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林薇的尖叫声刺破了律师事务所里昂贵的宁静,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彻底扭曲,陈烨！你这个骗子！你给我的明明是价值一个亿的资产！白纸黑字写着的！她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
我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端起咖啡,吹了吹热气。我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她身边那个始终沉默的女人身上。苏瑾,林薇最好的闺蜜,我现在的未婚妻。
我的律师,老赵,推了推眼镜,将另一份文件推到林薇面前,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林女士,股权转让协议是真的,但你似乎没看懂这份资产负债表。这家离岸公司名下,确实有一块估值一亿的海外土地资产。他顿了顿,冰冷的词汇从他嘴里吐出,像一颗颗子弹。但同时,它也背负着两亿三千万的优先偿还债务。按照协议,你接受股权的同时,也无条件承继了公司的全部债务。扣除资产,你个人净负债,一亿三千万。
林薇的呼吸停滞了。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我终于看向她,看着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女人。
我从不骗人,林薇。我平静地说,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一个亿的资产,和两亿的债务,你选了前者。是你自己的贪婪,让你看不见后者。
现在,你名下所有的房产、存款、奢侈品,都将被冻结,用于偿还债务。
欢迎来到地狱。
1
一亿。少一分,我们法庭上见。
林薇坐在我对面,红唇轻启,吐出这串冰冷的数字。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那件香奈儿最新款的白色连衣裙,让她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只有我知道,这仙女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被贪婪喂养得沟壑纵横的心脏。
今天是我们的离婚谈判。结婚三年,我自问没有亏待过她。从她还是个普通白领,到如今出入名流酒会、一身行头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我给了她我能给的一切。除了爱。那东西,在我创业最艰难时被她亲手磨没了。
房子归我,三辆车归我,你那几只百达翡丽和理查德米尔我也要。另外,再给我一亿现金作为补偿。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清单,像个女王在宣读她的战利品。
我靠在沙发上,没说话。我在想,人的欲望到底有没有尽头。我这家初创公司,刚刚完成B轮融资,估值二十亿。外人看我风光无限,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钱都是投资人的,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我个人的流动资金,根本凑不出一亿这个数。林薇知道,但她不在乎。她要的不是钱,是要用这个数字,来证明她这三年的青春价值,顺便,把我彻底榨干。
怎么,拿不出来林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陈总,你不是很厉害吗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我看着她,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熄灭了。我曾爱过这张脸,爱过她的笑,爱过她在我加班到深夜时端来的一碗热汤。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在她开始嫌弃我穿的T恤不是名牌之前,还是在她抱怨我开的沃尔沃不够档次之前我不记得了。
现金没有。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林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陈烨,你别跟我耍花样！我咨询过律师了,婚内财产,我有权分走一半！闹上法庭,你只会更难看！
我没说不给。我打断她,我名下有一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离岸公司,叫‘璀璨星辰’。里面有一些我早年做的海外投资,主要是南美的一块地皮。最近有机构刚做过资产评估,价值一亿两千万。我可以把这家公司的全部股权转让给你。比一亿现金,只多不少。
林薇愣住了。她不懂什么离岸公司,什么股权。但在她简单的认知里,一亿两千万,比一亿多。这就够了。
你没骗我她狐疑地看着我。
协议可以请你的律师看,资产评估报告也可以给你。一切走正规法律程序。我表现得很有诚意,甚至带着一丝被逼无奈的疲惫。
她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钟,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破绽。但我没有。我的脸上只有疲惫和妥协。
最终,贪婪战胜了怀疑。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房子车子那些,照旧。现金就换成你说的那个公司股权。明天,让你的律师联系我的律师！
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像一只得胜的孔雀,昂首挺胸地走了。
她走后,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我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阿烨。电话那头,是苏瑾的声音。温和,平静,像一阵清风。
