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额头冒汗。
今天的直播数据,惨不忍睹。
在线人数：23。
其中还有俩是我小号。
家人们！最后五单！最后五单！我对着镜头,嗓子快喊劈了,这款‘宫廷御用’珍珠霜,买一送一！买一送一啊！
弹幕飘过一行字。
【主播,你这珍珠霜,抹我脚后跟都嫌剌手。】
【隔壁王大爷卖的都比你好。】
【散了散了。】
我心一横。
豁出去了。
买一送一,再送主播颜笑亲笔签名照一张！我抓起旁边印着我大头贴的劣质明信片,在镜头前挥舞。
【签名照】
【主播,你这签名照,垫桌脚都嫌不平。】
【告辞。】
在线人数：18。
我眼前发黑。
房租要交了。
泡面都要吃不起了。
这直播带货,怎么这么难
我绝望地往后一靠。
手肘碰到了桌角那个破旧的、像个大号充电宝的玩意儿。
那是我在旧货市场地摊上花十块钱淘来的。
摊主神神秘秘,说是什么上古遗物,能连通异次元。
我信他个鬼。
纯粹是看它造型古朴,当个摆设。
咚！
被我胳膊肘一撞,那充电宝掉在地上。
滚了两圈。
顶上一个不起眼的、像被灰尘堵住的绿豆大小的孔洞,似乎闪了一下。
极其微弱的光。
几乎看不见。
哎哟！我心疼地叫了一声,赶紧弯腰去捡。
这玩意儿再破,也是十块钱呢。
刚捡起来。
手机直播画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滋啦——滋啦——
像是信号被严重干扰。
屏幕上全是雪花点。
不是吧我慌了神,使劲拍手机,大哥！别这时候掉链子啊！我还在直播呢！
在线人数：15。
【卡了】
【主播掉线了】
【垃圾网络。】
我急得满头大汗。
捣鼓着手机。
突然。
滋啦声停了。
雪花点消失了。
手机屏幕猛地一亮。
清晰了。
但画面……完全变了。
不再是堆满劣质化妆品的我的小破出租屋。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空旷、光线幽暗的房间。
雕梁画栋。
地上铺着厚厚的、暗金色的毯子。
远处,矗立着几根巨大的、盘着龙的柱子。
柱子后面,是层层叠叠的、看不清花纹的深色帷幔。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这……这什么情况
我直播软件出BUG了
串台了
哪个剧组在拍戏
我愣在手机前,张着嘴,忘了说话。
直播间也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然后。
【卧槽】
【主播换场景了】
【这特效牛逼啊！花了多少钱】
【拍戏吗古装剧】
在线人数……开始缓慢回升。
25……30……
就在我懵逼的时候。
那层层叠叠的帷幔后面,有了动静。
一个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步伐沉稳。
一步一步。
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人影走到柱子旁边,停了下来。
光线太暗,看不清脸。
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很高。
穿着……好像是一件非常宽大、垂坠感极好的袍子
袍子上,似乎有某种反光的暗纹。
那人影站定。
似乎在环视这个空旷的大殿。
然后。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冰冷。
威严。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直接砸进我的耳朵,也砸进直播间所有人的耳朵。
何人在朕的寝宫,装神弄鬼
朕
朕！
我脑子嗡的一声。
死机了。
直播间也彻底炸了。
【】
【朕】
【卧槽槽槽槽槽！】
【主播你搞什么飞机】
【这演员谁啊气场好强！】
【声音绝了！】
在线人数像坐了火箭。
50……80……100……
弹幕疯狂滚动。
我死死盯着屏幕。
那个身影动了。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微微侧身。
朝着我这个方向——或者说,朝着她视线中可能出现的异常——看了过来。
光线似乎亮了一点点。
足够我看清。
那件袍子,是明黄色的。
上面用金线绣着……龙
五爪的。
盘踞着。
张牙舞爪。
袍子的主人……
是个女人。
非常高。
身形挺拔。
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过多装饰,只是简单地在头顶挽了个髻,插着一根……好像是玉簪
她的脸……
我看不清全部。
光线勾勒出她冷硬的侧脸线条。
鼻梁很挺。
嘴唇很薄,抿成一条直线。
最让人心头发颤的是她的眼睛。
即使隔着屏幕,隔着不知道多远的时空,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东西。
冰冷。
锐利。
像深冬寒潭里的冰锥。
带着审视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和……杀意。
没有半点温度。
她再次开口。
声音比刚才更冷。
窥伺帝踪,形同谋逆。尔等,想诛九族吗
诛九族！
我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直播间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啊女帝！！！】
【妈妈我出息了！我看到活的皇帝了！还是女皇！】
【这眼神！我跪了！】
【主播快回话啊！别怂！】
【九族消消乐启动！】
【在线人数破三百了！主播你火了！】
我手抖得厉害。
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脑子里一片浆糊。
那个破充电宝……难道摊主没骗人
它真能连通……别的时空
还他妈连通到了一个女皇帝的寝宫！
我咽了口唾沫。
嗓子干得冒烟。
陛……陛下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又尖又细,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屏幕里。
那位女帝陛下。
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
快得几乎看不清。
但那瞬间泄露出的不悦和威压,让直播间弹幕都为之一顿。
她没说话。
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最终,锁定在……我手机摄像头大概对应的位置
