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个女鬼当老婆后,我的生活翻天覆地(下)
房贷——没还清前——谁他妈准你拆家!!
陈默的嘶吼,裹挟着舌尖血的腥气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狠狠砸在翻腾的血色阴影之上!那高举的契约纸卷,暗黄符纸上的朱砂血字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光芒虽不浩大,却带着一种源自幽冥法则的、冰冷而坚韧的束缚力!
轰——!
楚夕化作的恐怖阴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刻满符咒的叹息之墙!那轮疯狂跳动的猩红鬼眼,被金光死死锁定,血光与翻腾的黑气如同被投入滚烫熔岩的寒冰,发出刺耳的滋滋爆鸣!狂暴的煞气海啸被硬生生遏止在窗户边缘!
呃啊——!
一声非人的、饱含极致痛苦与不甘的尖啸从阴影深处炸开!整个房间的玻璃窗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屋内的家具残骸再次被无形的冲击波碾过,化为齑粉!陈默被这近距离的冲击震得七窍流血,眼前发黑,死死攥着契约的手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碎裂!但他咬死了牙关,牙龈都渗出血丝,身体死死抵在墙上,将那纸契约如同救命稻草般高举!
契约的金光与阴影的血光疯狂角力、湮灭、再生!每一次碰撞都像是灵魂被巨锤轰击!陈默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撕碎!契约的反噬力同样恐怖,阴寒顺着他的手臂疯狂侵蚀,仿佛要冻结他的灵魂!
契约…规则…
阴影中,楚夕扭曲痛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咆哮,充满了被强行束缚的暴怒,…蝼蚁…安敢…!
咳咳…!
陈默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血沫,脸上却扯出一个比哭还狰狞的笑,他死死盯着那轮在金光压制下疯狂挣扎的猩红鬼眼,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是!我是蝼蚁!但你签了这卖身契!这楼盘!揽月阁!是咱俩的‘共同财产’!白纸黑字!血契为证!你想毁了它行!先把欠天道贷的债还清!把老子的买命钱吐出来!否则…
他眼神陡然变得凶狠,…咱俩就一起被这契约反噬,魂飞魄散!谁也捞不着好!你的仇,下辈子再报吧!不,连下辈子都没了!
共同…财产…债务…
这几个冰冷的字眼,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冲击着楚夕混乱狂暴的意识核心。契约法则的金光死死缠绕着她的本源,强行将毁家复仇与自身彻底消亡画上了等号!那滔天的怨毒与毁灭欲,被这源自幽冥、冰冷无情的合同条款死死锁住,如同被浇上冰水的熔岩,不甘地沸腾,却无法再喷薄而出!
阴影的翻腾幅度开始减弱。那轮猩红的鬼眼,光芒依旧骇人,但其中的疯狂毁灭之意,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怨毒的憋屈和…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契约与债务的忌惮所取代。她可以不顾一切,但这一切,在契约的束缚下,竟然包括了她的存在本身!
金光与血光的僵持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最终,那翻腾的阴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猛地向内坍缩!狂暴的阴寒煞气如同退潮般收回。房间里肆虐的风暴骤然停歇,只剩下遍地狼藉和刺骨的冰冷。
楚夕的身影重新凝聚在客厅中央,依旧是那身湿漉漉的猩红嫁衣,长发披散。但她的状态极其糟糕,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一种死灰般的青气,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再次溃散。最可怕的是她的左眼——瞳孔深处那点猩红鬼火并未熄灭,反而更加凝实,如同燃烧的血钻,冰冷地燃烧着,其中蕴含的怨毒和杀意并未减少半分,只是被一种更加压抑、更加深沉的疯狂所取代。她死死盯着陈默,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冰锥,几乎要将他凌迟。
陈默靠着墙,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碴。他浑身剧痛,感觉骨头都断了几根,但手中的契约纸卷依旧死死攥着,上面的金光虽然黯淡下去,却顽强地维持着最后一丝联系。他知道,暂时的危机过去了,但眼前这个被强行压制了毁灭冲动的千年厉鬼,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她就像一个被强行堵住喷发口的火山,内部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下一次爆发,只会更加恐怖。
三天。
楚夕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咆哮,而是如同来自九幽寒狱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寒意,阳寿,只剩三天。一百点怨气值,少一点…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那燃烧着血焰的左眼,死死锁定了陈默的眉心。
手机在废墟里嗡嗡震动起来。陈默艰难地挪过去,捡起屏幕碎裂的手机。果然,又是【天道贷】的催命符:
【天道贷】紧急提醒!契约人:陈默。检测到契约物(楚夕)本源怨气剧烈波动,触发强制透支条款!阳寿强制扣除叁日!当前阳寿余额:叁日!怨气值:零!请立即补充还款额度!逾期将启动终极强制执行程序(注:终极程序包含但不限于:灵魂抽离、永世禁锢、业火煅烧等)。倒计时:71:59:59…
咳…噗!
