离的色彩将整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几乎每个人都佩戴着各式各样的智能眼镜,冰冷的镜片反射着都市的霓虹。
我穿着从实验室里找到的、早已过时的白大褂,像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幽灵,与这个光鲜亮丽的未来世界格格不入。
我攥紧口袋里仅存的几张旧版纸币,它们皱巴巴的,带着二十年前的气息。我在一个昏暗的街角,从一个机器人小贩那里,换购了一台最廉价的个人智能终端。
终端的屏幕亮起,光线照在我颤抖的手指上。
我深吸一口气,在搜索栏里,用近乎虔诚的姿态,输入了那个早已刻进我骨血里的名字——
霍乔声。
下一秒,屏幕被海量的信息彻底淹没。
而悬挂在所有信息最顶端的,是一个无比刺眼的热搜词条：
科技寡夫霍乔声的二十年
寡夫
我的心猛地一沉,点开了那条链接。
一张巨大的高清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照片上的男人,身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的面部轮廓比二十年前更加深刻,眼神却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狠戾。
这还是那个会在我做实验晚归时,给我端上一碗热汤面,笑得一脸温柔的程序员吗
照片下方的新闻标题,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创世纪集团总裁霍乔声：我的妻子岑未止,二十年前就死了。》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少年。少年神情桀骜,眉眼间像极了我和他,此刻却满是疏离与叛逆。
那是我的儿子,霍寻此。我离开时,他才两岁。
而最让我如坠冰窟的,是霍乔声身后那栋集团大厦上,那个巨大而醒目的logo——一个由DNA双螺旋结构组成的G。
创世纪集团（Genesis
Group）。
这个名字,我死也不会忘记。
它正是当年那个不惜一切代价追杀我,逼得我走投无路,只能启动休眠计划的起源生物！
背叛的寒意,比休眠仓里零下196度的冷冻液更加刺骨。
那个曾抱着我哭,在我耳边发誓,说无论多久都会等我回来的男人,亲手为我立了墓碑,宣布了我的死亡。
然后,他摇身一变,成了杀妻仇人的掌舵人,并用二十年的时间,将它发展成了如今这个庞然大物。
所以,我二十年的沉睡,换来的不是爱人的等待,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冷漠英俊的脸,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霍乔声。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02
屏幕上冰冷的光,映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将最后一滴即将滑落的眼泪冻结。
悲伤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情绪。
我关掉终端,抹去脸上所有的脆弱。二十年的沉睡偷走了我的青春和家庭,但它也给了我一件最锋利的武器——超越这个时代二十年的知识。
复仇的火焰,在我的胸腔里无声地燃烧起来。
我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我光明正大走进创世纪集团的身份。
利用街角公共终端的计算力,我轻易地侵入了二十年前早已被淘汰的国家身份数据库。那里面有太多我当年亲手埋下的后门。
我为自己伪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林未。一个毕业于偏远星球三流大学,却在理论研究上有着惊人天赋的孤女。
简历投出不到二十四小时,我就收到了创世纪集团核心研发部的面试通知。
面试官们个个眼高于顶,他们抛出的问题尖锐而前沿,涉及永生计划2.0最核心的基因编辑和细胞再生技术。
他们脸上的傲慢,在我开口后,一寸寸碎裂,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狂热。
林小姐,你对K-7号蛋白链的优化思路,简直是天才！我们团队卡在这里半年了！
你提出的关于神经元记忆备份的风险预估……天呐,这简直是颠覆性的！我们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
我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这些所谓的预见性,不过是我二十年前就已经推演过无数遍的旧路。他们引以为傲的永生计划2.0,在我眼里,漏洞百出,像个劣质的仿冒品。
我才是这一切的开创者。
毫无悬念,我拿到了offer。
入职第一周,项目部召开全体会议,讨论永生计划2.0的商业化推广方案。
会议室里坐满了这个时代的精英,他们意气风发地讨论着如何将这项技术包装成富人续命的福音,如何定下一个让普通人望而却步的天价。
我冷眼旁观,直到市场总监唾沫横飞地讲完。
在所有人准备鼓掌的间隙,我站了起来。
我反对。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我无视他们,目光直直地看向主位上那个从会议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男人——霍乔声。
永生计划的核心,是延续生命,而不是制造阶级鸿沟。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数据模型,我这里有一套优化方案,可以在不降低效果的前提下,将成本压缩到现有方案的百分之一,让普通民众也能负担得起。
我的话,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荒谬！你知道这会让我们损失多少利润吗
新人就该有新人的样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充耳不闻,依旧死死地盯着霍乔声。
他终于抬起了眼。
那是一双怎样冰冷的眼睛,二十年的岁月将他眼底最后一点温情都消磨殆尽,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的视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审视,探究,似乎要将我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净。
就在那目光与我相接的刹那,我看到他波澜不惊的眸底,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震动。
第二天,一纸调令下达到了研发部。
