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恢复一夫多妻制那天,我妈在家族群里狂撒红包,庆祝我终于能有个后了。
我一脚踹开卧室门,把正在给我熨烫衬衫的妻吓得一哆嗦。
法律改了!你当年为我打胎伤了身子,我念旧情才留着你。
我把一张女孩的照片甩她脸上:我妈给你找的妹妹,屁股大能生!你最好以后就负责把老子伺候好了,不然就等着我合法把你休了!
1.
柯兰兰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熨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把昂贵的地板烫出一个黑印。
我心里一阵火起,要不是为了我妈心心念念的孙子,我至于受这女人的晦气
哭什么哭!你生不出儿子,还不许我找别人生
我指着她惨白的脸,一字一句地命令: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柯兰兰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那副样子让我心烦意乱。
我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懒得再看她一眼。
我妈已经把人接过来了,晚上就到。你把客房收拾出来,被子褥子全换新的。要是让我闻到一点你的晦气味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
坐进我的宝马车里,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妈发来的消息。
霸儿,妈把人接到了,叫柳眉,长得水灵,看着就是好生养的。你快回来看看!
我咧开嘴笑了。
我王霸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发动汽车,我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的轰鸣声像是在为我庆祝新生。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飞速倒退,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理所当然。
我王霸,天生就该是人上人,就该享受齐人之福。
至于柯兰兰,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能留她一口饭吃,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到了我妈家,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怯生生站着的女孩。
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朴素的连衣裙,脸蛋干净,眼神里带着几分纯真和敬畏。
我妈拉着我的手,笑得合不拢嘴:霸儿,看,这就是柳眉。妈给你把过关了,绝对没问题!
我上上下下打量着柳眉,目光肆无忌惮。
她被我看得脸颊绯红,微微低下了头。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不像柯兰兰,结婚几年,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审视。
以后,你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对柳眉说。
柳眉小声地嗯了一下,声音跟蚊子哼似的。
我妈在一旁敲边鼓:小眉啊,以后王霸就是你的天,我们王家亏待不了你,你的任务就一个,给我们王家生个大胖小子!
我搂住柳眉的肩膀,她身子一僵,但没敢躲。
很好。
我心里已经规划好了未来的蓝图。
柯兰兰负责当牛做马,伺候我们一家老小。柳眉负责传宗接代,给我生儿子。
我,就负责享受这一切。
2.
晚上,我带着柳眉回了家。
一开门,柯兰兰正跪在地上擦地,她烫坏的那块地板已经被她用清洁剂擦得发亮,但那个黑印依旧刺眼。
她抬头看到我身边的柳眉,眼神暗淡下去,默默地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有客人吗倒茶!我呵斥道。
柳眉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拍了拍她的手:别怕,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柯兰兰端着茶过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接过茶杯,直接递给柳眉:小眉,喝茶。这是你兰兰姐,以后家里的活都归她干,你就安心养身体。
柳眉小心翼翼地接过茶,小声说了句:谢谢兰兰姐。
柯兰兰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没应声。
我把行李箱往她面前一推:把小眉的行李拿到客房去,都收拾好了吧
收拾好了。她声音沙哑。
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走向客房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拉着柳眉在沙发上坐下,故意大声说:小眉啊,你刚来,别拘束。以后这个家,除了我,就属你最大。那个女人,就是个保姆。
柳眉不安地绞着衣角,不敢看我,也不敢看柯兰兰。
我就是要让柯兰兰听清楚,让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地位。
晚饭是柯兰兰做的,四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我把最好的一块红烧肉夹给柳眉:多吃点,养胖点好生儿子。
柳眉红着脸接了。
我又指着一盘青菜对柯兰兰说:你就吃这个,刮刮油,省得看着碍眼。
柯兰兰默默地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一顿饭,我谈笑风生,柳眉拘谨附和,柯兰兰全程静默。
饭后,我指使柯兰兰去洗碗,然后拉着柳眉进了主卧。
这是我原来的卧室。
以后,你就睡这。我说。
柳眉惊讶地看着我:那……兰兰姐呢
她睡客房。我满不在乎地说,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想占着窝
我把她按在床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心里得意极了。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气爽地起床。
柯兰兰已经做好了早餐,小米粥,小笼包,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
我毫不客气地坐下,柳眉也跟着坐了过来。
柯兰兰站在一旁,像个佣人。
你怎么不吃我瞥了她一眼。
我等你们吃完再吃。
算你识相。我满意地哼了一声,记住,以后家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我跟小眉先吃,你吃我们剩下的。
柯兰兰低着头,没有反驳。
3.
