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窗帘缝隙淌进沪大
219宿舍。地板上落着几道懒洋洋的光斑,四张床上的身影各占一方天地
——
大哥俞嘉琦把自己摊成个
大
字,梦里还在喊着
三分球；三弟黄添湘戴着耳机,手机屏幕的微光在他脸上投下动漫人物的剪影；四弟刘逸则蜷在被窝里翻哲学书,眉头拧成小小的疙瘩。
我是晖鸣,宿舍排行老二。从江西吉安的小镇考到沪大,总觉得日子像踩在棉花上,既软乎乎的,又带着点不真切的慌。悄悄翻个身时,指尖差点碰到俞嘉琦垂在床边的胳膊,连忙缩回来
——
我总这样,怕打扰别人,哪怕对方睡得正沉。
完了完了！
刘逸突然从床上弹起来,枕头都被带飞了。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手指在桌上胡乱点着,婷婷的史迪仔发卡！我放你桌上的那个,不见了！
俞嘉琦揉揉眼睛坐起来,喉结滚了滚：多大点事,慢慢找。
那是我攒了半个月生活费买的！
刘逸急得直跺脚,她昨天还说要别在书包上陪我去图书馆的。
我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爬下床。书桌抽屉被我拉开又合上,铁滑轨发出
吱呀
的轻响。刘逸踩在凳子上够衣柜顶的牛仔裤,裤脚扫过台灯,暖黄的光晕突然被遮成一团黑影。
该死！
他把裤子甩到床上,布料扬起细小的灰尘。
我蹲在左角的柜子前翻找,指尖突然触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
是猫毛混着狗毛。黄添湘！俞嘉琦！
我捏着那撮毛皱眉,你们再把花老板和黄经理放进来,下次我就往它们饭盆里掺黄连水了。
黄添湘摘下耳机,耳尖有点红：昨天看它们在楼下淋雨……
小动物懂什么呀。
俞嘉琦挠挠头,把自己的运动服往旁边挪了挪,说不定发卡掉我这儿了
是蓝色的史迪仔,耳朵尖尖翘起来的那种。
刘逸扒着柜边探头。
我猛地停住动作。好像……
指尖在掌心蹭了蹭,我前天整理旧物时,可能不小心把它装进赠品袋,带到教学楼了。
我跟你去！
刘逸抓起外套就往身上套。
我自己去就行。
我按住他的胳膊,指腹触到他校服上的拉链头,你们再在宿舍找找,万一是我记错了呢。
其实是怕他急着赶路摔着,也怕自己在路上笨手笨脚出洋相。
走出宿舍楼,风里裹着香樟树的味道。路过体育馆时,远远看见花老板蹲在梧桐树下,尾巴卷成个圈；对面的银杏树上,黄经理正伸着爪子扒拉树叶,金棕色的毛被阳光染成蜜糖色。两只小家伙对视着,鼻尖越凑越近,像要在半空碰出小火花。
我想起抖音上看过的猫咪狗狗贴贴视频,忍不住笑出声。就在它们鼻尖快要相触时,我突然学了声猫叫
——喵呜！
花老板吓得弓起背,黄经理
嗷
一声跳下树,俩小家伙一前一后钻进灌木丛,尾巴都快卷成麻花了。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刚才翻找东西的烦躁,像被风卷走的蒲公英,一下子散了。
喂！
身后突然传来清亮的女声。我回头时,正好看见有人握着扫帚柄站在逆光里,碎发被风吹得飘起来。等她走近了,我才看清那双杏眼
——
是谢欣。
上次在篮球场见她训人时,她把矿泉水瓶捏得
咯吱
响,吓得几个男生头都不敢抬。听说她是谢家大小姐,篮球协会会长,身后总跟着两个弟弟,一个像算盘精,一个像小太阳。
你吓它们干什么
她把扫帚往地上顿了顿,竹枝扫过地面沙沙响,我看了十分钟了,就等它们亲上呢。
我慌忙站直,手背在身后绞着：我……
我没看清是它们。
口袋里的防蓝光眼镜硌着胯骨,我连忙掏出来戴上,镜片反射着树影,我左眼两百,右眼五百,远处的东西都是糊的。
谢欣挑了挑眉,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两百加五百,除以二是三百五。三百五度看两只这么大的活物,还能看成模糊派油画
可能是今天风太大,镜片晃。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白帆布鞋上沾着块小泥斑。
她突然笑了,嘴角梨涡浅浅的：你要去哪
教学楼,找东西。
正好,从篮球场穿过去近。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我的胳膊,像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我带你走。
穿过铁丝网门时,她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腕,温温的,和想象中
霸道大姐头
该有的冰凉完全不一样。场边训练的男生们突然都站直了,齐声喊
大姐好,声音里带着点刻意的响亮。
谢欣没理他们,径直走到球场中央,弯腰抄起个篮球。橙红色的球在她指尖转了两圈,突然被抛向空中
——
她跃起时,校服下摆扬起个好看的弧度,指尖擦过篮板,唰
的一声,球进了。
阳光落在她汗湿的额发上,亮得像撒了金粉。我站在原地看呆了,原来有人认真投篮时,睫毛会像振翅的蝶。
喂,走了。
她转身朝我招手,手腕上的红绳晃了晃。
那个……
我攥紧书包带,喉结动了动,其实我上周做了激光手术,刚才是骗你的。对不起啊。
风把我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场边突然响起
砰
的撞球声,几个男生故意把球砸在篮板上,震得篮网
哗啦
响。谢欣朝那边皱了皱眉,我猜她没听见,只好跟着她往出口走,后颈有点发烫。
在教学楼三楼的赠品箱里找到发卡时,史迪仔的蓝耳朵上沾着点粉笔灰。我掏出纸巾,轻轻擦了三遍,直到指尖染上淡淡的蓝。
回去路过篮球场,看见谢欣正在教低年级女生运球。她弯腰时,马尾辫垂到对方手背上,吓得小姑娘差点把球掉地上。别怕呀。
她笑着把球拨回去,手腕放松,像摸小猫似的。
原来她笑起来是这样的。我站在栏杆外看了会儿,史迪仔发卡被我攥在手心,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舍不得松开。
宿舍里,刘逸正扒着门框转圈。找到了！
我把发卡递过去时,他差点跳起来啃我胳膊。
二哥你是神仙吧！
他举着发卡冲出去,我现在就去找婷婷！
俞嘉琦往我手里塞了袋薯片：早说你靠谱吧。
黄添湘推过来瓶冰红茶：楼下超市新到的荔枝味。
夜里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斑发呆。谢欣投篮时扬起的衣角,她笑起来的梨涡,还有被风吹乱的碎发,像幻灯片似的在眼前转。
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我在社团群里翻了半小时,才找到谢欣的头像
——
是只举着篮球的柴犬。添加好友的按钮被我点了又点,验证消息删了七遍,最后只留下一行字：
你好,我是下午吓跑花老板的那个男生。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心脏像被篮球砸了一下,咚咚
直跳。窗外的月光淌进被子里,我摸着枕头底下的防蓝光眼镜,突然笑了。
也许明天醒来,手机会跳出个红色的
通过
提醒呢
也许吧。
第二卷：哨音里的秘密
手机震动时,我正数着泡面桶里的胡萝卜丁。屏幕上方弹出的红色提示像枚小火星,谢欣已通过你的好友请求
几个字烫得指尖发麻。
柴犬头像突然跳动,消息框里跳出一行字：下周三协会友谊赛缺个裁判,来凑数
后面跟着举着银色哨子的卡通小人。
俞嘉琦的脑袋突然凑过来,下巴磕在我肩上：谢欣篮球协会那个大姐头二弟可以啊！
他抢过手机飞快打字,我弟可是火眼金睛,保证公平公正！
放下手机,黄添湘从书包里掏出本画册递过来：这是我画的篮球规则
Q
版漫画,你看看,应该能看懂。
我翻开一看,书页间全是他画的卡通小人,有举着哨子的裁判,有正在运球的球员,每个动作旁都标注着规则,胸前号码牌还写着
晖鸣。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或者问老四和琦哥,他们懂的多。
对,我和老四经常看篮球比赛,他篮球还挺有天赋的。
俞嘉琦拍着胸脯说,这几天我们好好给你补补,保证你到时候妥妥的。
四弟刘逸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尼采讲过,‘没有事实,只有诠释’篮球裁判得有自己的判断,不能被表象左右。就像哲学思考,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次友谊赛,你得像尼采说的,以无畏的意志去做裁判,不被球员的反应干扰。
我对着屏幕发呆时,谢欣又发来消息：不敢来
附带个吐舌头的表情。
没有！
我指尖发颤地回复,我会提前预习规则的。
不用。
她秒回,你站我旁边就行,错了我提醒你。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放学后,俞嘉琦和刘逸都会拉着我去篮球场。俞嘉琦手把手教我看球员的动作,哪个是走步,哪个是带球撞人；刘逸则从战术角度给我分析,让我更容易理解比赛。黄添湘也会时不时过来,用他的漫画给我补充知识点。
下周三下午的篮球场,阳光把地面烤得发烫。谢欣穿红色球衣站在中场线,发尾沾着细碎的金芒。她把裁判哨塞给我时,指尖擦过我的掌心：别紧张,吹错了算我的。
跳球瞬间,她高高跃起拦截,球衣下摆随动作掀起
——
米白内衬上,藏着个指甲盖大的蓝色史迪仔。绒毛绣得有点歪,嘴角却翘得得意洋洋,针脚里还卡着根线头,像只没藏好的小尾巴。
原来她也喜欢这个。我盯着那处绣痕走神,连红队
10
号带球撞人都没察觉。直到蓝队队长拽住对方球衣怒吼,我才惊觉自己漏看了关键瞬间。
他走步了！你没看见
队长的声音像砸在铁板上,震得我耳膜发疼。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刺过来,我的喉结像卡了颗话梅。谢欣正弯腰系鞋带,阳光顺着她的发梢滑下来,在我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裁判哑巴了