妖物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不是妖物！不是妖物！我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陛下息怒！我叫颜笑！是个……是个……卖货的！平民！大大的良民！
卖货女帝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极淡的疑惑,但更多的是审视,此乃何物竟能窥探朕之寝宫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
我赶紧解释：这个叫手机！呃……就是一种……千里眼顺风耳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听到很远的声音……还能跟人说话……我自己都觉得解释得乱七八糟。
千里镜女帝的视线,第一次带上了点实质性的探究,落在我这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她微微倾身,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这一下。
直播间弹幕彻底失控。
【女帝陛下看我了！啊啊啊！】
【这死亡凝视！我人没了！】
【陛下！看看我！我愿入宫为婢！】
【楼上想屁吃！陛下看我！我985毕业！】
【主播快！给陛下看看现代科技！】
我灵光一闪。
对啊！
展示！
让她见识见识！
也许能保命
陛下！您看！这个！我手忙脚乱地抓起桌上一个巴掌大的粉色小风扇,对着镜头按开开关。
嗡嗡嗡……
小风扇的扇叶飞快转起来。
此乃何物无风自动女帝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探究的意味更浓了。
这叫风扇！能吹风！夏天凉快！我赶紧把风扇凑近点。
奇技淫巧。女帝评价了一句,听不出喜怒。
我有点急。
这不够震撼啊！
我眼珠子乱转,瞄到桌上充电的台灯。
啪！
我按亮了它。
柔和的LED灯光瞬间照亮了我这边。
陛下！看这个！灯！不用火！不用油！自己就能亮！
屏幕那边。
女帝的身体,似乎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瞬。
她盯着那盏明亮的台灯。
寝宫里只有摇曳的烛火,那盏灯的光芒,稳定得刺眼。
无火……自明她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对对对！亮得很！还不烫手！我赶紧说。
直播间人数已经飙到八百了。
弹幕全是尖叫。
【陛下震惊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主播干得漂亮！】
【快！上硬货！】
硬货
我还有什么
我急得抓耳挠腮。
目光扫过桌子角落。
有了！
我抓起那包吃了一半的薯片。
陛下！您看这个！我哗啦哗啦撕开包装袋,拿出一片金黄色的薯片,咔嚓咬了一口,嚼得嘎嘣脆,这叫薯片！土豆做的！可好吃了！脆！香！嘎嘣脆！
我把包装袋对着镜头晃。
上面印着大大的商标和诱人的图片。
女帝沉默了。
她看着那包花里胡哨的薯片包装袋。
又看看我嚼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土豆此物……能吃她的语气充满怀疑。
能吃！可好吃了！我用力点头,又塞了一片进嘴里,陛下您尝尝我给您……呃……怎么给我卡壳了。
在线人数破千了。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给陛下投喂薯片！】
【陛下：你在给朕吃猪食吗】
【主播快问问陛下要不要链接！】
【楼上魔鬼！】
我正尴尬。
女帝却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冰冷：颜笑。
在！陛下！我一个激灵站直。
你身处何地此等奇物,从何而来她的目光,带着穿透屏幕的审视。
我……我在……未来我小心翼翼地回答,离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些东西,我们这儿……挺常见的。
未来女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卧槽！主播直接摊牌了！】
【陛下能接受吗】
【感觉陛下在思考宇宙的奥秘……】
【在线两千了！主播你要发财了！】
就在这时。
女帝寝宫那厚重的雕花木门外,传来一个恭敬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
陛下！时辰已到,该移驾宣政殿了,诸位大人已在殿外等候多时。
女帝眼神一凛。
周身那股掌控一切的帝王威仪瞬间回归。
她不再看我这边,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朕知道了。她对着门外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外的人噤声。
然后。
她转向屏幕这边。
或者说,转向她眼中那个妖物的方向。
颜笑。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听不出情绪。
在！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你之所言,朕记下了。此物……她目光扫过手机,颇为奇异。莫要再扰朕清净。
说完。
她极其干脆利落地。
一挥袍袖。
动作流畅,带着帝王的果决。
滋啦——
熟悉的电流干扰声响起。
手机屏幕猛地一花。
再次布满雪花点。
几秒钟后。
雪花消失。
画面重新变回了我那堆满劣质化妆品、灯光惨白的出租屋。
直播间里。
只剩下我那张因为极度震惊而呆滞放大的脸。
还有彻底爆炸的弹幕。
【陛下走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薯片！】
【啊啊啊别走啊！陛下！】
【主播快说话啊！】
【在线五千了！！！】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手里还捏着半片薯片。
心脏狂跳。
后背全是冷汗。
刚才……是真的吗
那个女帝……
那眼神……
那气势……
那挥袖的动作……
太真实了。
真实得可怕。
我猛地低头。
看向地上那个被我捡起来的、灰扑扑的充电宝。
它安静地躺在我脚边。
像个普通的垃圾。
我颤抖着手,把它捡起来。
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它表面根本不存在的灰。
指尖碰到那个绿豆大的小孔时。
似乎……有点温热
家人们……我对着镜头,声音还在抖,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
【女帝陛下啊啊啊！】
【主播！快！再连一次！】
