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染离职书
凌晨两点,总部38楼的空气冷得像裹尸布,死死缠在身上。
林栈,你老了。HR总监周茜的声音比中央空调的冷风更刺骨。她涂着Tiffany蓝指甲油的手指,哒、哒、哒,敲在光洁如镜的会议桌面上,敲得人心头发颤。一份文件被推到我眼皮底下,白纸黑字,刺得眼睛生疼——《自愿离职协议》。公司需要更年轻的血液,更狼性的拼劲。你,跟不上了。
我盯着那行字。八年。P8职级。一百五十万年薪。亲手带出三个千万级项目的数据,此刻成了钉在我棺材板上的钉子。喉咙里堵着腥锈的铁块,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手指碰到冰凉的纸页边缘,指尖猛地一痛。锋利的纸角竟在左眉骨上豁开一道口子。温热的血珠,毫无预兆地滚落。
啪嗒。
血珠不偏不倚,砸在协议上自愿那两个印刷体黑字上。猩红刺目,像一枚无声的、恐怖的印章。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钻心的疼。
周茜的眉头瞬间拧紧,仿佛那滴血是什么致命的病毒。她飞快地抽出一张湿巾,隔着纸巾,小心翼翼地将染血的协议挪开,动作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生怕我的血玷污了她那条据说抵得上普通人一年工资的Hermès丝巾。
签了吧,公司仁至义尽,N+1赔偿。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宣读一份过期文件,今天,是你最后打卡的截止日。
口袋里的工牌被我攥得死紧,金属边框硌着掌心。保安老郑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门边,手里拎着一把巨大的铁皮剪刀,冷光闪闪。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咔嚓!
清脆、冰冷、决绝的断裂声。
工牌带子应声而断。半截带子连着磨得发亮的工牌,从指间滑落,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剪刀,硬生生绞断了我脖子后面那根无形的骨头。咔嚓。世界瞬间失重,一片死寂的空白。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映在我空洞的瞳孔里。
走出那栋吞噬了我八年青春的大厦,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瞬间打透了我单薄的衬衫。我像个被抽掉骨架的破布偶,踉跄着蹲在花坛肮脏的泥水边。雨水混着眉骨伤口渗出的血水,顺着脸颊流下,又咸又涩。
垃圾桶被雨水冲刷得湿漉漉的,旁边,一张被泡得发胀、字迹模糊的广告纸顽强地粘在地上。昏黄的路灯光下,几个扭曲的大字被水渍放大:【旺铺急转】地铁口A黄金煎饼车
设备齐全,接手即赚
转让费:¥9999
我抹了把脸,雨水和血水糊了满手。一种近乎荒诞的冲动攫住了我。我伸出手,一把将那张黏糊糊的广告纸扯了起来,狠狠攥紧。湿透的纸张被粗暴地塞进我同样湿透的西装内袋,紧贴着心脏的位置。冰冷,沉重,带着一股垃圾堆的馊味。
像塞进去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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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煎饼摊前社死
五点半,天边只透出一线惨淡的鱼肚白。
我拖着一辆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电动煎饼车,吱呀吱呀地响,像一个垂死老人在绝望地喘息。轮胎碾过坑洼的水泥地,每一次颠簸都让车架痛苦地呻吟。破旧的铁皮车身锈迹斑斑,在昏暗的晨光里散发着穷途末路的寒酸。
地点是地铁口A,汹涌的人流尚未到来,只有零星的早班族行色匆匆,投来漠然的一瞥。
点火,蓝色的火苗噗地窜起。我深吸一口气,学着旁边摊贩的样子,刷油,舀起一勺粘稠的面糊,手腕微倾——
滋啦!
面糊接触到滚烫铁板的瞬间,不是摊开成漂亮的圆形,而是像被投入滚油的水滴,猛地炸裂开来!焦黑的油点如同愤怒的子弹,疯狂四溅!