蓝队替补席有人站起来,声音裹着热气滚过来。
刚才……
我攥紧哨子,金属凉意刺进掌心,我没看清。
没看清
队长往前冲了半步,被队友死死拉住,穿红衣服的跟你说了什么
谢欣突然直起身,球衣后背的号码被汗水洇成深褐色。他刚才在看我怎么防的。
她把球往地上拍了拍,想学两手
最后三个字是对着我笑的,眼角弯成月牙。
我突然想起刘逸说过,婷婷的史迪仔发卡背后刻着小字。那这只藏在袖口的史迪仔,会不会也藏着什么
争执声里,谢欣突然把球抛给我：再罚一次。这次看仔细了,晖鸣裁判。
她的指尖擦过我手腕时,我数清了她虎口处有颗小痣
——
和史迪仔的鼻尖一样,藏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当
10
号再次起跳,我终于看清他中枢脚的滑动。哨音刺破空气时,谢欣正好转身,袖口的史迪仔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像在为我鼓掌。
蓝队欢呼时,她突然凑过来：刚才在看什么
热气拂过耳廓,带着淡淡的柑橘香皂味,我的球衣好看
我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在记分牌上,铁皮发出
哐当
的轻响。没、没有。
指尖在裤缝上蹭了又蹭,看你袖口……
嗯
她挑眉的样子,和史迪仔的傲娇表情重叠在一起。
场边突然爆发出震耳的欢呼,红队投进压哨球。我望着乱成一团的人群,突然很想告诉她：我记住了那只藏起来的史迪仔,就像记住了此刻她眼里跳动的光。
第三卷：藏在细节里的糖
篮球赛散场时,俞嘉琦勾着我脖子往宿舍走,刘逸的指尖还夹着那本尼采诗集。二弟没瞧见谢欣最后看你的眼神,比三分球还准。
他用球衣擦着汗,场边女生都在猜你俩是不是早就认识。
我摸着发烫的耳根加快脚步,口袋里的裁判哨硌着掌心。刚才她挑眉追问
袖口怎么了
时,风掀起额前碎发,眉骨处那颗小痣在阳光下闪了闪
——
像史迪仔左眼的光斑,突然就烙进心里了。
回宿舍路过操场角落,我蹲在台阶上数地砖缝。刘逸抱着篮球走过来,指尖转着的尼采诗集哗啦作响：还在想谢欣的袖口
四弟,
我拽住他的运动裤,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史迪仔的挂件吗就像婷婷那个发卡一样的。
他突然笑出声,诗页拍在我背上：尼采说‘爱之深者,必为爱所囚’。婷婷的发卡是在大学城那家动漫店买的,老板说最近进了新款挂件。
当晚我揣着攒了两周的生活费,在动漫店转了三圈。暖黄的灯光下,玻璃柜里摆着十几个史迪仔,最后挑了个抱着篮球的款式
——
蓝耳朵上别着颗小红星,像极了谢欣球衣的颜色。
黄添湘抱着泡面路过我桌前,盯着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包装袋直眨眼：二哥这是要送礼
别乱说。
我把挂件塞进课本夹层,指尖触到硬纸板上的折痕,突然想起谢欣袖口歪歪扭扭的绣线。
第二天站在篮球协会办公室门口,手心的汗把包装袋洇出浅痕。谢欣趴在桌上写训练计划,校服袖子卷到手肘,史迪仔绣痕在阳光下泛着浅蓝,针脚里还卡着根白线头。
看够了
她突然抬头,笔尖在纸上划出道弧线。
搪瓷杯
当啷
放在我面前,橘子味汽水的气泡漫到杯口。昨天那个哨声,
她转着笔笑,比我奶奶织毛衣的线团还绕。
对不起……
我攥着口袋里的挂件,塑料包装袋发出细碎的响。趁她低头翻训练表的功夫,赶紧把东西往她桌角推了推,这个……
看到觉得挺可爱的。
谢欣捏起挂件时,睫毛颤了颤。蓝耳朵上的红星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她突然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史迪仔是我小妹绣的,她说藏在袖口,能遇到会注意到它的人。
指尖划过挂件的篮球纹路,你倒是比我小妹说的还细心。
窗外的香樟叶沙沙响,远处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我盯着她捏着挂件的手指,突然发现她指甲盖边缘沾着点蓝颜料
——
和史迪仔的皮肤一个色。
周末社团联展,我帮黄添湘挂动漫海报时,余光总往篮球协会的摊位飘。谢欣穿了件水绿色汉服,裙摆扫过地面时,像拖着片融化的阳光。她胸前的衣襟别着那个篮球挂件,红星在绿绸上跳得显眼。
谢欣今天戴的挂件好特别,
两个穿
Lolita
裙的女生倚着展板说话,声音像浸了蜜的针,就是不知道是谁送的,瞧着倒是和她平时的风格不太搭。
另一个女生轻笑一声,指尖卷着蕾丝袖口：听说她最近总跟经管系那个男生一起,就是总帮老师搬书的那个。你说奇怪不,一个总泡在篮球场,一个连走路都怕撞到树。
手腕突然被拽住,谢欣把我拉到展板后面,指尖点了点我胸口：我二弟说,用刻板印象定义别人的,都是思想上的近视眼。
她仰头时,耳坠上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明天下午训练,要不要来看给你留前排位置。
远处的喝彩声浪涌过来时,我摸着口袋里她塞回的挂件包装袋
——
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绣线结,蓝得像她袖口的史迪仔。指腹轻轻蹭过那粗糙的结,心里像被汽水的气泡漫过,酥酥麻麻的。这结打得歪歪扭扭,和她袖口的绣线一个模样,难不成是她特意加上的可又觉得这念头太荒唐,她那样耀眼的人,怎么会为个普通包装袋费这心思。我低头看着那抹蓝,突然自嘲地笑了：这挂件和包着它的布袋子,可不就像偷偷配好的情侣款吗真是想什么呢,晖鸣你可真够自作多情的。但那点藏不住的欢喜,还是像橘子汽水的甜味,悄悄漫过指尖,漫过心头。
第四卷：蓝耳朵的心跳（建议听歌观看DEATH
BED）
第二天下午的阳光比篮球赛那天更烈,我攥着那只绣了蓝结的包装袋站在篮球场边,看谢欣带着队员们做热身。她今天换了件白色球衣,史迪仔挂件别在领口,蓝耳朵随着运球动作上下颠动,像在跟着节奏跳。
二哥,你这站军姿呢
俞嘉琦搂着黄添湘的脖子从看台后面钻出来,刘逸手里还捧着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尼采说‘对待生命不妨大胆一点’,你倒是往前凑啊。
我没敢往前挪,指尖把包装袋捏出褶皱。谢欣突然朝这边看过来,抬手对我比了个
过来
的手势,银镯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去吧二弟,
黄添湘推了我一把,她袖口的史迪仔都快朝你眨眼睛了。
场边的长椅被晒得发烫,谢欣扔过来瓶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的水珠沾湿了我的指尖。昨天社团联展,
她运球绕着我转圈,球衣下摆扫过我的脚踝,听见那两个女生说话了
没、没有……
我盯着她球鞋上的污渍,那是上次篮球赛蹭的草汁,到现在还没洗掉。
她突然停下来,指尖戳了戳我胳膊：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跟史迪仔生气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说完转身投篮,篮球穿过篮网的声音里,混着她没忍住的笑。
训练休息时,队员们围过来喝水,有人眼尖瞧见谢欣领口的挂件：大姐,这史迪仔哪买的跟你平时戴的风格不一样啊。
谢欣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皮筋上还缠着根蓝线
——
和我包装袋上的绣线一个色。秘密。
她朝我这边歪了歪头,有人送的。
起哄声里,我的耳朵又开始发烫。刘逸不知什么时候凑到看台边,举着书对我比划口型：爱始于好奇。
训练结束时,夕阳把篮球场染成橘红色。谢欣抱着篮球走过来,影子和我的叠在一起,像被阳光熔成了一块。明天晚上有电影展,
她用球衣擦着汗,领口的史迪仔蹭到锁骨,放《星际宝贝》,要不要一起
我盯着她虎口那颗痣,突然想起动漫店老板说的话
——
史迪仔的设计灵感,来自
孤独的外星人终于找到归属。指尖再次摸到口袋里的蓝线结,这次没再自嘲,只觉得那点藏不住的欢喜,像正在慢慢充气的气球,快要从嗓子眼飘出来了。
好啊。
声音刚落,就听见看台上传来俞嘉琦的口哨声,混着黄添湘
二哥出息了
的喊,还有刘逸那句被风刮散的
尼采说……
谢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抬手把史迪仔挂件塞进我手里：拿着它当门票,电影院门口见。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攥着那个还带着她体温的挂件,突然觉得,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像史迪仔找到莉萝那样
——
跌跌撞撞,却又刚好合拍。
第五卷：星际下的约定
去电影院的路上,晚风卷着桂花香扑在脸上。我把史迪仔挂件攥在手心,塑料边缘被体温焐得温热,蓝耳朵上的红星在路灯下闪闪烁烁。
二哥,真不叫上我们
俞嘉琦在宿舍楼下扯着嗓子喊,黄添湘举着刚画好的
Q
版观影示意图,这是情侣座分布图,记得选最后一排！
刘逸推了推眼镜,慢悠悠补充：尼采说‘在爱情中,双方必须都有这样的愿望：我要对对方好’,买点爆米花准没错。
电影院门口的海报上,史迪仔正抱着莉萝飞向星空。谢欣穿了件米色风衣,头发披在肩上,风衣口袋空荡荡的,见我望过来,她指尖敲了敲口袋边缘笑：特意留着位置呢。
我连忙把挂件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像有电流窜过。动漫店老板说,这只是限量款,和电影里的原型最像。
她接过挂件别在口袋上,蓝耳朵刚好从布料里探出来。很配。
她后退半步打量着,突然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木纹里还嵌着细碎的蓝闪片。这个送你,昨天熬了半宿才弄好。
