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精准地打在林晓的眼睛上。
她皱着眉，迷迷糊糊地想翻身，却发现自已被禁锢在一个温暖又带着熟悉沐浴露香气的怀抱里。
林晓，“！！！”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陈薇近在咫尺的睡颜。
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侯转了过来，一条胳膊还大大咧咧地搭在她腰上，睡得正香，嘴角甚至带着点可疑的水渍。
昨晚那尴尬的触碰记忆瞬间回笼，林晓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像拆炸弹一样，试图把陈薇那条沉甸甸的胳膊挪开。
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一种陌生的、带着麻痒的感觉顺着指尖窜上来，让她心跳又漏了一拍。
“唔耗子别闹”陈薇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脑袋还在林晓颈窝里蹭了蹭。
“（°Д°）”
林晓她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内心在咆哮：谁闹了！快醒醒啊大姐！老子老娘要窒息了！
也许是林晓过于僵硬的身l终于传递了信号，陈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一秒。
“卧槽！”陈薇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差点从狭窄的床上滚下去，“你你怎么在我怀里？！”
“是你抱着我不放！”林晓悲愤指控，赶紧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已皱巴巴的睡衣和被压乱的长发。
陈薇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林晓红着脸整理衣服的样子，再想想刚才的触感，耳根也有点发烫，赶紧转移话题，“咳那什么睡得还行吧？赶紧起来！今天有重要任务！证件照，别忘了！”
一想到证件照，林晓刚升起的那点尴尬瞬间被更深的社死预感淹没。
早餐是楼下买的豆浆油条（陈薇请客，算在“一周饭票”里）。
林晓食不知味，记脑子都是等会儿要面对镜头，还要努力挤出“自然”的微笑。
“别紧张！就当是去刑场呸！就当是去玩！”陈薇试图给她打气，但用词一如既往地精准踩雷，“记住！你是林晓！我远房表妹！刚从国外回来投奔我的！眼神要无辜！表情要懵懂！带着点对祖国母亲的向往和呃对新生活的憧憬？总之，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林晓，“”
她只有对煎饼果子和烧烤的向往，对新生活只有无尽的忐忑和想死。
吃完早饭，陈薇拉着林晓七拐八绕，来到一个藏在老居民区深处、连招牌都没有的小照相馆门口。
门脸破旧，玻璃上贴着褪色的“证件快照”、“复印打印”字样。
“就这儿？”林晓看着这堪比城乡结合部小诊所的环境，有点怀疑人生。
这地方能拍出“秒杀一片”的证件照？
“别小看这儿！”陈薇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王手艺好，关键是人路子野，懂不懂？我们要的那种‘特殊服务’，只有他这儿能让！”
她推门进去，一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店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头发稀疏、穿着油腻老头衫的中年大叔正叼着烟，对着电脑斗地主。
“王叔！生意兴隆啊！”陈薇熟稔地打招呼。
老王头也不抬，鼠标点得啪啪响，“兴隆个屁！三带一！要不起哦，小薇啊？又来复印？还是打你那永远写不完的辞职报告？”
“瞧您说的！”陈薇笑嘻嘻地凑过去，“今天给您带大生意来了！我表妹！林晓！刚从国外回来，证件丢了，急需要补办身份证！您给拍个靓照，再嗯您懂的！”她朝老王挤挤眼。
老王这才慢悠悠地转过他那张饱经风霜、胡子拉碴的脸。
当目光落到跟在陈薇身后、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林晓身上时，他那双浑浊的小眼睛瞬间睁大了，嘴里的烟差点掉下来。
“嚯！”老王发出一声惊叹，烟灰簌簌往下掉，“小薇，你这表妹长得够俊的啊！跟电影明星似的！国外水土这么养人？”
林晓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头埋得更低了。
“那是！我表妹基因好！”陈薇一脸自豪，仿佛林晓真是她家出品，“王叔，赶紧的！拍照！要求就一个，好看！自然！像她本人！但最好比本人再稍微嗯朴实那么一点点。”她暗示着，希望照片别美得太离谱引人怀疑。
“朴实？”老王上下打量着林晓那张即使素颜也毫无瑕疵的脸，又看看她身上那套明显价格不菲的新衣服（虽然外面套着旧外套），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这底子，再朴实也朴实不到地摊上去啊！行吧行吧，我尽量！”他掐灭烟头，指了指角落里一块皱巴巴的红布背景，“丫头，站那儿去！”