苏瑾,林薇最好的闺蜜。也是我这场戏里,最重要的一个角色。
她同意了。我说。
我就知道她会同意。苏瑾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arle的叹息,她永远都学不会去分辨,什么是蛋糕,什么是裹着奶油的毒药。
辛苦你了。我说。
不辛苦。苏瑾顿了顿,只是觉得……有点可悲。为了钱,她连最好的朋友都可以不信,却愿意相信一个即将和她离婚的丈夫画的饼。
那不是饼。我纠正她,那是她应得的。我只是,用她最喜欢的方式,还给她而已。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林薇那辆红色的法拉利绝尘而去。
我知道,从她答应下来的那一刻起,这场狩猎,就已经结束了。
剩下的,不过是等待猎物自己流干最后一滴血。
2
第二天,律师们的效率很高。
林薇请了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张伟,而我这边,是我的老同学兼公司法务顾问,赵宇。
两方人马在会议室里坐下,气氛严肃。
赵宇按照我的吩咐,将璀璨星辰公司的资料、注册文件、以及那份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资产评估报告,都摆在了桌上。
张伟很专业,他一页一页看得非常仔细。
林薇坐在他身边,显得有些不耐烦。她不懂这些,她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陈总,张伟看完了所有文件,抬头看向我,这份资产评估报告,是由‘普华永道’出具的,看起来没有问题。公司注册信息也完整。但是,离岸公司的股权结构和债务情况非常复杂,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做尽职调查。
没时间了！林薇立刻尖锐地打断他,陈烨明天就要去美国出差,今天必须把字签了！不然他跑了怎么办
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我心里冷笑。我就是要利用她这种怕我跑路的急切心理。一个贪婪又多疑的人,往往会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选择性地忽略风险。
我适时地表现出不悦：张律师,我的诚意已经给足了。这家公司是我私人的,没有任何商业贷款,干净得很。你要查可以,但我没时间等。要么今天签,要么就按你说的,上法庭慢慢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我作势要起身。
别！林薇急了,她一把按住我的手,转头对张伟说：张律师,我相信他！普华永道的报告还能有假就这么定了,今天就签！
张伟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自己雇主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客户的意志,高于一切。
好吧,林女士。既然你决定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赵宇和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眼中的一丝笑意。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和《股权转让协议》推了过去。
林薇几乎是抢着拿起了笔。
她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林薇,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
我接过笔,也签下了我的名字,陈烨。
字迹沉稳,冷静。
像是在签署一份商业合同,而不是终结一段三年的婚姻。
当两本红色的离婚证拿到手时,林薇的脸上没有丝毫伤感,反而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兴奋。
她对我晃了晃手里的股权转让协议,笑得花枝招展：陈烨,合作愉快。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了。
祝你好运。我看着她,真心实意地说。
因为她接下来,确实非常需要好运。
走出民政局,苏瑾的车已经等在路边。
她今天穿着一身素雅的米色长裙,长发披肩,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都办好了她问,没有看我,只是发动了车子。
嗯。
她……还好吗
她很高兴。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觉得她赢了。
苏瑾沉默了片刻。
阿烨,你真的想好了吗这么做,会不会太……
太狠了我睁开眼,看着她的侧脸,苏瑾,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我给了她无数次机会。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我的公司,是我赌上一切换来的。在我最难的时候,我三天三夜没合眼,在办公室里写代码,胃出血进了医院。林薇没有来看我,她正拿着我的信用卡,在欧洲的奢侈品店里血拼。
她说,那是为了帮我拓展上流社会的人脉。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们完了。
我留着这段婚姻,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让她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的时机。
我只是觉得,她毕竟是你爱过的人。苏瑾的声音很轻。
是啊。我轻声说,爱过。所以,我才更不能容忍,这份爱被她践踏成这个样子。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窗外的阳光正好。
但我知道,林薇的头顶,已经开始乌云密布了。
3...
