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摊牌:从大寿开始 > 第一章

爷爷八十大寿的寿宴上,我被当众扫地出门。
动手的人,是我的未婚妻,苏晚晴。帮凶,是我那向来被誉为古家麒麟的堂哥,古霄。
当时,爷爷古振雄正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地接受着满堂宾客的祝贺。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我作为他最不成器的长孙,正准备献上我精心淘来的一幅前朝书法赝品——反正真品他也看不上我送的,我经营的那家半死不活的古玩店,在他眼里就是个笑话。送个高仿,图个乐子就行。
可苏晚晴却突然站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衬得她清丽脱俗,宛如谪仙。但此刻,她美丽的脸上却写满了决绝与冰冷。
古爷爷,各位叔叔阿姨,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满堂的喧嚣,今天,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事。我,苏晚晴,要和古越解除婚约。
满堂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有惊愕,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
我端着礼盒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
爷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龙头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晚晴,你胡闹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晚晴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往前一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与控诉:古爷爷,我没有胡闹。我和古越在一起三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看得最清楚!
她猛地指向我,纤纤玉指仿佛一把利剑。
他每天守着那个破古玩店,不思进取,毫无上进心!我劝他来古氏集团上班,他不愿意!我让他去学点有用的东西,他当耳旁风!我们未来的规划,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跟着他,我根本看不到任何未来!
她的话,字字诛心。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这些话,其实也是古家上下,乃至整个圈子里人对我的普遍看法——古家长孙,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看不到未来
当初是谁在我那破店里,眼睛都不眨地拿走价值百万的宋代官窑瓷片,说是拿回去学习研究又是谁在我这里,借走了那条号称能带来好运,实则由顶级帝王绿翡翠雕琢而成的锦鲤项链
我没说话,是在等另一个人登场。
果不其然,我的好堂哥,古霄,站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意大利手工西装,身姿挺拔,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满是精英范儿。他走到苏晚晴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爷爷,各位,请听我说一句。古霄的声音温和而有力,轻易地掌控了全场的注意力,晚晴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万不得已。这件事,错在我。
哦爷爷的目光锐利如刀,错在你
古霄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愧疚:是的。在小越和晚晴相处的过程中,我……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爱上了晚晴。而晚晴,她……她也对我动了心。
他深情地看了一眼怀里的苏晚晴,继续道:我们知道这是错的,一直都在痛苦和煎熬中挣扎。可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难控制。小越他……他对晚晴实在是太不上心了,甚至、甚至还动手打过她!
什么!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我打她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苏晚晴适时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露出白皙脖颈上的一片淡淡的红印,看上去像是被掐出来的。
那是我昨天才提醒过她的,她的海鲜过敏还没好,别碰晚宴上的焗龙虾。
现在,这片过敏的红印,成了我家暴的铁证。
混账东西!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古振雄的孙子,竟然是个打女人的废物!我们古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宾客们看我的眼神,彻底从看好戏,变成了鄙夷和不齿。
古霄看着我,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快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仅要抢走我的未婚妻,还要彻底毁掉我的名声,让我在江城,在整个古家,都再也抬不起头。
他扶着苏晚晴,对着爷爷深深鞠了一躬:爷爷,是我对不起小越,对不起古家。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晚晴是无辜的,我爱她,我想娶她,请您成全!
这一手,玩得漂亮。
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既显得有担当,又把自己和苏晚晴塑造成了为爱奋不顾身的受害者。而我,自然就成了那个不求上进、暴力相向,最后被抛弃的活该蛋。
爷爷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麒麟孙,再看看我这个不成器的废物,心中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冰冷的目光射向我。
古越,你,滚出去。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古家的人。我古振雄,没有你这个孙子!
我手里的礼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那幅我花了两天一夜才修复好的赝品《寒食帖》,摔了出来。
爷爷看都没看一眼,厌恶地喝道:把他给我轰出去!别让这个废物在这里碍眼!
