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时家里家外到处横,但若孙建设真发起火来,她心里头还是怕的,她心有不甘还想狡辩,“但狗蛋那没良心的——”
“少跟我提那小子!”孙建设烟杆子几乎戳到阎玉梅鼻尖,“当初阎红芝生怕被连累,硬押着人家去的公社,逼得他不得不在证明上签字盖手印,现在见人家没遭殃,过得还不错,就后悔了?
晚了!白纸黑字,签了名按了手印,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天王老子来都不顶用!你他妈......”
阎玉梅被孙建设骂得不敢再吭声溜进房里了。
孙建设将烟袋往腰间一别,掀开竹帘一角走了出去,朝宋砚洲笑道:“狗蛋,别理那婆娘,你婶子这两天犯了头疼病,说话不着调——”
他搓着巴掌堆出笑和围观的群众道歉,这才把人劝散了。
很快孙建设便把自行车推来,“前儿刚打了气,保准好骑。”
孙建设的自行车是“飞鸽”牌二八杠,在七十年代的乡村属于“体面人”的标配。
车身整体呈沉稳的墨绿,车架上的红漆贴花虽已褪色,仍能辨出“飞鸽”标志性的展翅图案。
和叶西西空间里的那辆一样的牌子,不过空间里的是经典的蓝绿色加重型,比孙建设的这辆配置高,价格也要更贵上一些。
宋砚洲跟孙建设道了谢后,便载着叶西西离开。
十几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了向阳镇供销社门口,叶西西从自行车的后座下来,和宋砚洲一前一后进了供销社。
向阳镇供销社果然比青禾村的气派许多,青砖灰瓦的两层楼,门窗油亮。
进门是一人高的玻璃柜台,花布匹、搪瓷盆、铝饭盒码得齐整,货架分上下两层,上层摆着奶糖、饼干、罐头,下层堆着肥皂、火柴、铁钉。
角落煤油灯旁,玻璃罐里的水果糖在日光下泛着五彩光,比青禾村供销社多出几倍商品不止,连空气中都飘着混合着油墨、肥皂与食物的热闹气息。
进了门,宋砚洲和叶西西打了声招呼,让她先看,他直接去了生产资料区。
最近队里早稻刚插完秧,接下来的田间管理工作对水稻生长和产量至关重要,主要需围绕水分管理、施肥、除草、病虫害防治、防倒伏等环节展开。
生产队需要的一些化肥和农药在青禾村供销社并没有卖,宋砚洲在军队里曾经参与过各种农事生产,又是军区大学毕业的,在大队的人眼里就是高知识人才,懂得多!
一旦遇到这些专业性强的事情,大队长就会让宋砚洲来处理。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宋砚洲,他从小在农村长大,阎红芝不让他上学,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没钱上学就在窗边偷听。
当时陈老师拿试卷让他做,他次次考第一!
入伍后,他被薛家掩盖的锋芒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领导将他送去军校,别人啃三天的复杂公式,他能在熄灯号后借月光默诵,清晨再顶着霜露在靶场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