陈默看到强制透支、阳寿三日、终极程序这几个字眼,急怒攻心,又是一口血喷在碎裂的手机屏幕上。他妈的!这破贷!还带强行扣款的!三天!只剩三天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楚夕,眼中是同样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你也看到了!三天!不是我不想搞怨气值!是那帮放贷的孙子不讲武德!要活命,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比我更清楚李佑年那老王八蛋有多邪门!他那佛珠能吸怨气,还能镇压你!想报仇想拿回你的骨头靠你刚才那样硬冲冲得过去吗冲过去也是送菜!他那佛珠说不定就是拿你骨头做的!
最后一句,如同毒针,狠狠刺入楚夕的神经!她左眼的血焰猛地暴涨!周围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度!嫁衣无风自动!
所以!
陈默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和眩晕,声音斩钉截铁,想报仇,想活下去,就得按我的办法来!我是干什么的房产中介!最擅长钻合同的空子!最擅长找证据!最擅长…跟开发商扯皮!
他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底层挣扎者的狡黠和狠厉,他李佑年再邪门,也是人!是人,就有破绽!他的破绽,就在那楼盘里!在那份当初动工的‘合同’里!在他见不得光的‘地基’里!
楚夕身上的煞气波动了一下,那燃烧的血眸死死盯着陈默,似乎在审视他话语中的可能性,以及…价值。
第一步,
陈默喘息着,抹掉嘴角的血,搞怨气值!你吸不了,不代表我没办法收集!凶宅里有!但不够!我们需要…更直接、更‘新鲜’的!李佑年那老王八蛋,他身上肯定有!他那串吸饱了怨气的佛珠,就是我们的‘提款机’!但硬抢不行,得让他‘主动’吐出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浑身疼痛,开始在满地狼藉中翻找。终于,他找到了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印着秃头富豪李佑年标准笑容的名片——荣鼎集团董事长,李佑年。名片背面,还有一个私人手机号码,字迹很新。
主动…吐出来
楚夕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对!
陈默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他拿起自己的破手机,对着李佑年名片上的私人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同时,他看向楚夕,快速低声道:老婆,委屈你一下,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请’来专门处理凶宅‘脏东西’的‘大师’!记住,要专业!要高冷!要让他觉得…你深不可测!是唯一能解决他‘大麻烦’的人!
电话接通了。
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李佑年略显疲惫却依旧带着上位者威严的声音,背景音似乎有低沉的诵经声。
陈默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中带着神秘的语气,语速飞快:喂李董是我!小陈!锦绣河山那个中介小陈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是这样,您下午看的几套房,我回去琢磨了一下,特别是清雅居那套…哎呀,那煞气,真是冲得我晚上都做噩梦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诵经声似乎停了:哦陈经理也懂这个
略懂!略懂皮毛!
陈默语气夸张,主要是…我认识一位真正的高人!专门处理这种…呃…‘历史遗留问题’的!那手段,真是神乎其神!下午您走后,高人正好来我这喝茶,我就随口提了一嘴清雅居那水声…您猜怎么着高人掐指一算,脸色就变了!说那根本不是普通怨灵!是被人用邪法强行‘钉’在那里的!源头不除,后患无穷啊!而且…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营造神秘感,高人还说,您手上那串宝贝…最近是不是有点…‘压不住’了佛光黯淡,反噬自身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陈默心脏狂跳,知道自己赌对了!他趁热打铁:高人说了,这问题很严重!源头不除,您戴再厉害的法器也迟早被拖垮!而且…这源头,似乎跟您正在开发的某个重要项目的‘根基’有关高人说了,她可以帮忙看看,但…您懂的,高人出手,规矩大,需要一点…‘诚意’。
…她在哪
李佑年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低沉,急促,带着一丝极力压抑的恐慌和…渴望。
就在我旁边呢!