【求求了！再让我看一眼陛下！】
【刷火箭！主播快连！】
【嘉年华走起！】
屏幕上。
礼物特效开始疯狂炸开。
火箭、飞机、嘉年华……
眼花缭乱。
在线人数,已经冲到了八千！
我的直播间,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我的破手机,甚至因为礼物太多,开始卡顿发热。
我看着那些滚动的弹幕和飙升的数据。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生根发芽。
发财了！
这泼天的富贵！
就在眼前！
家人们！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激动和恐惧,声音拔高,刚才！绝对是意外！绝对是惊喜！大家也看到了！那位……那位陛下,她不喜欢被打扰！
我举起那个充电宝。
这个宝贝！是我家祖传的！能沟通古今！今天不小心激活了！但是！我话锋一转,做出为难的样子,这东西能量有限啊！用一次少一次！而且……风险很大！你们也听到了,陛下说再扰她清净……
【主播别怕！冲！】
【能量不够我们众筹！】
【刷礼物！给主播买能量！】
【陛下刚才也没真生气啊！】
【再连一次！求求了！】
弹幕疯狂催促。
礼物刷得更猛了。
我看着后台不断跳动的打赏金额。
心一横。
富贵险中求！
拼了！
好！既然家人们这么热情！这么想再看一眼咱们的陛下！我握紧那个充电宝,心跳如擂鼓,主播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再试一次！不过先说好,后果自负啊！要是惹恼了陛下,诛我九族,各位家人记得给我烧点纸……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手指,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
再次按向那个绿豆大的孔洞。
用力。
使劲按。
没反应。
我换了个角度,又按。
还是没反应。
刚才那一下,难道是巧合
直播间开始起哄。
【主播行不行啊】
【是不是没电了】
【快啊！急死我了！】
我额头冒汗。
把它翻来覆去地看。
对着光看那个小孔。
回忆着刚才它掉在地上的情景。
好像是……撞了一下
我咬咬牙。
学着刚才的样子。
把它轻轻往桌角一磕。
咚。
很轻的一声。
那绿豆大的小孔。
又闪了一下。
极其微弱。
滋啦——
熟悉的电流干扰声！
雪花点！
来了！
我屏住呼吸。
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直播间也瞬间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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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等。
雪花闪烁了几下。
画面再次清晰！
还是那个空旷、幽暗、充满压迫感的寝宫！
巨大的盘龙柱。
深色的帷幔。
只是……
人呢
画面里空荡荡的。
陛下呢
我有点懵。
弹幕也急了。
【陛下呢】
【主播快找找！】
【是不是换地方了】
我正想说话。
突然。
一阵水声传来。
哗啦……哗啦……
很轻微。
是从帷幔后面传出来的。
镜头似乎自动调整了一下角度。
微微偏转。
对准了那层层帷幔。
然后。
我看到了一角。
帷幔没有完全拉严实。
露出后面一点空间。
一个巨大的、汉白玉砌成的……池子
池子里热气氤氲。
水波荡漾。
一只手臂搭在池边。
那手臂……
线条匀称有力。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上面沾着晶莹的水珠。
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滑。
那手……
骨节分明。
手指修长。
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搭在温润的白玉池沿上。
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
我脑子嗡的一声。
直播间也瞬间死寂。
下一秒。
弹幕核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
【非礼勿视！！！（但我看爆！）】
【是陛下吗是陛下吗！】
【这手！这手臂！我死了！】
【主播！快！镜头拉近点！求你了！】
【嘉年华！十个嘉年华！主播快！】
礼物再次疯狂刷屏。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
手忙脚乱。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看！这是直播事故！我对着镜头语无伦次,会被封号的！陛下会杀了我的！
我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关掉那个充电宝。
就在我手指快要碰到它的时候。
哗啦！
更大的水声响起。
那只搭在池边的手臂收了回去。
紧接着。
一个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从帷幔后面炸开！
放肆！！！
那声音里的杀意。
凝成了实质。
隔着屏幕。
我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了！
我魂飞魄散。
本能地就想切断连接！
但。
晚了。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嗖！
一样东西！
快如闪电！
从帷幔的缝隙中激射而出！
直直地！
朝着镜头！
也就是我手机的方向！
射来！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
直播间弹幕也一片尖叫。
【暗器！】
【陛下出手了！】
【主播快跑！】
【吾命休矣！】
想象中的屏幕碎裂没有发生。
只听到笃的一声轻响。
像是……什么东西钉在了木头上
我颤抖着睁开眼。
手机屏幕完好无损。
画面里。
一支……玉簪
通体碧绿,水头极好。
簪尾尖锐。
此刻。
正深深地钉在……寝宫一根巨大的盘龙柱上！
入木三分！
簪尾还在微微颤动！
而帷幔后面。
人影晃动。
女帝陛下似乎已经迅速裹上了衣物。
她并未完全走出帷幔。
只看到一个裹着明黄色浴袍（）的挺拔身影轮廓,站在氤氲的热气中。
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
看不清表情。
但那股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透过屏幕,汹涌而来。