打开时,里面躺着枚书签。檀木裁成史迪仔的轮廓,耳朵尖上镶着颗小小的红星,背面刻着行娟秀的字：送给总帮老师搬书的温柔人。最让我心口发颤的是,木片边缘被砂纸磨得圆润光滑,指腹蹭过处,还留着淡淡的柑橘香
——
是她常用的那款护手霜味道。
我二弟说,
她指尖点着书签上的字,耳尖有点红,哲学里的馈赠,要带着对方的影子才算珍贵。上次看你帮图书馆老师整理旧书,书签都磨破了……
影厅里的黑暗像浸了蜜的棉花。当史迪仔对着星空喊
ohana
就是家人
时,谢欣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正把书签夹在票根里,她的指腹擦过我手背,像羽毛扫过心尖。我小妹说,
她的声音混着屏幕的光影,真正的家人,会像史迪仔保护莉萝那样,挡在前面。
我转头时,正撞见她眼里的光,比屏幕上的星光还亮。她风衣口袋上的史迪仔随着呼吸起伏,我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温润的木片,爆米花桶在两人中间轻轻晃动,她的指尖和我的在桶里碰到一起时,这次没再缩回去,就那样轻轻挨着,像两瓣刚绽开的花苞。
电影散场时,月亮已经爬上树梢。谢欣突然停在路灯下,摸着口袋上的史迪仔笑：其实我袖口的史迪仔,是小妹按我的样子绣的,她说要绣得凶一点,才不会被欺负。
一点都不凶。
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比晚风还轻,像藏着糖的刺猬。
她突然踮起脚,指尖在我胸前的书签绳上打了个小结：明天篮球赛,来给我加油给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离我最近。
好。
这次我没再犹豫,连耳根发烫都顾不上了。
目送她走进家属区大门时,手机突然震动。是谢欣发来的消息,拍的是她摊开的掌心,里面躺着枚磨得发亮的旧书签
——
正是我上次落在图书馆的那枚。它说,新伙伴比我更配你。
我把檀木书签塞进课本,木片贴着心口的位置发烫。原来最好的惊喜从不是昂贵的物件,而是有人把你的一举一动,都悄悄收进了心里。
番外：巷口的光
谢家别墅的樱花树又开花时,谢欣蹲在二楼窗台,看着管家把限量款篮球鞋搬进恒温储藏室。意大利手工缝制的真皮鞋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鞋盒内侧烫金的签名是去年
NBA
球星来华时专门为她签的。庭院大得能铺开三个标准篮球场,围墙是从英国空运来的约克石,墙外是成片的香樟林,林间藏着安防系统的红外感应线,连飞鸟掠过都会触发警报。
姐,望远镜借我瞅瞅。
三弟谢阳举着根北海道限定棒棒糖凑过来,校服是意大利品牌手工定制的,领口别着枚史迪仔徽章
——
是去年谢欣在慈善篮球赛上用三分球赢来的限量款,据说全球只有三个。
谢欣头也没回：瞅啥想数清楚围墙外巡逻的安保换了第几班岗
不是,
谢阳舔着棒棒糖,我看张叔把你新买的球鞋收进防潮柜了,是不是又要锁到下个月啊那可是你让设计师专门按脚型改的。
二弟谢明正趴在红木书桌上翻卫星地图,金丝眼镜是德国蔡司定制款,镜片能自动调节防蓝光。我制定了三套方案。A
方案从西侧花房翻出去,园丁周三下午会去市区采购荷兰进口花肥,耗时七分十二秒,这个时段监控刚好被樱花枝遮挡；B
方案趁安防系统凌晨三点自检的三分钟空档走东侧角门；C
方案……
他推了推眼镜,把打印好的时间表递给谢欣,纸页边缘烫着家族纹章,最优解是
A,我已经提前用特制工具松动了花房后墙的三块砖,砖缝里塞了消音棉。
谢欣突然把运动鞋扔出窗外,白色鞋身撞在樱花树上,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鞋面上。这双鞋的鞋跟处镶嵌着微型定位器,是父亲强行要求装的。就
A
方案。
她拽起两个弟弟的校服后领,手腕上的银镯子是拍卖行拍来的古董,上面刻着繁复的缠枝纹,在走廊灯光下晃出冷光,今天去打街球,谁掉链子以后就别想跟着我混。
我肯定不掉链子！
谢阳立刻蹦起来,往口袋里塞了把瑞士进口的彩虹糖,我带了能量补给！
谢明无奈地摇摇头：姐,我计算过你的体能极限,连续运球突破二十次会出现呼吸紊乱,我根据你的心率数据画了张呼吸节奏表……
他从皮质笔记本里抽出张图表,上面的曲线标注得密密麻麻。
街心公园的篮球场比家里的塑胶场地硌脚,谢欣运着球绕桩时,看见谢明正蹲在花坛边记笔记,他手里的钢笔是万宝龙限量款,笔帽上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谢阳举着进口棉花糖追流浪猫,那棉花糖是管家特意开车去外滩那家网红店买的。
谢明,你记啥呢
谢欣运着球过去,比看你那些华尔街日报还认真
记录场地数据,
谢明抬头,这里的篮筐比标准高度低三厘米,地面摩擦系数
0.6,对你的变向突破更有利。我刚才已经用手机测过风速了,东南风三级,投篮时需要稍微调整角度。
姐！你看这个！
谢阳举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跑过来,眼睛亮得像沾了糖霜,这个叔叔说里面有会发光的史迪仔！
男人穿着黑夹克,嘴角有道疤,手里转着个银色盒子,盖子弹开时果然闪着蓝幽幽的光。小朋友,这是美国空运来的限量款,打开还能唱歌呢。
他视线扫过谢阳领口的徽章,你姐要是也喜欢,叔叔这儿还有更大的。
谢明突然合上笔记本挡在谢阳身前,笔记本封面是定制的鳄鱼皮材质。来路不明的物品不能碰,谢阳你忘了家训第十一条‘非家族认证的物品不得入身’。
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拽住胳膊。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男人的手像铁钳扣住谢明手腕,另一只手去抓谢阳,跟叔叔去车里拿全套的,还有会跳舞的机器人呢。
谢阳吓得把棉花糖扔在地上,躲到谢明身后攥着他衣角。谢欣把篮球砸在男人背上,这颗篮球是
NBA
比赛专用球,上面有多位球星的签名,闷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放开我弟！你那破盒子是华强北批发的吧也配叫限量款我弟的史迪仔徽章能买你这破盒子一百个！
她扑过去咬住男人的手腕,虎牙嵌进皮肉时尝到铁锈味。
男人疼得怒吼,反手把她甩在篮球架上,后背撞得发麻。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咬我！
救命啊！有人拐小孩啦！
谢欣扯着嗓子喊,声音劈得像被踩的猫。她冲谢明使眼色：用你口袋里的防狼喷雾！
谢明立刻摸出银色小瓶
——
那是谢欣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喷出来的雾剂能让人暂时失明,对着男人脸按下喷头。姐,命中目标！
谢阳突然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哭喊着
我姐有黑卡！无限额度的那种！比你所有玩具都值钱！
混乱中,谢欣抓起掉在地上的篮球,用尽全力砸向男人的侧脸。当警车鸣笛声从街角传来时,她正坐在地上喘粗气,手腕上的古董银镯子磕出个小坑,管家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心疼好几天。
谢明给她贴创可贴时,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创可贴是日本进口的,防水透气。姐,你流血了,回去肯定要被爸罚抄家训,还要关禁闭看那些商业案例。
罚就罚,
谢欣把史迪仔徽章别在谢阳破了的袖口上,总比你们被拐走强。以后记着,再新奇的玩意也别跟陌生人走,真想要,姐让管家给你们全球采购,买十个给你们砸着玩。
嗯！
谢阳用力点头,以后我只跟姐要玩具！
回家翻花房时,谢阳趴在谢欣背上数墙砖,他的小皮鞋是意大利手工制作的,鞋头锃亮。姐,你后背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回去让张妈给你炖燕窝补补。
小屁孩,
谢欣笑,这点疼算啥,上次打比赛摔在水泥地上我都没哭。
谢明背着她的篮球在前面开路,把松动的砖块归位,他动作轻柔,生怕弄出声响被安保发现。姐,下次要溜出去,我提前三天给你做体能训练计划,再让保镖伪装成路人跟着,保证万无一失。
樱花落在三人身上,谢欣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
谢家子女要体面,可此刻她觉得,沾着泥土的定制校服、带血的进口创可贴,还有弟弟们温热的呼吸,比任何体面都珍贵。
后来谢欣成了篮球社社长,谢明总坐在场边记战术笔记,他的笔记本换了更高级的鸵鸟皮材质。谢阳举着应援牌喊得最凶,那牌子是他让专人设计的,上面镶着细小的
LED
灯。有人说谢家大小姐野得不像样,谢明会推推眼镜说
我姐的战略思维值七位数,谢阳会挥着拳头喊
我姐能打十个。
只有谢欣自己知道,那年巷口的光里,她护住的不只是两个弟弟,还有自己藏在规矩里的、最鲜活的模样。
第六卷：汗湿球衣与晚风
篮球场的记分牌跳成
45:44
时,电子蜂鸣器突然发出刺啦的杂音。谢欣的白色球衣已经被汗水浸成半透明,贴在后背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她抬手抹汗的瞬间,我看见她小臂的肌肉在颤抖
——
连续三个加时赛,连她这样的体力都快撑不住了。
二哥！发什么呆呢！
俞嘉琦的胳膊肘撞得我肋骨生疼,他举着的应援牌被风吹得噼啪响,史迪仔卡通形象举着的
谢欣最棒
横幅边角已经卷了毛,你家那位快被包夹成三明治了！
我往前蹭了蹭,第一排的塑胶座椅被太阳晒得发烫,硌得膝盖发麻。谢欣正被两个穿深蓝色球衣的防守队员堵在三分线外,对方
11
号故意用手肘撞她的腰,裁判的哨子迟迟没响。她突然沉肩侧身,篮球在指尖转出个漂亮的弧线,球衣下摆掀起的瞬间,那个歪歪扭扭的史迪仔绣痕晃了晃