古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朝门口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安立刻像两座铁塔一样朝我走来。
我看着主位上那个冷漠的老人,看着依偎在古霄怀里、满眼得意的苏晚晴,又看了看满堂宾客那一张张或怜悯或鄙夷的脸。
我笑了。
不是苦笑,不是自嘲,而是发自内心的、冰冷的笑。
他们大概以为,我被扫地出门,一无所有,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摇尾乞怜。
他们不知道,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从古家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不必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清,这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我转身,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向大门。
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走出宴会厅的那一刻,江城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古霄,苏晚晴,还有古振雄。
你们联合起来演的这出好戏,我很欣赏。
现在,轮到我登台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没有回家,古家的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我直接打车去了我在城郊的一处私宅。
那是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楼,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别有洞天。一楼是我的修复工作室,各种专业的仪器和工具一应俱全,价值不菲。二楼和三楼则是我的生活区和藏品室。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比古家别墅里那些所谓的藏品要珍贵得多。
换下那身憋屈的西装,我泡了个澡,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82年的拉菲——这是前年一个中东王子为了感谢我帮他修复了一件公元前的金器,特意送了我一箱。
我走到落地窗前,摇晃着杯中的红酒,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信息。
有几个发小打来的慰问电话,我没接。
更多的是各种新闻推送的标题。
古氏长孙大闹寿宴,因家暴被未婚妻当众退婚!
古家老爷子怒断祖孙关系,昔日阔少被扫地出门!
古霄的动作很快,公关稿发得铺天盖地。一夜之间,我古越就成了江城最大的笑话。
我嗤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越是这样把我踩到泥里,将来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痛。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的提示音。
我点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归墟先生,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归墟,是我的代号。
在古玩字画修复和鉴定这个圈子里,它代表着最顶级的技术和最权威的眼光。没有人知道归墟是谁,只知道他出手,从无失误。任何破损的文物,到他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任何仿品,在他眼前都无所遁形。
这些年,我以古越的身份,扮演着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背地里,却用归墟这个身份,积累了惊人的财富和人脉。
我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查清我父母当年的死因。
十五年前,我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身亡。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意外。但我不信。我父亲是古氏集团当时最有能力的继承人,他的商业头脑和手腕远在我那个只知道钻营人际关系的二叔,也就是古霄的父亲古振邦之上。
我父亲一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一家。
这些年,我故意藏拙,装成废物,就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方便我暗中调查。我的那个破古玩店,就是我接触三教九流、收集信息的据点。
而现在,古霄和苏晚晴的这场背叛,恰好给了我一个完美的契机。一个让我可以毫无顾忌,彻底掀桌子的契机。
我回复了消息:按计划进行。
放下手机,我打开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古氏集团的股价走势图。
古霄最近春风得意,不止因为抱得美人归,更因为他主导了集团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项目——盛世文旅城。
这是一个集文化、旅游、商业地产于一体的超级项目,总投资超过三百亿。古霄为了这个项目,几乎赌上了古氏集团的全部身家,还拉拢了江城几家顶级的投资机构。
而这个项目的重中之重,核心卖点,就是即将开馆的盛世博物馆。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是一枚号称从海外重金回购的西汉皇后之玺玉印。
古霄请了无数专家背书,媒体吹得天花乱坠,说这枚玉印的发现,将改写汉代的部分历史,其价值不可估量。
也正是靠着这枚玉印的巨大噱头,盛世文旅城项目的预售和招商都异常火爆,古霄在集团和家族里的声望,也因此达到了顶峰。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枚玉印的高清照片,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这枚玉印,我很熟。
三年前,一个自称是台湾顶级仿古工艺大师的人,托人找到我,想让我帮忙鉴定这枚玉印。
我只看了一眼,就断定,这是枚仿品。
虽然仿造的工艺极高,用料也是上等的和田羊脂玉,但它在细微的沁色处理和刀工的锋芒上,露出了马脚。更重要的是,它的神韵,不对。
真正汉代皇家的东西,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度,是仿不出来的。
我当时就指出了其中的破绽,那个所谓的大师面如死灰,最后承认,这枚玉印是他耗费十年心血仿造的巅峰之作,本想拿来以假乱真,没想到被我一眼看穿。
我记得,当时我为了让他彻底死心,还在玉印的底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用特制的微雕工具,刻下了一个极小的墟字。
那是我的习惯,凡是经我手鉴定过的高仿品,我都会留下这个独一无二的标记。
而现在,古霄竟然把这枚我亲手认证过的赝品,当成了镇馆之宝。
他要么是被人骗了,眼力不济。要么……就是他明知是假的,故意用它来设一个惊天大局,骗取投资和声望。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死定了。
一个星期后,盛世博物馆将举行盛大的开馆仪式,届时,江城乃至全国的政商名流、文博专家都会到场。
那一天,将会是古霄人生的最高光时刻。
而我,要亲手把他的高光,变成他永恒的暗夜。
这一个星期,我过得异常清闲。
每天就是侍弄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或者在我的工作室里,修复几件残破的古籍。
而外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已经发酵到了极致。我成了江城上流圈子里教育子女的反面教材。
苏晚晴也彻底和我划清了界限,高调地和古霄出双入对,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她甚至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她和古霄的亲密合影,配文是: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未来和希望。
底下清一色的点赞和祝福,偶尔有几个知道内情的朋友替我抱不平,也很快被她拉黑删除。
我的发小,秦昊,一个性格火爆的富二代,忍不住给我打电话。
越哥,你他妈到底怎么想的就任由那对狗男女这么欺负你古霄那孙子都快把你的名声踩进下水道了!你吭一声,兄弟们帮你弄他!