国家新法规定,所有缔结或变更婚姻关系的家庭,都必须去新成立的婚姻公平保障局进行登记,并强制绑定家和系统。
据说,这是为了保障多方婚姻中的绝对公平。
我嗤之以鼻。
公平男人的拳头和钱,就是最大的公平。
但流程必须走。
我带着柯兰兰和柳眉去了婚姻公平保障局。
大厅里人山人海,显然,像我一样抓住时代红利的聪明人不在少数。
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终于轮到我们。
工作人员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她看了看我们三个人,公事公办地介绍:根据《新婚姻法》和《家庭公平法案》,你们的家庭将绑定‘家和’一号系统。系统将通过植入式生物芯片,实时监测并量化所有家庭成员的付出与所得,包括但不限于经济收支、家务劳动、情绪价值、生理损耗等,并进行绝对公平的资源再分配。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耐烦地摆摆手:别说这些废话,直接办。我赶时间。
先生,我必须提醒您,工作人员推了推眼镜,‘家和’系统的裁决是最高且强制的。它追求的是数据层面的‘绝对公平’,一旦绑定,任何试图利用规则漏洞或传统观念进行剥削的行为,都将被系统识别并进行严厉的财务或生理惩罚。您确定要继续吗
什么剥削我养着她们,天经地义!我火了,你到底办不办不办我投诉你!
工作人员不再多说,拿出三枚米粒大小的银色芯片。
请三位伸出右手。
我率先伸出手。
柯兰兰和柳眉也迟疑地伸出手。
一阵轻微的刺痛,芯片被植入到了我们的手腕皮肤下。
我手腕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圆形光环,几秒后又隐没了。
绑定成功。王霸先生,作为家庭核心,您拥有最高指令权,但也将承担最终的系统责任。祝你们家庭和睦。
工作人员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心里冷笑,还最高责任,说得真好听。
在我王霸的字典里,权力就意味着享受,责任那是女人的事。
走出大厅,我感觉自己像是领到了一张国王的许可证。
芯片系统
不过是些唬人的玩意儿。
回到家,我往沙发上一躺,立刻开始行使我的最高指令权。
柯兰兰!把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要手洗,洗衣机洗不干净!
柯兰兰默默地走向卫生间。
我翘起二郎腿,对柳眉说:小眉,过来,给我捶捶腿。
柳眉顺从地走过来,跪在地上,开始给我捏腿。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就在这时,我的手腕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柔和的电子音在我脑海里响起:检测到指令:指定成员柯兰兰进行非必要性高强度家务劳动。价值核算中……根据本市家政服务市场价,手洗衣物三件,价值85元。已从您的个人账户扣除,并转入柯兰兰个人账户。
我愣住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银行APP果然弹出一条支出信息。
-85元。
4.
什么玩意儿我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柳眉被我吓了一跳,停下了手。
我冲到卫生间,柯兰兰正蹲在搓衣板前,费力地洗着我的衬衫。
你搞了什么鬼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
她的银行账户里,果然多了一笔85元的入账。
我不知道……她惊恐地看着我。
我不信邪,又对她吼道:地脏了,把整个屋子都给我拖一遍,用抹布跪着擦!
叮!
脑海里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指令:指定成员柯兰兰进行超额家务劳动。价值核算中……全屋清洁,市场价300元。因附加‘侮辱性姿势要求’,产生情绪伤害,额外赔偿200元。共计500元,已从您的账户扣除。
我手机又是一震。
看着账户里再次减少的500块,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这他妈是公平系统这是劫富济贫系统吧!