——
像是在替她咬牙较劲。
就在这时,她突然朝我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没了平时的狡黠,只剩下燃着的火苗。
砰！
篮球砸在地板上的震感顺着看台传过来,她借着惯性滑过防守队员的腋下,指尖刚触到篮筐,对方中锋突然从斜后方撞过来,她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球鞋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吱呀声。
小心！
我几乎是从座椅上弹起来,她的掌心撞进我怀里时,带着球场的热度和淡淡的柑橘香,还有股咸涩的汗味。
抓这么紧
她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我的下巴,喘气声粗得像被风吹的纸灯笼,想趁机吃我豆腐啊,晖鸣裁判
周围的起哄声浪里突然混进嘘声,蓝队替补席有人站起来喊
犯规了没看见啊。俞嘉琦吹着口哨喊
二弟出息了,黄添湘举着画笔的手在发抖,连一直举着尼采诗集的刘逸都皱起眉,推了推眼镜说
这就是尼采说的‘没有斗争就没有胜利’。
谢欣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往场边拽,她的指尖烫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肉里。帮我拿下水。
她把矿泉水瓶塞进我手里,瓶盖已经被拧松了半圈
——
是她上场前特意准备的,瓶身上还留着她的指印。
最后三十秒,记分牌突然跳成
46:45。蓝队反超了。
谢欣接过水猛灌两口,水珠顺着脖颈滑进球衣领口,在锁骨窝里积成小小的水洼。她突然转身把空瓶塞进我怀里,掌心擦过我的手指时带着颤抖：看好了。
当她运球冲向三分线时,全场的呼吸好像都停了。对方两个防守队员同时扑过来,她突然急停起跳,夕阳刚好落在她扬起的脸上,睫毛上的汗珠亮得像碎玻璃。
哨音和欢呼声同时炸开的瞬间,她像只断线的风筝撞进我怀里,这次不是踉跄,是结结实实的拥抱。赢了。
她的声音闷在我胸口,带着哭腔,发梢蹭得我锁骨发痒,就知道你在这儿,我投得特别准。
场边有人开始往这边涌,俞嘉琦识趣地拽着黄添湘和刘逸往校门口走,路过时还冲我比了个
加油
的手势,手指戳得空气砰砰响。谢欣还赖在我怀里没动,球衣上的汗水浸到我
T
恤上,像块温热的印记,慢慢往骨头里渗。
喂,
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有人看呢。
看就看呗。
她抬头时眼里还闪着水光,突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耳垂,指尖带着汗湿的黏,上次送你的书签呢没弄丢吧
我赶紧从笔记本里抽出来递过去。她指尖抚过史迪仔轮廓的木纹,突然把书签往我衬衫口袋里塞,指尖故意在我胸口多停留了两秒：戴着,下次打球还靠它攒运气。
走到校门口的香樟树下时,她突然踮起脚,把我被风吹乱的衣领系好。下周社团文化节,
她的指腹擦过我喉结,带着点痒,我们篮球社要表演花式运球,来当我的专属捡球员
捡球员是做什么的
就是我把球扔向观众席时,
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眼睛亮得还像在球场上,你得第一时间接住。
晚风吹起她的发梢,扫过我的脸颊,带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我突然想起刘逸说过的那句
爱需要勇气,原来有些靠近根本不需要刻意用力,就像此刻她站在我面前,连呼吸都带着刚好的温度。
好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藏着连晚风都吹不散的笑意。
第七卷：指尖的弧线
社团文化节的舞台搭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上,篮球架被漆成亮黄色,像块被阳光泡软的柠檬糖。我攥着那枚檀木书签站在侧台,看谢欣穿着亮片球衣给队员们做最后的叮嘱,史迪仔挂件别在她的牛仔短裤上,蓝耳朵随着动作轻轻拍打大腿。
二哥,紧张得手心冒汗了
俞嘉琦举着杯冰镇酸梅汤凑过来,黄添湘正蹲在地上给史迪仔应援牌补颜料,等会儿谢欣扔球时,你可得接住,这可是定情球。
刘逸推了推眼镜,手里的《悲剧的诞生》被风吹得哗哗响：尼采说‘美在消逝的瞬间达到巅峰’,接住球的时刻就是。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刚落,谢欣突然朝我这边眨了眨眼。音乐响起时,她指尖转着篮球滑向舞台中央,亮片在聚光灯下炸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她身上。
花式运球表演到高潮时,她突然原地起跳,篮球在指尖画出个漂亮的圆环。看好了！
她的声音裹在鼓点里飞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那颗橙黄色的篮球已经朝我这边飞来,带着旋转的风声。
接啊二弟！
俞嘉琦的喊声刚落,我伸手抱住篮球的瞬间,掌心突然触到片温热
——
谢欣贴在球上的便利贴,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
接稳啦。
台下的欢呼浪里,谢欣已经跑到舞台边缘,指尖撑着我的肩膀跳下来,亮片蹭过我的脸颊。反应挺快嘛。
她喘着气笑,发梢的汗滴落在我手背上,这可是我的幸运球,丢了唯你是问。
后台的穿堂风带着紫藤花香吹过来,她的球衣后背沾着片飘落的花瓣。我伸手想帮她摘下来,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被她攥住手腕按在篮球上。别乱动,
她的指腹擦过我掌心的纹路,等会儿还有惊喜。
返场表演时,谢欣突然抱着篮球冲向观众席。在离我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她纵身跃起,这次不是扔球,是整个人扑进我怀里。我踉跄着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篮球滚落在地,在瓷砖上转了个圈停在刘逸脚边。
你看,
她的下巴搁在我肩上,声音烫得像杯热可可,我说过会有惊喜。
周围的口哨声和起哄声突然变得很远,我只能听见她的心跳撞在我胸口,和那枚被体温焐热的书签共振。她的发丝缠着我的手指,亮片钻进我的袖口,像些不肯被赶走的小秘密。
散场时,谢欣踩着我的影子往篮球场走,手里转着那颗贴过便利贴的篮球。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拧在一起的藤蔓。
下周去看电影吗
她突然停下脚步,篮球在指尖转了个圈,新上映的科幻片,据说里面有会打篮球的外星人。
我想起动漫店老板说的史迪仔原型,突然笑出声：是不是蓝皮肤、大耳朵
她的眼睛亮了亮,突然踮起脚把篮球塞进我怀里,在我侧脸飞快地碰了下
——
像片羽毛落下,又像颗糖在舌尖化开。猜对了,
她转身跑向篮球场时,声音飘在风里,明天老地方等你。
我摸着发烫的侧脸站在原地,篮球上还留着她的温度。刘逸他们追上来时,俞嘉琦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二弟,这可是历史性的突破！
黄添湘举着速写本晃了晃,上面画着刚才谢欣扑进我怀里的画面,史迪仔挂件在两人中间笑得灿烂。二哥,我把这个画成漫画吧,就叫《球场情缘》。
夜风掀起我的衣角,檀木书签在口袋里轻轻颤动。我突然明白,有些弧线从出手的瞬间就注定要落在对方掌心,就像谢欣和我,在青春的球场上,终于接住了属于彼此的那颗球。
第七卷：指尖的弧线（续）
我抱着篮球站在原地,直到谢欣的身影消失在篮球场的灯光里,才发现掌心的便利贴已经被汗濡湿了边角。俞嘉琦拍着我的后背狂笑,黄添湘举着速写本追着问
刚才脸红到耳根的细节要不要补画,刘逸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尼采认为‘伟大的爱敢于冲破常规’,刚才那下算冲破第一层了。
回宿舍的路上,篮球在手里转得越来越慢。贴在球面上的便利贴被我小心翼翼揭下来,夹进那本夹着檀木书签的笔记本里,歪歪扭扭的笑脸和
接稳啦
三个字,在月光下像会发光。
二哥,你今晚肯定睡不着。
黄添湘突然凑过来,铅笔在速写本上戳出个小黑点,我赌一包薯片,你明早肯定第一个起床。
结果我真的在天刚亮时就醒了。摸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还停留在谢欣发的
明天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指篮球场边那棵最大的香樟树,我们第一次单独说话就在那里。
穿衣服时,指尖反复摩挲衬衫口袋里的檀木书签。史迪仔轮廓的边缘被磨得愈发温润,背面
送给总帮老师搬书的温柔人
那行字,仿佛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走到香樟树下时,谢欣已经坐在长椅上了。她换了件白
T
恤,史迪仔挂件别在领口,膝盖上摊着本篮球战术手册,晨光透过叶隙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来得挺早。
她抬头时眼里带着笑意,把身边的空位拍了拍,刚画了个新战术,你帮我看看行不行。
我挨着她坐下,长椅的木板带着露水的凉。战术手册上的字迹龙飞凤舞,箭头画得像闪电,在某个进攻路线旁,她画了个小小的史迪仔,正举着篮球往篮筐冲。
这里,
我指着手册上的交叉掩护路线,如果对方换防,这个空位可能会被堵住。
她突然凑近,发梢扫过我的肩膀。那这样呢
她用指尖在手册上画了道弧线,我从这边绕过去,像昨天扔给你的那个球一样
