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有价格。
功德,也不例外。
当我发现可以用打假封建迷信来积攒功德,并一键提现成真金白银时,我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是站在时代风口上的神。
我踹翻过百家神桌,揭露过无数大师。
我把流量踩在脚下,把金钱玩弄于股掌。
直到那一天,在闽南一场盛大的送王船仪式上,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我脑中响起：
【警告！检测到真实‘异常’。】
【功德提现额度已修正为：∞】
我才终于明白。
我不是神。
我只是第一个……被明码标价的祭品。
Chapter
1：踹翻神桌的顶流
家人们,看好了！
都说笔仙笔仙,请来的是哪路神仙
乡下老宅,深夜直播间里,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沙哑。
镜头前,一支平平无奇的毛笔,悬停在铺开的白纸上,笔尖微颤。
弹幕疯了。
【卧槽！动了动了！】
【默哥牛逼！真敢玩啊！】
【这家人不会真闹鬼吧我怕……】
我笑了。
笑得很不屑。
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我慢条斯理地解说,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抽在那些装神弄鬼的大师脸上。
初中化学都学过,白磷燃点极低,仅为40摄氏度。这支笔,提前浸泡过白磷溶液,干了之后,笔尖就附着着一层看不见的白磷粉末。
而我直播间的温度,在射灯的烘烤下,刚好超过40度。
所以,不是什么笔仙显灵。
是科学。
话音落下的瞬间。
噗的一声轻响,毛笔尖端凭空蹿起一簇幽绿色的火焰！
火光映在我脸上,我嘴角的弧度拉到最大。
直播间彻底爆炸。
礼物特效几乎淹没了整个屏幕,打赏金额疯狂跳动。
【我靠！神了！】
【关注了关注了！这才是真正的打假！科学的尽头是默哥！】
【默哥yyds！求你踹翻下一个神坛！】
我享受着这种感觉。
这种把所有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的、虚假的掌控感。
当然,更让我享受的,是即将到来的金钱。
好了家人们,今天的‘科学破除迷信’就到这里。咱们,下次直播见。
我熟练地掐断直播,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疲惫和贪婪。
出租屋里,烟味和泡面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我没理会乱成一团的房间,迫不及待地在脑中默念。
系统。
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淡蓝色的半透明界面,瞬间出现在眼前。
**【民俗纠错系统】**
**【宿主：陈默】**
**【当前功德：158,888】**
**【功德兑换比例：1:1】**
看着那串跳动的数字,我的心脏也跟着狂跳起来。
毫不犹豫。
我意念集中在界面最下方的那个按钮上。
【提现】
下一秒。
嗡——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不是一条短信。
是一连串！
【尊敬的尾号8848用户,您尾号6666的储蓄卡账户于22:07收入RMB
50,000元,账户当前余额……】
【尊敬的尾号8848用户,您尾号6666的储蓄卡账户于22:07收入RMB
50,000元……】
【尊敬的……】
同时,另一串催债的短信提示音,戛然而止。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
安静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贪婪地看着银行发来的每一条入账信息。
爽！
这比任何东西都让人上瘾！
一年前,我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准备从天台一跃而下时,这个民俗纠错系统找上了我。
只要破除一项封建迷信,纠正一桩民俗谬误,就能获得功德。
而功德,可以提现。
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就开了挂。
从揭穿村头的跳大神,到踹翻城里的风水局,我成了全网最火的打假主播,代号神桌毁灭者。
我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至于那些被我打假后,变得有些……诡异的地方
关我屁事。
眼见为实,科学至上。
我,陈默,是新时代的科学先锋！
滴滴。
微信提示音响起。
是我的平台老板,赵曼。
点开。
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里,赵曼穿着一身火红的吊带裙,斜倚在游艇的栏杆上,海风吹起她的长发,曲线毕露。背景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而她,比夜景更耀眼。
我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发来一份文件和一个语音消息。
我点开语音,赵曼那带着笑意,媚到骨子里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默哥,这次玩把大的。闽南百年‘送王船’,全网独家。成了,你就是神。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致命的诱惑。
钱和我,都是你的。