我笑了笑:别急,让他再飞一会儿。飞得越高,才摔得越狠。
你……秦昊在那头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可能这么窝囊。
到时候,请你看一出好戏。我卖了个关子。
挂了电话,我看着日历上被我圈出来的那个日子,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盛世博物馆开馆仪式,就在明天。
我发了条信息出去:陈老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对方秒回:一切就绪。陈老对您亲自出山,非常期待。
陈老,名叫陈敬之,是国内文博鉴定领域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德高望重,一言九鼎。他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我归墟身份的人之一。
当年我修复了一幅被火烧毁过半的唐代古画,技艺震惊了他,从此引我为忘年交。
这次,我要借他的口,来给古霄送上一份开业大礼。
第二天,盛世文旅城人山人海,彩旗飘扬。
开馆仪式被安排在博物馆正门前的广场上,搭起了高高的主席台。古霄作为古氏集团的代表,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致辞。苏晚晴则像个女主人一样,站在他身边,脸上挂着幸福而骄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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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坐满了江城的名流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
爷爷古振雄也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看着台上宛如金童玉女的古霄和苏晚晴,老脸上笑开了花。这几天集团股价因为文旅城项目一路飙升,让他对这个孙子满意到了极点。
我没有请柬,但这种场合,我想进来,没人能拦得住。
我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戴着一顶鸭舌帽和口罩,混在记者群的后面,像一个最不起眼的旁观者。
古霄的演讲慷慨激昂,从项目的宏大愿景,讲到对文化传承的责任,引来阵阵掌声。
最后,他高声宣布:下面,有请我们最尊贵的客人,也是我们华夏文博界的泰斗,陈敬之陈老,为我们揭晓本次开馆的镇馆之宝——西汉皇后之玺!
在热烈的掌声中,满头银发的陈老缓步走上台。
古霄和苏晚晴亲自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姿态谦卑恭敬到了极点。
一个盖着红布的玻璃展柜被推到了台中央。
陈老,请!古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老点了点头,走到展柜前。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长枪短炮全都对准了那个展柜。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陈老亲手揭开红布,并说上几句赞美的话,这枚玉印的国宝地位,就彻底坐实了。古霄和古氏集团,将名利双收。
陈老的手,搭在了红布上。
他没有立刻揭开,而是转头看向古霄,笑呵呵地问道:古总,老朽多句嘴。这枚玉印,你们是从何处得来的可靠吗
古霄一愣,随即自信地笑道:陈老放心,这枚玉印是我们通过最可靠的渠道,从一位海外的顶级收藏家手中重金购得,并且经过了国内外数十位专家的联合鉴定,绝对的真品无疑!
哦是吗陈老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他突然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副老花镜戴上,又从助手那里拿来一个高倍放大镜。
既然是国之重宝,那还是得谨慎些。古总不介意老朽在揭幕前,再仔细掌掌眼吧
古霄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流程,可不在事先的安排里。但陈老地位尊崇,他不好当众拒绝,只能强笑道:当然不介意,陈老您请便。
苏晚晴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陈老俯下身,隔着玻璃,用放大镜仔細地端详着红布下的那枚玉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台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台下的宾客也开始交头接耳。
足足过了五分钟,陈老才直起身子,摘下老花镜,叹了口气。
古霄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陈老,可是有什么问题
陈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朗声说道:各位,老朽今天站在这里,本是受邀来见证一件国宝的‘诞生’。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一句真话。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这块红布下面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西汉皇后之玺!