啊!钻心的剧痛从手腕传来,瞬间燎起一排水泡,火辣辣地疼。我触电般缩回手,原地蹦跶,狼狈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
哟!这不是我们林栈,林老板嘛
一个尖细、油滑、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像根淬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我的耳朵。
我僵硬地转过身。
小赵。曾经在我手下唯唯诺诺、被我骂哭过好几次的实习生。此刻,他举着带云台的智能手机,摄像头黑洞洞地对着我,脸上堆满了比地沟油还腻人的假笑。
家人们!快看!重磅直播!前阿里P8技术大佬,年薪百万的精英!现在——他故意拖长了调子,镜头猛地怼近我烫红的手腕和铁板上那滩惨不忍睹的焦黑面糊,在线翻车!大型社死现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屏幕上,弹幕如同蝗虫过境,瞬间淹没了画面:
【哈哈哈笑死爹了!这饼比我前男友的心还黑!】
【P8就这我奶奶摊的都比这强!】
【蹲一个后续,赌五毛这大佬今天毒发身亡!】
【阿里之耻!赶紧退群吧别丢人了!】
每一行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我的脸上、心上。血液轰地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耻辱、愤怒、还有一丝被剥光示众的恐慌,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口腔里弥漫开浓重的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我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令人作呕的直播画面,重新舀起一勺面糊。
这一次,手腕稳得出奇。面糊倾泻而下,在铁板上稳稳地摊开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形。
失败是成功他妈。我盯着那渐渐凝固变色的面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遭的嘈杂和手机里小赵夸张的解说,一字一顿,砸在地上。
小赵的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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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数据狂魔觉醒
十平米不到的出租屋,墙壁斑驳,散发着潮湿的霉味。一张行军床,一张破桌子,几乎就是全部家当。此刻,四面墙壁却被密密麻麻的A4纸覆盖,像某种疯狂的祭坛。
每一张纸上,都是用红蓝黑三色笔记录的冰冷数据:
葱花量:少/中/多


×

×

辣度:1~5
×


×


面糊稠度:Ⅰ~Ⅶ

×


×

口感评分:焦脆度、软糯度、酱料渗透率…后面跟着一串串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
桌子上,一台从旧货市场淘来的POS机被拆得七零八落,裸露的电路板像被解剖的尸体。几根导线粗暴地连接着一块闪烁着幽绿光芒的树莓派主板。屏幕上是飞速滚动的代码行。
泡面桶堆成了小山,酸腐的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我的眼睛熬得像熟透的烂桃子,布满血丝,干涩得每一次眨眼都像有砂纸在摩擦。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打,屏幕的冷光映着一张憔悴、苍白、偏执到近乎狰狞的脸。
失败是成功他妈不,我要让这妈生出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车灯,在墙壁的数据丛林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滴——
一声轻微的蜂鸣,如同天籁。
屏幕上,疯狂滚动的代码终于停下。幽绿的荧光映亮了我布满血丝的眼球。一行加粗、放大的结果,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跳了出来:
【最优组合:辣度3
+
葱花中
+
稠度Ⅳ】
【预测转化率提升:+31200%】
【预计峰值日销:10,000份+】
31200%!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血液疯狂地涌向四肢百骸,带来一阵眩晕的狂喜。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我猛地抓起手机,屏幕解锁,点开那个沉寂了几天、却如同毒瘤般存在的公司大群。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我直接截取了树莓派屏幕上那行爆炸性的结果图,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甩进了群里!