轰！
欲望像炸药一样在我脑子里爆开。
我呼吸急促,颤抖着手点开那份合同文件。
当看清酬劳那一栏的一长串0时,我的眼睛瞬间红了。
那是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所有理智,在这一刻被贪婪彻底覆盖。
什么狗屁风险评估,什么可能会有的麻烦,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放大赵曼的照片,又看看那份合同。
魔鬼的交易,总是包装得如此诱人。
我拿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打下一行字。
**[陈默]：**
曼姐放心,这世上就没我拆不穿的封建迷信。
发送。
两天后。
我坐上了驶向闽南的高铁。
窗外的现代都市在飞速倒退,高楼大厦被甩在身后,变成模糊的线条。
我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脑子里已经开始规划,拿到那笔钱后,要买什么样的豪车,住什么样的别墅,要如何把赵曼那样的尤物……
我以为,我正驶向人生的巅峰。
却不知道,这趟列车的终点,是地狱。
Chapter
2：纸人转头,功德无量
闽南。
沿海的无名渔村。
空气咸湿,带着一股海腥味和纸钱燃烧的味道,吸进肺里,沉甸甸的。
和我想象中那种民俗旅游胜地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游客,只有一张张麻木、肃穆的脸。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令人窒的庄严肃穆之中。
我感到一丝莫名的不适。
但很快,我就把这种感觉归咎于心理作用。
呵。
装神弄鬼,气氛倒是营造得挺足。
兄弟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百年一次的‘送王船’仪式。
我无视村民们投来的、混杂着敬畏与排斥的目光,径直走到人群最前方,开启了直播。
无人机嗡鸣着升空,从高空俯拍那艘停在沙滩上的、巨大而华丽的纸扎王船。
我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大功率音响。
所谓‘送王船’,本质上是一种古代祛除瘟疫的民间习俗。古人认为,瘟疫是‘王爷’带来的,所以要造一艘华丽的船,把‘王爷’送走。
音响里,我提前录好的科学解说清晰地传遍整个海滩,与周围庄重的鼓乐声格格不入。
说白了,就是一种精神安慰剂,一种集体性的心理暗示活动。
我的言语极尽嘲讽。
我看到,不少村民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甚至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
但我不在乎。
我就是要这种效果！
冲突越激烈,流量才越爆炸！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证明了我的成功。
【哈哈哈,默哥杀疯了！当着全村人的面科普唯物主义！】
【看那些村民的表情,好像要吃了默哥一样！】
【前面的别怕,默哥身后站着的是科学！是真理！】
我嘴角的笑意更浓。
为了给这场大戏再添一把火,我走向了摆满祭品的供桌。
猪肉、全羊、各色果品,琳琅满目。
在无数道或惊愕、或愤怒的目光注视下,我抬起了脚。
然后,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哗啦——！
供桌应声而倒。
祭品滚落一地,沾满了沙土。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浪费粮食的封建糟粕！我对着镜头,义正言辞。
然而,就在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呼啸的海风,停了。
震耳的鼓乐,停了。
滔天的海浪声,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天地间,一片死寂。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屏幕上,弹幕像是雪崩一样滚过！
【跑！！！】
【主播快跑啊！你背后！你背后那个纸人！！！】
【我操我操我操！它转头了！那个纸人转头看你了！！！】
纸人
我猛地回头！
身后,那艘巨大的王船上,站着一排栩栩如生的纸人护卫。
它们色彩鲜艳,面无表情。
纹丝不动。
和刚才一模一样。
瞎说什么呢
我强作镇定,对着直播镜头呵斥道,别在这带节奏,封建迷信要破除,网络谣言也要抵制！
嘴上这么说,但冷汗,已经浸湿了我的后背。
刚才那一瞬间的死寂,太过真实。
而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不是从手机里,而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了起来！
**【警告！检测到真实‘异常’。】**
**【任务目标修正：取悦‘异常’。】**
**【功德提现额度：∞】**
我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
真实异常
取悦……异常
还有那个提现额度……
∞
无限！
不……
这不是奖励……
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无限财富……
这是恐怖的计量单位！
我终于意识到,我一直引以为傲的系统,这个让我暴富的金手指……
它是个陷阱！
一个以功德为诱饵的、致命的陷阱！
轰！