我,林未,入职仅一周,被破格提拔为总裁特助。
整个公司都炸了锅,关于我背景通天、靠脸上位的流言蜚语传遍了每个角落。
我却比谁都清楚,这不是奖赏,是监视。
霍乔声把我放在了离他最近,也最危险的位置。我的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只有一面透明的智能玻璃相隔。他想看穿我,用堆积如山的工作和二十四小时无休的压力,来试探我的极限。
我坦然接受。
你尽管看,霍乔声。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瓦解你引以为傲的帝国。
机会很快就来了。
在集团的周年庆晚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霍乔声作为主角,被一群商界名流簇拥着,脸上挂着滴水不漏的商业假笑。
砰——
一声巨响,宴会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霍寻此穿着一身破洞的牛仔服,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像一头闯入上流社会的困兽,满眼猩红地瞪着霍乔声。
霍乔声！他嘶吼着,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今天是我妈的忌日！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开派对你这个冷血的资本家,踩着我妈尸骨的刽子手！
全场哗然。
霍乔声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厉声对保安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一片混乱中,霍寻此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架住,他挣扎着,却被一个肥头大耳的董事趁机狠狠推了一把,踉跄着朝我这边倒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
少年滚烫的身体撞进我的怀里,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了我的视里。
那是一双,像极了我的眼睛。
晚宴不欢而散。
我端着一杯醒酒茶,在酒店顶楼的天台找到了他。
他一个人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悬空,任凭高空的冷风吹乱他桀骜不驯的短发。
你不怕我他接过我递去的茶,声音沙哑。
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自嘲地笑了笑,仰头灌下一大口茶,像是喝酒一样。所有人都怕我,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他顿了顿,侧头看着我,你跟他们不一样。
你恨他我问。
我恨不得他去死！霍寻此的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他毁了我妈留下的所有东西,却把害死我妈的公司做大做强！他根本不配当我爸！
少年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我要毁了他,毁掉创世纪,为我妈报仇。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他正联合外部的财团,搜集创世纪的负面信息,准备在下个月的新品发布会后,做空创世纪的股票,让霍乔声一无所有。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在黑暗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未姐,你和他不一样,你是个有良心的科学家。帮我,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中那份不顾一切的决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
这是我的儿子。
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我复仇。
他想要毁掉他父亲的帝国,却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亲手夺回它。
我看着他那双酷似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好,我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声音说道,我帮你。
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口袋里的个人终端忽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发信人：霍乔声。
内容只有四个字。
【我的办公室。现在。】
03
冰冷的四个字,像四根淬了毒的钢针,透过屏幕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我几乎能想象出霍乔声发出这条信息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看见了。
在天台上,我和霍寻此的每一次对视,每一次触碰,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我收起终端,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那阵因被窥探而涌起的烦躁。
很好。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就是要让他看到,我和他的儿子站在一起。我要让他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联手背叛,是什么滋味。
推开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门,霍乔声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城市的霓虹在他挺拔昂贵的西装上,镀上一层虚幻的光。
霍总。我用最公式化的语气开口。
他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锁定了我,带着审视的压迫感。
林特助,他声音低沉,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创世纪付你薪水,不是让你陪太子爷演离家出走的戏码。