林薇的庆祝方式,高调且张扬。
她拿到股权转让协议的当天晚上,就在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汇包下了最大的场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单身派对。
她邀请了所有她认为能证明自己身价的朋友,名媛、富二代、小明星,济济一堂。
派对上,她穿着一身价值百万的Elie
Saab高定礼服,像个女王一样,接受着所有人的恭维。
薇薇,恭喜你啊,终于脱离苦海了！
就是,陈烨那种工作狂,有什么好的。现在好了,拿着一亿多,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薇薇,你现在可是我们圈子里头号的黄金单身富婆了！
林薇端着香槟,笑得合不拢嘴。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特意把苏瑾也叫来了。
在她看来,这是对苏瑾的一种炫耀和提携。
小瑾,你以后别总穿得那么素净了。女人啊,就得对自己好一点。她捏着苏瑾身上那件棉麻质地的裙子,眼神里带着一丝嫌弃,改天我带你去逛街,姐姐送你几个爱马仕。
苏瑾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她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着一杯柠檬水,看着舞池中央那个光芒四射的林薇,眼神复杂。
我知道,苏瑾正在用她的手机,将这一切都录下来。
这些,都是呈堂证供的一部分。
证明林薇在获得股权后,是如何挥霍无度的。
派对进行到一半,林薇喝多了。
她拉着苏瑾的手,醉醺醺地说：小瑾,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爱过陈烨。我当初跟他在一起,就是看他有潜力。我忍了他三年,忍他身上的烟味,忍他那些无聊的程序员笑话,忍他没时间陪我……现在,我终于熬出头了！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苏瑾的身体僵了一下,但还是扶住了她,轻声说：你喝多了,薇薇。
我没喝多！林薇的声音尖锐起来,我清醒得很！我告诉你,男人就是我们女人往上爬的梯子！用完了,就该一脚踢开！你看我现在,有钱,有自由,这才是人生！
这段话,被苏瑾的手机,清晰地录了下来。
后来,当我听到这段录音时,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的心,早就死了。
狂欢过后,是一地鸡毛。
林薇开始着手处理她那一亿两千万的资产。
她想把公司卖掉,换成实实在在的现金。
但她很快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是一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所有的手续都极其繁琐。她找了好几个中介,对方一听公司的名字,都讳莫如深,表示无能为力。
她只好又去找苏瑾。
在她眼里,苏瑾虽然穷,但脑子好使,是名牌大学金融系毕业的高材生。
小瑾,你帮我看看,这公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卖不掉啊林薇把一堆英文文件推到苏瑾面前,脸上带着烦躁。
苏瑾拿起文件,一页一页地看。
她看得很慢,很仔细。
薇薇,这家公司的股权结构很复杂,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实体公司,更像是一个资产包。而且它的注册地有严格的金融监管,想要出售,需要走很长的法律流程,还要缴纳高额的税费。苏瑾用一种很专业的口吻解释道。
那要怎么办我就想把它换成钱！林薇不耐烦地说。
我建议你先不要急着出售。苏瑾的建议听起来非常中肯,你可以先聘请一个专业的团队,来管理这家公司。等摸清了它的运作模式,再找合适的买家,这样才能卖出最高的价格。
这个建议,正中我的下怀。
我就是要她管理这家公司。
因为只有当她真正成为这家公司的主人,她才能顺理成章地,继承它的全部。
包括那些,隐藏在海面之下的,巨大的冰山。
请团队那得花多少钱林薇一听要花钱,立刻警惕起来。
专业的团队肯定不便宜。但你想想,这是一亿多的资产,花个几十万的管理费,不是很正常吗这是为了以后能赚得更多。苏瑾循循善诱。
林薇犹豫了。
她骨子里是个极度吝啬的人。
但苏瑾的话,又很有道理。
最终,她还是被赚得更多这四个字说服了。
好吧！那你帮我找！要找最专业的！
放心吧。苏瑾点点头,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怜悯。
她知道,当林薇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那扇通往地狱的大门,已经为她,缓缓打开了。
4
苏瑾的效率很高。
或者说,我为林薇准备的专业团队,早就已经严阵以待了。
一家名为环球信托的资产管理公司,很快就联系上了林薇。
公司的负责人,是一个叫大卫·陈的华裔,举止斯文,谈吐得体,看起来非常专业。
他告诉林薇,璀璨星辰公司名下的那块地皮,位于巴西的一个新兴开发区,极具升值潜力。但是,目前正面临一些小小的法律纠纷,主要是和当地原住民的土地归属权问题。
林女士,请您放心,这些都是小问题。大卫·陈的笑容让人很安心,只需要花一点点钱,打点一下当地的官员和族长,很快就能解决。一旦纠纷解决,这块地的价值,至少能再翻一倍。
再翻一倍林薇的眼睛亮了,那就是两个多亿
理论上是这样。大卫·-陈微笑着点头。
林薇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
她毫不犹豫地签下了管理合同,并支付了五十万美金的启动资金,用于打点关系。
这笔钱,从她那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离婚财产里划了出去。
她一点都不心疼。
在她看来,这是投资。用五十万,去撬动一个多亿的增值,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她开始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富婆生活。
她搬进了市中心最贵的江景大平层,月租金三十万。
她买空了爱马仕的专柜,各种颜色、各种皮质的铂金包、凯莉包,堆满了她的衣帽间。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做SPA,喝下午茶,参加各种派对,然后在朋友圈里炫耀她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甚至还包养了一个刚出道的小鲜肉男模,每天陪着她逛街、旅游。
我通过苏瑾,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没有一丝波澜。
我知道,她现在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惨。
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在为自己的坟墓,添上一捧新的泥土。
一个月后,大卫·陈又来了。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当地的关系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土地纠纷很快就能解决。
坏消息是,公司的账户上,突然多出了一笔两百万美金的环保罚单。
