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白月光突然回国了,还带着病危通知书,说让老公陪她完成最后的心愿。
老公以出差为由瞒着我陪她环球旅行。
被我发现时他理直气壮:你就不能大度一点,有同情心一点吗
他甚至带她登堂入室,住进我们的家,让她穿我的睡衣。
既然人已经烂掉了,婚姻也没存在的必要,那我给他的一切也要统统收回来。
—1—
巴黎、罗马、东京……那些赵明轩说去开重要会议的城市,原来都藏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手机里还存着闺蜜发来的照片,赵明轩在塞纳河畔替她拢围巾,侧脸温柔得像一汪春水,那是我们结婚五年来,我再没见过的模样。
赵明轩推门进来时,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我把存根拍在茶几上,玻璃面震出细碎的嗡鸣。
解释一下我的声音抖得厉害,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赵明轩先是一愣,随即皱起眉,非但没有慌乱,反而挺直了背: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就想圆个看世界的梦,我帮她一把,有错吗
用出差当借口用我们的共同财产我几乎要笑出声,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那我呢我是你的妻子,你有没有想过我
你就不能大度一点,有同情心一点吗赵明轩提高了音量,语气里的理直气壮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她只是想不留遗憾地走,你非要这么计较
我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说不出话。
原来在他心里,白月光临终前的愿望,比我作为妻子的感受重要得多。
所谓的同情心,也从来没分给过被蒙在鼓里的我。
—2—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我还在想晚上煮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可推开门的刹那,所有念头都卡成了死结。
玄关散落着一双不属于我的女士拖鞋,客厅沙发上,那个女人正蜷着腿看电视,身上穿的,赫然是我最喜欢的那件真丝睡衣。
你回来了。赵明轩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水杯,语气自然得仿佛这场景再正常不过,她身体不舒服,晚上容易醒,住家里方便照顾。
我盯着那件睡衣,是我们恋爱三周年时他送的礼物。
此刻穿在另一个人身上,像根刺扎得我眼睛生疼。
我的睡衣。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死死攥着包带,没让眼泪掉下来。
哦,她没带够衣服,我看这件宽松就先让她穿了。赵明轩轻描淡写地摆摆手,甚至没看我的眼睛,你别多想,她就是个病人。
病人
病人需要住进别人的家,穿上男主人妻子的睡衣吗
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突然觉得前一晚的争吵都像个笑话。
原来他所谓的照顾,是把我的生活空间、我的痕迹,一点点腾出来给另一个人。
那女人这时转过头,怯生生地对我笑了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得意。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要么她走,要么我走,你选。
赵明轩脸上的坦然瞬间碎了,眉头拧成个疙瘩:你这是干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
他往沙发那边瞥了眼,那女人已经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闹僵的人是你。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才稳住声音,这是我的家,我的睡衣,我的丈夫,现在一个外人占了我的位置,穿了我的东西,你让我怎么‘不闹僵’
她真的很虚弱,今天下午还吐了好几次……赵明轩试图解释,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点恳求,就住几天,等她好点我马上送她去酒店,行吗
几天我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昨天你说只是陪她圆个梦,今天她就住进来穿我的衣服,明天呢是不是要睡我的床,用我的牙刷
那女人突然咳嗽起来,赵明轩立刻转身过去拍她的背,声音里的焦急是我许久没听过的:慢点咳,喝点水。
我看着他们之间那份默契,突然觉得累了。
原来有些界限,一旦踏破了就再也收不回。
我没再等他回答,转身走进卧室,反手锁了门。
门外传来他低低的劝说声,夹杂着她偶尔的咳嗽。
我靠在门板上,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捂住了嘴。
—3—
推开院门时,院子里的笑声正飘得老远。
我换鞋的手顿了顿。
那笑声不是婆婆的,也不是姑姐的,柔柔弱弱的,像根羽毛搔在人心里。
客厅里的场景比我想象的更刺眼。
赵明轩坐在沙发扶手上,正替那个女人剥橘子,而她穿着我上次给婆婆买的羊毛开衫,靠在老爷子身边说话,老爷子笑得眼角皱纹都堆成了团。