它,是一件彻头彻尾的——赝品!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全场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记者都疯了一样地往前挤,闪光灯亮成一片。
古霄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全无。
不……不可能!陈老,您是不是看错了这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叫道。
是啊陈老,苏晚晴也急了,花容失色,这可是好多专家都看过的……
那些专家,是看走了眼,还是另有目的,老朽不予置评。陈老冷哼一声,根本不给他们面子,但老朽这双眼睛,还没瞎!
他猛地一把掀开红布!
一枚温润洁白的玉印,静静地躺在玻璃柜中。在灯光下,它看上去完美无瑕,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大家请看!陈老指着玉印,这枚所谓的‘皇后之玺’,用料考究,刀工精湛,甚至连包浆和沁色都做得天衣无缝,足以以假乱真,骗过九成九的行家!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
它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足以让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的错误!
古霄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他死死地盯着陈老,希望他只是在开玩笑。
爷爷古振雄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台上的玉印,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枚玉印的雕刻者,技艺虽高,却少了一分对历史的敬畏。陈老的声音,如同法官的宣判,他在仿制这枚玉印的时候,为了炫技,竟然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微小的印记!
说着,他让助手将一个连接着高清摄像头的微距镜头对准了玉印底座的兽钮。
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玉印兽钮的超高清特写。
陈老指挥着镜头,移到了兽钮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
镜头不断放大,放大……
终于,在放大了数百倍之后,一个清晰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雕小字,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个字,只有一个。
——墟。
当那个墟字出现在大屏幕上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古霄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字,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而我,则在人群的最后方,缓缓摘下了口罩和帽子,露出了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我隔着人群,遥遥地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看好戏的笑容。
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把他从天堂打入地狱的,不是什么文博泰斗陈敬之,而是他最看不起,亲手踩在脚下的堂弟。
更想不到,那个让他名誉扫地,项目崩盘的墟字,是我三年前,亲手刻上去的。
这个‘墟’字,是现代微雕工艺的铁证!陈老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大喇叭里回荡,它就像一把利剑,刺穿了这枚玉印华丽的伪装!这根本不是国宝,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行业的丑闻!
哗——
现场的秩序彻底失控了。
愤怒的投资者冲向主席台,嘴里喊着骗子、还钱。
记者们更是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把话筒和镜头死死地对准了摇摇欲坠的古霄。
古总,请问你对赝品事件有何解释
古氏集团是否涉嫌商业欺诈
三百亿的项目,镇馆之宝却是假的,你们如何对投资者和公众交代
古霄的大脑一片空白,汗水湿透了他昂贵的西装,整个人狼狈不堪。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晚晴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想躲到古霄身后,却被愤怒的人群推搡着,脚下的高跟鞋一崴,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她那身名贵的月白色长裙,沾满了灰尘。
而主位上的爷爷古振雄,再也撑不住了。他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爷子!
快叫救护车!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我站在混乱的边缘,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这场戏,比我预想的还要精彩。
我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身后,是古霄绝望的嘶吼,和苏晚晴凄厉的哭喊。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赝品事件,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引爆了江城的舆论场。
古氏集团的股价,在开盘后瞬间跌停,而且是连续三天一字跌停,市值蒸发了上百亿。
盛世文旅城项目全面停摆,合作的投资机构纷纷撤资,并准备起诉古氏集团商业欺诈。已经购买了商铺和住宅的业主们,天天堵在古氏集团的门口,拉着横幅要求退款。
银行也开始上门催债。
古氏集团,这个曾经在江城风光无限的商业巨头,一夜之间,陷入了灭顶之灾的危机。
古霄,那个曾经的古家麒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被董事会撤销了一切职务,每天被各种官司和债务纠缠得焦头烂额。
而苏晚晴,她想要的光明未来和希望,瞬间变成了泡影。
她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准豪门阔太,变成了一个笑话。她曾经那些巴结她的塑料姐妹,如今都对她避之不及,甚至在背后嘲笑她有眼无珠,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我听说,她去找过古霄几次,两人大吵了几架。苏晚晴指责古霄是个骗子,毁了她的人生。古霄则骂她现实拜金,大难临头各自飞。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爷爷古振雄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总算醒了过来,但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精神也垮了。
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来找我。
来的人,是家里的老管家,福伯。
他在古家做了几十年,是看着我长大的。
我在我的私宅里见了他。
看到我那间堪比小型博物馆的藏品室时,福伯的眼睛都直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少爷……这些……这些都是你的
我点了点头,给他倒了杯茶:福伯,坐吧。找我什么事
福伯捧着茶杯,手还在微微发抖。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愧疚,还有一丝恳求。
大少爷,老爷子……他想见您。
见我我笑了,他不是已经把我逐出家门,不认我这个孙子了吗