我垂下眼帘,做出几分惶恐的样子,抱歉霍总,我只是看寻少情绪激动,怕他出事。
他的死活,轮不到你来操心。他语气里的冰冷,像是能把人的骨头冻裂。
我捏紧了藏在身后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竟然能对着我,说出这种话。
那是他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是,我记住了。我逼着自己挤出一个顺从的回答。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应付着霍乔声丢来的、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新人的繁重工作,一边不动声色地履行着对霍寻此的承诺。
他需要创世纪的黑料,我就帮他整理。
他需要一个能绕开防火墙的后门程序,我就通宵为他写。
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第一个反常之处。
一份新的人事任命书在集团内部公示,新上任的项目安全总监,名叫张敬儒。
这个名字让我瞳孔一缩。
张教授！
二十年前,他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也是整个团队里,唯一一个因永生计划存在巨大伦理风险而激烈反对,最后被高层强行开除的老专家！
霍乔声,一个为了利益能吞并仇人公司的冷血资本家,竟然会重新启用一个最坚定的反对者,来做新项目的安全总监
这根本不合逻辑。
除非……他在防备着什么。
这个念头让我心头一凛,我决定加快我的计划。
按照霍寻此的请求,我需要潜入核心数据库,拿到永生计划2.0最关键的原始代码。只要有了这个,他联合的外部财团就能精准狙击创世纪的技术壁垒。
夜深人静,我用霍乔声给我的最高权限,轻易绕开了层层防火墙。
数据流在我的终端上飞速闪过,核心区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我准备下载的瞬间,一道加密屏障凭空出现,将我死死挡在外面。
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密钥签名,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HQS-CWZ-001】
霍乔声。岑未止。
这是二十年前,我亲手设计的私钥,是我们爱情和事业的结晶,理论上,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无人能破。
而这把锁的唯一钥匙,当年我交给了霍乔声。
他竟然……用了这把锁。
他看似在全世界面前,疯狂地推进着这个能带给他无尽财富和声望的项目,背地里,却给它的心脏,上了一把谁也打不开的死锁。
我的心乱了。
二十年了,他为什么还留着这个为什么还要用它
我第一次对自己复仇的决心,产生了动摇。
我必须知道更多。
我铤而走险,将目标转向了霍乔声的私人行程数据库。
当他二十年来的行程表在我面前展开时,我屏住了呼吸。
每一年,10月27日。
我的忌日。
这一天,他所有的会议、应酬、安排,全部被清空。
只有一个地点标记——城东,银沙海滩。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行程附带的一张监控截图。那应该是不知哪个狗仔偷拍的模糊照片。
照片里,那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科技帝王,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礁石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从日出到日落,他的背影萧瑟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无边的海浪彻底吞没。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原来这些年,他不是忘了,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纪念。
可如果他没有忘记,又为什么……
就在我心神俱乱之时,我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双真正的恶魔之眼,已经盯上了我。
副总裁办公室里,王哲正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
屏幕上,是我在走廊里行走的视频。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然后按下了暂停,将我的脸无限放大。
他调出另一份加密的尘封档案,上面是二十年前,一个叫岑未止的女科学家的照片。
两张脸,在屏幕上缓缓重合。
王哲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变得阴狠而毒辣。
原来你没死啊,岑未止。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很好。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
他立刻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按我说的做。
第二天下午,我按照约定,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将一个U盘交给了乔装打扮的霍寻此。
里面是我写的一个小程序,可以帮他追踪创世纪的资金流向。
林未姐,谢谢你！少年接过U盘,眼中满是感激和信任。
我看着他酷似我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只嘱咐他万事小心。
我们都不知道,在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里,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已经将我们交易的画面,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王哲看着手下传回的视频,满意地笑了。
他不在乎U盘里是什么,他只需要这个动作,这个画面。
一个总裁特助,私下将机密数据交给公司太子爷的画面。
一个足以将我们两人,彻底打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铁证。
他将视频和一份匿名举报信,同时发送给了创世纪集团的董事会和监察部。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支雪茄,惬意地吐出一口烟圈。