听见动静,一屋子人齐刷刷看过来,她立刻从沙发上欠起身,怯生生地对我笑:姐姐来了。
小晚身体不好,我们想着人多热闹,就让她也过来坐坐。婆婆抢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熟稔,你看她多懂事,刚才还陪你爸下了盘棋呢。
我没接话,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避开我的视线,把剥好的橘子递过去,轻声说:吃点,补充维生素。
饭桌上更是像演了场荒诞戏。
老爷子夹了块鱼肚子给她,叹着气说:好孩子,遭罪了,以后常来,家里热闹,小敏啊,你是姐姐,又是明轩的媳妇,得大度点,多照顾照顾她。
公公跟着点头:是啊,毕竟时日无多了,咱们能帮就帮一把,积德行善。
我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菜盘子里的清蒸鱼冒着热气,可我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
原来在他们眼里,她是需要怜惜的好孩子,而我这个正牌儿媳,只配做那个大度的背景板。
赵明轩适时地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低声说:爸说得对,你别往心里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底那点自以为是的和解,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他们所有人都站在道德高地上,用善良和同情做武器,逼我吞下这口掺了玻璃渣的饭。
可谁又问过我,被夺走睡衣、侵占家、如今连餐桌都要被分走一半的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苏晚晚放下筷子,捂着嘴咳了两声,他立刻递上水,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我看着那一幕,突然放下了筷子。
爸,妈,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喧闹的餐桌瞬间安静,这是我家,不是慈善堂,要照顾她,你们谁愿意,就自己腾地方。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他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是震惊,或许还有点别的,但那里面,终于有了我的位置。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老爷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瓷碗震得叮当作响,小晚是客人,还是个病人,你当媳妇的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婆婆立刻接话,眼眶红了半截:我们知道你心里可能不舒服,但你也不能这么冲啊!她能活几天让让她怎么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明轩已经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地攥住我的胳膊:你闹够了没有非要在长辈面前丢人现眼
我丢人现眼我甩开他的手,声音陡然拔高,赵明轩,你堂而皇之把她带到爸妈面前,让她穿我买的衣服,吃我家的饭,现在还要我笑着说欢迎
你简直不可理喻!赵明轩的火气比我更大,大概是被戳中了痛处,她只是想……
够了!我打断他,别再提她了,我不想听!
话音刚落,脸颊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懵了,捂着脸抬头看他,他自己也愣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挥出去的姿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某种强硬的情绪覆盖。
你打我我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眼泪终于忍不住砸了下来,就为了她
小轩你怎么动手了!婆婆惊叫着拉他,却不忘补一句,但小敏你也确实该反省,太不懂事了……
苏晚晚捂着脸,眼圈红得像兔子:都怪我,要是我没来……
不关你的事。赵明轩立刻转向她,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再转过来对我时,只剩下冰冷的不耐烦,你自己冷静冷静。
我看着眼前这一大家子人,看着他护在她身前的背影,突然觉得那巴掌打在脸上,远不如心里的寒意疼。
这哪里是我的家,分明是我的刑场。
他们举着善良的刀,一刀刀割着我的血肉,而我最爱的人,是递刀最快的那个。
我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推开门的瞬间,冷风灌进领口,脸上的疼和心里的冷混在一起,竟让我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清醒。
这婚,大概是真的没必要维持了。
—4—
律师刚把离婚协议草案发过来,我还没点开附件,手机就震得像要炸开。
沈茹的电话劈头盖脸砸过来:你快看热搜!狗男人和那个白月光上头条了!