没等我从这颠覆性的认知中反应过来,我的双眼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眼前的世界,瞬间变了。
不再是阳光明媚的海滩。
整个世界都褪去了色彩,变成了灰白。
而那些原本麻木的村民,他们的脖子上,赫然缠绕着一根根漆黑如墨的丝线！
那些线,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向沙滩上的王船。
线的另一端,正连接着船上那些面无表情的纸人！
我看到了。
我亲眼看到,一个纸人僵硬地、缓缓地扭动了它的脖子。
与此同时,它所连接的那个村民,也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用同样的姿势,扭过了头。
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这不是什么民俗仪式！
这是一场……持续了百年的、以全村人为祭品的……
悬丝傀儡戏！
而我,亲手踹翻了供桌,激怒了幕后那个操纵一切的……东西！
【强制任务发布：点燃王船。】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拒绝执行,将遭受功德反噬。】
不……不要……
我话还没说完,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
像是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从身体内部向外穿刺！
啊啊啊啊！
我痛苦地在沙地上翻滚,哀嚎。
那剧痛,让我根本无法反抗系统的命令。
我挣扎着,一步步,挪到了王船前。
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打火机。
我颤抖着,按下了开关。
咔哒。
橘黄色的火苗,舔上了干燥的纸船。
轰——！
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整艘华丽的王船吞噬。
熊熊烈火中,我仿佛听到了一个尖锐、怨毒、不属于人间的嘶吼声。
而我的系统界面上,功德一栏的数字,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向上飙升。
屈辱、痛苦、绝望。
我完成了对那个异常的第一次献祭。
也从此,背上了无法偿还的血债。
Chapter
3：困兽之斗,背影之殇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懵了,抬起头,看到一张年轻而愤怒的脸。
是个女孩,大概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土布衣服,皮肤是海边人特有的健康小麦色。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里面燃烧着刺骨的仇恨。
你这个凶手！
她叫苏沐晴,是村里神婆的传人。
此刻,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死死地瞪着我。
周围的村民也从那种提线木偶的状态中醒了过来,看着燃烧的王船和满地狼藉的祭品,他们的眼神从茫然,变成了和我身后女孩一样的、刻骨的仇恨。
打死他！
他惹怒了王爷！他要害死我们全村人！
烧死他！把他当成新的祭品！
人群怒吼着,朝我涌了过来。
我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我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不顾一切地向村外冲去。
混乱中,我掏出手机,想要报警,想要向我的几百万粉丝求助。
可我惊恐地发现。
手机信号那一栏,是一个鲜红的×。
没有信号！
我不死心地打开直播软件,想看看刚才的录播。
然而,直播间的画面,却被篡改了！
画面里,我意气风发地站在海滩上,身后是完好无损的王船,我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宣布自己打假成功。
弹幕一片祥和。
【默哥牛逼！】
【又一个封建迷信被踩在脚下！】
我浑身冰冷。
被世界抛弃了。
我被彻底推进了一座信息的孤岛,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像疯了一样在村道上狂奔,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慌不择路下,我一头撞进了一座废弃的古厝。
呼……呼……
我背靠着冰冷的土墙,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怎么办
怎么办！
对了！系统！
既然有鬼,系统肯定有对付鬼的方法！
我急忙打开系统商城,用刚刚暴涨的功德,兑换了一张据说可以驱邪避凶的符箓绘制技能。
我咬破手指,用血在地上飞快地画着那扭曲复杂的符文。
然而,当符文成型的瞬间。
周围的阴影,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扭曲、粘稠！
墙角的一面破镜子里,倒映出的不再是我的脸,而是一座幽暗、宏伟的……水下神庙！
无数双怨毒的眼睛,从神庙的阴影里,死死地盯着我！
啊！
我吓得魂飞魄散,这哪是救命稻草,这分明是饮鸩止渴！
就在我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古厝的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沐晴追来了。
她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杀鱼刀。