颜！笑！
她一字一顿。
叫我的名字。
每一个字。
都像冰锥。
狠狠扎在我心上。
你！找！死！
直播间。
彻底疯了。
【啊啊啊陛下好帅！】
【这身手！这准头！】
【主播快解释啊！】
【在线人数三万了！主播顶住！】
【刷火箭护体！】
我浑身抖得像筛糠。
陛陛陛……陛下息怒！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舌头打结,我不是故意的！这东西它……它自己转过去的！我真不知道您在……在……沐浴！
沐浴女帝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窥伺帝躬沐浴,按律,当处以剐刑！
剐刑！
千刀万剐！
我腿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陛下饶命！饶命啊！我带着哭腔,对着手机屏幕作揖,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求求您了！
我一边求饶,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按那个充电宝,想强行关掉。
按！
没反应！
抠那个孔！
还是没反应！
磕桌角！
滋啦滋啦……雪花点闪了几下……又恢复了清晰画面！
关不掉！
这破玩意儿卡住了！
女帝的身影,在帷幔后动了动。
似乎想走出来。
我心胆俱裂！
她要是真走出来,看到这妖物还在,我怕是下一秒就要被隔空处决了！
急中生智！
我猛地抓起桌上那包薯片！
陛下！薯片！好吃的薯片！您尝尝！消消气！我把薯片袋子怼到镜头前,疯狂摇晃,嘎嘣脆！真的好吃！就当……就当小的给您赔罪了！
我也不知道这逻辑在哪。
纯粹是吓傻了。
弹幕：
【薯片外交】
【主播这脑回路……】
【陛下：你在侮辱朕】
【赌五毛,陛下不吃。】
出乎所有人意料。
帷幔后面。
那裹着浴袍的身影。
停顿了一下。
滔天的怒火,似乎被这包突然怼到眼前的花花绿绿的东西,短暂地打断了一瞬。
此物……便是你方才所食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微妙的……探究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撕开包装,拿出一片金黄的薯片,自己先咔嚓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陛下您看！没毒！好吃！香！脆！
我又往前递了递。
仿佛真的能递过去一样。
直播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
死寂。
然后。
一只骨节分明、还带着水汽的手。
从帷幔的缝隙中。
伸了出来。
精准地。
朝着镜头。
也就是我这边。
伸来。
那只手。
在屏幕里越来越大。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然后。
在离镜头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
停住了。
食指和拇指。
虚空一捏。
仿佛真的捏住了我递过去的薯片。
接着。
那只手收了回去。
帷幔后面。
传来极其轻微的。
咔嚓。
一声。
很脆。
直播间：
【！！！！陛下吃了！！】
【卧槽卧槽卧槽！】
【薯片外交成功了！】
【哈哈哈哈！历史性的一刻！女帝吃薯片！】
【主播快！问陛下味道怎么样！】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小心翼翼地开口：陛……陛下味道……还行吗
帷幔后面。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隐约的咀嚼声。
过了好几秒。
那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听不出情绪：
尚可。
就两个字！
但直播间瞬间沸腾！
【陛下说尚可！】
【四舍五入就是好吃！】
【主播！快！上链接！宫廷御用薯片！】
【求同款！陛下同款薯片！】
我脑子转得飞快。
泼天的富贵！
第二次砸下来了！
家人们！听到了吗陛下都说尚可了！我对着镜头,声音激动得变调,这款薯片！它……它……它沾了陛下的龙气啊！真正的御用薯片！今天！就在我直播间！买它！买它！买它！
【买买买！】
【给我来十箱！】
【沾龙气！吃了能当官吗】
【陛下带货！必须支持！】
【链接呢！快上！】
我手忙脚乱地在后台操作。
把之前挂着的宫廷御用珍珠霜下架。
火速上架了旁边超市买的打折薯片。
库存管他呢！先填个9999！
上链接了！家人们！陛下都说尚可的薯片！三！二！一！上！
我按下上架按钮。
下一秒。
手机疯狂震动！
后台订单提示音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响起来！
9999库存。
三秒！
售罄！
弹幕一片哀嚎。
【没了】
【主播补货啊！】
【我还没抢到！】
【加钱！我加钱买！】
我看着后台瞬间入账的金额。
感觉像在做梦。
真的……发财了
就在这时。
帷幔后面。
女帝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狂喜。
颜笑。
在！陛下！我一个激灵。
此物。她似乎指了下薯片,味道虽奇,过于油腻。可有……清爽些的
清爽些的
我脑子飞速转动。
有有有！我赶紧在桌上翻找。
酸奶
不行,古代没冰箱。
水果
苹果太普通。
有了！
我抓起旁边一瓶喝了一半的柠檬味气泡水。
透明的塑料瓶,里面是淡黄色的液体,还冒着细密的气泡。
陛下！您看这个！我把瓶子举到镜头前,柠檬气泡水！清爽！解腻！酸酸甜甜！带气儿的！喝了打嗝,可舒服了！
我拧开瓶盖。
呲——
气体喷出的声音。
我对着瓶口喝了一大口。
满足地哈了一口气。
嗝~您看！就这样！
帷幔后面。
女帝似乎又被这新奇的玩意儿吸引了。
那只手。
再次伸了出来。
虚空。
对着气泡水瓶。
一握。
然后收回去。
几秒钟后。
此水……为何会动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困惑,还有……声响
这是气泡！二氧化碳！我解释,看她肯定不懂,换了个说法,就是……一种仙气儿！喝进去,凉凉的,刺刺的,特别爽！
仙气儿女帝的语气……有点微妙。
【哈哈哈哈仙气儿！】
【主播是懂营销的！】
【陛下快尝尝！】
【气泡水链接呢主播快上！】
我又赶紧上架气泡水。
这次学乖了,库存填了五万。
上链接了！陛下同款仙气儿水！喝了神清气爽！三！二！一！上！
再次秒空！
弹幕疯狂。
【啊啊啊又没抢到！】
【主播你是牲口吗！】
【求补货！】
【陛下！您还想要啥】
女帝似乎没在意我的带货。
她的注意力还在那瓶仙气儿水上。