没有配文。只有一张图。
嗡——
几乎在图片发送成功的瞬间,整个群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持续了漫长的十秒。仿佛能隔着屏幕,听见几百人骤然屏住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砰砰声。
然后,火山爆发。
【卧槽!!!这特么是真的假的!!】
【31200%!栈哥!你是我亲哥!带带我!求带飞!】
【@小赵,出来走两步脸疼不疼哈哈哈哈!】
【栈哥牛逼(破音)!!!王者归来!】
【明天几点开摊我请假也要去排队!!!】
信息像失控的洪水,瞬间刷屏99+。那些曾经冷漠、嘲讽、甚至落井下石的名字,此刻全都换上了一副谄媚、震惊、难以置信的面孔。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和此刻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微微发抖。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扯动,形成一个冰冷、疲惫、却又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然后,重重敲下一个字,发送。
吃。
发送成功。
我直接按灭了手机屏幕,随手将它丢在泡面桶堆里。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重重地倒向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黑暗中,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却像烙印般凝固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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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拒绝量
清晨六点,地铁口A。
空气还带着夜的微凉,但这里的气氛已经提前进入了沸点。
人。密密麻麻的人。队伍像一条贪婪的巨蟒,从我的煎饼车前疯狂地蔓延出去,粗暴地扭动着身躯,一路吞噬了人行道,挤占了非机动车道,最后嚣张地甩到了百米开外的红绿灯路口!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嗡嗡的议论声、兴奋的交谈声汇成一片躁动的海洋。
蓝牙打印机呢快!再拿一卷纸!这号不够用了!我头也不抬地吼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崭新的蓝牙打印机像一头勤恳的牲口,发出急促而规律的唰唰唰声,疯狂地吐出一张张印着号码的纸条。拿到号的人迫不及待地扫码,手机上立刻跳出实时排队进度和预估等待时间,引来一片卧槽、牛逼的惊叹。
旁边,一块半人高的LED灯牌,猩红的字体嚣张地滚动着:【王者组合!秘制辣酱+黄金配比!9.9元尝鲜!限量300份!售完即止!】
喂!小子!隔壁胖大妈的破锣嗓子带着冲天的怒火砸了过来。她那张油腻腻的脸此刻气成了猪肝色,手里的铁铲子狠狠敲在自家黑乎乎的铁板上,发出刺耳欲聋的哐哐声,火星子四溅。懂不懂规矩啊!这地界儿,轮得到你这么嚣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滚烫的油星溅到我的手背上,烫起一个小泡。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手腕沉稳地一抖,金黄的面饼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落回铁板中心,发出滋啦一声悦耳的脆响。酱刷翻飞,葱花、薄脆、生菜雨点般落下,动作快得带出残影。
规矩我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狠劲,在这儿,顾客说了算。市场,就是爹妈!话音刚落,一份热气腾腾、酱香四溢的煎饼果子被利落地装袋,递到早已望眼欲穿的顾客手中。
谢谢老板!太香了!值!顾客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满脸享受地竖起大拇指。
我抽空瞥了一眼旁边支架上的手机屏幕。后台数据像打了鸡血般疯狂跳动。一个鲜红的、令人心脏骤停的数字,刺目地定格在GMV总额上:**158,000元**!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嘴角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向上、再向上,咧开一个几乎要撕裂脸颊的弧度。我下意识地抬手想捂住嘴,指尖却沾满了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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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笑容,一定比AK-47的枪口还要难压!
就在此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与这烟火气格格不入的身影,分开排队的人群,径直朝我的煎饼车走来。
笔挺的深灰色高定西装,锃亮的牛津鞋,一丝不苟的发型,连嘴角的笑容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精准弧度。他无视了周围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停在我面前一米远的地方,仿佛自带一个无形的真空隔离带。
是张哲。红杉资本那个以眼光毒辣、出手凶狠著称的VP。
他优雅地伸出两根手指,夹着一张烫金、散发着淡淡古龙水香气的名片,递到我面前。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容拒绝的自信。
林栈先生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自我介绍一下,红杉资本张哲。非常欣赏你的能力和……魄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沾满油污的围裙和旁边疯狂吐号的打印机,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两千万。买你项目20%的股份。他抛出了筹码,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签了它,三个月内,我们复制一百个这样的摊位,铺满全国一线城市核心地铁口。你,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数钱。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排队的人群也安静了几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这小小的摊前,好奇、羡慕、嫉妒、难以置信。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铁板上的煎饼还在滋滋作响,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面糊、酱料和油渍的右手,然后,慢慢地、随意地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
在张哲微微蹙起眉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注视下,我伸出了那只依旧泛着油光的手。没有去接那张代表财富和阶层的烫金名片。
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名片的边缘。
然后,慢条斯理地,一下,又一下。
将那张价值不菲、承载着无数人梦想的烫金名片,当着他的面,折了起来。硬挺的纸张发出轻微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对折。再对折。
最终,一个歪歪扭扭的纸飞机在我油乎乎的手掌中成型。
张哲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那精准计算过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我抬起手,对着旁边那个散发着食物残渣和油污气息的、半满的绿色垃圾桶。
手腕轻轻一甩。
嗖——
纸飞机划过一道短促的、带着油渍反光的弧线,精准地扎进了混杂着烂菜叶和废弃纸巾的垃圾桶深处。
不卖。
两个字,清晰,干脆,落地砸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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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火种不灭
出租屋的窗玻璃上,映着城市夜晚迷离的光斑。
手机屏幕亮起,是张哲的来电。名字在屏幕上疯狂跳动,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我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他那张永远优雅的面具碎裂后,是怎样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林栈!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别给脸不要脸!