大少爷,您别这么说。福伯叹了口气,老爷子他知道错了。他没想到您……您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那个。他说,只要您肯回去,帮家族渡过这次难关,古氏集团未来就是您的。他会当众向您道歉。
道歉我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说,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福伯的脸色一白:大少爷……
福伯,你回去告诉他,我放下茶杯,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古家的烂摊子,我没兴趣。他亲手把我赶出来的,就别指望我再回去。还有,我叫古越,不叫大少爷。
福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我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落寞地离开了。
我当然不会回去。
区区一个古氏集团,我还看不上眼。
更何况,当年的事,还没查清楚。
古霄倒台后,他的父亲,我的二叔古振邦,急急忙忙地出来收拾残局。但他能力平平,面对如此巨大的危机,根本无力回天,只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变卖资产,勉强维持。
就在古家焦头烂额的时候,苏晚晴,竟然又找上了我。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住处,那天傍晚,她就站在我的院子门口。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中有明显的红血丝,曾经的光彩照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疲惫和憔悴。
她看到我,眼睛一亮,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古越……
我靠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有事
我……她咬了咬嘴唇,眼眶瞬间就红了,我知道错了。古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当初是鬼迷心窍,被古霄骗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
重新开始我打断了她,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晚晴,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的脸色一僵。
当初在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难堪,和我解除婚约,给我扣上家暴的帽子,转头就和古霄卿卿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是被骗的
现在古霄倒了,古家完了,你看到我这边风景独好,就又想回头了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扎进她的心里。
苏晚晴,你喜欢的从来不是哪个人,你喜欢的,是能带给你荣华富贵的那个人。以前你以为是古霄,现在你以为是我。你没有爱,只有算计。
她被我说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
不……不是的……古越,我是爱你的,我真的……她还想狡辩。
够了。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对了,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你从我店里拿走的那块宋代官窑瓷片,还有那条帝王绿的锦鲤项链,麻烦你三天之内,原物奉还。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那两样东西,加起来价值超过三百万。
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古越!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终于撕下了伪装,尖叫起来,你好狠的心!
我狠我笑了,比起你们在寿宴上对我做的,这点又算得了什么路是你自己选的,苏晚晴。跪着,也要走完。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转身关上了大门。
门外传来她不甘的咒骂和哭泣,我充耳不闻。
对背叛者最大的惩罚,不是报复,而是无视。
让她看着自己当初放弃的一切,如今变得遥不可及,这种悔恨,会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
解决了苏晚晴,我的重心重新回到了调查我父母死因的事情上。
古家的大乱,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
二叔古振邦为了筹钱,开始疯狂变卖家里的资产,其中就包括一些老宅子和旧物件。
我通过我的渠道,匿名买下了我们家以前住过的那栋老别墅。
时隔十五年,我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屋子里的陈设基本没变,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
我在这里,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白天,我一步步丈量着屋子里的每一寸土地。晚上,我一遍遍翻看着父母留下的遗物。
我知道,如果真有什么线索,一定就藏在这个屋子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七天,我在父亲书房一个被遗忘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
那是我母亲的日记。
保险柜的密码,是我母亲的生日,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动过。
我的手颤抖着,打开了日记本。
泛黄的纸页上,是我母亲娟秀的字迹。
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的都是生活的点点滴滴,充满了幸福和温馨。
但越往后,字里行间就越多地流露出一种担忧和不安。
她提到了我的二叔古振邦,说他最近和一些来路不明的人走得很近,公司的账目也有些问题,我父亲正在暗中调查。
【振邦最近太反常了,他看阿霆(我父亲的名字)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
【阿霆说他掌握了一些证据,关于振邦挪用公款,甚至和境外的洗钱集团有勾结。他说为了古家的声誉,想再给振邦一次机会,让他主动坦白。】
【阿霆太心软了。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到这里,我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是在他们出车祸的前一天。
【今天,老爷子找阿霆谈话了。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阿霆回来后,脸色非常难看。他说,老爷子让他把手里的证据交出去,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查。】
【怎么能不查!那可是上亿的窟窿!是犯罪!】
【阿霆很失望。他说,他没想到在父亲眼里,家族的名声比对错和法律更重要。他说他不会放弃的,他明天要去自首,哦不,是去举报,要把一切都交给警方处理。】
【我支持他。但我真的好怕,我怕振邦会狗急跳墙。】
【明天,我们要去邻市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希望一切平安。】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第二天,他们就出事了。
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上了他们的车。肇事司机当场死亡,被鉴定为酒后驾驶。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意外。
但是,结合母亲的日记,真相已经昭然若揭!