理由是,那块地皮的开发,没有通过当地环保部门的评估。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很干净吗林薇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女士,这是前任所有者留下的历史遗留问题。大卫·陈的表情很无辜,我们也是刚刚才查到。不过您放心,这笔罚款只要交了,以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而且,相对于土地的增值,这两百万,只是九牛一毛。
林薇的心在滴血。
两百万美金,那可是一千多万人民币。
但她已经投进去了五十万美金,现在放弃,就等于打了水漂。
而且,大卫·陈画的那个两个多亿的大饼,实在是太诱人了。
她咬了咬牙,再次签下了支票。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任何问题,我就换掉你们！她恶狠狠地说。
当然,当然。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大卫·陈的笑容,依旧那么真诚。
但林薇不知道的是。
这家环球信托公司,是我通过层层控股,在幕后操控的。
那个大卫·陈,是我高薪聘请来的演员。
所谓的土地纠纷和环保罚单,都是我精心设计的剧本。
那五十万美金,和这两百万美金,最终都通过复杂的渠道,流回了我的账户。
我用她自己的钱,为她编织了一个越来越大的陷阱。
而她,正一步一步,心甘情愿地,走向陷阱的中央。
5
接下来的半年,林薇的生活就像坐过山车。
每当她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可以坐等资产升值的时候,大卫·陈总会适时地出现,带来一个新的小麻烦。
一会儿是需要缴纳一笔土地维护费,一会儿是需要支付一笔社区建设基金,一会儿又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土地共同所有者的远房亲戚,需要一笔封口费。
金额不大不小,每次都在几十万到上百万美金之间。
每一次,大卫·陈的说辞都无懈可击,都将这些费用描绘成通往巨额财富道路上,一块小小的、必须搬开的绊脚石。
林薇从最初的深信不疑,到后来的半信半疑,再到最后的麻木。
她已经投入了太多。
她从我这里分走的房产、车子,已经被她陆续变卖,用来填补璀璨星辰这个无底洞。
她甚至开始向身边的朋友借钱。
但那些曾经围着她、奉承她的朋友,一听说要借钱,都躲得比谁都快。
人情冷暖,她第一次尝到。
她开始变得焦虑、暴躁。
她不再去参加派对,不再买新的包包。
她每天都守着电话,等着大卫·陈告诉她一切都解决了的好消息。
但等来的,永远是新的账单。
她瘦了很多,眼窝深陷,曾经的光彩照人,被一层灰败所取代。
她终于撑不住了,开始怀疑我。
她在一个深夜,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没有歇斯底里,声音反而异常平静。
陈烨,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我正在看一份项目报告,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为什么。我说,这是你选的路。
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她终于爆发了,在电话那头疯狂地咒骂我。
我没有挂电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等她骂累了,骂到声音嘶哑,我才开口。
骂完了吗
……
林薇,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现在,立刻,马上,宣布这家公司破产。这是你唯一的止损方式。否则,你会输掉所有。
说完,我挂了电话。
这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但我也知道,她不会听。
一个赌徒,在输光所有之前,是永远不会离开赌桌的。
她会觉得,我的忠告,是害怕她真的把公司盘活,是想用这种方式逼她放弃。
她会把我的怜悯,当成我的心虚。
果然,第二天,苏瑾告诉我,林薇飞去了巴西。
她不相信任何人了。
她要亲眼去看看,那块价值上亿的土地,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要亲自去解决那些小麻烦。
我听到这个消息,只是笑了笑。
我为她准备的这场大戏,终于要迎来最高潮的部分了。
而她,正亲自奔赴她的刑场。
6
林薇的巴西之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她不懂葡萄牙语,英语也说得磕磕巴巴。
她花高价请的当地向导,把她带到一个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外,指着一片长满了杂草和乱石的坡地,告诉她,这就是那块极具升值潜力的土地。
没有新兴开发区,没有高楼大厦。
只有几头牛,在懒洋洋地吃草。
周围,是破败的贫民窟。
林薇当场就崩溃了。
她想去找那个所谓的普华永道的评估师对质,却发现那份评估报告,从头到尾都是伪造的。公章是假的,签名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去找大卫·陈,但那个专业的资产管理人,连同他的环球信托公司,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从一开始就为她量身定做的巨大陷阱里。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国内。
迎接她的,不是同情和安慰,而是一封来自巴克莱银行的律师函。
信函的内容很简单。
她名下的璀璨星辰公司,在三年前,曾向巴克莱银行申请了一笔两亿三千万的商业贷款,用于海外资产并购。
而我,陈烨,是这笔贷款的担保人。
现在,贷款已经逾期半年,银行正式向璀璨星辰公司及其唯一股东林薇女士,追讨全部本金及利息。
林薇看着律师函上那个天文数字,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
苏瑾守在她的病床边,眼眶红红的。
薇薇,你醒了。
小瑾……林薇抓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封信是假的,对不对是陈烨伪造的,他想吓唬我,对不对
苏瑾摇了摇头,声音艰涩：是真的,薇薇。我查过了,巴克莱银行确实有这笔贷款记录。贷款合同上,有‘璀璨星辰’公司的公章,和你作为股东的电子签名。
我没有签过！我根本不知道这笔贷款！林薇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是在你签署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的时候,通过附加条款,自动授权的。苏瑾残忍地揭开了真相,你当时,根本没有仔细看。
林薇呆住了。
她想起来了。
那天在律师事务所,她光顾着看那一亿两千万的数字,根本没有在意那些密密麻麻的附加条款。
张伟律师提醒过她,是她自己,急着签字,打断了他。
原来,陷阱从那一刻就已经埋下了。
她以为自己得到的是金山,实际上,她亲手签收的,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陈烨……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疯狂地捶打着病床,像一头困兽。