指尖不经意碰到一起,她像触电似的缩回手,却又在两秒后,故意用指腹蹭了蹭我的手背。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个篮球形状的钥匙扣,金属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仔细看才发现是用无数个小
欣
字组成的。我二弟说,
她耳尖有点红,哲学里的呼应很重要,你送我史迪仔,我送你篮球,这样才对称。
远处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有人开始来晨练了。谢欣突然合上手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要不要打会儿球
她抛过来一颗篮球,就我们两个。
阳光穿过香樟叶的缝隙,在球场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运球时,白
T
恤被风吹得鼓起,领口的史迪仔挂件随着动作跳跃。我防守时故意放慢脚步,她却突然变向,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我的胳膊,像只调皮的小鹿。
认真点啊。
她笑着投篮,篮球擦过篮筐滚到我脚边,不然怎么当我的专属捡球员。
我捡起球扔回去,她接住的瞬间突然起跳,不是投篮,而是往我怀里扑过来。这次我早有准备,稳稳地接住她,闻到她发间混着洗发水和阳光的味道。
你看,
她在我怀里抬头,睫毛扫过我的下巴,这次没让你踉跄。
晨练的人渐渐多起来,有人朝我们这边吹口哨。谢欣却赖在我怀里没动,反而把下巴搁在我肩上,声音轻得像叹息：晖鸣,你说……
我们算不算在谈恋爱啊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我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说算,就算。
她突然笑出声,从怀里挣开,抓起地上的篮球往球场跑。那就算！
她回头喊,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金色的轮廓,输了的人要请喝汽水！
我追上去时,看见她把史迪仔挂件从领口摘下来,别在了我的书包上。蓝耳朵在风里轻轻晃,像在替我点头说好。
香樟树下的长椅上,战术手册还摊开着,那个举着篮球的史迪仔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人影,正伸手朝它跑去。
第八卷：蝉鸣里的约定
我追着谢欣跑过篮球场时,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拧成麻花。她突然停在三分线外转身,篮球在指尖转得飞快,史迪仔挂件在我书包上晃出细碎的蓝,像把揉碎的星光别在了帆布上。
接招！
她手腕一翻,篮球带着风声砸过来。我伸手接住的瞬间,听见她笑着喊
这球算定情球,蝉鸣声突然炸成一片,把这句话裹得黏糊糊的,像块化在舌尖的橘子糖。
晨练的大叔吹着口哨走远了,谢欣蹲在地上系鞋带,白
T
恤后腰露出块浅浅的淤青
——
是昨天比赛时撞的。我蹲下去想看看,她却突然拽着我的手往香樟树下跑,书包上的史迪仔挂件拍打着我的后背,像只雀跃的小尾巴。
给你看个东西。
她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饼干盒,打开时扑出股淡淡的樟脑味。里面躺着十几张篮球票根,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我第一次当裁判时,她塞给我的
哨声别太急。
我二弟说,
她用指尖戳了戳那张纸条,感情就像收集票根,攒够了就能换张通往未来的票。
我突然想起动漫店老板说过,史迪仔在夏威夷语里是
被爱的人。指尖摸到衬衫口袋里的檀木书签,史迪仔轮廓的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像块浸在时光里的琥珀。
那我们现在攒了多少
我故意逗她,看着她数票根时认真的侧脸,睫毛上还沾着晨露。
加上今天这张,
她突然把脸颊贴过来,鼻尖蹭得我下巴发痒,刚好够换张电影票。
去电影院的路上,她的书包带总往我这边歪。路过校门口的杂货店时,她拽着我拐进去,指着冰柜里的橘子汽水笑：输了的人要请客。
其实昨天那场球根本没分出输赢,她却非要把空瓶塞进我手里,说
这样才算扯平。
影厅里的冷气裹着爆米花的甜。当屏幕上的外星人握住莉萝的手时,谢欣的指尖悄悄勾住了我的。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指腹带着打篮球磨出的薄茧,蹭过我掌心的纹路时,像在临摹幅只有我们懂的地图。
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混着空调的嗡鸣,我小妹绣那个史迪仔时,特意在它手心绣了个小太阳,说这样就能给遇到的人温暖。
我低头看她勾着我的手指,突然想起她总在我紧张时捏我的耳垂,在我说话结巴时替我接话,在我把书搬错办公室时,笑着说
没关系我陪你再跑一趟。原来有些温暖从不用刻意说,就像她掌心的温度,早透过那些不经意的触碰,悄悄漫进了心里。
散场时夕阳正浓,她突然指着我的书包笑：史迪仔好像胖了点。
其实是我早上偷偷塞了包棉花糖在里面,想让它看起来更软乎些。
走到香樟树下,她踮脚把挂件摘下来别回领口,指尖在我锁骨处轻轻划了下：下周我生日,去我家吃饭我二弟说要见见‘把我姐拐跑的温柔人’。
我摸着口袋里的篮球钥匙扣,金属表面的
欣
字纹路硌着掌心。突然想起她战术手册上那个伸手的小人影,原来有些靠近从不是单向奔赴,就像此刻她站在我面前,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
好啊。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里,藏着连蝉鸣都盖不住的欢喜。
她突然踮起脚,在我唇角飞快地碰了下。这次不是像羽毛,是像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橘子糖,带着点凉,又有点甜,在皮肤上烙下清晰的痕迹。
这是盖章确认。
她转身跑向家属区时,史迪仔挂件在风里跳得欢快,不准反悔哦！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唇角,书包里的棉花糖好像要化了,黏糊糊的甜意从帆布缝里渗出来,漫过手心,漫过心头。香樟树上的蝉还在叫,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地上,拼出个小小的
我们。
第八卷：霞光里的哨音吻
指尖触到哨子盒的瞬间,谢欣的呼吸突然顿了半拍。后院的樱花树影斜斜铺在草地上,蓝丝带在夕阳里泛着柔光,像极了晖鸣第一次当裁判时系在手腕上的蓝绳
——
那天他站在球场中央,阳光把他的影子钉在地面,紧张得连吹三声哨,红着脸说
对不起
的模样,此刻突然撞进脑海。
她捏着礼盒的指节微微发白,史迪仔挂件在裙角轻轻颤动,晚风卷着紫藤花的甜香掠过鼻尖。拆开丝带时,金属搭扣
咔嗒
一声弹开,镀银哨子躺在深蓝色丝绒里,表面还留着淡淡的齿痕
——
是他当年咬着调整呼吸时留下的。霞光透过哨子的弧度,在她手背上投下枚小小的光斑,像颗会呼吸的星子。
这是……
谢欣的指尖悬在哨子上方,突然想起那天他攥着哨子的手在发抖,额角的汗滴落在裁判服第二颗纽扣上,看台上的欢呼声浪像涨潮的海,而他眼里只有她跑过去的方向。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记得她故意撞过去说
哨声太急
时,球场边的香樟叶正好落在他肩头；记得她把史迪仔绣在袖口盼着被注意,训练时总往图书馆方向瞟的弧度；记得她在社团联展时拽着他说
别理那些话,展板后的月光在两人脚边织成银网。这些藏在时光褶皱里的细节,突然被这枚哨子串成了线,在胸腔里轻轻拉扯,带着紫藤花的震颤。
喜欢吗
晖鸣的声音带着点紧张,耳尖红得像她帆布鞋上绣的小太阳。远处的蝉鸣突然低了半调,仿佛在等她的答案。
谢欣突然抓起哨子塞进嘴里,吹出的声音像被糖泡过的风,惊飞了樱花树上栖息的麻雀。她扑进他怀里时,闻到他衬衫上混着阳光和樟脑的味道
——
和她藏票根的铁皮盒一个味,还带着图书馆旧书的油墨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点哭腔,我故意在你路过时练投篮那些偏得离谱的球,其实是想砸中你的影子。
哨子从唇角滑落,在草地上滚出个小小的弧,撞在块嵌着晚霞的鹅卵石上。晖鸣伸手扶她的动作,和那天在篮球场接住她时一模一样,掌心的温度透过连衣裙渗进来,烫得像夏天的第一口汽水,带着气泡炸开的麻痒。
知道。
他的指尖擦过她耳后,发丝缠着指腹像团温顺的云,你投偏的每颗球,都落在我心里了。
远处的天际正慢慢浸成葡萄紫,归鸟的翅膀划破霞光,留下道温柔的伤痕。
谢欣突然咬住他的肩膀,像当年咬那个拐骗犯一样用力,却在尝到布料上的阳光味时松了劲。她望着他锁骨处的痣,被夕阳染成暖金,突然想起二弟说的
喜欢是藏不住的——
就像她总在训练时往看台瞟的频率,像她把他送的史迪仔别在最显眼的地方,衬得水绿色汉服像浸了春光,像她此刻跳起来吻他时,根本顾不上身后二弟
咳咳
的清嗓和三弟憋不住的笑,晚风吹起的裙摆裹着两人交缠的影子。
暮色漫进后院时,谢欣把哨子系在史迪仔挂件上。银链晃过晖鸣手背时,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模样：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走出来,校服领口别着枚银杏叶书签,连走路都怕踩疼影子,晨光在他肩头铺成条金色的路,而她抱着篮球跑过,带起的风掀动了他最上面那本书的页角。
以后这哨子归我管了。