04
创世纪集团的年度股东大会,在全城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举行。
我站在霍乔声身后半步的距离,作为他的特助,这个位置既是荣耀,也是风暴眼。
空气中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我却只闻到山雨欲来的腥气。
我的手心一片冰凉。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张模糊的偷拍照。
那个男人孤独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从日出到日落,任由海风将他的背影吹得萧瑟破碎。
那个男人,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背脊挺直如松,西装剪裁得体,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冷漠勾勒得淋漓尽致。
他真的是为了利益,连仇恨都能抛弃的冷血资本家吗
我的心,前所未有地乱了。
会议准时开始,霍乔声走上发言台,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回荡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汇报着集团上一年度的惊人业绩,描绘着永生计划2.0即将带来的划时代前景。台下的股东们听得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钱在向他们招手。
我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片化不开的冰,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尖锐地划破了这片虚假的繁荣。
霍总,说得真是天花乱坠。
副总裁王哲,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整了整领带,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像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阴冷地扫过我,最后落在了旁听席第一排的霍寻此身上。
在讨论集团光明的未来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清理一下,公司内部的蛀虫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王哲身上。
霍乔声停下了发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王哲很满意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得意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主屏幕上,霍乔声那张象征着科技帝国未来的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高清监控视频。
画面里,赫然是我和霍寻此在咖啡厅见面的场景。
我将那个黑色的U盘,亲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视频被定格在我递出U盘的那一瞬间,角度刁钻,画面清晰,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的呼吸一窒。
霍寻此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各位董事,各位股东,王哲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响彻全场,大家看清楚了,这位霍总亲自提拔的林特助,正在将公司的机密,交给这位终日与我们作对的霍家大少爷！
他话音未落,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一份伪造的U盘内容分析报告出现在屏幕上,上面用加粗的红字标注着——永生计划2.0全部核心源代码及技术壁垒数据。
轰！
全场哗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泄密,这是叛变！
王哲没有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他打了个响指,屏幕上又甩出十几张银行流水截图。
而我们这位霍大少爷,王哲的声音充满了嘲讽,拿着他父亲公司的核心机密,转头就和我们的死对头‘天启财团’进行了秘密接洽！这里是他们之间的资金往来,铁证如山！
一瞬间,所有股东、高管、甚至媒体记者的目光,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剑,齐齐刺向我们三人。
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愤怒,有鄙夷,更有幸灾乐祸。
我看到霍寻此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被构陷的震惊和绝望。他想毁掉的是父亲的冷漠,而不是亲手将刀递给真正的敌人！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西装袖口里的微型电击器,指尖已经触碰到了冰冷的开关。
这是我最后的底牌。
哪怕今天身份暴露,血溅当场,我也要拉着王哲这个杂碎垫背！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霍乔生的裁决。
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冷酷无情的商界暴君,会毫不犹豫地将我这个商业间谍和我那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当场切割,弃如敝履,以平息众怒,保全他自己和他的帝国。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霍乔声缓缓地,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的雪松气息。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开口道歉,或是大义灭亲地宣布处理结果时,他却做了一个让全场都愕然的动作。
他没有看愤怒的股东,没有看绝望的儿子,甚至没有看我。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对面一脸得意的王哲身上。