咆哮声穿透听筒,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两千万!多少人跪着都求不来!你他妈摆个破摊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面无表情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任由那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等到那头的咆哮似乎告一段落,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张总,火种,是买不断的。
说完,指尖轻轻一划。
关机。
然后,撬开手机后盖,取出SIM卡。小小的塑料卡片在指尖停留了一秒,随即被干脆利落地掰成了两半,随手丢进了桌上的泡面桶里。
世界瞬间清静。
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停留在GitHub的代码仓库页面。一行行代码,如同沉默的士兵,整齐列队。这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的心血——从辣酱的黄金配比算法,到面糊稠度的精确控制模型;从蓝牙打印排队系统的核心代码,到用户扫码追踪、数据实时反馈的整套架构;甚至包括我摸索出的最佳位置选择、人流高峰预判、物料损耗控制经验……所有能想到的、能标准化的一切。
它们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武器,也不再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我移动鼠标,光标悬停在那个醒目的绿色按钮上——【Create
Repository】。指尖没有一丝犹豫,重重按下。
一个新的仓库瞬间建立。我飞快地敲下仓库名:**Open_Pancake_Empire**(开源煎饼帝国)。
在README文件的编辑框里,我删掉了所有可能的技术说明、商业前景、宏伟蓝图。只留下最简单、最直接、也最嚣张的一句话,用加粗的字体:
>
**
源码在此,欢迎Fork。祝天下摊主发财!**
>
>
**开源协议:GPLv3
(注:这意味着任何基于此代码的衍生项目也必须开源)**
点击。提交。
屏幕上跳出确认成功的提示。一行小字:Your
repository
is
now
public
to
the
world.(你的仓库现已对全世界公开。)
我向后重重地靠进吱呀作响的椅背,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胸腔里那股憋了太久、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决绝的浊气,仿佛随着这一口长气,彻底排空。
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地球图标上。火,已经撒出去了。星星之火,会点燃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听见了枷锁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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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全球摊主崛起
三天后。
电脑屏幕上,GitHub仓库的Star(收藏)数量如同坐上了火箭,疯狂飙升,早已突破一万大关,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跳动增长。
仓库的Issues(问题)区、Discussions(讨论区)彻底爆炸。各种语言的帖子疯狂刷屏:
英文:Holy
shit!
This
optimization
model
is
GENIUS!
Trying
it
in
NYC
tomorrow!(卧槽!这个优化模型太天才了!明天就在纽约试试!)
日语:東京渋谷で抹茶バージョン実装中!行列3時間予定!(东京涩谷抹茶版本准备中!预计排队三小时!)
西班牙语:En
México
DF
ya
lo
tenemos!
Picante
al
MAXIMO!
xito
total!(墨西哥城已上线!辣度MAX!大获成功!)
甚至还有俄语、德语、法语……来自世界各地的开发者、小摊贩、创业者,在疯狂讨论、修改、适配本地化版本。
我点开一个被顶到最热的帖子,是一个墨西哥城IP的用户发的。标题:【地狱升级!魔鬼椒+神秘地狱花椒!味觉核爆!】
帖子附了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一个皮肤黝黑、笑容憨厚、戴着大草帽的墨西哥老爹(帖子里叫他胡安老爹),正把一种暗红色、粘稠得如同岩浆的辣酱,豪放地抹在刚出炉的煎饼上。第二张,是他抓起一小把不起眼的、颜色深褐、颗粒细小的花椒,均匀地撒在红彤彤的酱料上。第三张,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背包客,咬下煎饼后的瞬间表情——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成O型,额头青筋暴起,眼泪鼻涕如同开闸的洪水狂飙而出,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但诡异的是,他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剩下的煎饼,对着镜头竖起了大拇指!
配文:LA
BOMBA
DEL
SABOR!