她把哨子塞进他手心,迫使他攥紧,指尖相触的地方凝着层薄汗,下次再吹错哨,我就……
话音未落,就被他笑着捂住了嘴,掌心带着紫藤花的香。
晚风掀起连衣裙的下摆,扫过两人交叠的脚踝。谢欣盯着他衬衫口袋里露出的檀木书签边角,史迪仔的轮廓在暮色里若隐若现。突然明白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早被藏进了彼此的收藏里。她的铁皮盒里多了枚哨子,压在那张写着
哨声别太急
的纸条上；他的笔记本里夹着她画的战术图,旁边是她偷偷塞进去的史迪仔贴纸。就像史迪仔和莉萝,终于在夏威夷的星空下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坐标,而他们的坐标,藏在每片飘落的樱花、每声蝉鸣、每道撞进对方眼里的光里。
走了,
晖鸣拽着她往客厅走,哨子在史迪仔挂件上叮咚作响,像串会跑的风铃,你二弟该说我拐跑他姐了。
谢欣回头望了眼草地上的蓝丝带,正被只好奇的蜗牛慢慢爬过。突然觉得青春就像这枚哨子,总要鼓足勇气吹响,才能听见藏在风里的回音。而她和晖鸣的回音,此刻正随着蝉鸣,漫过樱花树梢,漫过亮起点点灯火的别墅窗口,漫向很远很远的未来,带着永不褪色的温度。
第九卷：图书馆的星子
社团文化节的彩带还缠在图书馆栏杆上,谢欣抱着一摞《篮球战术分析》闯进来时,我正蹲在旧书区给书脊贴标签。她帆布鞋上的小太阳沾着草屑,史迪仔挂件从帆布包侧袋探出来,蓝耳朵扫过《百年孤独》的烫金书脊,带起的风掀得书页轻轻颤动。
帮我找找这个。
她把张便签拍在借阅台上,字迹龙飞凤舞写着
尼采论竞争。我转身去书架翻找时,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
——
回头正撞见她把史迪仔贴纸往《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上贴,蓝耳朵歪歪扭扭蹭着书名,嘴角还叼着另一张没拆封的贴纸,像只偷藏坚果的小松鼠。
管理员会说的。
我伸手去揭,指尖却被她按住。她的掌心带着篮球场的热度,把我的手指往贴纸边角按：这样下次来就能一眼找到,算我们的秘密标记。
说话间,她另一只手没拿稳,嘴里的贴纸掉下来,正好粘在我
T
恤第二颗纽扣上。
旧书区的吊扇转得慢悠悠,扬起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谢欣突然凑过来,发梢扫过我颈窝：你闻,旧书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其实我闻到的是她发间的柑橘香,混着借阅台抽屉里橘子汽水的甜。她的鼻尖离我只有两指远,睫毛上还沾着片从窗外飘进来的紫藤花瓣,我忍不住想说,她比阳光还要让人觉得温暖。
我从冰柜里拿出两瓶汽水,拧开瓶盖时特意看了眼
——
今天的
加油
小纸条写在史迪仔便签上,是黄添湘特意送我的存货。谢欣接过汽水时突然笑出声,指着我手腕：你也贴了
原来刚才混乱中,她的贴纸蹭到了我的手表带。蓝耳朵粘在银色表链上,像颗不肯离去的星星。她突然抓起我的手腕凑近看,呼吸吹在我手背上,痒得我差点把汽水洒出来,心里却在偷偷庆幸,这贴纸粘得真牢。
谢欣同学,
管理员阿姨推着书车经过,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又来给男朋友当陪读啊
谢欣的耳尖突然红透,往我身后躲时撞到书架,《存在与时间》哗啦啦掉下来。我伸手去挡,书脊磕在胳膊肘上,她却攥着我的手腕往阅览区跑,史迪仔贴纸在表链上晃出细碎的响,T
恤纽扣上的贴纸随着跑动轻轻拍打我的胸口,像在回应我加速的心跳。
坐这里。
她把我按在靠窗的位置,战术板往桌上一拍,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投篮弧线,旁边还画了个简笔画小人,穿着
10
号球衣在投篮。帮我看看这个战术,下周友谊赛要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战术板上投下条纹阴影。我指着某个掩护路线说
这里容易被断,就像上次区赛决赛最后那个球,话音刚落就后悔了
——
那是我们心里藏了半年的刺。
去年区赛决赛最后三十秒,谢欣被对方两名队员包夹,我吹错哨子判了她进攻犯规,导致球队错失绝杀机会。她当时摔了篮球就走,整整两周没理我。
谢欣的笔突然顿在战术板上,指尖泛白：你还提那个球
我不是故意的,
我攥着笔的手紧了紧,当时角度问题没看清……
是没看清还是根本没看我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响,你知道全队有多期待那个冠军吗我摔断了手指都在练投篮,你却在看台上走神！
她突然指着我手背上的小太阳：别画这些假惺惺的东西了,你根本不懂我有多在意那场比赛！就像现在,你根本不在乎我们能不能在一个城市！
借阅区的门被推开时,谢明正举着平板电脑站在门口,金丝眼镜反射着顶灯的光：根据情绪数据库比对,当前冲突模式与去年
6
月
15
日区赛后高度吻合。
他调出段视频,是当时谢欣摔球离场的画面,声波分析显示,两次愤怒峰值误差不超过
3%。
滚！
谢欣抓起平板砸在他怀里,转身撞开我往楼梯口跑,史迪仔挂件在包上甩得激烈,经过旧书区时带倒了半排书,哗啦啦的声响像在摔碎过去的记忆。
谢欣！
我追上去时,她正趴在三楼平台的栏杆上,肩膀剧烈起伏。阳光透过她发梢的间隙,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片碎掉的星子。
那次判罚后,
我蹲在她面前,声音发涩,我翻了二十遍比赛录像,每天晚上都在天台练哨子,练到嘴唇磨出血。我甚至去问了裁判组,他们说从我的角度确实容易误判,但我知道,是我太紧张看你被撞,才吹错了哨。
谢欣突然转头,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你根本不懂！我摔球不是气你判错,是气你赛后都没追上来！我手指肿得握不住笔,却在日记本上写了整整三页你的名字！
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铁皮小盒,里面装着枚褪色的创可贴
——
是她当时贴在手指上的,被我偷偷捡回来保存至今。我在你储物柜塞了三次道歉信,都被退回来了。
我打开盒盖,后来我才知道,是你二弟截了胡。
谢欣的指尖抚过创可贴边缘的血迹,突然哭出声：你这个笨蛋……
我在篮球场等了你整整七个晚上啊。
对不起。
我把她的手按在我胸口,是我太胆小,怕你真的讨厌我。其实从那次你替我挡飞来的篮球开始,我就……
什么时候
她突然抬头。
去年三月,你练三分球时,球砸向正在捡书的我,你扑过来挡在我面前,后脑勺磕在篮板上。
我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里还有个小疙瘩,对不对
谢欣的眼泪突然停了,指尖颤抖着抚过自己的后脑勺：你居然记得……
我记得你所有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哨子,镀银表面在阳光下泛着光,上次生日宴后,我在天台练的不只是哨子,
指尖摩挲着刻在哨子内侧的小字
——
是她的生日,我查了北方所有有女篮队的大学,其实我做的每一个计划里都有你。谢欣,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篮球场看见你,就喜欢了。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发梢扫得我下巴发痒。你故意气我,
她的声音闷在我
T
恤上,带着哭腔,从区赛到现在,一直都在故意气我。
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帮她擦眼泪,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看看在你心里,我有没有那个冠军重要。
笨蛋晖鸣。
她在我胸口捶了一下,你比一百个冠军都重要。
谢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手里举着两件校服外套：根据和解数据,亲密指数回升至
92%。另外,我帮你们查了,南北联合举办的大学生篮球赛每年都有,你们可以当对手。
谢欣突然笑出声,拽着我往顶楼跑。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来,她的笑声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跑到天台时,她突然转身抱住我的腰：当对手多没意思,我要你当我的专属裁判,吹一辈子哨子。晖鸣,我真的好喜欢你。
我也是,谢欣,我喜欢你,会一直喜欢下去。
我紧紧回抱住她,天台上的风卷着紫藤花香,史迪仔贴纸不知何时被她贴在了铁门,蓝耳朵在风里轻轻晃。我低头看她闭着眼睛靠在我胸口,突然发现她的帆布鞋鞋带松了,便蹲下去帮她系好,指尖触到她脚踝时,她像被挠痒似的缩了缩脚。
以后我教你系鞋带吧,
我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省得你总在球场上被绊倒。
才不要,
她晃了晃脚,这样你就能一直给我系了,不管在南方还是北方。我就是想赖着你,一辈子都赖着你。
走吧,
谢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妈说晚上降温。
他的眼镜片上沾着阳光,看起来柔和了些。
谢欣拽着我往楼下走时,我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哨子,感受着彼此紧握的手传来的温度,心里充满了笃定。那些藏在时光里的误会与遗憾,终于在坦诚的话语里消融,变成了滋养爱意的土壤。我们都把最真挚的喜欢说给了对方听,这份情感会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我们,走向更远的未来。