然后,他笑了。
那张冰封了二十年的脸上,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冰冷、残忍,却又带着无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快意的笑。
他用一种很轻,却足以让麦克风传遍全场的声音,开口了。
王哲,为了今天,你一定准备了很久吧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冰霜在这一刻瞬间融化,化作了滔天的、压抑了整整二十年的烈焰。
但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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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霍乔声的话音,像一枚投入死水湖中的深水炸弹,余音未落,已掀起惊天巨浪。
全场死寂。
王哲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瞳孔紧缩。
我看见霍乔生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烈焰翻腾,那不是愤怒,而是猎人收网前,欣赏猎物最后挣扎的残忍快意。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抬手,按下了他自己的遥控器。
主屏幕上,那份伪造的、指控我和霍寻此的报告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段音频的波形图,在寂静的会场里,随着电流的滋滋声,一下下地跳动着,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紧接着,一个粗粝、沙哑,却又无比熟悉的男声,从音响中泄露出来,带着不加掩饰的狠毒。
……计划有变,她发现了。找到岑未止,数据带回来,人处理掉,要干净。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这声音……这声音我至死都不会忘记！就是二十年前,在我启动休眠程序的最后一刻,从通讯器里传来的、下达追杀令的声音！
我猛地转头,死死盯住王哲。
他的脸,在这一刻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那是血色被瞬间抽干后的死灰。他身体剧烈地晃了晃,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录音还在继续,是另一段对话。
霍乔声那边怎么处理他只是个写代码的,构不成威胁。
一个没了老婆的废物,不用管他。等我们拿到‘永生计划’,整个创世纪都是我们的！
录音戛然而止。
会场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利刃,齐刷刷地扎向了摇摇欲坠的王哲。
然而,霍乔声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录音波形图消失,屏幕上,开始疯狂滚动播放新的证据。
一张张银行流水,一条条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图,一份份被篡改的财务报表……全都是王哲这些年,利用职权贪污腐败,将集团资产偷偷转移的铁证！
证据链的最后,是一份股权结构图。
那家与霍寻此秘密交易的死对头天启财团,其最终受益人的名字,赫然是——霍乔声！
全场哗然！
这不是做空,不是背叛！
这是一个长达数年的陷阱,一张由霍乔声亲手编织,只为引王哲这条毒蛇入瓮的天罗地网！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看着那个我恨了许久的男人。
他站在高台上,如同一尊冷峻的神祇,俯瞰着他一手导演的审判。
原来,他不是与仇人为伍。
他是,卧薪尝胆。
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霍乔声一步步走下发言台。
他挺拔的身影穿过目瞪口呆的人群,无视所有股东震惊的脸,无视所有记者疯狂闪烁的镁光灯。
他的目标,只有我。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靠近,看着他眼中那二十年的冰霜,在我面前寸寸碎裂,化为一片滚烫的、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最终,他停在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
那只价值千万,象征着他身份与地位的百达翡丽智能表,被他毫不犹豫地解开,随手丢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表带之下,一道狰狞、陈旧的伤疤,赫然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那伤疤早已与皮肉融为一体,扭曲而深刻,是被人用利器,一笔一划,硬生生刻上去的。
那两个字,丑陋,却又触目惊心——
未止。
我的名字。
我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他凝视着我,那双我曾以为再也看不到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痛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碾磨而出。
我不是在壮大他的公司。
我是在把他连根拔起,为你建成一座……只等你归来的复仇堡垒。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二十年的伪装,二十年的误解,二十年的刺痛,在这一刻,被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和他这句话,击得粉碎。
他没有背叛我。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为我扛起了一切。
他还嫌不够。
霍乔声弯腰,捡起他脚边的公文包。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打开了公文包的锁扣。
里面没有一份商业文件,没有合同,没有平板电脑。
只有一本边缘已经泛黄、书角被摩挲得起了毛边的硬壳笔记本。
那是我二十年前,最喜欢用的实验记录本。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翻开了笔记本的扉页。