你跑不掉的。她的声音冰冷。
别过来！我色厉内荏地吼道。
她没有废话,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反抗,混乱中,我们两个扭打在一起。
系统赋予的、远超常人的力量,让我在缠斗中占了上风。我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冰冷的地面上,姿势暧昧得有些诡异。
一丝施暴的快感,在我心中升起。
但下一秒,当我看到她眼中的倒影时,这丝快感就迅速被无边的自我厌恶所取代。
那倒影里的我,面目狰狞,眼神疯狂。
丑陋得,像一头野兽。
你和那些东西……都是一样的！
苏沐晴被我压制着,声音颤抖,但恨意却丝毫不减。
你毁了我们百年的守护！
我没有！我喘着粗气,眼神混乱地咆哮,我被骗了！你信我！
我的辩解,苍白无力。
信任
在这一刻,早已彻底破产。
就在我分神的瞬间,苏沐沐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用尽全力,从怀里摸出一枚古朴的银簪,狠狠刺进了我的肩膀！
呃啊——！
剧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那银簪仿佛带着某种灼热的力量,刺入我身体的瞬间,我感觉脑海中与系统的连接,被短暂地切断了！
但紧接着,就是更猛烈的反噬！
噗！
我一口鲜血喷出,溅在她惊愕的脸上。
我浑身脱力,从她身上滚落。
就在我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一条加密信息。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林晚。
**[林晚]：**
我一直在观察你。‘送王船’的本质是放逐,不是毁灭。你把它……留下了。
**[林晚]：**
另外,做好心理准备。
**[林晚]：**
你因为涉嫌故意破坏大型民俗活动、引发群体性恶性事件,被全国通缉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眼前一黑。
刚看到一丝能对抗系统的希望。
又被一脚,踹进了更深的深渊。
Chapter
4：堤坝溃决,故地重游
我逃出了那个村子。
代价是肩膀上多了一个血洞,和一条全国通缉令。
我躲在一家破败的网吧里,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廉价的香水味。
这里是城市的阴暗面,是藏污纳垢的角落,也是我唯一的藏身之所。
我用林晚提供的加密渠道,和她通上了话。
她的声音很冷静,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之前打假的所有视频,我都看过了。陈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系统,只对‘民俗’有反应
我靠在油腻的椅子上,声音沙哑：我不知道。
我有一个理论。林晚说,我称之为‘活态封印’理论。那些看似荒诞不经的民俗、禁忌、仪式,它们本身,可能就是一种封印。一种用人类的‘敬畏’和‘遵守’作为力量,来压制某些‘混沌能量’的活体封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活态封印混沌能量
这听起来比笔仙还要荒谬。
你不信林晚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那你打开我发给你的文件。
我点开她发来的压缩包。
里面,是我过去一年多,所有打假视频的资料合集。
第一个视频,是我在老家的一座龙王庙里。
当时,当地流传着龙王娶亲的习俗,每年都要选一个少女,在河边祭祀。
我当着全村人的面,用抽水机抽干了祭祀的河段,露出了下面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奇形怪状的石像。
我用大锤,亲手砸碎了那个石像。
我宣布,这是破除封建迷信的伟大胜利。
视频里,我意气风发,享受着村民们从恐惧到崇拜的目光。
而现在,林晚在视频旁边,附上了一张今天的新闻截图。
【XX河段水质不明原因恶化,呈墨黑色,周边居民出现幻觉、狂躁等症状,专家称或为新型工业污染。】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配图。
那条河,就是我砸碎石像的那条河。
第二个视频,我揭穿了一个山村的山神祭。
第三个视频,我戳破了一口古井的井神传说。
……
我麻木地,一帧一帧地,看着自己过去的杰作。
每一帧,都是罪证。
每一个被我打假成功的地方,后续都出现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小范围的灾难。
只是之前,我从没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或者说,我刻意忽略了它们。
现在,你信了吗林晚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我的耳膜。
我没有回答。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吐出来。
耳机里,林晚的声音还在继续,冷静得可怕。
陈默,别把系统当成一个程序,把它当成一个捕食者。它给你的每一个‘功德’,都是它引诱你松开的一块堤坝基石。
现在,洪水已经开始蔓延了。
你要回去看看,你亲手制造的洪水,到底淹到了哪里。
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在摩擦,我……我只是想还债。
这句辩解,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为了还几十万的债,我亲手挖开了通往地狱的缺口。