点进词条的瞬间,屏幕上的照片刺得我眼睛发酸。
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里,赵明轩正低头替苏晚晚试戴围巾,两人靠得极近,她仰头对他笑,眉眼弯弯,气色红润得哪里像个时日无多的病人
照片下的评论吵翻了天,有人说这对好甜,有人扒出她是某集团老总的千金,根本不是什么落魄病人。
沈茹在电话那头气得骂脏话:我就说不对劲!上次在咖啡店远远看见她,拎的包是限量款,气色比你加班熬夜时好多了!什么时日无多,我看是演技无多吧!
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荒谬。
这些天的委屈、挣扎、自我怀疑,原来都建立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上。
他所谓的同情心,不过是对白月光的旧情难忘。
家人的劝和,或许早就知道这出戏的剧本。
正怔着,门被钥匙拧开。
赵明轩闯进来,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手机举到我面前:你听我解释,照片是被抓拍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我抬头看他,声音出奇地平静,是她突然病好了,还是你们顺便逛了个奢侈品店
他的脸瞬间白了,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把刚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指尖划过签名处:不用解释了,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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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轩猛地把离婚协议扫到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像被撕碎的体面。
我不签!他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强硬,就因为几张照片你非要把事情做这么绝
绝我弯腰捡起协议,指尖捏着纸角发颤,赵明轩,从你用出差骗我带她环游世界,到让她穿我的睡衣住我的家,再到现在她顶着病人的名头登堂入室,你哪一步,给我留过余地
话音未落,门被轻轻推开,苏晚晚扶着门框站在那里,脸色确实比昨天在老宅时苍白了些,嘴唇抿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明轩,姐姐是不是生我气了她怯生生地看向赵明轩,都怪我,不该跟你来的……要不我还是走吧……
走什么走!他立刻冲过去扶住她,转头瞪我的眼神像淬了冰,你看她病成这样,站都站不稳,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非要咄咄逼人吗
咄咄逼人我看着他小心翼翼护着她的样子,突然觉得连争辩都多余,她要是真病得站不稳,怎么有力气逛商场买限量包赵明轩,你睁眼看看清楚……
够了!赵明轩厉声打断我,声音里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就是嫉妒,是容不下她!
苏晚晚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明轩,别跟姐姐吵了……也许姐姐说得对,是我不该打扰你们……
她说着,眼角余光却飞快地扫过我,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所有的伪装。
我看着眼前这出拙劣的戏码,突然笑了。
原来他不是看不清,是宁愿自欺欺人。
他护的哪里是病人,分明是自己那点不肯熄灭的旧情,和可笑的英雄情结。
我把协议重新放在茶几上,一字一句道:签不签由你,但这婚,我离定了。
说完转身进了卧室,关门前,清晰地听见他柔声哄她:别往心里去,她就是闹脾气,过会儿就好了。
门咔嗒一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也彻底关上了我心里最后一点犹豫。
有些泥潭,陷进去一次就够了,没必要陪着他们一起烂在里面。
—5—
手机在桌上震动时,我正对着电脑整理赵家公司的股权文件。
屏幕上跳动的爸妈两个字,让我深吸了口气才按下接听键。
网上那些照片……是真的妈妈的声音带着时差带来的沙哑,尾音里裹着藏不住的担忧。
我捏着鼠标的手顿了顿,看着文档里那些曾经作为嫁妆注入赵家的资产明细,平静地开口:妈,我要跟赵明轩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爸爸沉稳的声音:想好了
想好了。我望着窗外,阳光把玻璃照得发亮,从他打我那一巴掌开始,就想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更长些。
然后听见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委屈你了,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憋着。
爸,我翻到文件最后一页,指尖划过签名处,当初我用外公留下的资源帮赵家拉的那些合作,还有我注入的那部分股权,我打算收回来。
爸爸在那头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果决: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该拿回来,需要爸出面打招呼吗
不用,我看着屏幕上清晰的股权交割记录,心里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我自己能处理。
好,爸爸的声音透着全然的信任,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有爸妈在。
挂了电话,我盯着文档里的数字,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被爱情滤镜模糊的界限,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我不是依附赵家的菟丝花,我有自己的根,有自己的铠甲。
手机又响了,是赵明轩发来的信息,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我看了一眼,直接拉黑了他的号码。
有些账,该一笔一笔算了。
—6—
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奶泡,勺底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难不成留着过年
沈茹撇撇嘴,往我盘子里推了块提拉米苏:也是,这种拎不清的男人,还有那一家子拎不清的亲戚,早离早解脱。
话音刚落,手机就在桌上震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婆婆两个字,让我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喂,妈。
小敏你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惯常的强势,就因为小晚在,你就要闹离婚多大点事!夫妻哪有隔夜仇,你赶紧回家,别让外人看笑话!