Primero,
FUEGO
en
la
boca
(Gracias,
Chile
de
rbol!)。
Luego…
HUMO
en
el
cerebro!
Esa
‘Flor
de
Pimienta
del
Infierno’
del
viejo
Juan!
Es
como
una
avalancha
de
NIEVE
en
el
VOLCN!
IMPOSSIBLE
dejar
de
comer!(味觉炸弹!首先,嘴里喷火(感谢魔鬼椒)!然后……大脑冒烟!胡安老爹的‘地狱花椒’!就像火山喷发后浇下的雪崩!根本停不下来!)
我的目光死死盯在照片里那深褐色的小颗粒花椒上。胡安老爹那狡黠又自豪的笑容,仿佛透过屏幕在向我招手。
一股强烈的冲动攫住了我。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我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屏幕解锁,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迅速点开机票APP。
最快一班飞往墨西哥城的航班信息跳了出来。货机。没有犹豫,点击,支付。
屏幕的光映亮了我的眼睛,里面跳动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叔叔,你去哪里呀一个稚嫩的童音在旁边响起。是邻居家的小男孩,扒着我的门框,好奇地看着我收拾东西。
我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瞬间熄灭。转过头,对着小男孩露出一个带着野性和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
去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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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地狱花椒之谜
墨西哥城,喧闹嘈杂的市集。空气里混合着烤玉米、辣椒粉和热带水果的浓郁气息。
胡安老爹的摊位前围满了人,大多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和挑战者。他动作麻利地摊着饼,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
试试真正的火焰与冰雪胡安老爹看到我,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他拿起一个刚做好的煎饼,舀起一大勺暗红如血的魔鬼椒酱,厚厚地抹了一层。那酱汁粘稠得几乎拉丝,散发出一股霸道蛮横的辛辣气息,隔着半米远就刺激得人鼻腔发痒,眼泪快要流出来。
我点点头,接过煎饼。在周围看客起哄和期待的目光中,狠狠咬了一大口!
轰——!!!
仿佛一颗滚烫的岩浆球直接在口腔里炸开!极致的、暴虐的辣意瞬间席卷了每一个味蕾细胞,沿着神经末梢疯狂灼烧!额头瞬间冒汗,头皮发麻,感觉天灵盖都要被这股凶猛的火焰掀开!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哇哦!!!周围的看客爆发出一阵兴奋的惊呼,手机镜头齐刷刷地对准我涕泪横流的狼狈样子。
就在我辣得灵魂出窍、几乎要喷火的时候,胡安老爹嘿嘿一笑,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飞快地抓起一小把深褐色、毫不起眼的地狱花椒粉末,手腕轻抖,均匀地撒在我手中剩下的煎饼上。
粉末接触到我被辣得麻木的舌尖的刹那——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深入骨髓的麻痹感,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席卷而来!它并非单纯的冰凉,而是一种带有穿透力的、仿佛无数细小的冰针同时刺入神经末梢的震颤!这股霸道的麻意,以摧枯拉朽之势,蛮横地浇灭了口腔里肆虐的火焰狂潮。灼烧感迅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空白感,仿佛整个口腔和大脑都被瞬间清空、冰封!
呃啊……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眼泪鼻涕流得更凶了,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扯出一个极其扭曲、又极度亢奋的笑容。
哈哈哈!怎么样魔鬼的火焰,天使的冰雪胡安老爹拍着我的肩膀,得意洋洋。
我抹了一把糊满眼泪鼻涕的脸,像个傻子一样,指着那袋深褐色的花椒粉末,声音因为刺激而嘶哑变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老爹!这个!地狱花椒!有多少,我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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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味觉核爆
一周后。地铁口A。
巨大的LED灯牌,猩红的字体如同燃烧的血液,嚣张地滚动着:
【地狱降临!魔鬼椒+地狱花椒!味觉核爆挑战!】
【99元/份!每日限量100份!生死自负!】
消息如同病毒般一夜传遍网络。清晨六点不到,地铁口已经被汹涌的人潮彻底淹没。队伍像一条失控的贪吃蛇,扭曲盘绕着,足足排出了三个巨大的同心圆!维持秩序的保安满头大汗,嗓子都喊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和躁动。
无数举着手机、带着补光灯的网红主播挤在队伍最前端,对着镜头声嘶力竭:
家人们!见证历史的时刻到了!前阿里P8的地狱煎饼!挑战人类味觉极限!