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是二叔古振邦,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买凶杀人!
我的手,因为愤怒和悲痛,剧烈地颤抖着。我父亲的善良和心软,换来的却是杀身之祸。
而更让我心寒的是爷爷的态度。
他明明知道二叔犯了罪,却选择了包庇和纵容!他为了所谓的家族声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更优秀的儿子走向死亡!
我父亲死后,他没有追查,反而扶持二叔上位,将古氏集团交到了那个杀人凶手的手里!
难怪,他从小就偏爱二叔一家,偏爱古霄,对我却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因为在他心里,我父亲是个不听话,为了小义而损害大义的逆子。而我,作为那个逆子的儿子,自然也不受待见。
可笑!真是天大的可笑!
我趴在书桌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爸,妈,儿子不孝,让你们的冤屈,沉埋了十五年。
不过,现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日记本,擦干眼泪。
我的眼中,再无一丝温情,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复仇的火焰。
古振邦,古振雄。
你们的死期,到了。
有了母亲的日记本这个关键证据,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但我知道,光有日记还不够。它只能作为旁证,证明古振邦有杀人动机。要想把他钉死,我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当年那场车祸的执行者。
肇事司机虽然死了,但我不信古振邦会亲自去联系货车司机。他这种人,一定会通过中间人。
只要找到这个中间人,一切就迎刃而解。
我动用了归墟所有的情报网络。
这个网络,是我这些年通过修复和鉴定文物,结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富豪、政要和地下世界的大佬们建立起来的。它的能量,远超古家这种地方性豪门的想象。
很快,消息就传了回来。
十五年前,江城,车祸,买凶杀人。
情报指向了一个叫黑蛇的人。
这是一个在江城地下世界活动多年的老牌掮客,专门帮人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情报显示,十五年前,古振邦曾经通过黑蛇,花了一笔巨款,找人制造了一起意外。
而这个黑蛇,如今已经金盆洗手,在城南开了一家茶楼,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得到地址后,我没有丝毫犹豫,当晚就驱车前往。
那家茶楼古色古香,生意冷清。
我走进去,只有一个穿着唐装,正在擦拭茶具的中年男人。他看到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就是黑蛇。
我直接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十五年前,古振邦,买凶杀人。是你办的。
我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黑蛇擦拭茶具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只是个开茶馆的生意人。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本票,推到他面前。
这是一千万。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黑蛇看着那张本票,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我也不急,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那你应该知道‘归墟’吧
黑蛇的脸色,终于变了。
归墟这个名字,在上层圈子和地下世界,都代表着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没人知道他是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无所不能。
你是‘归墟’的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就是‘归墟’。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黑蛇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从我年轻的脸上,看出一些破绽。
但他失败了。我的眼神,平静得让他心悸。
良久,他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你想知道什么
他知道,在归墟面前,撒谎和抵抗,都没有任何意义。
当年那场车祸的细节。你和古振邦交易的证据,比如录音,或者转账记录。
黑蛇沉默了。
做我们这行的,规矩是不能出卖雇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淡淡地说,而且,你不出卖他,他就会放过你吗古振邦现在自身难保,你猜他会不会想办法让你永远闭嘴,来个死无对证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他的软肋。
更何况,我加重了筹码,你帮我,这一千万是你的。你今天走出这个门,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一大笔钱,在国外过完下半辈子,谁也找不到你。但你要是不帮我……
我的话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黑蛇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挣扎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我帮你。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告诉我,当年他确实是收了古振邦五百万,找了一个嗜酒如命的货车司机,制造了那起车祸。
而他,为了防止将来被古振邦灭口,悄悄录下了一段他和古振邦的通话录音。
他还保留着当年古振邦分批转账给他的银行流水。
这些东西,被他藏在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东西,我明天给你。黑蛇说,拿到东西后,我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
放心。我站起身,我‘归墟’做事,一言九鼎。
第二天,我如约拿到了所有的证据。
一段清晰无比的通话录音,里面古振邦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狠辣。
——我要他死!做的干净点,像个意外!