我舀了勺蛋糕送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压不住心里的冷:妈,这不是小事,他骗我,护着别的女人,甚至动手打我,这些加起来,够不够我提离婚
那不是情急之下吗婆婆的声音拔高了些,小轩都跟我认错了!再说小晚那孩子病着,你当嫂子的多担待点怎么了非要揪着不放
担待我笑了,我担待她住我的家,穿我的衣服,享受我丈夫的照顾,还要看你们一家人围着她转妈,您也是女人,您年轻的时候,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电话那头顿了顿,随即换成更重的指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们是为了你好,为了这个家!
这个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我放下咖啡勺,声音平静却坚定,离婚的事,我不会改主意,您要是觉得可惜,不如劝劝您儿子,当初别把路走得那么绝。
挂了电话,沈茹冲我举了举杯:说得好!就该这么硬气!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庆祝你即将重获新生!
—7—
刚推开家门,赵明轩就堵了上来,手里攥着手机,脸色难看:你为什么拉黑我就这么不想见我
我换鞋的动作没停,懒得跟他废话:有事说事,没事我回房了。
小敏姐,你别生明轩的气了。苏晚晚从客厅走过来,身上还穿着那件真丝睡衣,眼眶红红的,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别跟明轩置气……
让开。我没看她,径直往卧室走。这种段位的惺惺作态,我连敷衍的力气都不想给。
赵明轩在身后低吼:你就非要这样吗
我反手关上卧室门,把所有噪音都隔绝在外。
后半夜被渴醒,客厅的夜灯亮着微弱的光。
我轻手轻脚地去厨房倒水,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看见苏晚晚的房门开了道缝,赵明轩低着头走出来,顺手替她带上门,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他转身时撞见我,浑身一僵,眼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你……怎么醒了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敞开的领口,那里有个淡淡的红印,不是我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水味,不是我用的那款,是苏晚晚身上的味道。
我……我刚去看看她睡没睡好,她咳得厉害。他慌忙解释,眼神躲闪。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连愤怒都多余了。
原来所有的照顾,所有的同情,都只是遮羞布。
那些日日夜夜的共处一室,那些孤男寡女的方便,早就越过了界限。
我没接话,端着水杯转身就走。
经过他身边时,他伸手想拉我,我猛地甩开,力道大得他踉跄了一下。
回房锁门的瞬间,听见他在外面低喊:小敏!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他深夜从别的女人房间出来,只是为了看看她咳没咳
我靠在门后,水杯里的水晃出涟漪。
—8—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帘,我就被一股蛮力拽住了胳膊。
赵明轩红着眼圈堵在卧室门口,胡茬冒出了青黑的印子,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听我解释,昨晚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放开。我甩开他的手,只想尽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却不依不饶,跟着我往玄关走,指尖几乎要嵌进我的手腕:你就不能冷静点吗我们……
别碰我!我猛地挣开,转身时被他绊了一下,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尾椎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眼前瞬间发黑。
小敏!他慌了神,蹲下来想扶我。
明轩……我头好晕……苏晚晚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柔弱得像风中的柳絮。
我抬头,看见她扶着墙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手捂着额头摇摇欲坠。
赵明轩的动作顿住了。
我疼得蜷缩起来,小腹处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我……我肚子疼……
他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几乎要摔倒的苏晚晚,眼神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站起身,大步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院!