借阅区的灯还亮着,管理员阿姨正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插进书架,史迪仔的蓝耳朵从书脊探出来,在一排严肃的哲学书里,像个藏不住的甜蜜破绽。而战术板上那道歪扭的线,早已被我们画成颗心,把两个小小的圆圈圈在了一起,就像我们紧紧相依的心。
第十卷：雨天的战术板
清晨的第一滴雨砸在战术板上时,谢欣正在画最后一道传球路线。史迪仔挂件从帆布包侧袋垂下来,蓝耳朵被风掀得贴在战术板边缘,洇开的水痕像道浅浅的泪痕。她下意识地用指腹蹭了蹭,把水渍抹成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毛边,像她每次笑起来时微微上翘的嘴角。
还在改
我把伞往她那边倾了倾,伞骨压得肩膀发酸,自己半边后背早被雨水打透,冰凉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有条小蛇在游走。图书馆门口的紫藤花被雨打得七零八落,有几朵粘在她帆布鞋的小太阳上,她抬脚抖了抖,花瓣却固执地贴在鞋面上,像枚舍不得掉落的印章。昨天不是说这版没问题了再改下去,战术板都要被你磨出洞了。
她突然把战术板往我怀里一塞：帮我拿着。
转身冲进雨里的瞬间,帆布包带在我手腕上勒出红痕,像道新鲜的印记。她在篮球场中央接住那颗被风吹落的篮球时,发梢的水珠劈头盖脸砸下来,在球衣领口洇出深色圆斑,却仰头冲我笑,虎牙在雨幕里闪着白：你不懂,雨天的球沾了水,投出去会比平时沉半分,指腹得比平时多用三分力
——
就像你吹哨子,雨天得把嘴唇抿得更紧,不然声音会被雨丝剪碎了。
话音未落,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着坐在积水里。水花溅在她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水珠顺着眼尾滑进鬓角,像滴没忍住的泪。我跑过去时,她正用袖子胡乱擦战术板,粗糙的布料把
友谊赛
三个字蹭成墨团,却越擦越乱,像她此刻拧在一起的眉头。笨蛋,
我蹲下来帮她擦脸颊的泥点,指腹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她瑟缩了一下,却反手攥住我的手腕,指甲在我内侧的软肉上掐出四个浅浅的月牙,昨天刚说过别在雨天练球,你看这裤子湿的,风一吹跟冰碴子贴腿上似的,再冻着了怎么打比赛。
可是明天就要比赛了。
她指尖的力道忽然加重,像要在我皮肤上刻下印记,声音突然低得像怕被雨听见,我怕又像上次那样……
那天晚上我躲在器材室,把那颗没投进的球摸了整整一夜,球皮都被我摸得发暖,可还是想不通
——
明明看你站在裁判席上攥着哨子,指节都泛白了,我怎么就偏了呢
雨势突然变大,砸在伞面上噼啪响,像无数只手在拍着我们的后背。我把她拽起来往看台跑,战术板紧紧抱在怀里,隔着湿透的衬衫能摸到那些凹凸的笔迹
——
她画了又改的传球路线边缘,留着反复描摹的毛边,像她平时纠结时咬过的笔杆。看台上的积水漫过脚踝,冰凉顺着帆布鞋的缝隙往里钻,她突然指着战术板笑,雨水顺着下巴尖往下滴,在板面上砸出更小的晕圈,你看这被雨泡软的箭头,弯弯曲曲的倒比我画的爱心还像样
——
是不是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们该把过去那点别扭泡得软乎乎的
像你上次画砸的战术图。
我故意逗她,她却没像往常那样伸手拍我,只是低头用脚尖划着积水,涟漪一圈圈吃掉我们交叠的影子。其实区赛那天,
她踢起的水花溅在我鞋上,带着点赌气的力道,我摔球不是气你判错,是气自己没投进。队友把最后一秒传给我时,我看见你站在裁判席上,哨子都快被你捏变形了
——
我怕搞砸了你盯着我看的眼神,那眼神比球场灯光还亮,亮得我不敢接。
我突然想起那个褪色的创可贴,是她当时贴在手指上的,被我偷偷捡回来夹在笔记本里,现在还留着淡淡的药味；想起她每次路过器材室都要往里瞟,其实是在看那颗被她摸得发亮的篮球,球面能映出她低头的影子。我后来问过裁判组,
我把她的手包进我外套里,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焐热她冰凉的指尖,她的手指立刻蜷起来,像只找到温暖的小兽,那个球就算不判犯规,时间也刚好到了。你知道吗我吹哨子的瞬间,看见你睫毛上的汗滴掉下来,比红灯亮得还早
——
那滴汗砸在地上的声音,我现在都能听见,像颗小石子落在心湖上。
谢欣猛地抬头,睫毛上的水珠落进眼里,她眨了眨眼,更多的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一小滴,迟迟不肯落下：真的你真的听见了
比听见自己心跳还清楚。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密封袋,里面的录像带被体温焐得发潮。俞嘉琦用旧相机录的画面抖得厉害,她却一眼认出自己起跳的瞬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你看,球离开指尖时红灯刚亮,不是你的问题。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抬手抹了把脸,把雨水和眼泪全蹭在我衬衫上,带着哭腔笑出声,肩膀一抽一抽的：原来我纠结了半年的事,根本不算事。可你知道吗这半年每次下雨,我都觉得是那天的雨没下完,总想着要是能重来一次……
不用重来。
我帮她把湿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她像被挠痒似的偏过头,发丝扫过我下巴,带着雨水的凉,现在这样就好。你看这雨把我们淋的,跟两只落汤鸡似的,可握着你的手,比揣着暖水袋还热乎
——
这才是该记住的。
远处传来谢阳的喊声,他举着黄色的史迪仔雨伞在雨里蹦跳,伞面上的蓝耳朵被雨水泡得发绿：姐！二弟说你们再淋雨就要感冒了！
谢明举着平板电脑跟在后面,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数据分析显示,你们的肢体接触频率已超出普通情侣
37%,且体温差正在缩小。
谢欣突然抓起战术板往雨里冲,史迪仔挂件在她背后甩得欢快,银链撞着帆布包,叮铃叮铃像串跑调的风铃。来一场雨中对决！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愿望！
她抛过来的篮球砸在我怀里,球面贴着张史迪仔便签,被雨水泡得发皱,要一直相信我
那行字却看得格外清,墨迹晕开的边缘像她平时着急时抿起的唇线。
她投篮的瞬间,我故意放慢了防守的脚步。篮球擦过篮筐落入水中的刹那,她突然扑进我怀里,下巴磕在我锁骨上,疼得我嘶了一声,她却没像往常那样道歉,只是把脸埋在我胸口闷闷地说：我输了。
想要什么愿望
我拍着她湿透的后背,能感觉到她肩膀在微微发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
我的愿望是,以后不管输赢,你都要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她的声音透过湿透的布料传过来,带着胸腔的震动,就像现在这样,我一抬头就能闻见你身上的樟脑味,和我藏票根的铁皮盒一个味,雨再大也冲不散。
谢明的声音从雨幕里传来：根据运动轨迹分析,晖鸣的防守速度降低了
40%,存在刻意放水嫌疑。
谢阳举着相机咔嚓作响,闪光灯刺破雨幕的瞬间,我看见谢欣睫毛上的水珠,像挂在丝绒上的碎钻：这张雨中拥抱必须放进我的相册！标题就叫‘水做的情侣’！
我把战术板顶在头上挡雨,谢欣的手环着我的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我湿透的皮带扣,力道和她平时紧张时捏矿泉水瓶一样。明天比赛别紧张。
我低头看她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指尖,指甲缝里还嵌着草屑,就算输了,我也给你买橘子汽水,冰镇的,瓶身上凝的水珠得够你弹三下的。
才不会输。
她往我怀里蹭了蹭,鼻尖在我胸口蹭出片湿痕,像只撒娇的小猫,因为我的专属裁判会给我加油啊
——
你吹哨子时,我总能比别人先听见,就算雨把全世界的声音都吞了,我也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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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图书馆门口,管理员阿姨举着毛巾等在屋檐下,白汽从她捧着的保温杯口冒出来：就知道你们俩会淋雨。
借阅台上的热可可冒着热气,杯壁的史迪仔贴纸被熏得发卷,谢明刚送来的,说要放双倍糖,甜得能把雨水都化了。
谢欣喝了一大口,热可可顺着嘴角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小小的棕色水珠。你的衣服在滴水。
她指着我的肩膀笑,睫毛上还沾着片紫藤花瓣,像台坏掉的饮水机,不过滴的水都是甜的
——
因为刚才抱过我了。
你的头发也在滴。
我帮她拧干发梢的水,指腹缠上几根湿发,她立刻甩了甩头,溅了我一脸水,带着得逞的笑：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史迪仔,不过眼睛比平时亮三倍,是不是偷偷在水里哭过
战术板被晾在窗台上,晕开的笔迹在暖光里渐渐清晰。谢欣抓起我的手,在空白处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头顶上的太阳边缘画着圈锯齿。这样就算下雨,
她的指尖划过小人的笑脸,声音轻得像雨停后的余韵,我们也有太阳啦