我王霸的钱,凭什么给这个女人
我明白了,这个系统,是按指令来算的。
只要是我下的命令,就要我来付钱。
好,很好。
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晚上,我特意订了一家城里最高档的西餐厅,把她们两个都带了过去。
这是我宣示主权和找回面子的战场。
我为自己和柳眉点了最贵的战斧牛排和龙虾,又要了一瓶82年的拉菲。
轮到柯兰兰,我轻蔑地对服务员说:给她上一碗罗宋汤就行了,哦不,汤也别要了,上一杯免费的柠檬水吧。
周围几桌的客人都朝我们看来,目光里带着看戏的意味。
柳眉有些不安,但不敢说话。
柯兰兰坐在那里,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就是要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丢脸,让她明白,没有我,她什么都不是。
一个女人,最大的价值就是依附男人。自己没本事,就别怪男人不把你当人看。我喝了一口红酒,故意提高声音,说给整个餐厅的人听。
我享受着这种把她踩在脚下的快感。
叮!
手腕剧烈地一震,这次不是脑海里的声音,而是我的手机直接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屏幕上弹出一个巨大的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核心成员王霸在公共场合对家庭成员柯兰兰进行极端人格侮辱,造成严重精神损害。启动一级惩罚机制。
惩罚内容:1.
强制扣除名誉损失费50000元。2.
强制扣除精神伤害赔偿金20000元。3.
鉴于行为恶劣,所有费用将从您的账户即时划拨,并公示惩罚原因于您当前所在公共区域。
话音刚落,餐厅中央的大屏幕,原本在播放着钢琴曲MV的画面,突然切换成了一行鲜红的大字:
【家和系统公告:因王霸先生对家庭成员实施严重人格侮辱,现对其进行七万元人民币的经济处罚。家庭,当以和为贵,以敬为本。】
整个餐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服务员拿着POS机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先生,您的银行卡余额不足,无法支付本次的七万元罚款,也无法支付本桌的餐费。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5.
我像个小丑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遍了所有朋友的电话,才借够钱付清了罚款和餐费。
走出餐厅的时候,我的腿都在发软。
柯兰兰和柳眉跟在我身后,一路无话。
回到家,我一脚踹在茶几上,玻璃桌面瞬间四分五裂。
柯兰兰!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的!我指着她,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她平静地看着我,第一次没有躲闪我的目光。
王霸,这是系统的裁决,不是我。
你还敢顶嘴!我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
叮!
脑海里的声音冰冷响起:检测到暴力威胁。警告:如实施家庭暴力,将触发二级惩罚机制,包括但不限于更高额度的经济处罚及强制性生理痛觉体验。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无力地垂下。
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家和系统,就是给我套上的紧箍咒。
它不仅要我的钱,还要我的命。
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变得诡异。
我不敢再随意对柯兰兰发号施令,因为每一个指令都明码标价。
让她做顿饭,50块。让她洗件衣服,20块。
甚至我晚上看电视声音大了点,影响她休息,都会被系统判定为制造噪音污染,罚款100。
我的工资,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进了柯兰兰的账户。
短短半个月,我不仅没存下一分钱,反而还欠了一屁股债。
而柯兰兰,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她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眼神黯淡的女人。
她用我支付给她的钱,给自己买了新衣服,报了瑜伽班,甚至还开始看一些我看不懂的理财书籍。
她在我面前越来越从容,甚至有时候,我能从她眼里看到一丝怜悯。
这让我比杀了还难受。
柳眉倒是依旧怯生生的,但她也不傻。
她发现只要她提出合理需求,系统就会强制我满足。
今天她说想吃车厘子,系统立刻判定为孕期营养需求,从我账户扣钱买了最贵的一箱。
明天她说心情不好,影响胎儿发育,系统又判定为孕期情绪安抚需求,强制我给她买了最新款的手机。
我感觉自己不是娶了两个老婆,而是请了两个祖宗。
不,是请了两个讨债鬼。
我快被榨干了。
我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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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把主意打到了我妈身上。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无条件向着我的人。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把柯兰兰和那个破系统描绘成了联合起来压榨我的恶魔。
妈,我快活不下去了!你快来救救我!