去龙王庙。林晚下达了指令,那是你第一个‘杰作’,也是系统选中的第一个突破口。如果你想找到系统的破绽,就必须从那里开始。
我挂断电话,用身上仅剩的现金,叫了一辆黑车。
目的地,老家那座早已废弃的龙王庙。
故地重游。
我抱着一丝亡羊补牢的渺茫希望,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深夜。
当我再次站在这片遗址前时,我几乎认不出这里了。
记忆中清澈的河流,如今漆黑如墨,粘稠得像是石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水面上甚至翻滚着诡异的气泡。
隐约间,我仿佛能听到水下传来无数人痛苦的哀嚎。
我的【阴阳眼】不受控制地开启了。
灰白的世界里,我看到……
我看到水底,一个由无数怨魂和黑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黑影,正在缓缓成型。
它的轮廓,像极了当初被我砸碎的那尊石像。
只是,比之前庞大了百倍,也邪恶了百倍。
无数细小的、痛苦的灵魂,像飞蛾扑火一样被它吸附、吞噬。
它在……成长。
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在打假。
我是在拆毁一座关押着魔鬼的堤坝。
而现在,魔鬼即将出笼。
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像黑色的河水一样,将我彻底淹没。
我的核心驱动力,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改变。
从求生,转向了赎罪。
Chapter
5：资本獠牙,最后退路
城乡结合部,一家散发着霉味的廉价旅馆。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我和林晚彻夜通话,将我所有的打假经历,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她。
我明白了。
电话那头,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规律后的兴奋。
所有出问题的地点,龙王庙、古井、送王船……都和‘水’有关！
你的系统,不是在随机发布任务。它是在有计划地,引导你解开一个遍布全国的、巨大的水系封印！
这个结论,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我,陈默,一个为了钱奔波的普通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参与了这么一个堪称神话的恐怖计划。
但同时,我也在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既然有规律,就意味着有破解的可能。
我,似乎有了一丝反抗的希望。
然而,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咚咚咚！
我浑身一僵,以为是警察。
但门外传来的,却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声音。
开门,陈默,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苏沐晴。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她一个人来的,脸上的仇恨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复杂的凝重。
我不是来抓你的。她说,我是来救你的,也是来救我自己的。
她将一本泛黄的、用牛皮纸包裹的古籍,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东西,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那个东西’的模糊信息。
她指的,是那个操纵一切的邪神,或者说,异常。
合作可以。苏沐晴看着我,眼神锐利,但你必须接受我家族的‘净化仪式’。你身上的‘系统’气息太重了,不驱除掉,我们都会被它找到。
我看着她,又看看那本古籍。
意外。
警惕。
但别无选择。
昨天的敌人,成了今天的临时盟友。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答应她的时候。
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
赵曼。
我盯着那个名字,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挂断了。
但她立刻又打了过来,锲而不舍。
最终,我还是接了。
陈默。
赵曼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妩媚和诱惑。
而是冰冷。
兴奋。
像一个顶级的金融操盘手,在谈论一个回报率惊人的产品。
恭喜你,现在是全网最黑的顶流。黑红,也是红。
别躲了,回来,做最后一场直播。
我给你一个亿。让你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解释一切。
这是你唯一的洗白机会,也是你……最后的价值。
我听着她的话,忍不住冷笑出声。
我如果说不呢
电话那头,赵曼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像毒蛇的信子。
你的藏身地址,我已经匿名发给警方了。
哦,对了,还有那个小神婆的家族。