苏-瑾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哭。
哭声绝望,凄厉。
但一切,都太晚了。
7...
林薇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我的公司。
她像个疯子一样,闯过前台,闯过保安,一路冲到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我的秘书死死地拦着她。
林女士,您不能进去！陈总在开会！
滚开！林薇一把推开秘书,撞开了我办公室的门。
我正和几个部门主管开视频会议。
看到她冲进来,我只是皱了皱眉,对屏幕里的下属说：会议暂停十分钟。
然后,我关掉了视频。
陈烨！林薇冲到我面前,将那封律师函狠狠地摔在我脸上,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
我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和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需要解释什么我问,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你骗我！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拿起那封律师函,轻轻放在桌上,我只是,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就像你,也从来没有把你的真实想法,都告诉我一样。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想要一亿,我给你了。你想要公司,我也给你了。是你自己的贪婪,让你只看到了你想看到的东西,自动忽略了所有的风险。林薇,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陈烨,你真狠。你为了报复我,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我没有毁了你。我摇摇头,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然后,把你送回了你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在遇到我之前,她只是一个月薪五千的普通女孩。
是我,给了她不属于她的生活。
现在,我只是收回了这一切。
仅此而已。
我要告你！我要去法院告你诈骗！她声嘶力竭地喊。
欢迎。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的律师团队,随时恭候。不过我提醒你,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律师费,都属于被冻结的资产。小心银行告你恶意转移财产。
这句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两步,瘫倒在地上。
她终于意识到,她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
我按下了内线电话。
保安部吗来我办公室,把这位女士请出去。以后,禁止她进入这栋大厦。
说完,我重新打开电脑,继续我被打断的会议。
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窗外,天色渐晚。
这场持续了近一年的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8
法院的传票,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巴克莱银行的法务部,是全球顶尖的团队,他们的字典里没有拖延两个字。
林薇名下所有的资产,一夜之间,全部被冻结。
她那套月租三十万的江景大平层,被贴上了封条。
她的法拉利,被拖车拖走。
她衣帽间里那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爱马仕、香奈儿,全部被打包,等待进入司法拍卖程序。
她银行卡里的余额,变成了零。
她真正成了一无所有。
不,比一无所有更惨。
她还背负着一亿三千万的巨额债务。
这个数字,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普通人。
她搬回了她父母家那个位于老城区的,不足六十平米的两居室。
那个她曾经拼了命想要逃离的地方。
她的父母,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没有安慰她,反而对她破口大骂。
你这个败家女！一亿多啊！你怎么就这么蠢！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我们老林家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现在好了,全完了！
他们关心的,从来不是女儿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那些他们本以为可以跟着一起享受的荣华富贵,都化为了泡影。
林薇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那些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朋友,全都消失了。
她包养的那个小鲜肉,卷走了她最后一点私房钱,跑得无影无踪。
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不见人。
她唯一联系的,只有苏瑾。
小瑾,你帮帮我……你跟陈烨求求情,让他放过我……她像个溺水的人,抓住这最后一根浮木。
薇薇,不是他-不放过你,是法律不放过你。苏瑾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不！就是他！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只要他肯松口,银行那边肯定可以谈的！林薇还抱着一丝幻想。
苏瑾沉默了。
她知道,林薇说得没错。
只要我肯出面,以我现在的身份和银行的关系,确实可以把这件事压下来。
但她也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
薇薇,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苏瑾试图点醒她。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陈烨那个混蛋！他就是个魔鬼！林薇的回答,充满了怨恨。
苏瑾叹了口气。
她知道,林薇已经没救了。
一个人,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还不懂得反思自己,那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9
开庭那天,天气很好。
我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坐在原告方的旁听席上。
巴克莱银行的律师团,清一色的外国人,气场强大。
林薇坐在被告席上。
她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衣服,头发枯黄,素面朝天。