老铁们双击666!火箭刷起来!主播今天拼了!吃完它我就去申请吉尼斯!
呜呜呜好害怕!但是为了家人们!我冲了!
煎饼车旁,临时架设的几个大功率风扇对着铁板狂吹,试图驱散那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刺鼻辛辣和奇异麻味的烟雾。饶是如此,靠得近的围观者还是被刺激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
我戴着特制的防毒面具(简易版),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专注得像在进行精密的外科手术。每一次舀起那暗红色的魔鬼椒酱,每一次撒下那深褐色的地狱花椒粉,都引起围观人群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手机快门的疯狂咔嚓声。
挑战开始了。
第一个上来的,是个身材魁梧、纹着花臂的壮汉,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一脸不屑:小意思!他接过煎饼,张大嘴,狠狠咬下三分之一!
三秒。
仅仅三秒后。
壮汉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随即扭曲!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额头上的青筋像蚯蚓般暴凸!他猛地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脸色由红转紫,又由紫转白!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眼泪鼻涕如同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他痛苦地弯下腰,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在原地疯狂蹦跳、抓挠着脖子,最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旁边的垃圾桶剧烈地干呕起来!
哇——!!!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和……兴奋的尖叫!手机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紧接着上场的网红小姐姐,刚咬了一小口,精心化好的妆容瞬间被眼泪鼻涕糊成一团调色盘,她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嘴!我的嘴没了!呜呜呜……水!给我水!妈妈救我……然而,她哭嚎的同时,另一只手却还死死攥着剩下的煎饼,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每一个挑战者都如同经历了一场酷刑,痛苦的表情千奇百怪,涕泪横流的场面惨不忍睹。但诡异的是,几乎没有人真正把煎饼丢掉。那极致的辣与麻,如同最致命的毒品,在摧毁味觉的同时,也带来了一种近乎自虐的、欲罢不能的极致体验。地狱煎饼挑战
的话题,以核爆般的速度,瞬间冲上了所有社交平台热搜榜的榜首!后面跟着一个鲜红到刺眼的爆字!
煎饼车旁,那台连着POS机的平板电脑屏幕上,后台数据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飙升!销售额的曲线图几乎呈九十度角向上猛蹿!
当最后一份地狱限定售罄,平板电脑屏幕上的GMV数字,最终定格在一个令人心脏骤停、血液逆流的数值上:
**1,100,000元!**
我握着锅铲的手猛地一抖,沉重的金属铲子差点脱手飞出去!指尖冰凉,掌心却全是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了滚烫的煎饼车边缘,才勉强站稳。
操……一个带着颤音的粗口,不受控制地从我咬紧的牙缝里挤了出来。看着屏幕上那串长得离谱的数字,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真他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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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地摊逆袭峰会
五星级酒店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璀璨冰冷的光芒,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星河。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雪茄的醇香和衣香鬓影的奢靡气息。西装革履的投资人、妆容精致的名媛、媒体记者们举着香槟杯,低声谈笑,一派上流社会的浮华图景。
宴会厅前方的舞台,巨大的LED屏幕上,正播放着某个科技公司CEO激情四射的演讲PPT,炫目的3D动画和数据图表引得台下阵阵掌声。
后台。
林总,马上到您了!请准备!穿着黑色套裙、妆容一丝不苟的女助理,用职业化的微笑提醒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我身上那件沾满了暗红色辣酱、深褐色花椒粉和各种油污、几乎看不出本色的破旧围裙,以及我脚边那辆推起来吱呀作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二手煎饼车。她嘴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有失态。
我点点头,没说话。伸手抓住煎饼车的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带着熟悉的烟火气。
当主持人用抑扬顿挫的声音宣布:下面,让我们有请‘煎饼神话’的缔造者,Open_Pancake_Empire的开源先锋——林栈先生,为我们分享他的颠覆性创新之路!