此水……她似乎在回味,倒也……新奇。
成了！
我心中狂喜。
陛下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狗腿地笑着。
嗯。女帝淡淡应了一声,话题却突然一转,你方才说,你身处……未来
对对对！我点头如捣蒜,离您……嗯……大概一千多年以后吧
一千多年……女帝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悠远感,沧海桑田……朕之大周,可还在
大周
我历史不好。
但记得好像是有个周朝
女帝……大周……
武曌武则天！
我头皮一麻。
在！在的！陛下！我赶紧说,您……您开创的伟业,名垂青史！后世都记得您！您是千古第一女帝！我搜肠刮肚地拍马屁。
帷幔后面。
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哼声。
后世……如何评价朕她问。
语气看似随意。
但我感觉到了。
那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暗流。
直播间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这个问题。
太要命了！
我脑子飞速运转。
历史书怎么说来着
功过参半
无字碑
杀伐果断
任用酷吏
晚年奢靡
这些能说吗
说了怕不是当场被诛十族！
我咽了口唾沫。
陛下！后世对您的评价,那是……那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搜刮着肚子里仅存的墨水,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中豪杰！文治武功,彪炳史册！您打破了千年枷锁,证明了女子也能顶天立地,执掌乾坤！您是无数人心中的偶像！灯塔！女神！
我豁出去了。
马屁拍得震天响。
弹幕：
【主播求生欲拉满！】
【虽然有点夸张,但基本属实！】
【陛下确实是千古一帝！】
【主播快问问陛下对无字碑的看法！】
【楼上想主播死】
帷幔后面。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网又卡了。
久到我后背又开始冒冷汗。
终于。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捕捉不到的……疲惫
女子……顶天立地她重复了一遍。
对！我用力点头,陛下！您就是最亮的星！照亮了后世所有女子的路！谁说女子不如男您就是最好的证明！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
我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轻得像幻觉。
照亮……么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这条路……太冷,也太黑了。
我的心。
莫名地。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直播间也安静了。
【突然有点心疼陛下……】
【高处不胜寒啊。】
【陛下也是人……】
【主播快安慰陛下！】
我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浮夸的马屁,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陛下……我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您……很辛苦吧
话一出口。
我自己都愣了。
我怎么敢这么问
帷幔后面。
似乎也顿了一下。
随即。
那冰冷强大的帝王气场瞬间回归。
朕乃天子,何来辛苦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颜笑,你话太多了。
我心头一紧。
是是是！小的多嘴！我赶紧认错。
你方才说,后世……皆视朕为……偶像她似乎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对对对！就是……特别崇拜您！把您当榜样！我解释。
榜样……女帝沉吟片刻,突然问,后世女子,处境如何
好！特别好！我立刻回答,我们这儿讲究男女平等！女子也能读书！做官！经商！做任何想做的事！就像我这样,虽然是个小主播,但也算自食其力！
男女……平等女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诧异和……难以理解的困惑。这个词,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是啊！我用力点头,虽然还没完全做到百分百平等,但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这都是陛下您开了个好头啊！您是先行者！
先行者……女帝咀嚼着这个词,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成亲了
话题跳得太快。
我一愣。
啊没……没有呢。我有点不好意思。
为何她追问。
呃……没遇到合适的也……不太想将就我挠挠头,自己一个人也挺好,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
自由自在……女帝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向往后世女子……竟可如此
可以的可以的！我赶紧说,自己赚钱自己花,想恋爱就恋爱,不想就单着,没人逼。
自己……赚钱女帝的注意力似乎又被拉回了现实,你方才……似乎在借朕之名,行商贾之事
糟了！
被发现了！
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陛下英明！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干笑,那个……就是……小小的……互通有无帮家人们沾沾您的福气！
福气女帝轻哼一声,听不出喜怒,你倒是机灵。
【陛下看穿一切！】
【主播的小算盘啪啪响！】
【陛下：朕给你带货,朕的提成呢】
【快！给陛下分红！】
弹幕又开始起哄。
我灵机一动。
陛下！您看！我抓起旁边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后台销售金额的截图（当然是P掉了具体数额,只留下一个非常唬人的长串数字）,对着镜头晃了晃,这都是托您的福！沾了您的龙气！小的……小的愿意孝敬您！
孝敬朕女帝似乎觉得有点荒谬,如何孝敬莫非你能将此‘仙气儿水’送至朕面前
呃……这个……我卡壳了。
