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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言离开家,没有去找姜半夏,而是去了市郊的一所疗养院。
疗养院内,许母坐在轮椅上,看着许嘉言,神色有些呆滞。
许嘉言在她跟前站了许久,才艰难的唤了她一声:
“妈。”
许母这才有了些反应,愣愣道:
“盈盈呢?她是你妻子,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她不是我妻子!”
许嘉言双目赤红,怒吼出声。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滴落在地,他哽咽道:
“六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有爱人,她叫姜半夏。”
“你对她有愧,为什么非得牺牲我的幸福!”
许嘉言嘴唇颤抖着,藏在心底许久的委屈终于倾泻而出。
他盯着许母,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愧疚来。
许母嗫嚅了两下,不解道:
“你和盈盈在一起不幸福吗?”
许嘉言心中刺痛,对许母的失望达到了顶峰。
六年前许母拿着水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他和乔盈盈领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紧闭双眼,平复着内心激荡的情绪。
良久,他才睁开眼,怔怔看着面前的许母,声音嘶哑: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比起我,好像乔盈盈对你更重要。”
许嘉言转身就走,没有片刻犹豫。
走出疗养院后,许嘉言才感受到喉间发痒,口腔里弥漫着丝丝铁锈味。
临近黄昏,余晖渐渐退却。
车停在路边有一会儿了,许嘉言手握在方向盘上,胸口又闷又涩。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在寂静的车里显得格外吵闹。
许嘉言愣了一瞬,隐隐期待着会是姜半夏打来的电话。
他拿出手机,然而屏幕上跳动的却是“师兄”二字。
他顿时清醒,原本松松垮垮靠在椅背上的身体都坐直了些。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点下接听键:
“喂,师兄。”
【阿言,你拜托我提交的材料,经初步核实,已经被证实是真的了。】
【针对医疗腐败事件,这边就会采取一些行动,你那边要做好准备。】
许嘉言眸光瞬间亮了,声音也清亮了不少:
“谢谢师兄。”
挂了电话,他将手机随手扔在副驾驶,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心里那些苦痛,瞬间被这通电话压了下去。
乔院长和他妈,一起造成了五个人的悲剧。
乔母自杀,乔盈盈深陷仇恨,他妈疯癫,他被迫背负罪孽委屈求全十三年
还有半夏
可他这个始作俑者还能置身事外,用着他那罪恶的权利,一而再再而三的行逼迫之事。
第二天,医院行政区。
走廊本该里寂静无声,可凌乱的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份平静。
乔院长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架着胳膊往外走。
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已然凌乱,眼镜歪在鼻梁上。
路过的人停在旁边,议论纷纷。
乔院长像是没听见般,目光死死锁住不远处站着的许嘉言。
眼神里有愤怒也有指责,但更多的是不甘。
许嘉言垂眸,掩下眼中的阴翳。
直到乔院长被人轻轻一推,脚步踉跄地进了电梯,才有人走到他跟前。
“许嘉言是吗?麻烦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许嘉言点头,抬步跟上他们。
他是实名举报的,需要他配合调查再正常不过了。
身后,乔盈盈咒骂的声音传来:
“许嘉言你这个白眼狼!我爸出事你也别想好过!”
许嘉言没有回头,跟着监察委的人进了电梯。
他的亲情,爱情,生活都被搅得一团糟
哪怕是落得鱼死网破的下场,他也要摆脱他们。
检查之事,一进行便是半个月。
乔院长被证实医疗腐败,吃回扣1600万元有余,判刑十年。
乔盈盈和许嘉言学术不端,被院方开除。
网络的力量是恐怖的。
在新闻出来后,不过半天,他们几人的信息背景就被挖得干干净净。
许嘉言在网络上已经被打上了“渣男”、“背刺女友”的标签。
可他不在乎,在诸多旁人的指指点点中,买了不少酒回家。
回到家,他便将房门锁上。
坐在地上,一罐又一罐的喝起来。
不知是在庆祝自己终于摆脱了乔家人,还是在后悔没有将一切早点告知姜半夏。
直到天蒙蒙亮,许嘉言才将自己彻底灌醉。
他躺在客厅的地板上,任由自己睡过去。
睡梦中,是他为数不多快乐的日子——和姜半夏刚在一起的那两年。
配合检查的这半个月,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她。
可一旦闲下来,他脑海中便全是她的身影。
忽而,手机在地板上“嗡嗡”震动。
许嘉言强忍着剧烈的头痛,摸索着接起电话,声音带着酒醉后的沙哑:
“喂?”
【阿言,你喝酒了?】
电话那端传来的是师兄的声音。
许嘉言骤然清醒,从地上爬起,坐到了沙发上。
“师兄。”
【少喝点吧,你托我打听的我也打听到了。】
【半夏现在在德国参加学术交流项目,最少也得在那呆一年。】
“知道了,谢谢师兄。”
电话挂断,许嘉言揉着眉心,酒醒了一大半。
就是知道了姜半夏的去向,他也没有勇气再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