陈默立刻道,高人说了,事不宜迟!源头之地,阴气最盛之时最好探查!就现在!地点…‘揽月阁’!工地现场!高人要亲自看看那‘地基’!
揽月阁…地基…
李佑年喃喃重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好!我马上安排!你们现在就去!到了报我名字!我亲自过去!
电话被猛地挂断。
成了!陈默放下手机,后背又是一层冷汗。他看向楚夕,楚夕也正看着他,左眼的血焰幽幽燃烧,冰冷依旧,但似乎多了一丝…审视
走!
陈默咬咬牙,忍着剧痛,去‘揽月阁’!收‘利息’!
深夜的锦绣河山揽月阁工地,如同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塔吊的剪影刺向墨蓝色的夜空,未完工的高层建筑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巨大的地基坑如同被撕裂的大地伤口,深不见底,散发出泥土、水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
李佑年的奔驰车早已停在工地入口。他独自一人站在车旁,背对着工地,不停地踱步,手中那串深褐色的佛珠被他捻得飞快,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着油腻的光。他脸色在阴影中显得异常灰败,眼神焦躁不安,完全没有了白天那种养尊处优的沉稳。
看到陈默一瘸一拐地走来,身边跟着一个穿着古怪红衣服、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楚夕刻意收敛了大部分气息,显得阴森但不过分骇人),李佑年立刻迎了上来,语速极快:高人呢就是这位…大师
正是!
陈默挺了挺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靠谱的中间人,指着楚夕,这位是‘玄阴’大师,轻易不出手!李董,大师说了,此地煞气冲天,已成困龙绝地!源头就在这地基深处!需要立刻探查!
李佑年看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楚夕,眼神惊疑不定。他能感觉到这女子身上那股非人的阴冷,但似乎又不像他想象中仙风道骨的高人。不过此刻他心慌意乱,也顾不得许多了。好!好!大师请!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他亲自在前面带路,走向巨大的地基坑边缘。
越靠近地基坑,那股阴冷的气息就越发明显。不是寒风,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湿冷,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怨念。深坑底部尚未完全浇筑混凝土,裸露着粗大的钢筋骨架和深色的泥土。几盏大功率的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交叉照射,反而在巨大的坑底投下更多浓重扭曲的阴影,更显阴森。
楚夕在坑边停下了脚步。她没有低头看坑底,反而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在阴影中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穿透黑暗,死死地钉在深坑中心区域——那里,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幽暗,连探照灯的光线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一部分。
李佑年紧张地看着她,捻佛珠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突然,楚夕毫无征兆地抬起右手,指向坑底那片最幽暗的中心区域!她的指尖,一点冰蓝色的幽光骤然亮起!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寒意!
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诡异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深坑底部那片幽暗区域传了出来!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怨毒!仿佛有无数被禁锢的灵魂在泥土深处哀嚎!
啊!
李佑年吓得浑身一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手腕上的佛珠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爆发出比下午在清雅居更加强烈的暗红色光芒!一股灼热、暴戾、带着硫磺和血腥味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试图压制那坑底的声音!但这一次,那暗红光芒刚亮起,就如同被泼了冷水的炭火,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佛珠本身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反噬!是反噬!
李佑年惊恐地看着自己手腕上光芒紊乱、颜色更深、几乎变成紫黑色的佛珠,失声叫道,大师!救我!它…它要压不住了!
他感觉自己佩戴佛珠的手腕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想钻出来!
楚夕缓缓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眼眸第一次真正看向李佑年。左眼的瞳孔深处,那点猩红鬼火幽幽跳跃。她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中的漠然和洞悉一切,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
陈默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楚夕和李佑年之间,一脸沉重:李董!看到了吗这就是‘钉头’反噬!您这宝贝,吸了太多不该吸的,源头怨气太重,它快撑爆了!再不解决根源,别说宝贝保不住,您自己…怕是也扛不住多久了!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李佑年惊恐绝望的眼神,压低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大师说了,要暂时稳住这反噬,需要…引渡一部分‘淤积’的怨气出来,给您的宝贝‘泄泄压’!这东西,对大师有用,算是…诊金
泄压怨气诊金
李佑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哪还顾得上其他,好!好!大师要多少怎么引渡
楚夕终于动了。她缓缓抬起那只萦绕着冰蓝幽光的手,指向李佑年手腕上那串光芒紊乱、颜色深紫的佛珠。冰冷的意念直接刺入李佑年混乱的脑海:松开…禁制…交给我…
李佑年浑身一颤。松开禁制这意味着暂时放弃对佛珠内庞大怨气的压制!这无异于在火药桶旁玩火!他犹豫了,眼神剧烈挣扎。但手腕上越来越剧烈的刺痛和佛珠发出的濒临碎裂般的咔咔声,如同催命符!