我妈一听,火冒三丈。
反了天了!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还敢欺负我儿子!我明天就过去,看我怎么收拾她!
第二天,我妈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像个女王一样驾临了。
她一进门,就把矛头对准了柯兰兰。
你这个丧门星!我儿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我告诉你,从今天起,这个家我来管!洗衣做饭,伺候我儿子和小眉,你一样都不能少!还想要钱我呸!
我妈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我躲在她身后,心里一阵快意。
姜,还是老的辣。
我就不信,这个破系统还能管到我妈头上来。
柯兰兰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我妈表演。
叮!
熟悉的电子音在我脑海里响起,但这次的内容,让我如坠冰窟。
检测到新的家庭关联人(王霸之母)入住。根据家庭责任归属原则,关联人所产生的一切生活成本、资源消耗、以及对他人的负面影响,将由核心责任人王霸先生承担。
核算开始:关联人入住,增加住房成本,每月3000元。关联人每日消耗水电燃气,预估每月500元。关联人制造噪音,对成员柯兰兰、柳眉造成精神干扰,每小时50元。
特别警告:检测到关联人对成员柯兰兰进行高强度语言暴力,已造成严重精神伤害。根据伤害评估,判罚核心责任人王霸赔偿5000元。
我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妈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我的手机却在疯狂震动,银行卡的扣款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我请来的救兵,转眼间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我妈不仅没能帮我压制柯兰兰,反而因为她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成了系统罚款的永动机。
她骂柯兰兰一句不下蛋的鸡,我被罚2000。
她指使柳眉去给她倒洗脚水,我被判定为虐待孕妇,罚款10000。
她甚至在小区里跟邻居说柯兰兰的坏话,都被系统判定为侵犯名誉,直接从我账户里划走了三万块。
不到一个星期,我的积蓄被清空,还背上了十几万的债务。
我看着我妈,第一次觉得,她那张脸是如此的可憎。
7.
我最终还是扛不住,把我妈请回了老家。
说是请,其实跟求奶奶告爷爷差不多,就差给她跪下了。
车站里,我帮她把巨大的行李箱塞上大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车门关上,缓缓开走,我脸上的肌肉才敢松弛下来。
可那口气还没松到底,账单的压力就重新填满了我的肺。
情况没有半点好转。
我成了家里的赤贫户。
工资日那天,手机就响了一下,一条入账短信,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扣款通知,前后不过几秒钟,账户余额又变成了刺眼的零蛋。
我撕开泡面调料包,刺鼻的香精味弥漫在客厅,而柯兰兰的瑜伽垫旁,还放着昨天吃剩的进口水果盒子。
柳眉则在房间里跟月嫂视频,学习什么顶级孕期护理。
她们甚至会当着我的面讨论,今天又从我这儿薅了多少羊毛。
就连柳眉也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敢躲在柯兰兰身后的影子,她出师了。
那天我拖着步子下班回家,刚把自己摔进沙发,她就端了杯水过来,温热的。
我愣住了,手刚碰到杯子——
叮。
成员柳眉向您提供了情绪价值——‘主动关怀’。价值核算:150元。请您尽快支付。
杯子里的水晃了一下,差点洒出来。
我盯着那杯水,这哪是水,这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真正让我四肢发凉的,是那次我为了拿份文件,提前回了趟家。
门没关严,我推开一道缝,客厅里,柯兰兰和柳眉正头挨着头,对着一本厚皮书指指点点,那本书的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家和系统规则详解与应用》。
我听见柯兰兰的声音,清清楚楚。
你看这,条例3.7.5,‘家庭关系疏离补偿’。只要能证明王霸的行为造成了家庭情感破裂,系统就会判他支付一笔巨款。
柳眉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兰兰姐,你太牛了!那我们啥时候申请
柯兰兰把书页抚平,慢悠悠地开口。
别急。
等把他最后一滴油水都榨干了,再说。
我站在门口,浑身冰冷。
我以为我是猎人,她们是我的猎物。
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被困在陷阱里,动弹不得的傻子。
她们不是我的老婆,她们是我的债主,是我的狱卒。
而这个家,不是我的安乐窝,是我的牢笼。
8.