实物肯定送不过去。
那……
陛下！您喜欢什么吃的喝的玩的穿的我试探着问,您告诉我！我这边有的,我……我给您‘展示’！让您‘尝尝鲜’
展示尝鲜女帝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
你方才所言‘男女平等’之世……可有图景她缓缓问道。
图景
照片视频
我眼睛一亮！
有！有！陛下您等着！
我立刻打开手机相册。
翻找起来。
旅游拍的风景照不行,太普通。
现代都市
我找到一张之前去CBD拍的夜景。
摩天大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灯火璀璨,车流如织。
陛下！您看！这是我们住的地方！叫城市！房子都很高！晚上灯亮起来,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我把照片怼到镜头前。
帷幔后面。
传来一声极轻的吸气声。
此等楼宇……竟可如此之高如何建造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用钢筋！水泥！还有各种先进的技术！我解释。
技术……女帝喃喃。
我又翻到一张高铁的照片。
银白色的列车在轨道上飞驰。
陛下！这是我们的车！叫高铁！日行数千里！比最快的马还快无数倍！
日行数千里女帝的声音带着震动。
还有这个！我找到一张航天飞机的图片,这是我们造的‘天车’！能飞出我们住的大地！飞到月亮上去！
飞……到月亮上女帝彻底沉默了。
那份沉默里。
充满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直播间也安静了。
所有人都在想象。
一个古代帝王。
第一次看到现代科技奇观时的感受。
那会是怎样的一种颠覆
陛下我小声问。
过了好一会儿。
女帝的声音才响起。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后世……竟已至此等境地……沧海桑田,果然……非虚。
她的声音里。
有震撼。
有向往。
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个她永远无法触及的平等与自由之世的……怅惘
陛下……我忽然有点心酸。
罢了。女帝的声音很快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帝王特有的克制,此等奇景,非朕之世所能企及。你且……退下吧。
陛下！我有点急,您……您还有什么想看的吗
不必了。她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朕……乏了。
那……那薯片和气泡水……我还不死心。
……女帝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就在我以为没戏的时候。
她开口了。
若有闲暇……再‘尝’些新奇之物,倒也无妨。
成了！
长期饭票……啊不,长期合作意向达成！
好嘞！陛下！包在我身上！我喜笑颜开。
嗯。女帝淡淡应了一声,莫要再行……逾矩之事。她意有所指,显然是指之前直播洗澡的乌龙。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连连保证。
退下吧。
她话音刚落。
滋啦——
雪花点再次覆盖屏幕。
几秒后。
画面切回我的出租屋。
直播间：
【陛下走了……】
【呜呜呜舍不得！】
【主播！下次什么时候连】
【预定！下次直播叫我！】
我看着满屏的弹幕和后台爆炸的销售数据。
感觉像坐了一趟疯狂的过山车。
腿还是软的。
但嘴角咧到了耳根。
富贵！
真正的泼天富贵！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
我成了直播界最火的崽。
每天直播内容就一个：尝试连线女帝陛下。
那个充电宝时灵时不灵。
有时一磕就通。
有时磕得我手都红了也没反应。
但只要一连上。
直播间瞬间爆满。
礼物刷屏。
我变着花样给女帝进贡。
各种口味的薯片。
不同牌子的气泡水。
巧克力。
糖果。
甚至……自热小火锅（这个把陛下辣得够呛,连喝了好几杯仙气儿水才压下去,但意外地表示够劲）。
女帝陛下也从最初的警惕、冰冷。
变得……稍微平易近人了一点点
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惜字如金,气场强大。
但偶尔。
吃到特别合口味的零食（比如蜂蜜黄油薯片）。
会淡淡说一句：尚可。
看到特别震撼的现代景象（比如无人机航拍的万里长城）。
会沉默良久,说一句：后世……有此伟力,护我河山,甚好。
甚至有一次。
我给她看了一场现代女子足球赛的片段。
那些女孩在绿茵场上奔跑、拼抢、射门。
充满了力量和活力。
女帝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
只说了两个字。
甚好。
那两个字里。
包含的东西。
太多太多了。
我的直播间。
也成了全网最神奇的存在。
卖啥爆啥。
女帝尝过都说尚可的蜂蜜黄油薯片！
女帝被辣到也要喝的气泡水！
女帝看了都说甚好的运动鞋！
全是爆款。
我的生活。
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搬出了出租屋。
住进了大房子。
银行卡里的数字。
长得让我头晕。
但我心里。
始终绷着一根弦。
那个充电宝。
它太不稳定了。
而且。
每次使用后。
那个绿豆大的小孔。
似乎……颜色都更暗淡一点。
像能量在流失。
我很怕。
怕哪天。
它彻底没用了。
再也连不上了。
我和女帝陛下之间。
这奇妙的联系。
就彻底断了。
这天晚上。
我又一次成功连上线。
寝宫的画面出现。
女帝陛下似乎刚处理完政务。
穿着常服。
坐在书案后。
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
陛下,您看这个！我兴奋地举起一个平板电脑,这叫平板！里面能存好多好多书！什么书都有！还能画画！看……看戏！
我点开一个缓存好的水墨动画短片《山水情》给她看。
女帝的目光被吸引。
看着那灵动的水墨在板子上流淌。
巧夺天工……她低声赞叹。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砰！
一声巨响！
从女帝那边的寝宫门外传来！
紧接着！
是刀剑猛烈撞击的刺耳声响！
还有压抑的、短促的惨叫声！
有刺客！护驾！
一个尖利惊恐的声音划破了寝宫的宁静！
女帝脸色剧变！
霍然起身！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周身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颜笑！退下！她对着屏幕这边厉喝一声。