——钱不是问题!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还有完整的银行转账记录。
铁证如山!
我拿着这些东西,心中再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古振雄,古振邦。
为我父母偿命的时候,到了。
我没有选择私下报复。
我要让他们在最风光,最在意的地方,身败名裂。
我要让法律,来给他们最公正的审判。
很快,就到了古氏集团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
因为赝品门事件,今年的股东大会气氛格外凝重。古振邦为了稳定人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部分股东请了过来。
他还请来了许多财经媒体,准备在会上宣布一个所谓的重振计划,画一个大饼,希望能稳住股价和投资者。
而我,作为我父亲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拥有他当年留下的那部分集团股份。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我以股东的身份,走进会场。
当我出现在会场门口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古振邦和古霄,看到我,更是像见了鬼一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古振邦又惊又怒。
二叔,别来无恙啊。我冲他笑了笑,那笑容,让他不寒而栗,我作为古氏的股东,来参加股东大会,有问题吗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在第一排一个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的出现,让整个会场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所有股东和记者都在窃窃私语,猜测我今天来的目的。
古振雄也坐在主席台上,他看到我,老脸上满是复杂和厌恶。但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度过危机,没有理会我。
大会开始。
古振邦强作镇定,走上台,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他描绘着古氏集团美好的未来,承诺着下一季度一定会扭亏为盈。
台下的股东们将信将疑,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就在他演讲到最激昂处,准备宣布他的重磅利好时,我突然站了起来。
二叔,先别急着画饼。我的声音不大,却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在宣布好消息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回顾一下历史算一算旧账
古振邦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古越!你不要在这里胡闹!坐下!
胡闹我冷笑一声,走上主席台,从他手里拿过话筒。
我看,心虚的,是你吧古振邦先生!
我目光如炬,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十五年前,我父亲古霆的车祸,你敢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吗
古振邦的身体猛地一颤,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一场意外!警方早就结案了!
意外我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愤怒,那我倒想请在座的各位,听一段有趣的‘意外’录音!
说完,我拿出手机,连接上会场的音响设备。
下一秒,一段清晰的对话,在整个会场里回荡。
——我要他死!做的干净点,像个意外!
那是我二叔古振邦,因为激动而略显尖锐的声音。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会场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古振邦那张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不……这不是我!这是伪造的!是假的!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状若疯狂。
假的我冷冷地看着他,那我这里,还有你当年给杀手的转账记录,要不要在大屏幕上,给大家一起欣赏一下
古振邦彻底崩溃了。他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而主席台上的古振雄,那张老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古霄冲了上来,想抢走我的手机,却被我一脚踹开。
别急,还有你们的份。
我看向台上的古振雄,我的好爷爷。
古振雄先生,我故意用了最生疏的称呼,我想请问你,当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好儿子买凶杀害你的长子你是不是为了所谓的家族声誉,选择了包庇和隐瞒
你……你这个逆子!古振雄终于吼了出来,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举起了我母亲的日记本,这里面,白纸黑字,记着我父亲去找你坦白,而你,却让他住手!你,就是这起谋杀案最大的帮凶!
还有你,古霄!我指向那个被我踹倒在地,满眼惊恐的麒麟,你享受了十五年不属于你的荣华富贵,你脚下的每一步,都沾着我父亲的血!你和你那杀人犯父亲,蛇鼠一窝!
会场的门,在此时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主席台。
古振邦,你涉嫌十五年前的一起故意杀人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古振雄,你涉嫌包庇罪,也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古振邦和古振雄的手上。
这一刻,闪光灯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所有的记者都疯了。
豪门内斗!兄弟相残!子告祖父!
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丑闻!
