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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卫国的冷汗，瞬间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京城梁家。
这个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一个他需要仰望，甚至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的存在。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儿，今天得罪的，竟然是梁家的千金。
“梁先生，这这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女儿”
我爸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烂醉如泥，瘫在地上的王建坤面前。
“王建坤。”
他缓缓开口。
“二十年前，你父亲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的小作坊投一笔钱，救他全家老小的命。我给了。”
“十年前，你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又是你父亲，托了七八层关系，把你的简历送到我面前，求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也给了。”
“五年前，我女儿，念在你我两家的旧情，也看你有点能力，把你从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一路提拔到‘天启’的总经理。”
“我梁家，自问没有亏待过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王建坤浑身剧烈地颤抖着，酒醒了一大半。
“我我错了梁先生我错了”
他涕泪横流，拼命地想要磕头，却因为浑身无力，只能像条蛆一样在地上蠕动。
周雅也彻底傻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嫁了个潜力股，以为她爸的官位就是他们家最大的靠山。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在真正的权势面前，她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那个当官的爹，此刻正白着脸，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爸！爸你救救建坤啊！”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卫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当场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我爸终于把目光转向了他。
“周卫国，你这个女儿，教得很好。”
周卫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就在这时，我爸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振国兄，是我，老周。我教女无方，给你添麻烦了。我已经向组织递交了辞呈，我会主动配合一切调查。求你看在我们过去那点微末的交情上，给我留最后一点体面吧。”
是周卫国的父亲，那位已经退休的老领导。
电话挂断。
周卫国面如死灰，彻底瘫倒在地。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还不够。
我走到病房的电视前，按下了遥控器。
财经频道的新闻画面再次出现。
“最新消息，因涉嫌巨额财务造假和恶意操纵市场，天启集团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其公司法人及所有高管，均已被限制出境。国际刑警组织也已介入”
我回头，看着彻底绝望的王建坤，轻轻开口。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电视里财经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成了压垮王建坤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眼里的光，在这一刻，彻底熄了。
那些刚才还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王总”叫着的下属和保安，此刻都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墙角，生怕和他沾上一点关系。
他的好老婆周雅，从听到她父亲递交辞呈开始，就瘫在地上。
整个世界，天塌地陷。
“嗬嗬”
王建坤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指着我。
“为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唾沫星子横飞。
“我为天启付出了什么！我三年没休过一天假！我陪客户喝酒喝到胃穿孔！我才是把天启从一个破厂房带上市的功臣！”
“你呢！你凭什么！就因为你姓梁？”
他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跑来公司当个破主任，是不是觉得特有意思？来看我们这些泥腿子为了碎银几两，像猴子一样在你面前上蹿下跳，你是不是觉得特有成就感？”
“我恨你！我恨你们这些生来就站在云端的人！你们根本不懂，我们这种人为了往上爬一步，要付出多少血和泪！”
他的手指又转向了病床的方向。
“还有你那个废物弟弟！一个三本大学的垃圾，凭什么一毕业就能进天启当主管？就因为他妈的是你弟弟！”
“我看到他，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可他比我幸运一万倍，他有你！这不公平！不——公——平！”
我静静地听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原来如此。
他不是看不惯我弟弟不能喝酒，也不是觉得被冒犯了。
他只是嫉妒。
他把我隐藏身份，当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戏弄。
所以，他要把我弟弟踩进泥里，用践踏我亲人的方式，来填补他那可怜又扭曲的自尊心。
为我当年瞎了眼，提拔了这么一个心理畸形的垃圾，而感到生理性的恶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我爸，终于动了。
他甚至没看王建坤，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周卫国。
“周局长，管好你家的狗，别让他在这乱吠，吓到我女儿。”
周卫国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捂住王建坤的嘴。
“唔唔”
王建坤还在挣扎。
我爸这才转向我。
“听够了？”
我点点头。
“这种人的哀嚎，听多了，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