短短几个月,她像是老了十岁。
她请不起律师,只能由法院指派一个援助律师。
那个年轻的律师,面对强大的对手,紧张得额头直冒汗。
整个庭审过程,没有任何悬念。
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晰。
林薇的律师,几乎没有提出任何有效的辩护。
他只能反复强调,林薇是在被欺骗和误导的情况下,才签署了协议。
但法官当庭驳回了。
被告作为一名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应当对自己的签字行为,负全部法律责任。
法官的声音,庄严,冰冷。
当法官宣判,要求林薇偿还巴克莱银行全部贷款本金及利息,共计一亿三千八百四十二万元时,林薇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她的眼神空洞,绝望。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庭审结束,我从她身边走过。
她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不再是愤怒,也不是怨恨。
而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祈求。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为什么她用气声问,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我给过你机会。我说,在你飞去巴西之前,我给你打过电话。我让你申请破产,那是你唯一的出路。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啊,我给过她机会。
是她自己,把最后一扇逃生门,亲手关上了。
陈烨,她看着我,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不恨你,林薇。我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我只是,看不起你。
恨,是需要有感情作为基础的。
而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只剩下,鄙夷。
说完,我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我身后,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哭声。
那哭声,被法庭厚重的大门,隔绝在了身后。
也隔绝了,我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10
林薇最终被列入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也就是俗称的老赖。
她不能乘坐飞机、高铁,不能进行高消费,甚至连办理新的手机卡和银行卡都成了问题。
她的人生,被一张无形的网,彻底困住了。
她父母也受到了牵连,他们唯一的住房,因为有林薇的名字,也被法院查封,进入了拍卖程序。
一家人,真正成了流落街头的丧家之犬。
我从苏瑾那里,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她去打过工,在餐厅里洗盘子。但因为受不了苦,干了两天就跑了。
她也试图去找以前那些朋友帮忙,但没人愿意见她。
她彻底成了这个城市的边缘人。
有一天,苏瑾对我说：阿烨,我想去看看她。
我有些意外。
你去干什么她现在,可能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和我。
不。苏瑾摇摇头,她最不想见的,是你。但她现在,可能最需要的,是我。
我没懂。
她恨你,是因为你毁了她的梦。但她不会恨我,因为在她眼里,我跟她一样,都是普通人。我去,至少能让她说说话。
我看着苏瑾,她的眼神清澈,善良。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愧不如。
我的心里,装满了算计和复仇。
而她的心里,却还保留着一丝对旧友的怜悯。
去吧。我说,如果需要钱,跟我说。
不用。苏瑾笑了笑,我只是去跟她告个别。
苏瑾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找到了林薇。
屋子里很乱,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林薇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苏瑾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慢慢地探出头来。
看到是苏瑾,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
小瑾……你来了。
我来看看你。苏瑾把手里提着的水果和一些日用品放在桌上。
林薇看着那些东西,眼圈红了。
现在……还记得来看我的,也只有你了。
那天,她们聊了很久。
林薇一直在哭,一直在说。
说她有多后悔,说她有多不甘心。
她说,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一定不会签那份协议。
她会好好地跟我过日子。
苏瑾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评价她。
临走的时候,苏瑾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
薇薇,这里面有两万块钱。是我全部的积蓄。你拿着,先租个好点的房子,找份正经工作。别再这样下去了。
林薇看着那个信封,愣住了。
她没想到,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是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觉得又穷又土的好闺蜜。
她嚎啕大哭。
苏瑾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出租屋。
走在阳光下,她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见完她了。
还好吗
不好。苏瑾说,但也许,这是她新生的开始。
我沉默了。
也许吧。
但那,已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11
处理完林薇的事情,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正轨。
公司的新项目进展顺利,C轮融资也提上了日程。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我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我知道,那块空缺,叫苏瑾。
我和苏瑾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和我聊工作,聊生活。
但我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
那层窗户纸,叫林薇的前夫和林薇的闺蜜。
这个身份,像一个尴尬的标签,贴在我们身上。
我知道,我必须主动捅破它。
我约了苏瑾吃饭。