我……我想喊住他,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门在身后砰地关上,震得我耳膜发疼。
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厉害,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指尖好几次按错号码才拨通沈茹的电话,刚喊出她的名字,眼泪就决堤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医生拿着B超单走出来时,沈茹扶住了几乎站不住的我。
怀孕五周,但是……胚胎已经停止发育了,需要立刻清宫。
我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早孕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原来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可就在刚才,他的父亲为了另一个女人,把我们母子俩丢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麻药生效前,沈茹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小敏,别太难过……也许这就是天意,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家庭,不值得你和孩子留下。
我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滑落。
是啊,天意。
老天爷大概是都看不下去了,才用这种方式告诉我,该彻底醒了。
—9—
麻药过后的痛感一阵阵袭来,我躺着病床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得格外用力。
给律师发完申请强制离婚的消息,又点开和公司法务的对话框,把整理好的股权交割记录和合作终止函一股脑发了过去。
所有以我个人名义或家族资源促成的合作,今天之内全部暂停。
股权那边,按合同条款走回购流程,不用给赵家留余地。
法务秒回了个收到,附带一句赵总那边要是来闹……
让他闹。我删删改改,最终只回了这三个字。
手机安静地躺在枕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屏幕亮过无数次,有沈茹的关心,有爸妈的视频请求,甚至有婆婆假意探望的电话,唯独没有赵明轩的任何消息。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甚至连一条敷衍的微信都没有。
沈茹提着保温桶进来时,看见我对着手机出神,把粥碗往床头柜上一放,气不打一处来:那个狗男人是不是死了老婆流产住院,他连个屁都不放
我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他大概正忙着照顾他的病人吧。
什么病人!我刚在楼下看见苏晚晚了!沈茹压低声音,眼里冒着火,穿着新买的连衣裙,气色好得能去跳广场舞,跟赵明轩从对面商场出来,手里还拎着好几个奢侈品袋子!
小腹的疼似乎更清晰了些,我闭上眼,深吸了口气。
手机再次震动,是法务发来的消息:赵总公司股价暴跌,正在到处打电话求挽回,需要接吗
我看着那行字,慢慢打字回复:不必。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白色的被单上,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我抬手挡住光线,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赵明轩有没有消息,已经不重要了。
从他选择抛下我和孩子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清算。
他欠我的,欠那个未出世孩子的,欠我家族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10—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我刚喝完沈茹熬的小米粥。
屏幕上跳动的赵明轩三个字,像个拙劣的笑话。
接起电话,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劈头盖脸砸过来:你在哪为什么还不回家家里一堆事等着处理!
我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小腹的隐痛突然变得尖锐:我在哪,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他的语气更冲了,完全没听出我声音里的虚弱,还有,赵氏的股票今天跌成这样,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收回那些合作是什么意思非要把事情做绝
原来他终于发现了。
不是发现我不见了,不是发现我可能出事了,而是发现他的公司、他的利益受到了影响。
我靠在床头,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赵明轩,你关心过我在哪,在做什么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他不耐烦地打断我,股票的事你到底管不管再这么跌下去,公司就要完了!