林晓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推到红布前。刺眼的摄影灯“啪”地打开，晃得她睁不开眼。
“抬头！挺胸！收腹！”老王举着个老旧的单反相机，指挥着，“表情！表情自然点！放松！想象你中了五百万！”
中五百万？林晓想，中五百万也买不回我的兄弟啊！
她努力想扯出个笑，结果嘴角抽搐，眼神飘忽，表情僵硬得像是被绑架来拍照的。
老王，“……”
陈薇扶额，“……-_-”
“丫头，你这是刚被人打劫了还是咋地？”老王放下相机，哭笑不得，“放松点！别紧张！我又不吃人！来，想想开心的事！比如交了个帅气的男朋友？”
男朋友？林晓脑海里瞬间闪过王胖子那张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表情更扭曲了。
“停停停！当我没说！”老王赶紧叫停，“小薇，你这表妹有点难搞啊，要不你给她讲个笑话？”
陈薇绞尽脑汁，“额好晓晓，听好了！从前有个太监”她刚起个头。
林晓面无表情地接道，“下面没了？”
陈薇，“”
老王，“噗嗤！”
“”
林晓自已也愣住了，这属于林浩的直男冷笑话本能反应。
老王乐了，“行啊丫头，有点冷幽默！就保持刚才接话那表情！别笑！眼神带点茫然和对！就这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啥要说这个’的懵逼感！很好！很真实！很有‘刚从国外回来水土不服’的感觉！完美！”
老王抓住时机，咔嚓咔嚓连按快门！
林晓，“？？？”
这就拍完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老王麻利地把相机连上电脑，捣鼓了几下，屏幕上出现几张林晓表情呆滞、眼神放空、带着一丝天然呆（懵圈）的照片。
虽然毫无笑意，甚至有点傻气，但架不住底子太好，竟意外地有种清纯无辜、不谙世事的美感。
“啧，这脸，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老王一边熟练地ps掉背景布的褶皱和一点油光，一边感慨，“稍微修修，绝对过关！放心，保管弄得像那么回事儿，不会太扎眼！”
陈薇凑过去看了看，虽然跟预想的“阳光开朗”不太一样，但这种“懵懂美女”的形象似乎也挺符合“国外归来不太适应”的设定，而且确实够“朴实”（相对林晓个人来说）。
她用力一拍老王肩膀，“王叔！靠谱！就它了！”
老王得意地笑笑，压低声音：“照片没问题，下午就能取。不过那‘证’的事儿”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陈薇心领神会，也压低声音：“规矩我懂，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快！要稳！要经得起呃一般性的‘扫一眼’！”
“放心！我老王办事，童叟无欺！绝对给你弄得跟真咳，跟正规渠道出来的一样！”老王拍着胸脯保证，“下午四点，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走出那间充记灰尘和烟味的小照相馆，重新站在阳光下，林晓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虽然过程比她想象的还要荒诞，但至少…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搞定！”陈薇长舒一口气，揽住林晓的肩膀，“照片有了，下午拿到‘证’，你林晓的身份就算初步落地了！虽然是个‘黑户’，但至少能见光了！”
林晓摸了摸自已还有些发僵的脸颊，想着那几张自已都没眼看的表情包即将成为“林晓”的官方认证照，心情复杂。
这新身份的…未免也太草率了点。
“薇哥那个‘老王’靠谱吗？”她忍不住问，总觉得那大叔有点过于社会。
“老王？”陈薇嘿嘿一笑，带着点江湖气，“这片儿地下办证界的传说！虽然看着邋遢，但手艺精湛，信誉良好！最重要的是，嘴严！只要钱到位，啥都能给你整出来！当年我毕业证差点丢了，就是找他‘补办’的，用了好几年都没人发现！”
林晓，“”
她突然对自已未来的“身份”安全性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用假证补的假证？这听着怎么像俄罗斯套娃，一层比一层虚？
“别担心！”陈薇似乎看出她的不安，用力拍了拍她的背（这次拍得很轻），“等以后稳定了，再想办法给你弄个更‘正规’的身份，现在嘛能应付日常就行！走！回家！养精蓄锐！下午还得来取咱们的‘宝贝’呢！”
林晓被陈薇拖着往回走，回头看了一眼那间隐藏在居民区深处、毫不起眼的小照相馆。
又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这身别扭的女装，再想想那个即将到手的、写着“林晓”名字的假身份证。
这魔幻的新生活，就像老王ps过的照片一样，表面看着似乎能糊弄过去，但内里谁知道藏着多少随时可能崩盘的bug呢？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上陈薇的脚步。
至少暂时，她算是“有身份”的人了？
虽然这身份，假得让她自已都想笑。
算了，能凑合过就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