聚光灯猛地打在我和我的煎饼车上。
我推着这辆饱经风霜、承载了无数疯狂与汗水的战车,吱吱呀呀地走上了铺着厚厚红毯的舞台。刺目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台下,瞬间安静下来。几百道目光,惊愕、好奇、探究、鄙夷、嘲讽……如同实质般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那件肮脏的围裙和简陋的煎饼车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煎饼车车轮滚过地毯的轻微摩擦声。
我站定在舞台中央,无视了主持台。直接伸手,按下了煎饼车旁边一个连接着投影仪的简易按钮。
唰。
巨大的LED屏幕瞬间切换。没有花哨的动画,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简洁到极致的三页PPT:
第一页:一行加粗的黑色大字:【全球摊主:100,000+】
下面一行小字:DAU(日活跃用户/摊主)
第二页:同样加粗的黑色大字:【昨日GMV峰值:1,200,000元】
第三页:整个屏幕,只有两个巨大无比、猩红如血、带着强烈视觉冲击力的词:
**【拒绝上市!】**
**【拒绝资本!】**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倒吸冷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闪光灯疯狂地闪烁,如同密集的闪电,几乎要将我的身影吞噬。
安静!请大家安静!主持人试图控场,但声音完全被淹没。
就在这时,前排VIP席上,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梳着油亮背头、满脸矜持傲慢的中年男人(正是这次峰会的主办方CEO王总)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和居高临下的审视,对着主持人点了点头,又转向我,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道:林先生的‘地摊经济’模式确实……别开生面。不过,实践出真知。不如让我也体验一下,这价值百万的煎饼,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他的话,引来台下一些附和的低笑。
主持人立刻会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堆笑:有请王总!亲自体验林总的‘颠覆性’产品!
王总整了整领带,带着一种视察基层的优越感,迈着方步走上台。他站到煎饼车前,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微笑,然后笨拙地拿起我递过去的、沉甸甸的锅铲。他学着我的样子,试图舀起一勺面糊,动作却僵硬得像在操作挖掘机。
面糊被舀起,又稀稀拉拉地滴落大半。他皱着眉头,手腕生硬地一抖,想把面糊摊开。
啪嗒!
一大坨粘稠的面糊,不偏不倚,直接掉在了舞台中央那昂贵无比的波斯手工地毯上!暗黄色的污渍迅速蔓延开来,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噗——哈哈哈!短暂的死寂后,台下爆发出一阵再也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嘲讽的、幸灾乐祸的、看热闹的……各种笑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刺耳。
王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举着锅铲僵在原地,尴尬得无地自容。
我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从他僵直的手中,拿回了那柄沾着面糊的锅铲。然后,将一把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普通煎饼(没有加地狱料)塞到他手里。
王总,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道,地摊活儿,门槛低,讲究的是手上功夫,心里有火。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脚下那片污渍,又缓缓抬起,迎上他羞愤交加的眼神。
您慢走。地毯……挺贵的,别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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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基金启航
废弃的旧仓库。巨大的空间空旷而粗粝。高高的顶棚垂下几盏功率强大的白炽灯,将水泥地面照得一片惨白。没有奢华的布置,没有舒适的座椅。
只有人。
密密麻麻的人。
几百个身影沉默地站立着,像一片坚韧而沉默的森林。他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或是沾染了油污的工作服。脸上刻着岁月的风霜,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疲惫,但此刻,那一双双望向同一个方向的眼睛里,却跳动着一种久违的、被压抑了太久、终于被点燃的火焰。焦虑、渴望、茫然、挣扎……最终都汇聚成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沉重而无奈的标签:35+,失业。
仓库中央,清空了一小片区域。那辆陪我征战地铁口A、创下日销百万神话、如今已显得破旧不堪的功勋煎饼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身上的油污、划痕、被高温炙烤得微微变形的铁皮,都无言地诉说着它经历过的疯狂岁月。它像一个迟暮的、完成了使命的老兵。
我站在煎饼车前,身上依旧套着那件油光锃亮的围裙。没有麦克风。仓库里异常安静,只有几百人压抑的呼吸声。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张张被生活磋磨、却依旧不甘沉沦的面孔。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没有描绘未来的蓝图。
只有一句嘶哑的低吼,砸在冰冷的空气里:
旧船票,登不上新客船!