——
你看这太阳的牙,跟你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一模一样。
窗外的雨还在下,紫藤花的香气混着热可可的甜漫进来,黏糊糊地贴在人身上。我看着战术板上两个依偎的小人,突然明白最细腻的情感从不用刻意表达,就像她攥着我手腕时逐渐放松的力道,像她蹭在我胸口的湿痕慢慢变干的温度,像雨水里那些带着水汽的呼吸,都在诉说着比语言更动人的心意,在时光里发着潮乎乎的光。
谢阳的相机还在咔嚓作响,谢明的平板亮着
亲密指数
100%
的字样。而我和谢欣的影子,正透过战术板上的太阳,在墙上拼成一个完整的圆,圆心里盛着的,是我们浸在雨里、却愈发清晰的心意。
第十一卷：毕业季的哨声
凤凰花落在战术板上时,谢欣正在画最后一个三分球的落点。史迪仔挂件从帆布包侧袋垂下来,蓝耳朵蹭过
毕业友谊赛
五个字,把粉笔灰扫成一小撮,像堆舍不得散的细沙。她忽然停笔,指尖在
三分线
字样上敲了敲
——
这个位置,和去年雨天她在战术板上画歪箭头的地方重合,而战术板边缘,还留着她当时用指甲刻下的小太阳凹痕,被雨水泡得发涨后,此刻正盛着一小捧凤凰花瓣,像把去年的雨珠换成了今年的花。
还在改
我把冰镇橘子汽水放在她手边,瓶身凝的水珠顺着战术板边缘往下淌,在
晖鸣
两个字的笔画里汇成小溪。操场角落的凤凰树被风掀得哗哗响,有朵花正巧落在她帆布鞋的小太阳上,她低头用指尖拨了拨,花瓣却固执地粘在鞋面上,像枚干透的印章。就像去年她把史迪仔贴纸粘在我衬衫纽扣上时,也是这样不肯松脱的模样,如今那枚纽扣上还留着贴纸胶痕,洗了几十次都没褪干净,就像图书馆旧书区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上,她贴的史迪仔贴纸至今还粘在书脊上,蓝耳朵被无数读者的手指磨得发亮。
她突然把战术板往我怀里一塞：最后练一次。
转身往球场跑的瞬间,帆布包带在我手腕上勒出红痕,和去年雨天在图书馆门口留下的印记几乎重合,两道红痕中间的皮肤,已经比别处更敏感,一触就想起她攥着我时的力度。她起跳投篮的弧度比平时高了半分,发梢的凤凰花瓣随着动作飞起来,在阳光下划出道金红色的弧线
——
这弧度,和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投三分球时一模一样,只是那时她的发梢还别着我捡的紫藤花,如今换成了凤凰花,花茎上还留着她咬过的齿印,就像她当初在图书馆战术板上画简笔画小人时,总爱偷偷在小人嘴角画个咬过的牙印。
你看！
她举着篮球冲我笑,虎牙在花瓣雨里闪着白,就算明天要毕业,我的三分球也不会偏
——
就像你吹哨子,就算隔了千里,我也能听出是你。
她突然把球抛过来,砸在我胸口时带着熟悉的力道,和区赛那天她摔在地上的篮球撞向我的感觉如出一辙,而球面靠近气嘴的地方,有个极小的月牙形凹痕,是她当时用指甲掐出来的,如今我们的指纹重叠在上面,正好能填满那道痕,就像图书馆阅览区靠窗的位置,我们俩的影子总在午后重叠成一个,连阳光透过百叶窗的角度都和去年一样。
话音未落,篮球从指尖滑出去,擦着篮筐滚进草丛。她弯腰去捡时,指尖被草叶上的露珠打湿,突然蹲在地上盯着球皮发呆。怎么了
我走过去时,发现她正用指腹摩挲着球面的纹路,那里还留着去年雨天被水泡过的浅痕,她的指甲在那道痕上轻轻划着,像在数着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而她无名指第二关节上,有个练球时磨出的茧子,形状刚好能嵌进我拇指的月牙里,就像图书馆冰柜里的橘子汽水,永远是她爱喝的橘子味,我拧瓶盖的力度总刚刚好,既不会太紧也不会让汽水喷出来。
我怕投不进。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像怕被凤凰花听见,就像区赛那天,明明瞄准了篮筐,却偏得离谱。那天晚上我躲在器材室,把那颗没投进的球摸了整整一夜,总觉得是我没接住大家的期待。
她忽然抓起我的手按在她胸口,拇指无意识地在我手背上打圈,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你听,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和那天一模一样。
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枚哨子,镀银表面在阳光下泛着光,内侧刻着的生日日期被磨得发亮,而刻痕里嵌着的细沙,是去年天台的水泥地蹭进去的,洗了多少次都没出来。你记不记得去年雨天,
我把哨子塞进她手心,指尖顺着她掌心的纹路轻轻划过,这是我安慰她时常用的动作,你说就算雨把全世界的声音都吞了,也能听见我的哨声。
谢欣攥紧哨子站起来,指节泛白：当然记得。
她突然把哨子塞进嘴里,吹出的声音清亮得像劈开了凤凰花雨,你听,不管投不投得进,我都能吹响它。就像不管你在北方还是我在南方,这哨声都能把我们系在一起。
哨音落下时,她突然歪头,右耳后那颗小痣在阳光下格外明显,那是我第一次在图书馆帮她捡书时发现的,后来每次靠近,都忍不住想轻轻碰一下,就像图书馆管理员阿姨总说的,这俩孩子凑一块儿,连呼吸都踩着一个拍子。
友谊赛的最后三十秒,谢欣被两名防守队员包夹在三分线外。她突然朝我眨了眨眼,左眼先眨,右眼后眨
——
这是我们的秘密信号,代表
看我的。
起跳瞬间,凤凰花落在她发间,而她领口的纽扣,是我去年帮她缝的,线头在里面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只有我们知道,就像图书馆三楼平台的栏杆,至今留着她当时趴着抹眼泪时,胳膊肘蹭出的浅痕。
篮球擦过篮筐的刹那,哨声与欢呼声同时炸开。谢欣转身扑进我怀里时,球衣上的汗水混着凤凰花香漫过来,烫得像夏天的第一口汽水。她下意识地拽住我后背的衣角,力道和她每次紧张时抓着我一样,我故意偏了半分,
她的声音埋在我胸口发闷,湿热的呼吸透过衬衫渗进来,在左胸第二颗纽扣处洇出一小片深色,这样你就会记住这个球
——
像记住区赛那个没投进的球一样。其实我早就知道,重要的不是进不进,是你一直在看。
毕业典礼上,我举着哨子的手在发抖,而哨子银链上,挂着她去年雨天掉落的耳坠珠子,透明的,里面裹着一小片紫藤花瓣。直到遇见这个总爱投偏球的姑娘,才明白哨声不只是用来判罚
——
我望着台下举着史迪仔应援牌的她,她正用指尖轻轻敲着应援牌边缘,那是她认真听我说话时的习惯动作,它是说‘我在看’,是说‘别害怕’,是说……
我喜欢你。
谢欣突然拽住我的领带,把哨子从她脖子上解下来,重新系在我颈间。她系的结和别人都不一样,是在篮球场上系护腕的手法,松紧度刚好能让哨子贴在锁骨窝里,系完还轻轻拽了拽,确保不会松掉,以后换我听你的哨声,不管在南方还是北方。这哨子在你身上,就像我在你身边。
谢明举着平板电脑挤过来,屏幕上的毕业照里,谢欣的帆布鞋踩着我的白球鞋,她的鞋跟处贴着块创可贴
——
那是我去年帮她贴的,后来她每次穿这双鞋都要换块新的,位置分毫不差,就像图书馆的旧书总按年份排得整整齐齐,而我们的故事,也在这些相同的位置,续写着新的篇章。根据最终数据,
他推了推眼镜,你们的同步率达到
98.7%,从区赛那天姐把没投进的球塞进你怀里开始,她的心跳频率就和你的哨声频率重合了。
谢阳扛着相机跑来,镜头上沾着的凤凰花瓣,和去年雨天镜头上的雨珠位置一模一样。快来看这张！
照片里的凤凰花落在哨子上,而花瓣的纹路,竟和谢欣手心的纹路隐隐重合,这张叫‘命中注定’！
收拾储物柜时,谢欣的战术板上,最新的史迪仔贴纸旁边,有个极小的牙印
——
是她纠结时咬的,而对应的位置,我的笔记本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牙印,是她抢过去咬的,就像图书馆借阅台的抽屉里,总放着两罐橘子汽水,一罐是她的,一罐是我的,标签永远朝着对方的方向。你看,
她指着画里北方的雪,手指在画纸上轻轻点着,我特意把雪画成了橘子汽水的颜色,这样你看到雪,就会想起夏天。
我把区赛的篮球放进她的帆布包,球胆里塞着张纸条,是去年写的
雨天别练球,被雨水泡过的字迹晕开,却在末尾小太阳的位置,透出她后来用荧光笔补的颜色,就像图书馆天台上的史迪仔贴纸,被风吹日晒褪了色,她总定期换新的,说
星星不能灭。她突然掏出个铁皮盒,里面的小纸条按日期排得整整齐齐,最旧的那张边缘,留着两个并排的牙印,是我们抢着咬的。她拿起一张,轻轻抚平边角的褶皱,这是她珍惜我们之间物品的方式。
凤凰花铺满教学楼前的路时,谢欣突然停下来,指着天台的方向：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在北方的图书馆天台见吧我带新的战术板,你带哨子。对了,橘子汽水瓶身的水珠,要够我弹三下
——
就像你第一次给我买的那样,第三下时,水珠会正好落在你手背上。
好。
我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指尖顺着她的发丝轻轻滑到发尾,这个动作我做了无数次,熟悉得闭着眼睛都能完成,还要带凤凰花瓣,夹在战术板里当书签,就夹在第
10
页
——
你的球衣号码。
她踮脚吻我的瞬间,哨子在颈间晃出细碎的响,银链上的耳坠珠子硌在我们中间,像颗小小的星。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确认这一刻的真实。远处的蝉鸣突然低了半调,仿佛在为这场离别伴奏。我望着她帆布鞋上的小太阳,突然明白那些场景里的呼应细节
——
图书馆的旧书、天台的风、雨天的球、毕业季的花
——
早已把我们的情感,织成了一张往复循环的网,无论走到哪个场景,都能在相似的细节里,找到彼此的印记。就像她发间的凤凰花,落了又开,而我们的故事,在这些场景的轮回里,未完待续。
（哎,为什么我们的小组合叫欣欣念念啊,因为你是欣（心）,我是念啊,念晖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