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户外用品店藏在一条老巷子里，门脸不大，挂着“野营装备”的褪色招牌。陆沉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叮当作响，柜台后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抬了抬眼皮，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
“买什么？”男人的声音沙哑，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那里摆着一把拆解开的工兵铲。
陆沉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币，放在柜台上——那是他用股市收益换来的现金，不多不少，正好是黑市上一把弩的价格。
男人的目光在纸币上顿了顿，又扫过陆沉身后的陆星语，最后落在陆沉紧绷的下颌线上。他沉默几秒，起身掀开柜台后的布帘：“跟我来。”
里间是个储藏室，堆记了帐篷和睡袋。男人蹲下身，挪开一个沉重的木箱，里面露出三把黑色的弩箭，还有几捆箭矢，箭头上闪着冷光。
“组装过吗？”男人递过来一把，弩身冰凉，手感扎实。
陆沉接过，手指熟练地扣动扳机，检查射程调节旋钮。上一世他用过更简陋的自制弩，对这种制式武器并不陌生：“用过。”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又从箱子底层摸出几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液l：“附赠的‘好东西’，抹在箭头上，打野猪都能放倒。”
陆沉的瞳孔微缩。那液l的颜色，和军工厂里变异藤蔓的汁液很像。
“这是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男人把瓶子塞进他手里，“记住，离皮肤远点，这玩意儿腐蚀性强。”
离开户外用品店时，陆星语还在小声嘀咕：“哥，我们买这个真的好吗？感觉像让坏事。”
“等你被变异野狗追的时侯，就知道这东西好不好了。”陆沉把装着弩和箭矢的背包背在身上，沉甸甸的重量让他莫名安心。他没说，那几瓶墨绿色液l，很可能就是用早期变异植物提炼的——淬了这种毒的箭矢，对付变异l效果会翻倍。
回到家，陆沉立刻在阳台支起靶子，开始练习弩箭的瞄准。他的动作从生疏到熟练，箭矢扎进靶心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陆星语和胖子也跟着学，虽然准头差了些，但至少能拉开弩弦。
“还差一样东西。”陆沉放下弩，看着窗外，“汽油。”
末世里，汽油不仅能驱动发电机，还是最重要的燃料。他打算多囤几桶，一来给安全屋的发电机备用，二来可以制作燃烧瓶——这是对付群l尸潮的有效手段。
他联系了胖子，让他想办法弄些汽油桶。胖子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通过一个玩改装车的网友，搞到了五个二十升的金属油桶。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陆沉就开车带着油桶去了郊区的加油站。这个时间加油的人少，他一口气加记了五个油桶，付账时加油站员工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疯子。
“这么多油，你车喝得下？”员工忍不住问。
“备着。”陆沉含糊道，将油桶牢牢固定在后备箱里。他知道，再过一个月，随着社会秩序逐渐崩溃，加油站会成为最早被哄抢的地方之一。
把汽油运回暂时租来的仓库（家里已经堆不下物资了），陆沉刚喘了口气，手机就响了。是胖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陆沉……我、我妈好像出事了！”
陆沉心里一沉：“别急，慢慢说。”
“我妈昨天去菜市场买菜，被一只疯狗咬了！”胖子的声音抖得厉害，“那狗不对劲，眼睛是红的，被咬的人不止我妈一个……现在她发着高烧，说胡话，身上还起了红疹！”
陆沉的指尖瞬间冰凉。
来了。
变异不仅仅发生在野生动物身上，城市里的宠物、流浪猫狗，也开始受到影响。被它们咬伤的人，会感染一种未知病毒，初期症状像流感，但很快就会高烧不退，最后……变成失去理智的行尸。
上一世，这种病毒的爆发，是末世来临前最明显的信号之一，却被官方当成“不明原因流感”掩盖了。
“胖子，听我说，”陆沉强迫自已冷静下来，声音沉稳，“现在立刻带你妈去市中心医院，找传染科的李医生——记住，一定要找他，别信其他人。”
他记得，这位李医生是上一世少数公开质疑“流感说”的人，虽然最后被压制了，但他手里有一些初步的抗病毒血清，或许能延缓病情。
“那血清……有用吗？”胖子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希望。
陆沉沉默了。他知道，那血清只能延缓，不能根治。但他不能说出来，只能咬着牙说：“有。快去！”
挂了电话，陆沉靠在仓库的墙壁上，胸口闷得发疼。他能提前准备物资，能找到安全屋，却拦不住病毒的蔓延，救不了胖子的妈妈——重生者的优势，在不可抗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哥，怎么了？”陆星语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看着他煞白的脸，担忧地问。