陈默,记住,流量这种东西,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会吞噬你。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脚冰凉。
最后的退路,被彻底堵死了。
几乎是同时。
呜——呜——
旅馆窗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楼下,传来了一阵嘈杂的、愤怒的叫喊声,其中夹杂着我熟悉的、苏沐晴宗族的长辈们的怒吼。
我看着苏沐晴瞬间变得煞白的脸。
我们,都被出卖了。
我刚刚升起的那一丝虚假的希望,在这一刻,从云端坠落。
摔得粉身碎骨。
Chapter
6：笼中之兽,真名之秘
我被堵在了一座废弃的古戏台上。
这里曾是小镇最热闹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
戏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
前排,是苏沐晴和她那些手持棍棒、锄头的宗族长辈,他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外围,是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包围圈,冰冷的枪口遥遥对着我。
天空中,几架无人机在盘旋,镜头上闪烁的红灯,像一只只魔鬼的眼睛。
那是赵曼的直播无人机。
我成了笼中之兽。
被全世界围观。
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疯狂和窒息。
【终极任务发布。】
系统的声音,在这最绝望的时刻,如期而至。
【在万众瞩目下,为邪神降临献上最后的祭品。】
【祭品目标：苏沐晴。】
【任务奖励：永生。】
轰！
我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核弹。
杀了苏沐晴,我就能摆脱这一切,甚至获得永生
成神的诱惑,和被众人虐杀的威胁,像两只巨手,撕扯着我仅存的人性。
我看向戏台下的苏沐晴。
她也正看着我,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刺伤过我的银簪,眼神决绝。
她准备与我同归于尽。
在她的眼中,在所有人的眼中,我就是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恶魔。
极致的孤独。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可笑。
我的挣扎,我的恐惧,我的悔恨……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既然如此……
那就让这场闹剧,变得更疯狂一些吧！
绝望中,我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我没有冲向苏沐晴。
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举起了我的手机。
那个让我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根源。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手机屏幕四分五裂。
但那淡蓝色的系统界面,却依旧顽固地亮着。
所有人都被我的举动震住了。
警察,村民,甚至连苏沐晴都愣住了。
它的弱点！
我转过头,对着苏沐晴,用嘶哑的声音咆哮。
告诉我它的弱点！否则我们都得死！
我的眼神,一定疯狂得吓人。
苏沐晴被我的决绝和疯狂震撼了。
她看着我,眼神中的仇恨,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就在警察和村民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我死死按在地上的时候。
苏沐晴冲了过来。
她挤开人群,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
用一种古老、拗口的闽南语,飞快地、轻声地,说出了几个音节。
那声音很轻,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响。
那是……
邪神的真名！
仇恨,在共同的绝境之下,竟然催生出了一种扭曲的信任。
我拿到了……最后的翻盘点。
冰冷的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警察从地上拖起来,押向警车。
我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直播无人机,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游戏,还没结束。
我,拿到了最后的底牌。
---
**Chapter
7：最后的直播,全民公审**
审讯室。
灯光惨白。
我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名神情严肃的警察。
我要求,做一场全国直播。
我开口了,声音沙哑,但异常镇定。
我要自证清白。
地点,就定在‘送王船’的终点——那座禁忌之岛。
对面的警察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要求,荒诞到了极点。
但我的眼神,却不容置疑。
我像一个正在安排自己葬礼的人,冷静,而偏执。
另一边。