古振邦面如死灰,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拖走。
古振雄在被带走的时候,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悔恨,但更多的是怨毒。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亲手养大的废物孙子,怎么会变成一头能把他整个家族都撕碎的恶狼。
古霄看着父亲和爷爷被带走,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人生,他的骄傲,他的未来,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齑粉。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说过,游戏才刚刚开始。
现在,游戏结束了。
我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在无数镜头和复杂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让我感到窒息的地方。
天,亮了。
古家的惊天丑闻,毫无悬念地成了第二天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其戏剧性和冲击力,甚至盖过了之前的赝品门。
古氏集团的股价应声崩盘,直接被交易所特别处理,戴上了ST的帽子,濒临退市。
墙倒众人推。
银行上门查封资产,供应商上门讨要货款,愤怒的股民和业主们,把古家的大门都给堵了。
一个曾经显赫的家族,在短短一个月内,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古振雄因为包庇罪,加上年纪大了,身体状况急剧恶化,被判了几年监禁,在狱中医院里苟延残喘。我听说,他已经中风偏瘫,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一生的心血和骄傲,最终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凄凉的晚景。
而我的二叔古振邦,因为证据确凿,被判处无期徒刑。他将在牢里,度过他漫长的余生,为他的罪行忏悔。
至于古霄,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谋杀,但作为古振邦的儿子,他的生活也跌入了地狱。
家族破产,父亲入狱,他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杀人犯的儿子,背负着数不清的债务。以前那些巴结他的朋友,如今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建筑工地上。
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服,戴着安全帽,正在和其他工人一起扛水泥。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古家麒麟,如今晒得黝黑,眼神空洞麻木,早已没了当初的半点神采。
看到我开着车从工地旁经过,他下意识地把头埋得很低,似乎不想让我认出他来。
我摇下车窗,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怜悯。
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至于苏晚晴,她的结局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为了还我那三百万的欠款,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奢侈品,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她想重回职场,但因为和古家这趟浑水扯上了关系,名声在江城早就臭了,没有一家像样的公司愿意要她。
后来听说,她为了生计,去了一个网红孵化公司,每天在直播间里声嘶力竭地卖着廉价的化妆品,偶尔还要忍受一些黑粉的冷嘲热讽,说她是拜金女、豪门梦碎。
背叛我的人,都付出了他们应有的代价。
我的复仇,至此,算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我没有去接手古氏集团那个烂摊子。它沾了太多的肮脏和鲜血,我嫌恶心。我直接把我继承的那部分股份,低价打包卖给了一家资产处理公司。
从此,我与古家,再无瓜葛。
我以归墟的真实身份,古越,成立了一家文化基金会。
基金会致力于两件事:一是抢救和修复流失在海外的华夏文物,让国宝回家;二是资助那些有才华但出身贫寒的年轻艺术家和历史研究者。
这,或许才是我父母最希望我去做的事情。
一年后。
在巴黎的一场顶级艺术品拍卖会上。
最后一件拍品,是一幅失传已久的宋徽宗亲笔画作——《瑞鹤图》。
这幅画,当年被我父亲苦苦追寻,却始终无缘得见。
今天,我要把它带回家。
拍卖会现场,竞争异常激烈。
价格从五千万欧元起拍,一路飙升。
最后,只剩下我和一个来自日本的财团在互相竞价。
价格,已经飙到了一亿三千万欧元。
这个价格,已经远超了画作本身的估值。
对面的日本代表,显然也到了极限,他身边的助理不停地在劝他。
我神色平静,再次举牌。
一亿五千万。
我的声音,通过翻译,响彻全场。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天价震惊了。
日本代表脸色铁青,和身边的人商议了许久,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牌子。
咚!
拍卖师的槌子,重重落下。
恭喜这位来自华夏的古先生!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站起身,对着四周微微颔首。在无数的闪光灯和羡慕的目光中,我仿佛看到了父亲和母亲欣慰的笑容。
拍卖会结束后,我接到了发小秦昊的电话。
操!古越!你他妈疯了!一亿五千万欧!买一幅画!你这是要上天啊!他在电话那头鬼叫。
我笑了笑:不,我是要让它回家。
行行行,你牛逼!秦昊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八卦,哎,对了,我前两天好像看到苏晚晴了。

在一个夜市地摊上,她在那卖烤冷面呢。啧啧,那叫一个惨。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我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是吗。
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秦昊好奇地问。
有什么感觉我反问,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对了,下个月我的基金会要举办一个文物归国特展,记得来。
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我走出拍卖行。
巴黎的夜色,温柔而璀璨。塞纳河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带着自由的气息。
我看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心中一片澄澈。
大仇得报,并非终点。
清除了生命中的污泥和黑暗,是为了能更好地走向光明。
我的人生,才刚刚翻开崭新的一页。
而这一页的开篇,写着两个字。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