与此同时！
寝宫那厚重的雕花木门！
轰然洞开！
几个蒙着面、手持雪亮长刀的黑影！
如同鬼魅般！
杀气腾腾地！
冲了进来！
直扑书案后的女帝！
陛下——！我失声尖叫！
心胆俱裂！
直播间也瞬间爆炸！
【卧槽！刺客！】
【陛下小心！】
【主播快想办法啊！】
【报警！快报警！（虽然没用）】
【在线人数爆了！】
屏幕里。
女帝临危不乱！
她反应快得惊人！
在第一个刺客的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
她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沉重书案！
书案带着笔墨纸砚轰然砸向刺客！
阻挡了对方一瞬！
同时！
她身形疾退！
顺手拔出了挂在旁边柱子上……作为装饰的一把仪剑！
虽然是仪剑,未开锋！
但在她手中！
寒光一闪！
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精准地格开了侧面劈来的另一把刀！
铛！
金铁交鸣！
火花四溅！
但刺客人多！
而且身手狠辣！
显然是死士！
女帝虽勇武！
但双拳难敌四手！
又失了先机！
被逼得连连后退！
险象环生！
一道刀光！
贴着女帝的手臂划过！
明黄色的衣袖！
瞬间被割开一道口子！
鲜血！
渗了出来！
染红了衣袖！
陛下！我目眦欲裂！
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办！
怎么办！
我只是个卖货的！
隔着屏幕！
我能做什么！
眼看又一把刀！
朝着女帝的后心要害！
狠辣地刺去！
女帝正被前面两人缠住！
根本来不及回防！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的目光！
猛地扫到了桌上！
那个被女帝玉簪钉过柱子的直播回放截图！
玉簪！
尖锐！
我脑子像是被闪电劈中！
一个疯狂的念头！
炸了出来！
我猛地抓起桌上那个一直放在旁边的、灰扑扑的充电宝！
用尽全身力气！
朝着它那个绿豆大的小孔！
狠狠！
按了下去！
不是轻触！
是带着所有焦急、恐惧、祈祷的！
死命一按！
陛下！接住！！
我用尽生命的力量嘶吼！
滋啦——！！！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的电流干扰声！
刺耳欲聋！
手机屏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一片雪盲！
什么都看不见了！
直播间也瞬间被白光吞没！
弹幕一片【】
【主播做了什么！】
【什么光！】
【陛下怎么样了！】
白光只持续了一瞬。
骤然消失。
画面重新清晰。
寝宫内。
一片狼藉。
书案翻倒。
纸张散落。
但……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刺客。
此刻。
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动不动。
生死不知。
他们的额头、咽喉或心口位置。
都深深地钉入了一支……
碧绿通透的玉簪！
和我之前看到女帝钉在柱子上的那支……
一模一样！
女帝陛下。
手持仪剑。
站在狼藉之中。
微微喘息。
明黄色的衣袖被割破。
手臂上那道伤口还在渗血。
但她的眼神。
冰冷。
锐利。
带着劫后余生的杀伐之气。
她缓缓转过头。
看向镜头。
看向我。
她的目光。
落在地上。
那里。
静静地躺着。
一支……
和我手中这个一模一样的。
灰扑扑的充电宝。
而她的手中。
正紧紧攥着……
一支通体碧绿、簪尾还带着一丝血迹的……
玉簪。
直播间。
彻底死寂。
几秒钟后。
核爆！
【！！！！！！】
【卧槽槽槽槽槽！】
【玉簪！是玉簪！】
【主播把玉簪传送过去了！】
【这充电宝是神器啊！】
【陛下没事！太好了！】
【主播牛逼！】
我瘫在椅子上。
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
心脏还在狂跳。
手抖得拿不住东西。
那个充电宝掉在桌上。
顶端的绿豆小孔。
此刻。
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黯淡无光。
像一块真正的石头。
女帝弯腰。
捡起了地上那个充电宝。
她看着它。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染血的玉簪。
最后。
目光穿透屏幕。
看向我。
那眼神。
极其复杂。
震惊。
了然。
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
颜笑。她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在……我声音发虚。
此物……她举起那个充电宝,耗尽了
我看着她手中那个同样黯淡无光的充电宝,鼻子一酸,点点头：嗯……它……它好像……没用了。
女帝沉默了。
寝宫里一片死寂。
只有她轻微的喘息声。
殿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陛下！陛下！
刺客已伏诛！
护驾来迟！臣等罪该万死！
大批侍卫涌了进来。
看到殿内景象,尤其是地上那些被玉簪钉死的刺客,都骇然失色,跪倒一片。
女帝抬手。
阻止了他们请罪的话。
她的目光。
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没有离开我。
颜笑。
在。
今日……多谢。
她的声音不高。
很平静。
却像重锤。
砸在我心上。
千古女帝。
对我说……
多谢
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不用谢！陛下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语无伦次。
女帝看着我。
那冰冷的帝王面具。
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露出了一丝极淡、极淡的……
温和
此物虽毁,她扬了扬手中那个死灰色的充电宝,但你我之间……
她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词句。
……也算结下了一段……奇缘。
奇缘。
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嗯！奇缘！我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没忍住,滚了下来。
女帝的目光。
落在了她染血的衣袖上。
又看了看手中那支救了她性命的玉簪。
然后。
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抬起手。
