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梨心头猛地一缩,神经瞬间绷紧,腰背挺直,仿佛拉满的弓弦。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甜甜的小手,力道大得让小姑娘都感觉到了。
“妈妈,”甜甜仰起白嫩的小脸,困惑地眨着眼睛,“你的手心好多汗呀,黏黏的。”
“妈妈有点热。”阮清梨勉强扯出一个理由,声音有些发干。
从公交站走到这偌大的老宅门口,足有两百米,手心早已汗湿。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想擦擦汗。
甜甜却主动地重新牵住了她,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怯意,“妈妈,这里好大好大,你要牵好我的手,甜甜怕走丢。”
孩子对陌生环境的天然不安,让阮清梨心头一软。
她深吸一口气,回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捏了捏:“嗯,妈妈牵着你。”
张嫂引着母女俩穿过花园。
路过一处时,阮清梨注意到几个人正围着一棵完全枯死的树研究。
枝桠光秃,叶片尽落,枯槁的树干早已辨不出品种。
察觉到阮清梨的目光,张嫂顺口解释道:“花园里有棵树没护理好,枯死了,这不,请了植物学专家来看看还有没有救。”
阮清梨点了点头,目光却像被那枯树钉住了一般。
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骤然刺入脑海。
他们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她别出心裁,送了他一棵海棠树苗。
那时的她多天真啊。
以为树木寿命绵长,只要海棠树活着,傅斯雨就能时时想起她,想起刻在树干上的两个名字,和那个属于他们的纪念日。
七年了。
那棵树大概早就枯死了吧?
又或者,以他那样骄傲决绝的性子,怎会容许承载着背叛者记忆的东西,留在他的世界里碍眼。
恐怕早就被连根拔起,扔去了垃圾回收站。
阮清梨牵着甜甜走进宽敞的老宅餐厅。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傅斯雨一人。
他身着深灰色丝质居家服,姿态慵懒闲适。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从中式点心到西式餐点,琳琅满目。
他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豆浆,财经新闻的声音从一旁的平板里流淌出来。
玄关处的脚步声让他懒懒地掀开眼皮,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幽深地望了过来。
阮清梨松开甜甜的手,低声嘱咐:“甜甜乖,在这里等妈妈一会儿。”
小姑娘懂事地点点头。
察觉到傅斯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甜甜扬起小脸,弯起眉眼,奶声奶气地打招呼:“叔叔,早上好!”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傅斯雨,眸子里闪着惊奇的光。
哇,这个叔叔,跟照片里的爸爸好像啊!
那张藏在书包暗格里的合照,她每天都要偷偷看好几遍。
阮清梨深吸一口气,提着两个纸袋走上前。纸袋摩擦发出窸窣的轻响。
她把袋子递向傅斯雨:“衣服还你。这一袋是我外婆做的芋头糕,一点心意。”
傅斯雨唇角噙着温润的笑意,伸手去接。
就在他修长的手指触碰到阮清梨指尖的瞬间。
阮清梨如同被电流击中,猛地缩回了手。
装着西装的纸袋应声掉落在地。
“抱歉!”
阮清梨慌忙弯腰去捡,几乎同时,傅斯雨也俯身伸手。
“砰!”
一声闷响,两人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距离骤然拉近,四目相对。
一股诡异的酥麻电流瞬间窜遍阮清梨全身,心跳彻底乱了节拍。
她几乎是弹跳着直起身,手指用力按着瞬间红肿起来的额角,试图掩饰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反观傅斯雨,却像个游刃有余的情场老手,面上波澜不惊,薄唇反而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