快啊李董!大师这是救您命呢!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陈默在一旁焦急地催促,手心却全是汗。
呃啊——!
李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腕的刺痛骤然加剧!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一咬牙,右手并指如刀,狠狠在自己左手腕的佛珠上一抹!口中急速念诵了一句晦涩的咒文!
嗡!
那串深紫近黑的佛珠猛地一颤!上面流转的暗红光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黯淡下去!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尽痛苦、憎恨、绝望的阴冷能量,如同被打开闸门的污秽洪流,猛地从佛珠内部喷涌而出!这股能量粘稠如墨,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无数扭曲的怨念面孔虚影,直扑楚夕!
楚夕左眼的猩红鬼火骤然炽盛!她张开嘴,没有发出声音,但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吸力瞬间产生!那喷涌而出的污秽怨气洪流,如同百川归海,被她强行吸入体内!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嫁衣无风自动,左眼的血焰疯狂跳动,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冲击!但她的气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凝实、壮大!那股源自地底深处的、与她同源的怨毒力量,正在被她疯狂吞噬、炼化!
陈默的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不用看也知道,【天道贷】的催款通知肯定在狂跳!怨气值绝对在飙升!
呃…呃呃…
李佑年却发出一连串痛苦至极的呻吟!当那庞大的怨气被楚夕强行抽走的瞬间,佛珠上那层深紫发黑的光泽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下面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暗褐色!仿佛被剥离了一层伪装!同时,一股更加纯粹、更加阴森、带着无尽岁月沉淀的腐朽怨念,如同苏醒的毒蛇,猛地反噬向李佑年自身!这感觉,比之前单纯的反噬痛苦百倍!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扎进他的骨髓,抽取他的生命力!
不…不对!
李佑年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吞噬怨气的楚夕,又惊又怒地看向陈默,你…你们不是要泄压!你们在抽它的根基!那佛珠里…有…
他话未说完,楚夕猛地停止了吸收!她左眼的血焰暴涨,身体周围缭绕的阴寒煞气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瞬间刺向深坑中心那片幽暗区域!随着她吞噬了佛珠内大量驳杂怨气,自身力量短暂恢复,她对自身尸骨的感应,前所未有的清晰!
找到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直接在李佑年和陈默脑中炸响!
轰隆——!
整个巨大的地基坑,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地底深处苏醒!深坑中心那片最幽暗的区域,泥土如同沸腾般翻滚!惨白的探照灯光下,一只森白的、巨大的人类手骨虚影,裹挟着滔天的黑气和怨毒,猛地破土而出!直插夜空!
那手骨虚影的目标,赫然是坑边的李佑年!速度快如闪电!带着积压千年的刻骨仇恨!
啊——!
李佑年魂飞魄散!他下意识地将那串光芒黯淡、露出暗褐本色的佛珠挡在身前!佛珠上仅存的微弱红光勉强亮起!
砰!
一声闷响!骨爪虚影狠狠撞在佛珠形成的微弱光幕上!光幕剧烈闪烁,瞬间布满裂痕!李佑年如遭重锤,口喷鲜血,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撞飞出去!手中的佛珠也脱手飞出!
我的珠子!
李佑年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那是他续命的根基!
就在佛珠即将落入深坑的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是陈默!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根本不顾扑向李佑年的骨爪虚影(反正楚夕的目标是李佑年),眼中只有那串飞出的、露出本色的暗褐色佛珠!
啪!
他一个狼狈的鱼跃扑救,在泥泞的坑边险之又险地将那串佛珠抓在手里!入手冰凉刺骨,沉重异常,一股沧桑怨毒的气息瞬间顺着掌心侵入!但他死死攥住!
楚夕!接着!