完了才好。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那本来就有一半是我的东西,现在我要拿回来,有问题吗
你疯了他在那头怒吼,那也是我们的家!你就这么狠心
家我笑了,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从我躺在地上喊肚子疼,你却抱着苏晚晚走的那一刻起,那个家就死了,包括……我们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过了很久,他才哑着嗓子问:孩子……什么孩子
没什么。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一个字,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直接寄到你公司,股票和合作的事,你不用再问了。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把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的最深处。
病房的灯亮着,暖黄的光却照不进心里的寒。
原来有些人,真的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
也好,这样的彻底,反倒让我断了最后一丝念想。
手机还没从耳边放下,又急促地响起来,屏幕上婆婆两个字像块烧红的烙铁。
苏敏你个毒妇!电话刚接通,婆婆尖利的骂声就扎进耳朵,你把小轩的公司搞成这样,是想毁了我们赵家吗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指尖因为用力泛白:毁了赵家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
你还敢嘴硬!她的声音更高了,不就是生个病吗小轩照顾下朋友怎么了你至于怀恨在心,用这种阴招报复我们赵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哪里对不起我我笑出声,伤口被牵扯得隐隐作痛,是他用出差的名义带别的女人环游世界,还是让她穿我的睡衣住我的家是他为了那个女人打我,还是在我流产躺进医院时,连句问候都没有
那孩子……婆婆的声音顿了顿,随即又硬起来,一个没成形的东西,值得你这么大做文章小晚身体不好,小轩多照顾点怎么了你当媳妇的,就该有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我攥着被子的手青筋突起,您也是女人,您当年要是被丈夫这么对待,能容得下
你简直不可理喻!婆婆大概是被问住了,直接把电话递给了公公。
公公的声音比婆婆沉些,却更带着长辈的压迫感:小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现在收手,把合作恢复了,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让小轩给你赔罪。
不必了。我看着天花板上的输液管,一字一句道,我和赵明轩,没什么日后可言了。
你!公公气得说不出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窣,换成了赵明轩姐姐的声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苏敏你别太嚣张!真以为离了我们赵家你能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直接按了挂断键。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我闭上眼,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这一家人,从骨子里就没把我当回事。
他们的指责,他们的逼迫,都建立在我该忍让我该牺牲的逻辑上。
可凭什么
我拿起手机,给律师发了条消息:加快流程,我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有些垃圾,清理得越快越好。
—11—
办理出院手续时,沈茹正帮我收拾东西,玻璃门被猛地推开,赵明轩闯了进来,眼底布满红血丝,头发乱得像野草。
小敏,我……他几步冲到我面前,声音哑得厉害,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那个孩子……
知道不知道,结果都一样。我打断他,拎起包就要走。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抓住我的胳膊,眼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只要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我保证……
不必了。我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他踉跄了一下,你来得正好,民政局今天上班,顺路去把证办了吧。
他愣住了,像是没听懂:你还在生气就因为苏晚晚我跟她真的没什么,你别吃醋了行不行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连争辩都多余。
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吃醋。
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我躺在病床上的日夜,在他眼里,都成了女人争风吃醋的借口。
沈茹,走了。我没再看他,转身往外走。
苏敏!他在身后低吼,声音里带着被拒绝的愤怒,你非要这样吗为了报复我,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我脚步没停,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的家,早就被你亲手拆了。
进安检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赵明轩还站在大厅中央,像个迷路的孩子。
可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飞机冲上云霄,沈茹递给我一杯温水:睡会儿吧,到了那边,有叔叔阿姨疼你,什么都不用想。
我靠在舷窗上,看着云层下方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轻轻闭上了眼。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从踏上这趟航班开始,我要去奔赴的,是属于我自己的新生。
—12—
病房走廊的长椅上,苏晚晚看着赵明轩失魂落魄的样子,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声音柔得发腻:明轩,别太难过了,她既然铁了心要走,强留也没意思,反正……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赵明轩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像淬了冰:你懂什么他烦躁地抓着头发,声音里满是恐慌,离了她,赵家就完了!那些合作、那些资源,全是她带来的,她现在一收网,公司资金链马上就断了!
苏晚晚脸上的温柔瞬间僵住,心里咯噔一下。
她当初跟赵明轩分手,不就是嫌他家境普通没前途吗
后来听同学说他娶了苏家大小姐,靠着苏家的资源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才打着病重的幌子回来,想把这棵摇钱树重新缠上。
没想到……他的钱根本不是自己挣的
一股被耍了的怒火窜上来,她索性站直了身子,脸上的柔弱褪得一干二净:是,我不懂,我不懂你离了女人就活不了,更不懂我装病装得这么累,到头来还是捞不着半点好处!