上面,是我娟秀而熟悉的字迹。
是我在决定进入休眠仓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只有短短五个字。
——等我回来。
这五个字,和他手腕上的那道疤,像两把滚烫的烙铁,狠狠烙在我的心上。
原来,我沉睡的二十年,他不是忘了我。
06
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翻开的那本笔记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二十年的地狱,二十年的等待。
原来,我才是他唯一的信标。
会场里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压抑的抽泣打破,紧接着,是霍乔声冰冷而清晰的声音。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只说了四个字。
可以收网。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会场厚重的双开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砰——
刺眼的红蓝光线瞬间涌入,数十名身着制服的执法人员鱼贯而入,动作迅猛,目标明确,直扑早已瘫软在地的王哲。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王哲的手腕,那金属碰撞的脆响,像是为这场长达二十年的恩怨,敲下了休止符。
王哲浑身一颤,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霍乔声,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可霍乔声甚至没有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闪光灯在此刻疯了一样地爆闪,将王哲那张扭曲如恶鬼的脸,和他身后那些面如死灰的党羽,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这注定是本世纪最惊人、最富戏剧性的商业反转。
而这场大戏的主角,正牵着我的手,带我穿过所有人的目光,一步步重新走上那座属于我的主席台。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热,掌心布满了细密的薄茧,是我不熟悉的粗糙,却又带着我最熟悉的温度。
他拿起话筒,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扫过每一个震惊的股东、每一个亢奋的记者。
刚才那股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气场消失了,取而代de的,是一种沉淀了二十年的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气势。
向各位,重新介绍一下。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清晰而坚定。
这位,是我的妻子,岑未止。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创世纪集团,真正的创始人。以及,未来的唯一继承人。
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那掌声经久不息,像是要掀翻整个屋顶。
我站在他身边,看着台下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恍如隔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破人群,奔上了主席台。
是霍寻此。
我看着我的儿子,他通红着眼,死死地盯着霍乔声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又看看我,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二十年的怨恨,二十年的叛逆,二十年对父亲的误解与对抗,在这一刻,被真相击得粉碎。
他像一头迷途的幼兽,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却又近乡情怯。
最终,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在外面桀骜不驯的大男孩,在我面前,第一次像个无助的孩子,眼泪决堤而下。
他的声音哽咽、沙哑,带着无尽的委屈和失而复得的颤抖。
……妈。
只一个字,我的心防瞬间崩塌。
我回身,张开双臂,将我早已长大的儿子,紧紧地拥入怀中。
妈妈回来了。
二十年的时光,终究还是在我们之间留下了一道鸿沟。
当晚,在我和霍乔声曾经的家中,这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他带着我,走进书房,在最里面的那面墙壁前停下。
他抬手,在墙上一个不起眼的装饰上轻轻一按,整面墙壁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密室。
我的呼吸一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商业机密,只有我。
密室里,一排排恒温恒湿的玻璃柜里,整齐地陈列着我所有的研究手稿、实验笔记,甚至是我随手画下的涂鸦。
二十年前属于我的一切,都被他视若珍宝地完好保存着。
而密室的正中央,墙壁上,是一个巨大的电子屏幕。
屏幕上,是一串鲜红的、已经停止跳动的数字。
倒计时：00年00月07天00时00分00秒。
我愣住了,不解地看向霍乔声。
他走到屏幕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那冰冷的屏幕,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这是我根据你留下的休眠仓理论数据,计算出的维生系统理论寿命极限。我一直在和死神赛跑,我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全懂了。
他怕他还没为我建好这座复仇的堡垒,还没扫清所有的障碍,我就已经……再也无法归来。
这七天,就是他给自己设下的最后期限。
也是死神,留给他的最后期限。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为我隐忍二十年,早已染上风霜的鬓角,看着他眼底那化不开的深情与疲惫,所有准备好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不需要解释。
这间密室,这串倒计时的数字,就是最深情的告白。