在一家很安静的,我们以前常来的法国餐厅。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
苏瑾,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她笑了笑,低头切着牛排。
谢谢你,这半年来,为我做的所有事。我说,如果没有你,我的计划,不会这么顺利。
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应该做的事。她说,林薇她……确实做得太过分了。
不。我摇摇头,你做的,远比你应该做的要多。我知道,让你去面对林薇,对你来说,也很残忍。
苏瑾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东西,在闪动。
阿烨,她轻声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七年。我说。
从我上大四,她上大二,在同一个社团里认识,到现在,整整七年。
我认识她,比认识林薇,还要早一年。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很好的朋友。
七年了。她重复了一遍,像是在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
餐厅里,小提琴的声音悠悠扬扬。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我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这种感觉,比我面对上百个投资人,做路演的时候,还要紧张。
苏瑾。我鼓起勇气,再次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她愣住了。
手里的刀叉,掉在了盘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神慌乱,不敢看我。
我……我……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就笑了。
心里的紧张,一扫而空。
我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
她的手很凉,微微有些颤抖。
苏瑾,我喜欢你。我说。
不是朋友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只是那时候,我身边有林薇,你身边,也有别人。
我们都错过了。
苏瑾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心里那块空了很久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原来,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港湾,早就停泊在我的身边。
只是我,被迷雾遮住了双眼,一直没有发现。
现在,迷雾散去。
我终于看清了,我的航向。
12
我和苏瑾在一起了。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们没有像普通情侣那样,有轰轰烈烈的热恋期。
我们更像是一对相处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这种默契,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带她回了家。
不是那个我和林薇住了三年的,冷冰冰的婚房。
而是我自己名下的一套小公寓。
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装修很简单,但很温馨。
书架上,摆满了-我喜欢的书。
阳台上,种着几盆绿萝。
苏瑾来了之后,这个家,变得更有烟火气了。
她会一大早起来,为我做一顿简单的早餐。
一个煎蛋,两片吐司,一杯热牛奶。
味道普通,但我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她会把我的衣服,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我的书桌,永远都一尘不染。
她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看书,听音乐,或者,只是坐在阳台上发呆。
但只要她在那儿,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安稳了。
我向她坦白了,关于璀璨星辰计划的全部细节。
包括那些,我没有告诉她的,更阴暗,更冷酷的部分。
比如,那个大卫·陈,其实是一个因为诈骗而入狱,我通过关系保释出来的职业骗子。
比如,那两亿多的贷款,其实是我利用一个复杂的金融杠杆,设下的一个局中局。
我以为,她会害怕。
会觉得我是一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魔鬼。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听完,然后对我说：阿烨,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想守护的东西。
她顿了顿,又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的背后,有我。
那一刻,我差点流下泪来。
我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一个人,能看穿我所有坚硬的伪装,触摸到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我把公司的部分股权,转到了她的名下。
她拒绝了。
阿烨,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你的钱。她很认真地说,你的公司,是你拼了命换来的。我不能要。
这不是给你的。我说,这是给我们的。给我们未来的家。
我拉着她的手,把签字笔塞到她手里。
签字。
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她笑了。
眼角弯弯,像月牙。
她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瑾。
两个字,清秀,有力。
从今天起,我的世界,与她共享。
13
生活平静而美好。
但总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会时不时地跳出来。
林薇的父母,找到了我的公司。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像两尊门神一样,堵在公司门口。
他们没有哭闹,也没有撒泼。
只是拉着一条白色的横幅。
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无良资本家陈烨,逼死前妻,天理不容！
他们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公司的员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路过的行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很快,这件事就上了本地的社会新闻。
标题很耸动：