你说什么赵明轩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装病
不然呢苏晚晚嗤笑一声,破罐子破摔,难道我真要死了赵明轩,我当初跟你分手就是嫌你穷,现在回来也不过是看上你的钱,可惜啊,你的钱是别人给的,我看走眼了!
你这个骗子!赵明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猛地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眼睛赤红,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苏晚晚被掐得喘不过气,拼命挣扎,走廊里的动静引来了护士,才把几乎失控的赵明轩拉开。
赵家客厅里早已乱成一锅粥。
公公把文件摔得满地都是,指着赵明轩的鼻子骂: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苏敏道歉!去把她追回来!不然别说公司,咱们家三天都撑不下去!
婆婆也抹着眼泪:是啊小轩,放低姿态求求她,她心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赵明轩瘫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又想起苏晚晚刚才的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这才明白,自己丢掉的不仅是一个妻子,一个孩子,更是能让他立足的全部根基。
可现在才醒悟,太晚了。
—13—
我正听妈妈讲她在巴黎看的画展,爸爸突然轻咳一声,目光越过我肩头望向远处。
我回头,心脏猛地一缩。
赵明轩站在草坪尽头,西装皱巴巴的,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和这精致的庭院格格不入。
他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一步步朝我们走来,每一步都踩在我的神经上。
走到露台下,他没等佣人通报,咚一声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石板上的声音,让妈妈手里的茶匙都抖了一下。
小敏,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仰着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那个孩子的事,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爸爸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敲着,眼神冷得像冰:赵先生,请你起来说话。
我不起来!他固执地跪着,膝盖在石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小敏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公司的事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依赖你的资源,更不该……更不该为了苏晚晚那样对你……
他语无伦次地忏悔,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一遍遍说着我错了,仿佛这样就能抹平所有伤害。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那些撕心裂肺的疼,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早就被时间和他一次次的冷漠磨成了坚硬的痂。
赵明轩,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不是来求我原谅的,你是来求我救赵家的。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戳穿了心事的孩子。
你的道歉太迟了,也太廉价了。我放下茶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失去的,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来的,至于赵家……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爸爸朝管家递了个眼色,两个保镖无声地走过来。
赵明轩还想说什么,却被礼貌而强硬地架了起来。
他挣扎着回头看我,眼里的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可我已经转回身,重新坐回爸妈身边。
妈妈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
爸爸端起茶杯,对我笑了笑:尝尝这个新到的大吉岭,比上次的更醇厚。
露台外传来赵明轩模糊的呼喊,很快被海风吞没。
我抿了口茶,舌尖漫开清苦的回甘。
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而我,早已不需要他的忏悔来证明什么了。
—14—
收到快递时,我正在花园里修剪新买的玫瑰。
拆开信封,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早已换成墨绿色的离婚证,照片上的两个人表情僵硬,像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指尖划过烫金的离婚证三个字,突然觉得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香。
沈茹发来消息,附了张财经新闻的截图。
赵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清算,标题刺眼,配图里的赵明轩被记者围堵,头发花白了大半,哪还有半分从前的意气风发。
还有个大瓜,她紧接着发来一条语音,语气里带着解气的痛快,苏晚晚怀孕了,不知道是谁的,想找赵明轩接盘被拒,自己去小诊所打胎,结果大出血摘了子宫,还染上了病,现在在医院没人管呢。
我捏着手机笑了笑,没回复。
那些人的结局,早已与我无关。
就像园丁修剪花枝,总要把腐烂的、多余的枝桠剪掉,才能让新的花苞有足够的养分绽放。
把离婚证放进抽屉最深处,和那些关于赵家的文件一起锁好。
转身时,阳光正好落在新买的向日葵上,金灿灿的一片,晃得人心里敞亮。
远处传来海浪声,混合着爸妈在露台上说笑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海风带着咸湿的暖意扑在脸上。
原来摆脱了烂人烂事,连呼吸都是自由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