我彻底被她们的联手击垮了。
我开始躲着她们。
每天早出晚归,在公司待到深夜,只为了少见她们一面,少被系统罚款。
我变得沉默寡言,形容枯槁。
公司里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猜测我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在快速地崩塌。
我的钱,我的尊严,我的健康。
而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柳眉。
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她向系统提交的需求也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
她要求吃澳洲空运的龙虾,系统批了。
她要求住进全城最贵的私立妇产医院,系统也批了。
所有的费用,自然都记在我的账上。
我看着自己越来越长的债务清单,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我会被她们活活耗死的。
这天晚上,柳眉突然肚子疼,被紧急送进了医院。
我接到柯兰兰的电话,赶到医院时,柳眉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柯兰兰站在产房外,表情平静。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王霸,她开口了,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离婚。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却像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们已经申请了‘家庭关系破裂裁定’,系统已经通过了。根据核算,你应该支付我和柳眉共计一百八十万的精神损失费和青春补偿费。
一百八十万我尖叫起来,你们怎么不去抢!
是你自己选的,王霸。柯兰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你想要齐人之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你最推崇的‘公平’,不是吗
我瘫倒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我完了。
我这辈子都完了。
就在这时,产房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恭喜,是个女孩。
女孩
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婴儿。
怎么会是女孩我心心念念的儿子呢我王家的香火呢
我付出了这么多,背了这么多债,最后就得到一个赔钱货
9.
我疯了一样冲向产房,嘴里嘶吼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医生和护士拦住了我。
先生,请您冷静!新生儿需要安静的环境!
我哪里冷静得下来。
我王霸汲汲营营半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儿子吗
现在,我钱没了,家散了,最后连个儿子都没有!
柯兰兰冷冷地看着我发疯,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而柳眉,从产房里被推出来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她看着怀里的女儿,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被医院的保安赶了出去。
一个人走在深夜无人的街上,手机响了。
是我妈。
霸儿啊,生了吗是男是女啊
我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的委屈、愤怒和绝望,瞬间爆发了。
生了!生了个赔钱货!妈!我完了!我什么都没了!
我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我妈失望又刻薄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电话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我。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迎接我的是两份冰冷的离婚协议书。
以及一张由家和系统出具的、长达数十页的债务清单。
一百八十万。
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柯兰兰和柳眉很快就带着孩子搬走了。
据说,她们用从我这里赚来的钱,合伙开了一家母婴生活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而我,因为欠下巨额债务,被系统强制执行。
我的房子,我的车子,我所有的一切,都被拍卖了。
我从一个体面的公司白领,变成了一个流落街头的流浪汉。
我终于明白了。
那个家和系统,它所追求的公平,从来不是我理解的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恩赐。
它追求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等价交换。
你想要一个女人的青春、子宫、劳动力和情绪价值,你就必须支付相应的、市场化的价格。
我曾经以为我是这个游戏里最大的赢家。
最后才发现,我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从头到尾,我只是那道被分食的菜。
10.
我开始在城市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白天,我去建筑工地上搬砖,挣一点微薄的薪水。
晚上,我就睡在天桥底下。
我曾经最看不起的那些人,成了我现在的同伴。
有一天,我在路边捡别人丢掉的报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柯兰兰。
她接受了一家财经杂志的专访,标题是《新时代女性企业家的崛起:从家庭枷锁到商业女王》。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自信,优雅,光芒四射。
报道里说,她和她的商业伙伴柳眉女士,成功打造了国内顶尖的母婴品牌,身价过亿。
柳眉……
我看着这个名字,心里五味杂陈。
我亲手把她从乡下带出来,想让她做我传宗接代的工具。
结果,她踩着我的尸骨,成了人生赢家。
而柯兰兰,那个我以为被我死死踩在脚下的女人,更是飞上了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空。
报纸上还有一小段对她的采访。
记者问她:柯女士,很多人都说,是‘家和’系统成就了您,您怎么看
柯兰兰的回答很平静:系统只是一个工具,它放大了人性的贪婪,也捍卫了最基本的尊严。它没有成就我,它只是让我看清了,一个女人,不依附任何人,也能活得很好。真正成就我的,是我自己。
我捏着报纸,手指都在发抖。
我恨。
我恨她们,也恨那个把我打入地狱的系统。
我决定报复。
我一无所有,烂命一条,我怕什么
我打听到她们公司新产品发布会的地址和时间。
那天,我揣着一把从五金店买来的水果刀,混进了会场。
会场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柯兰兰和柳眉正站在台上,接受着众人的掌声和祝贺。
她们是那么的耀眼,而我,是那么的肮脏和卑微。
我死死地盯着她们,一步步地朝台上走去。
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口袋里的刀柄。
11.