直播平台总部,赵曼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赵总,这太疯狂了！让他直播还是在案发现场这会引起多大的舆论风暴！
风暴赵曼坐在老板椅上,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嘴角勾起一抹兴奋的弧度,我闻到的,是流量的味道。
史诗级的流量。
她力排众议,眼中闪烁着资本家独有的、贪婪而冒险的光芒。
她同意了我的要求。
因为,审判,也是一种娱乐。
警方指挥车内。
林晚作为特聘的民俗专家顾问,正在极力说服现场的总指挥。
长官,我请求你们同意他的计划。
林博士,你疯了吗他是个危险分子！
不。林晚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我敏锐地察觉到,他想做的,可能和我们正在研究的‘现代信仰力场学’有关。他不是想逃跑,他是想……战斗。
最终,这个看似疯狂的计划,被批准了。
一艘快艇,载着我,驶向那座地图上没有标记的禁忌之岛。
苏沐晴,作为看守者和民俗指引,也随船同行。
她坐在船尾,看着我平静的侧脸,眼神复杂。
从刻骨的仇恨,到一丝怀疑,再到现在,竟然有了一种悲壮的同盟感。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喊出那个名字的代价吗
代价
我当然知道。
在她的古籍里,记载着那句警告：
【知其名者,必被其噬。唤其名者,永坠其渊。】
我转过头,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轻声说：
以前我怕死,是因为欠了钱。
现在我不怕了。
因为我欠了命。
总得还。
我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但我知道,我已经完成了自我献祭的全部心理建设。
快艇靠岸。
我以一个阶下囚的姿态,被押上了这座禁忌之岛。
无数的灯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但这一次,我的眼神里,不再是玩世不恭,不再是恐惧绝望。
而是燃烧着决死的、平静的疯狂。
高潮,即将来临。
Chapter
8：万民为香,弹幕为符
禁忌之岛的中心。
这里没有沙滩,只有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潭。
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漫天星辰。
但仔细看,在那星空的倒影之下,隐约可见一座宏伟、诡异的水下神庙的轮廓。
直播,开始了。
赵曼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全网推送。
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飙升。
三百万。
五百万。
一千万！
我站在水潭边,感受着网络另一端,那千万道注视的目光。
这,就是我的舞台。
也是我的刑场。
来了。苏沐晴在我身边,声音颤抖。
我看向水潭。
平静的水面,开始冒泡。
那艘被我亲手烧毁的王船,竟然载着那些失踪村民的影子,从漆黑的水底,缓缓地,驶了出来。
那些影子,面目模糊,动作僵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邪神,开始以这些被污染的灵魂为媒介,在现实世界,凝聚它的形态。
空气中,那股邪恶、混沌的气息,越来越浓。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镜头前。
我没有辩解。
也没有求饶。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揭露了所有的真相。
我叫陈默！一个被钱逼疯了的混蛋！
我不是什么科学先锋！我只是个骗子！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的垃圾！
那个所谓的‘民俗纠错系统’,就是个陷阱！它引诱我,去破坏那些守护着我们世界的封印！
龙王庙、山神祭、送王船……我犯下的罪,罄竹难书！
我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了整个网络。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质疑。
但这不重要了。
在坦白一切的瞬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我完成了对自己的公审。
现在,该审判那个真正的罪犯了。
我猛地抬起头,对着镜头,对着那上千万的观众,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今天,我们不信科学,也不信鬼神！
我们信我们自己！
你们不是想看我被打架吗不是喜欢看热闹吗我的功德,就是你们的每一次点击,每一次观看,每一次弹幕！
现在,我要提现了！
所有观众！复制我接下来说的符文！用你们的注视,用你们的弹幕,钉死它！
我吼出了那个由林晚破解、苏沐晴确认的、古老而神圣的镇压符文。
与此同时,在后方的林晚,立刻将这段金色的符文,在直播间后台置顶。
一瞬间。
整个网络,都疯了。
无数的观众,无论信与不信,是出于好奇、愤怒、还是单纯的跟风。
他们开始疯狂地复制、粘贴、发送。
【（金色符文）】
【（金色符文）】
【（金色符文）】
……
千万条金色的符文弹幕,像决堤的洪水,像奔涌的瀑布,刷满了整个屏幕！
每一条弹幕,都代表着一个人的注视。
每一条弹幕,都蕴含着一丝微弱,但真实存在的精神力量。
千万人的精神力量,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磅礴、浩瀚、至刚至阳的洪流！