用那支染血的玉簪。
在自己明黄色的衣摆内侧。
用力一划！
嗤啦。
撕下了一小块。
方方正正。
明黄色的布料。
上面。
还沾着她的一点血迹。
像一朵小小的梅花。
接着。
她拿起那块布。
将那支染血的玉簪。
仔细地。
包裹了起来。
动作沉稳。
带着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然后。
她拿着这个小小的、包裹好的布包。
对着镜头。
递了过来。
仿佛真的能递到我面前。
此物,赠你。
她的声音。
平静无波。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留个……念想。
念想。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
看着那个小小的、明黄色的布包。
看着布包缝隙里透出的一点碧绿簪尾。
看着上面那抹刺目的鲜红。
直播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赠礼震撼了。
女帝的贴身玉簪。
沾着她的血。
用她龙袍的一角包裹。
赠予一个千年后的……小主播
这……
我喉咙发堵。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用力点头。
女帝看着我。
那深邃冰冷的眼眸里。
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情绪波动。
一闪而逝。
快得抓不住。
后世……男女平等之世……
她忽然又开口。
声音很轻。
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隔着千年的时光长河。
对着那个她永远无法抵达的彼岸。
投去深深的一瞥。
甚好。
依旧是那两个字。
但这一次。
我听懂了。
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
向往。
欣慰。
释然。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保重。
说完这两个字。
她不再看我。
决然地。
一挥袍袖。
动作一如初见时那般果决利落。
滋啦——
最后的电流声。
屏幕。
彻底暗了下去。
变回了我的桌面壁纸。
一片死寂。
直播间。
在线人数定格在一个恐怖的数字。
弹幕。
空荡荡。
过了好几秒。
才有一条弹幕缓缓飘过。
【陛下……再见。】
接着。
是第二条。
【再见,陛下。】
然后。
是铺天盖地的。
【再见,陛下！】
【再见！】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
脸上冰凉一片。
全是泪水。
许久。
我才颤抖着手。
拿起桌上那个已经彻底变成一块废铁疙瘩的充电宝。
它冰冷。
死寂。
顶端的孔洞灰败。
再也没有一丝灵性。
而我的手机旁边。
静静地躺着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
方方正正的。
明黄色的布包。
布包的边缘。
透出一点温润的碧绿。
和一抹。
早已干涸凝固的。
暗红。
我小心翼翼地。
用指尖。
碰了碰它。
温凉的触感。
仿佛还带着千年前。
那场惊心动魄的杀机。
和那位千古女帝。
最后的一丝体温。
我把它捧在手心。
捂在胸口。
那里。
空落落的地方。
似乎被什么东西。
填满了。
又暖。
又涩。
几个月后。
我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
那个神奇的充电宝再也没亮过。
我和女帝陛下的奇缘,似乎真的结束了。
但我的直播间。
却彻底转型了。
我不再卖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廷御用。
我卖书。
卖各种历史书,人物传记。
尤其是关于那位千古女帝的。
我卖薯片。
卖气泡水。
包装上都印着一行小字：曾获某位神秘大佬‘尚可’评价。
销量依然火爆。
但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
我在整理旧物。
准备搬家。
从那个已经废弃的出租屋角落里。
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
里面是当初直播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
劣质化妆品。
印着我大头贴的明信片。
还有……
那个灰扑扑的、彻底变成石头的充电宝。
我叹了口气。
拿起它。
准备扔掉。
就在我手指碰到它冰冷表面的瞬间。
嗡……
极其极其微弱。
几乎感觉不到的一次震动。
从它内部传来。
像一颗沉寂许久的心脏。
极其微弱地。
跳动了一下。
我浑身一僵。
猛地低头。
死死盯着它。
顶端的绿豆小孔。
依旧死灰。
毫无光亮。
是错觉吗
我屏住呼吸。
心脏狂跳。
手指。
带着一丝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抖。
再次。
轻轻按了下去。
没有反应。
我咬了咬牙。
用尽全身的力气。
像那天晚上一样。
死命地！
按了下去！
滋……
一声极其微弱、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电流声。
那死灰色的孔洞深处。
极其极其微弱地。
闪了那么一下。
像风中残烛。
比萤火虫的光还要微弱。
然后。
彻底熄灭。
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仿佛刚才那一下。
只是我的幻觉。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
手里捧着那块冰冷的石头。
许久。
许久。
我慢慢走到窗边。
窗外阳光正好。
车水马龙。
高楼林立。
我低下头。
看着掌心这块毫无生气的石头。
又看了看书桌上。
那个被珍重地放在玻璃罩里。
用明黄布包裹着的。
碧玉簪。
簪尾那抹暗红。
在阳光下。
显得格外沉静。
我忽然笑了。
很轻。
但很释然。
有些联系。
不需要频繁的打扰。
知道它在。
知道她曾跨越千年来过。
知道那抹明黄和碧绿。
曾照亮过彼此的生命。
就够了。
我把那块冰冷的石头。
轻轻放回了纸箱最底层。
和那些旧时光。
放在了一起。
然后。
我拿起手机。
打开了直播软件。
阳光透过窗户。
落在我的脸上。
暖暖的。
我对准镜头。
露出一个笑容。
家人们,下午好。
今天,咱们不讲带货。
咱们……
讲个故事。
一个关于……
直播连线到古代女皇帝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