就在我离舞台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我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烧感。
叮!
那个阔别已久,却让我永生难忘的电子音,再次在我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核心责任人王霸产生极端报复意图,对前家庭成员构成严重人身安全威胁。启动终极惩罚机制。
终极惩罚机制我愣住了。
我都已经被剥夺得一无所有了,它还能怎么惩罚我
终极惩罚机制——‘角色镜像’。系统将强制您体验您最渴望、却又最轻视的生命过程,以达成对生命意义的终极理解。
惩罚内容:强制性生理重塑,模拟完整妊娠周期。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就从我的小腹处传来。
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强行改造,骨骼在错位,内脏在翻搅。
会场里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保安冲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渐渐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看到了柯兰兰。
她站在人群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惊慌,没有同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冷漠。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白色房间里。
手脚都被束缚带固定在床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看了看我床头的数据面板。
王霸先生,您好。我是‘家和’系统终极惩罚执行中心的主任。
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
我们只是在执行系统的裁决。主任的语气很平静,为了让您深刻理解您对‘生育’这一行为的错误认知,系统对您的身体进行了临时改造。在接下来的九个月里,您将亲身体验一次完整的怀孕过程。
什……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简单来说,主任推了推眼镜,王霸先生,您怀孕了。
我感觉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都傻了。
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这一定是幻觉!是噩梦!
我开始疯狂地挣扎,嘶吼,咒骂。
但一切都是徒劳。
几天后,孕期的反应开始了。
我开始恶心,呕吐,吃不下任何东西。
我的小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隆起。
12.
时间的概念在那间白色的房间里是模糊的。
只有腹部坠胀的痛感,和每天例行检查时冰冷的仪器,在提醒我,我是一个正在孕育生命的母亲。
我恨透了每一次检查。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数据,讨论着我身体的变化,就像在观察一只被改造的小白鼠。
今天胎动很规律。
情绪波动指数正常。
我曾经把这些事,轻飘飘地安在柳眉身上,觉得不过是女人天经地义的本分。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我过往言行的公开处刑。
撕裂般的剧痛将我从昏沉中唤醒,又把我拖进更深的深渊。
我记不清自己喊了多久,只记得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再次睁开眼,腹部已经平坦了下去,只剩下空落落的虚弱。
那个主任就站在床边,镜片后的表情一如既往。
王霸先生,恭喜。虚拟生命体已成功‘分娩’,您的惩罚结束了。
他挥了挥手。
您可以离开了。
两个保安把我从床上架起来,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拖拽。
我的腿软得站不住,每走一步,尾椎都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
大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我被丢在了冰冷的大街上。
身体垮了,彻底垮了。
我想过去工地搬砖,可连一袋水泥都扛不起来。那九个月的折磨,掏空了我所有的力气,留下一身的后遗症。
最后,我只能蜷缩在天桥下,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活。
那天很冷,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一辆黑得发亮的轿车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降下,是柯兰兰。
她甚至没多看我一眼,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直接扔进了我面前的破碗里,纸币散了一地。
风把几张钞票吹到了我的脸上。
她就那么看着,车窗缓缓升起。
我早就说过,路是你自己选的。
她说完,关上车窗,车子绝尘而去。
我看着碗里的钱,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
我王霸,聪明一世,算计一生。
我以为我抓住了时代的风口,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到头来,我不过是被时代洪流拍死在沙滩上的一只小丑。
我想要公平
系统给了我最彻底的公平。
这,就是我求锤得锤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