这股由现代科技承载的、最古老的信仰之力,通过直播的镜头,被聚焦、被放大,最后狠狠地,砸向了那个黑色水潭！
吼——！
水潭中,那个刚刚凝聚成型的邪神虚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
它感受到了威胁！
它将所有的愤怒和力量,瞬间灌注到了我这个坐标点的身上！
呃啊啊啊啊！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力量撕裂！灵魂仿佛要被从肉体中活活剥离！
极致的痛苦中,我却狂笑了起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盯着水潭中,倒映出的那个邪神的核心。
然后,一字一顿地,吼出了它的真名。
……
那一刻。
整个世界,都被金光淹没。
Chapter
9：尘埃落定,永恒囚徒
金光散去。
水潭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个由无数怨魂组成的邪神虚影,消失了。
它被那汇聚了千万人信仰的符文弹幕,和它真名的力量,重新打回了水底那座倒影神庙之中。
岸边,那些从王船上下来的村民影子,也化作点点微光,飘向了远处昏迷的村民体内。
片刻后,他们悠悠醒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庆幸。
一切,都结束了。
陈默！
苏沐晴第一个冲到我身边。
我倒在水潭边,没有死。
但我的身体,却变得忽明忽暗,像一个信号不稳定的全息影像。
我抬起手,能看到手掌后面的景象。
我……不再是纯粹的物质了。
我成为了新封印与现实世界之间的……连接点。
一个活着的坐标。
我面前,那部被我砸碎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但上面不再是【民俗纠错系统】的界面。
而是一个不断跳动的、冰冷的数字。
【当前封印值：8,972,451】
这个数字,和刚才直播间的峰值人数,惊人地吻合。
我明白了。
这不是功德。
这是我的新镣铐。
我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这是我为自己的罪孽,付出的代价。
数日后。
禁忌之岛被彻底封锁。
苏沐晴乘着一艘小船,送来了食物和水。
我们隔着一段距离,相望无言。
她走上岛,来到我面前,看着我半透明的身体,眼神复杂。
最终,她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在我这虚幻的身体上,重新描绘了一遍加固封印的符文。
冰凉的触感,带着一丝神圣的仪式感。
我们之间,没有言语,却有了一种超越生死的默契。
遥远的城市里。
林晚在她的结案报告中,写下了最后一段话：
他没有消灭‘异常’,而是成为了‘异常’的一部分。他利用现代社会最虚无缥缈的‘流量’,构建了最坚固的‘信仰’封印。他不是英雄,他是一个活着的纪念碑,一个防止系统崩溃的、永恒的服务器后门。
而在另一间豪华的会议室里。
赵曼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对着一群投资人,意气风发。
女士们,先生们,‘禁忌之岛’事件,是一次现象级的传播案例！它证明了,情感共鸣的商业价值无可估量！下一个风口……
世界依旧。
罪恶被封印,悲剧被遗忘。
资本永不眠。
这,或许是最大的讽刺。
黄昏。
我独自一人站在岛上,看着自己的身体。
一部分属于我,一部分……属于深渊。
我成了永生的守秘人。
代价,是永恒的囚禁。
和无尽的孤独。
没有解脱,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
Chapter
10：别划走,这是新的铆钉
我的视线,就是手机的镜头。
这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我走在海滩上,脚下是柔软的沙子,但我感觉不到。
我能看到远方城市的璀璨灯火,那里,是我再也回不去的人间。
平静。
孤独。
还有一丝,淡淡的怀念。
我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屏幕。
【当前封印值：8,971,302】
数字,在缓慢地、一点点地减少。
每一次减少,水潭里的倒影神庙,就清晰一分。
我明白,人们的记忆是短暂的。
那场惊天动地的直播,正在被新的热点,新的娱乐所取代。
当这个数字归零的时候,就是封印彻底失效,邪神再次降临的时刻。
忽然。
封印值停止了下降,甚至微微上涨了几个点。
我愣了一下。
然后,我看到了。
在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眼睛图标,后面跟着一个数字1。
有人,在观看我。
或许是林晚,或许是苏沐晴,又或许是某个无意中点开那场历史直播录像的路人。
我了然了。
这就是我的新工作。
维持这场,永不落幕的直播。
我对着虚空,仿佛对着那个正在观看的你。
我举起自己半透明的手,晃了晃。
【当前封印值：8,971,315】
因为这个互动,封印值,又上涨了几个点。
我笑了。
带着一丝自嘲。
我对着镜头,对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的观众,轻声说道：
以前我拆穿迷信,是为了钱。
现在我守护迷信,是为了你们。
所以……
别划走。
你们的每一次注视,都是钉住深渊的……
新的铆钉。
最终的画面,定格在我平静而空洞的眼神上。
屏幕的一角,【当前封印值】的数字,像一颗疲惫却顽固的心脏,永恒地、无声地,跳动着。
一下。
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