我走上前,从他身后,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他身体一僵,反手将我的手紧紧包裹在他的掌心。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们将并肩作战,将那些豺狼虎豹,一一清算。
07
三个月后,创世纪集团总部,全球新闻发布会。
我站在聚光灯的中心,台下是无数闪烁的镜头和全球顶尖媒体的眼睛。过去这九十天,我和霍乔声联手,用雷霆手段清洗了整个集团的内部,将王哲盘根错节的势力连根拔起。
如今,我是创世纪集团新任CEO,岑未止。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化名的林未,而是堂堂正正地,拿回了我的一切。
整个会场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位沉睡二十年归来的女王,将如何处理永生计划这个烫手山芋。
我环视全场,目光平静而锐利,最后落在了台下第一排的霍乔声和霍寻此身上。
霍乔声对我微微颔首,眼神里的信任和鼓励,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面前的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我宣布,创世纪集团将从即日起,永久终止‘永生计划’及其所有衍生项目。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哗然。记者们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疯狂地按动快门,提问声、惊呼声、议论声瞬间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噪音。
他们大概以为我会接手这个能带来无尽财富的项目,甚至将它推向新的高峰。
没人料到,我会亲手将它埋葬。
我没有理会台下的骚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那股声浪稍稍平息。
然后,我继续说道：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无限的长度,而在于有限的宽度。用剥夺一部分人的生存权利,去换取另一部分人的苟延残喘,这不是永生,是诅咒。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从今天起,创世纪将全面转型。我们将把所有技术储备,投入到遗传病治疗与罕见病药物的研发领域。
这,才是我们追寻的‘永生’。是让每一个生命,都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得更有质量,更有尊严。
我的话说完了。
全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的掌声。
那掌声里,没有了之前的商业算计和利益权衡,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敬佩与认同。
我看到台下的霍乔声,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唇角却扬起一抹骄傲的弧度。
这场发布会,为这家备受争议的科技巨头,指明了全新的、充满人道主义光辉的方向。
也为我二十年的噩梦,画上了一个真正的句号。
发布会结束后,我们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和庆功宴。
车子穿过城市的霓虹,回到了我和霍乔声曾经的家。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我愣在玄关,看着厨房里那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冷酷无情的科技暴君,此刻正系着一条可笑的粉色碎花围裙,正笨拙地和锅里的牛排作斗争,油点溅到他手背上,烫得他微微皱眉。
曾经那个叛逆不羁的阔少霍寻此,则在一旁手忙脚乱地洗着蔬菜,还不忘抽空嘲笑他爸。
爸,你行不行啊这牛排都快被你煎成炭了。
闭嘴,你烤的饼干糊味儿都飘到客厅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空气里弥漫着家的温暖。
我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恍如隔世。
霍乔声一回头,就看到了我。
他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干净、温暖,没有丝毫商界暴君的冰冷,一如二十年前那个午后,那个爱穿白衬衫的程序员,回头看我时那样,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解下围裙,端着盘子走过来,将那块卖相不佳但心意满满的牛排放在我面前。
欢迎回家,老婆。
霍寻此也献宝似的端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别扭的骄傲。
妈,尝尝我烤的饼干,第一次做,可能……有点焦。
我看着那块焦黑的牛排,和那盘几乎认不出原形的饼干,眼眶一热。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我们三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二十年的冰封与伪装,二十年的仇恨与等待,都在这片温暖的橙光中,一点点消融。
他为我建立了一个复仇的帝国。
而我,将他从地狱,带回了人间。
正当我拿起刀叉,准备品尝这份迟到了二十年的晚餐时,霍乔声的私人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凝固了一秒。
那是一种我极为熟悉的、冰冷而锐利的眼神,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对我笑了笑,起身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找到了……处理干净,别让她知道。
他挂断电话,走回餐桌,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
一个旧项目的收尾工作,没什么事。快吃吧,菜要凉了。
我点点头,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味蕾被熟悉的味道唤醒。
可我的心,却微微沉了下去。
王哲已经伏法,所有的党羽都被清除,还有什么旧项目,是需要处理干净,并且,别让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