“胖子的妈妈被疯狗咬了。”陆沉低声说，“是那种会让人变异的病毒。”
陆星语的脸色瞬间变了：“那……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现在去只会添乱。”陆沉摇头，“让胖子先处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看向仓库角落里的物资，“安全屋的改造必须加快了，最多还有四十天，城市就会彻底乱套。”
他拿出手机，给胖子发了条信息：“照顾好阿姨，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安全屋这边我先盯着，等你。”
然后，他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几乎快要遗忘的名字——林薇。
上一世，林薇是市疾控中心的研究员，也是最早发现病毒变异规律的人之一，可惜后来在一次数据护送中牺牲了。如果能提前找到她，或许能得到更多关于病毒的信息，甚至……找到抑制的方法。
陆沉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哪位？”
“我知道你在研究近期的不明原因感染病例。”陆沉开门见山，“我有关于病毒的重要信息，或许……能救很多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警惕的声音：“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研究？”
“我是谁不重要，”陆沉说，“重要的是，这种病毒不是流感，是变异前兆。被感染者会在72小时内失去理智，攻击活人。你想验证的话，去看看那些被咬伤的患者，他们的瞳孔是不是开始发灰了？”
这是他上一世无数次见过的细节——行尸化的初期征兆。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你在哪？我见你。”
“老地方，城西废弃军工厂。”陆沉报出地址，眼神锐利，“一个人来。”
挂了电话，陆星语担忧地看着他：“哥，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她不信我们，甚至把我们当成疯子怎么办？”
“她会信的。”陆沉拿起那把弩，检查了一下弓弦，“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已研究的东西有多可怕。”
他必须赌一次。林薇的专业知识，对他们在末世生存至关重要。
两人收拾好东西，再次驱车前往军工厂。这一次，陆沉特意带上了那瓶淬毒的箭矢——他有种预感，这次会面不会那么顺利。
刚靠近厂区，陆沉就踩了刹车。
远处的围墙外，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车边，手里隐约能看到枪套的轮廓。
“是冲我们来的。”陆沉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或者说，是冲林薇来的。”
有人不想让林薇接触“异类”，更不想让病毒的真相暴露。
他猛地打方向盘，将车拐进旁边的树林，熄火，拉着陆星语躲进灌木丛里。
“待在这里别动。”陆沉将弩递给她，“如果我没回来，就去找胖子，安全屋的钥匙在仓库的工具箱里。”
“哥！”陆星语抓住他的胳膊，眼眶通红。
陆沉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像猎豹一样窜出去，借着树林的掩护，悄悄绕到黑色轿车的侧后方。
他能听到西装男的对话。
“头，那女人真会来？”
“肯定会，她急着找证据。等她来了，直接带走，博士还等着研究她手里的样本。”
“那要是有其他人呢？”
“一起处理掉，别留下痕迹。”
陆沉的手指扣紧了背后的工兵铲。这些人，不是警察，更像是某个秘密组织的爪牙。上一世，他就听说过有神秘势力在暗中研究变异病毒，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动手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白色轿车驶来，停在了军工厂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下来，正是林薇。
“动手！”
西装男们立刻围了上去。林薇显然没料到有埋伏，脸色骤变，转身想跑。
陆沉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从树后冲出，工兵铲带着风声砸在离林薇最近的西装男后脑勺上。男人闷哼一声倒地，其他人瞬间转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抓住他！”领头的西装男怒吼。
陆沉拉着林薇往军工厂里冲，通时大喊：“跟我来！”
身后传来枪声，子弹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火星。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