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下一秒,我猛地弯下腰,从脚边抄起一柄早就准备好的、沉重无比的大号工程铁锤!冰冷的金属锤柄硌着掌心,带来一种沉甸甸的、毁灭性的力量感。
没有任何犹豫。
我双手握紧锤柄,腰腹发力,身体如同拉满的弓弦,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双臂!铁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划出一道充满暴力美学的弧线,朝着煎饼车那锈迹斑斑、承载了无数订单的铁皮车身,狠狠地、义无反顾地砸了下去!
哐啷——!!!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仓库里轰然炸开!如同惊雷滚过!
铁皮车身在巨锤的轰击下,如同纸糊般瞬间向内塌陷、扭曲!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豁口被硬生生撕裂开来!断裂的金属边缘如同獠牙般外翻着,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固定面糊桶的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咔嚓一声断裂!车架剧烈地摇晃着,发出濒死的呻吟!
这声巨响,如同砸在所有人心头!几百双眼睛猛地瞪大,呼吸瞬间停滞!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变形、油漆崩裂的刺鼻气味。
我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眼前这辆彻底报废、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煎饼车,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解脱、决绝和新生快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心防。
真正的算法——
我猛地抬起头,血丝密布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癫狂的火焰,嘶吼声穿透仓库的穹顶,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重重擂响,是特么的不认命!是人心里那团浇不灭的火!
吼声落下,死寂。
随即,是山呼海啸般的、压抑到极致终于爆发的呐喊和掌声!如同沉睡的火山喷发!几百个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在空旷的仓库里疯狂回荡!有人用力挥舞着拳头,有人激动地拍打着身边人的肩膀,更多的人,眼中噙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牙,拼命地鼓掌!那掌声,不是给一个成功的商人,而是给一个砸碎了枷锁、点燃了希望的同路人!
在破碎的煎饼车残骸旁,一块巨大的、崭新的LED灯牌被瞬间点亮。猩红的数字在黑色的背景上,如同跳动的心脏,开始倒数:
**10…
9…
8…**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跳动的数字紧紧攫住。呐喊和掌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几百道屏住的呼吸,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
**3…
2…
1…**
**00:00:00!**
倒数归零的瞬间,灯牌画面猛地一变!
一行硕大的、炽烈的白色文字,如同燃烧的火炬,在黑暗中轰然亮起:
**【404基金:只帮35+
重启人生!】**
**【首期注入:1000万】**
**【目标:点亮1000个街头梦想!】**
啊——!!!
积蓄到顶点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欢呼声、尖叫声、喜极而泣的哭声……彻底淹没了整个仓库!有人跳了起来,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有人对着那行字疯狂拍照,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火光,在每一双含泪的眼中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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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自由的味道
一年后。某个不知名的热带海岛。
夕阳像一块熔化的、流淌着蜜糖的金黄色煎饼,慵懒地铺满了整个海平面,将细软的白沙滩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咸湿温暖的海风,带着椰林的清甜,拂过皮肤,带走最后一丝尘世的燥热。
一个小小的、简陋到几乎原始的摊子,支在热闹的海岛集市边缘。没有醒目的招牌,没有花哨的装饰。只有一块粗糙的原木小牌子,用炭笔随意地写着几个字:【只收贝壳,交换故事。】
我赤着脚,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短裤和背心,舒服地靠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竹编躺椅上。手里端着一个开了口的青椰子,里面是清甜微凉的椰汁。
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笑容灿烂的当地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奇地看了看木牌,又看了看我摊子上摆着的几个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普通煎饼(当然,没有地狱辣)。他摊开小手,掌心躺着几枚被海水冲刷得光滑圆润、带着独特花纹的彩色贝壳,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这个,可以换吗他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我笑了,拿起一个温热的煎饼递给他:当然。你的贝壳很漂亮。
小男孩欢呼一声,接过煎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心满意足地跑开了。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包裹着一切。远处,集市的人声、海浪的轻吟、椰林的沙响,交织成一首宁静悠远的歌谣。我举起手中的青椰,对着那片燃烧的海、自由的风,轻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Hello
Freedom.
海风拂过,吹动了那块粗糙的木牌。在木牌的背面,一个用防水油墨打印的、毫不起眼的二维码,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夕阳的金光掠过它。
仿佛有某种力量被唤醒,二维码旁边,一行小字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404基金第二期:传承味道,传递希望。摊主招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