陈默用尽力气,将佛珠朝着坑边另一侧的楚夕狠狠扔去!同时嘶声大喊:这东西!就是证据!是他镇压你、窃取你力量的契约物!
楚夕血焰燃烧的左眼瞬间锁定了飞来的佛珠!那暗褐的颜色,那上面残留的、与她本源同出一辙的怨念…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仇恨!她猛地抬手,一股阴风卷住飞来的佛珠,将其牢牢抓在苍白的手中!
李!佑!年!
楚夕的声音响彻整个工地!不再是冰冷,而是如同万鬼齐哭的尖啸!她握着那串佛珠,左眼的血焰暴涨,几乎要吞噬她的半边脸庞!深坑中心,那只巨大的骨爪虚影仿佛得到了无穷力量的加持,瞬间凝实了数倍!黑气缭绕,指甲如同锋利的骨刃!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再次抓向瘫倒在地、口吐鲜血、满脸绝望的李佑年!这一次,佛珠不在他手,再无任何阻挡!
不——!
李佑年发出最后的、凄厉至极的惨叫!
然而,就在那恐怖骨爪即将把李佑年撕成碎片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刺目的金光,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并非来自楚夕,也非来自陈默!那金光堂皇正大,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和浩瀚的佛力,如同金色的巨网,瞬间笼罩向那只抓向李佑年的恐怖骨爪!
孽障!休得伤人!
一声洪钟般的怒喝,如同惊雷,在夜空中炸响!
金光与骨爪轰然相撞!
轰——!!!
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冲击波猛地炸开!整个工地如同遭遇了八级地震!地基坑边缘的泥土石块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钢筋发出刺耳的扭曲呻吟!探照灯瞬间全部熄灭!狂暴的气流裹挟着碎石尘土,如同子弹般横扫四野!
陈默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拍在身上,眼前一黑,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抛飞出去!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那只恐怖的骨爪在金光的轰击下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黑气消散!楚夕的身影在金光与黑气的交织中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愤怒不甘的尖啸!而金光来源的方向,半空中,隐约悬浮着一个身披金色袈裟、手持禅杖、宝相庄严的老僧身影!
秃驴…多管闲事…
这是陈默彻底昏迷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
冰冷,潮湿。
陈默是被冻醒的,也是被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香烛纸钱焚烧的怪异味道呛醒的。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白色的天花板,滴着药水的吊瓶,还有…床边椅子上坐着的那个穿着湿漉漉红嫁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身影。
楚夕。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雕像。病房里没开灯,窗外是灰蒙蒙的黎明,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她苍白的侧脸轮廓。她的长发依旧湿漉漉地滴着水,在廉价的地砖上聚成一小滩。左眼的位置,被垂下的发丝遮挡,但陈默能感觉到,那里依旧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醒了
冰冷的声音在陈默脑中响起,毫无波澜。
嘶…
陈默想动一下,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剧痛无比。他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腿和缠满绷带的胸口,苦笑,差点真成鬼了…这是哪儿
医院。太平间隔壁。
楚夕的声音依旧冰冷,方便。
陈默:……
行吧,很合理。
李佑年呢那秃驴呢
他急切地问。
秃驴走了。
楚夕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厌恶,他带走了李佑年。那秃驴…很强。金光有古怪,克制阴邪。
她似乎回忆起了那金光的威力,身体周围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妈的!功亏一篑!
陈默气得锤了一下床板,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他猛地想起什么:佛珠!那串佛珠呢
楚夕缓缓抬起右手。那串深褐色、油光水滑的佛珠,正静静地躺在她苍白的掌心。珠子表面,之前那种令人不安的深紫黑色泽已经完全褪去,露出了更加深沉、更加古旧的本色。每一颗珠子上,都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阴冷的怨念波动。其中最大的一颗主珠上,隐约可见一个极其微小、扭曲的符文印记。
在这里。
楚夕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我的…指骨。
陈默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这老王八蛋,真的把楚夕的骨头磨成了珠子!还刻上了镇压的符文!
