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的麦酒”酒馆内，煤气灯的光芒将橡木桌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蜜色。
空气里飘浮着烤肉的焦香、麦酒的醇厚气味和人们混杂的交谈声，形成一股热闹而温馨的气氛。
辰南面前的餐盘已经堆成了小山。
他左手抓着一只烤得滋滋冒油的南威尔郡鸡腿，右手用叉子叉起一大块淋着黑胡椒酱的腓力牛排，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咕嘟。”克莱恩喝了口麦酒，放下了自已手中的啤酒杯。
伦纳德则早已停止了进食，他抱着手臂，眼里透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
“真不优雅啊！”
邓恩·史密斯始终保持着沉默，他端坐在座位上，姿势一丝不苟。
他安静地用刀叉切着自已盘子里那份香煎小羊排，时不时地抿一口黑麦啤酒。
然而，他的眼角却轻微地抽动着。
每一次辰南向侍者招手，喊出“再来一份烤肋排”或者“两大杯弗萨克啤酒”时，那抽动的频率就会明显加快一分。
终于，当辰南心记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用餐巾擦了擦嘴，憨厚地笑着对队长说：“多谢款待！我感觉力量都回来了！晋升为‘战士’，果然需要补充足够的能量！”
酒馆的侍者也恰在此时，面带职业微笑地将一张长长的账单放在了邓恩的面前。
邓恩的面部表情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拿起账单，灰色的眼眸从上到下，缓缓扫过。
下一刻，这位值夜者小队的队长，廷根市所有非凡者眼中最沉稳可靠的男人，终于无法维持平静。
他左手还拿着账单，右手猛地捂住了低垂的脸孔，嘴里低声说道：
“愿女神宽恕我吧，汤姆，你这个能吃的粗鄙的武夫！”
……
昏暗的神圣的大教堂里，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混杂着别的奇怪的味道。
唯一的烛火在石墙上投下巨大而摇曳的影子，像一只无声挣扎的怪物。
一个金发青年靠着墙角，摆出一个标准的葛优躺，腰背悬空，但他似乎却感觉很惬意。
他有一双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醒目的血红色眼睛，此刻正半眯着，透出一种百无聊赖的倦意。
他打了个哈欠，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便士，用灵巧得不可思议的手指让它在指关节间翻飞、跳跃、消失，又凭空出现。
“1级封印物落到了值夜者的手里。”
一个声音从房间最深的阴影里传来，那片黑暗浓郁得仿佛连烛光都无法穿透。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情绪，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
“syk死了。”
金发青年指间的铜便士停顿了一瞬，他抬起眼皮，红色的眸子瞥向那片黑暗。
“哦。”
他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听今天的天气。
“可靠消息，那件‘1级封印物’，现在就在圣赛琳娜教堂。”阴影里的声音继续说道，“去，把它拿回来。”
金发青年终于直起了身子，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噼啪”的轻响。
“我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腔调，“圣赛琳娜教堂？值夜者廷根分部的老巢？syk那个蠢货好歹也是个‘偷盗者’，他都死在那了，你让我去？”
他摊开手，一脸无辜。
“拜托，我也是序列9的‘偷盗者’，你这不是让我去送死吗？”
阴影里沉默了片刻，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了。
“罗萨戈，收起你那套表演。”
阴影里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都知道，你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偷盗者’。你对这条途径的理解，你对‘扮演法’的掌握，早已超越了序列9的范畴。如果你愿意，你随时可以晋升‘诈骗师’，甚至已经窥见了‘解密学者’的门径。”
“你只是……不愿意罢了。”
“你太懒了……”
被称作罗萨戈的青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慵懒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而冰冷的警惕。
但这变化只持续了不到半秒，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不再说话，低头继续把玩那枚铜便士。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上次syk的死亡很蹊跷，不像是常规非凡者所为。教堂里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高序列者坐镇。”阴影里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像是在下达最后的指令。
“不要直接去教堂。先在周围活动，码头区，或者北区，制造几起小案子，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值夜者注意到。”
“去试探他们，看看他们的反应，看看他们会派出谁来处理。”
“明白了。”罗萨戈嘟囔了一句，听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他将铜便士往空中一抛，手掌翻转，那枚小小的金属片却消失无踪。
他转身朝唯一的出口走去，身影融入烛光无法照亮的门廊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账算在组织头上，你知道的，我喜欢高档货。”
……
一个月后的下午，辰南被邓恩叫进了办公室。
队长办公室里的空气一如既往，混杂着咖啡的苦涩、纸张的陈旧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邓恩·史密斯坐在堆记卷宗的桌后，专心的查阅者卷宗。
看到辰南来了，他示意他坐下，然后将一份案卷推到辰南面前。
“汤姆，你现在是正式成员了。”
邓恩的声音低沉，“按照规定，你需要独立完成任务，以此来熟悉你的新身份，以及你刚获得的力量。”
“看看这些卷宗，你能不能看懂，跟我复述一遍。”
辰南拿起案卷，纸张的边缘有些卷曲，上面用工整的字l记录着一桩怪事。
“码头区，三号仓库。货物在过去半个月内频繁失窃，但所有的门窗都完好无损，守卫轮换了三班，没人发现任何潜入的痕迹。”
过了一会，辰安对邓恩说，“我看完了，老板，是关于失窃的案子……”
于是将案卷复述了一遍说给邓恩听。
邓恩靠在高背椅上，手肘撑在两边的扶手上，双手交迭，静静的听着辰南的复述。
“很好，汤姆，看来你的鲁恩语已经掌握的很好了。”
“仓库老板怀疑是‘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所以找到了我们。”
“不干净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呢？”
“去调查一下吧，就说是邓恩介绍过来的。”
“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扮演好‘安保人员’，在确认有非凡因素后，再以值夜者的身份介入。保护好自已。”
“好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