《知名企业家被指婚内设局,前妻家属公司门口拉横幅讨说法》
赵宇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
老陈,要不要处理一下影响不太好。
不用。我说,让他们闹。
可这会影响公司的声誉,也会影响到C轮融资。赵宇有些着急。
放心。我笑了笑,我就是要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
赵宇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选择了相信我。
林薇的父母,在公司门口,一连闹了三天。
他们吃住都在那里。
白天拉横幅,晚上睡在冰冷的地上。
他们把自己塑造成了走投无路,为女伸冤的可怜父母。
网络上的舆论,开始发酵。
很多不明真相的网友,开始对我口诛笔伐。
资本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逼死前妻这是人干的事吗必须严查！
陈烨滚出商界！
我的微博下面,涌入了成千上万的谩骂和诅咒。
公司的股价,也受到了影响,出现了小幅的下跌。
就在舆论达到顶峰的时候。
我让赵宇,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发布会的规模很大,几乎请来了本市所有主流媒体的记者。
我没有出席。
出席的,是赵宇,和我的律师团队。
还有,苏瑾。
14
记者发布会,通过网络,全程直播。
赵宇首先上台,他没有做任何辩解。
他只是,在现场的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是林薇在她的单身派对上,醉酒后说的那段话。
我从来就没爱过陈烨……男人就是我们女人往上爬的梯子！用完了,就该一脚踢开！
清晰的录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会场。
现场一片哗然。
直播的弹幕,瞬间爆炸。
紧接着,赵宇又展示了第二份证据。
一份详细的银行流水单。
上面记录着,我跟林薇结婚三年来,为她和她的家人,花的每一笔钱。
从几万块的包,到几百万的车,再到各种名目的转账。
总金额,触目惊心。
各位记者朋友,赵宇的声音,沉稳有力,陈烨先生,在这段婚姻里,是否尽到了丈夫的责任,我想,这份流水单,已经给出了答案。
最后,苏瑾走上了台。
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裙,显得干练,又从容。
她面对着无数的镜头,和闪烁的闪光灯,没有丝毫的胆怯。
大家好,我叫苏瑾。她自我介绍,我是林薇的前闺蜜,也是陈烨先生现在的未婚妻。
这个身份,再次引起了现场的骚动。
我知道,很多人会质疑我的身份,会觉得,我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惜背叛朋友的‘心机女’。
但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说出真相。
她将林薇是如何一步步被贪婪吞噬,如何将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如何将整个家庭当成吸血的工具,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地抹黑。
她只是,用一种最平静,最客观的语气,陈述着事实。
她讲到,林薇为了填补公司的窟窿,变卖资产,甚至向她借钱。
她讲到,自己拿出仅有的两万块积蓄,去帮助林薇。
她讲到,林薇的父母,在拿到她给的钱后,转头就拿着这笔钱,去印了那条诽谤我的横幅。
整个发布会,持续了一个小时。
当苏瑾讲完最后一个字,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时。
整个世界的舆论,彻底反转。
那些曾经谩骂我的人,开始掉转枪口,对准了林薇一家。
我靠！这反转！年度大戏啊！
这女的也太恶心了吧！活该！
她父母更不是东西！拿着人家未婚妻的钱,去骂人家,这是什么操作
心疼陈总和苏小姐！一定要幸福啊！
林薇的父母,被闻讯赶来的记者们,围堵在了公司门口。
面对着无数的话筒和镜头,他们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在保安的护送下,灰溜溜地逃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15
那场记者发布会后,世界终于清静了。
公司的股价,不降反升。
很多投资人,通过这件事,看到了我处理危机的能力,和杀伐果断的性格。
C轮融资,异常顺利。
公司的发展,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我和苏瑾的婚礼,定在了春暖花开的五月。
婚礼没有大操大办。
我们只是,邀请了最亲近的几十个朋友,在一个海边的小教堂里,举行了仪式。
那天,苏瑾穿着我为她亲手设计的婚纱,美得像一个天使。
当我们在神父面前,交换戒指,说出我愿意的时候。
我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我余生所有的幸福。
婚礼结束后,我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度蜜月。
一个地中海边的小岛。
那里有蓝色的海,白色的房子,和热情淳朴的居民。
我们每天,就是散步,看海,发呆。
日子过得简单,又惬意。
有一天,我们坐在沙滩上,看日落。
苏瑾突然问我：阿烨,你……还记得林薇吗
我愣了一下。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记得。我说。
那你……还恨她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
不恨了。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很幸福。我转过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一个幸福的人,是没有时间去恨别人的。她对我来说,已经只是一个路人了。一个,教会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珍惜的路人。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明白,一段健康的感情,应该是相互扶持,而不是单向的索取。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发现,原来我身边,一直有一个这么好的苏瑾。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许,还应该感谢她。
苏瑾笑了。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看着远方的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
阿烨。
嗯
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好。
我抱着她,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地,沉入海平面。
我知道,我那段充满阴霾和算计的过去,也随着那个夕阳,一起沉没了。
而我的未来,将和身边的这个女人一起,迎来无数个,崭新而灿烂的日出。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