那秃驴没发现
陈默心有余悸。
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邪器,只关注了那具被强行凝聚的怨气化身(指骨爪虚影)。
楚夕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这佛珠,核心是我的本源骨,外层才是他吸纳的驳杂怨气。他抽走了外层,反而…帮我去掉了杂质。
陈默看着那串由楚夕指骨制成的邪异佛珠,再看向她冰冷无情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李佑年没死,被那神秘老僧救走了,这绝对是心腹大患。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楚夕拿回了部分本源骨,力量似乎稳固了不少。而且…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口袋,手机居然还在。屏幕碎得更厉害了,但还能亮。他颤抖着点开那条来自【天道贷】的未读信息:
【天道贷】还款成功通知!契约人:陈默。收到特殊怨气结晶转化能量:怨气值壹佰捌拾柒点!已成功抵扣本月利息(壹佰点)及部分本金!利息结清!当前阳寿余额:拾伍日。本金剩余:阳寿捌拾伍年。请继续努力还款,早日结清阴宅安居贷!
一百八十七点!陈默差点喜极而泣!不仅利息还清了,还提前还了点本金!阳寿从三天变成了十五天!这简直是绝境逢生!
老婆!我们有钱了!
陈默激动地看向楚夕,差点热泪盈眶,十五天!我们有时间了!
楚夕缓缓抬起头。发丝滑落,露出了她的左眼。那瞳孔深处的猩红鬼火依旧在燃烧,冰冷,怨毒,并未因为拿回指骨而有丝毫减弱。她看着陈默脸上劫后余生的狂喜,深紫色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清澈的小沙弥端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他无视了病房里诡异的气氛和楚夕那身惊悚的装扮,径直走到陈默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双手合十,声音平静无波: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奉师命而来。家师‘了尘’,昨晚于锦绣河山工地,出手阻了一场大祸。
陈默和楚夕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这个小沙弥。了尘就是那个金身老秃驴!
小沙弥仿佛没感受到那两道冰冷的视线,继续平静地说道:家师言:昨日工地之下,怨气冲天,乃有千年厉魄被邪术镇压,尸骨遭劫,怨念难消,方酿此祸。厉魄复仇,情有可原,然血洗生灵,有干天和,故出手阻拦。
他顿了顿,目光第一次抬起,清澈地看向楚夕所在的方向(尽管他可能根本看不到她的实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家师还说,厉魄本源之骨散落,怨气难聚,长此以往,终将魂飞魄散。欲解此局,需寻回所有散落之骨,归葬于吉穴,或可平息怨念,重入轮回。
陈默心头猛地一跳!这老和尚…似乎知道点什么
小沙弥的目光又转向陈默:至于施主你…身缠阴契,阳寿为质,危如累卵。家师有一言相赠。
他清澈的目光直视陈默,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解铃还须系铃人。阴宅安居,非靠强取。欲破死局,需寻‘房契’。
房契陈默一愣。什么房契阴婚契约还是…
小沙弥说完,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话已带到。保温桶中是寺里熬的清粥,施主可安心食用。小僧告退。
他不再多言,转身平静地离开了病房,仿佛只是来送个外卖。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保温桶盖子缝隙里飘出的淡淡米香,和楚夕身上散发的阴冷湿气交织在一起。
陈默眉头紧锁,反复咀嚼着小沙弥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阴宅安居,非靠强取…欲破死局,需寻‘房契’…
系铃人…是李佑年还是…当初促成这桩阴婚的张富贵房契…是指那份阴婚契约还是…被压在揽月阁地基下、象征着楚夕产权的尸骨
楚夕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骨头,必须全部拿回来。
陈默看向她。她正低头,看着掌心那串属于她自己的指骨佛珠,左眼的血焰幽幽跳动。
我知道。
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疼痛和心头的纷乱,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十五天阳寿,一份指向不明的房契线索,一个被神秘老僧救走、随时可能反扑的邪术富豪,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再次暴走的鬼妻…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他拿起手机,屏幕碎裂的倒影里,映出自己苍白却带着一丝狠劲的脸,还有旁边楚夕那模糊的、冰冷的红色轮廓。
第一步,
陈默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先找到张富贵那个王八蛋!那老小子,绝对知道点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他眼中闪烁着属于房产中介的精明和属于亡命徒的凶光,他送我的这份‘新婚大礼’,是时候连本带利,好好‘聊聊’了!
窗外的天色,依旧阴沉。但陈默知道,他和身边这位鬼妻的还贷之路,以及那深埋地下的血仇,才刚刚撕开一道染血的口子。前路是更深的黑暗,还是…一线生机他攥紧了拳头。无论如何,房贷没还清之前,这家,谁也别想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