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山那句“我教你们炼钢”,像炸雷一样劈在车间里每个人的头顶!
仓库瞬间死寂。浮动在光线里的灰尘似乎也凝滞了。
所有人都被定住一样,呆呆望着台前那神情自若的年轻人。炼钢?他刚说了炼钢?!
这个词对他们这些常年跟车床扳手打交道的工人来说,遥远又神秘!那是宣传画报上、新闻电影里才有的场面,是钢铁巨人才有的能耐!
一个人?一个废品站改的破车间?一群连高级钢材都认不全的工人?炼钢?
这不是异想天开,简直是疯了!
“王王师傅”周铁牛嘴唇哆嗦,嗓子干得冒火,他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您没开玩笑吧?”
王铁山看着台下那一张张震惊、怀疑甚至惊恐的脸,平静地笑了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王铁山要在机械厂破仓库里“土法炼钢”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就传遍全厂每个角落。
厂子彻底炸锅了。食堂打菜的窗口边都在议论。
“听说了吗?农场来的那个王顾问,疯了!”
“怎么回事?”
“李总工卡他料,他不服气,竟说要自己炼钢!就在咱厂堆破烂那仓库里!”
“啥?炼钢?他以为他是谁?太上老君吗?还想自己炼丹?”
“我看是被李总工逼急了,说胡话找台阶下呢!”
一时间,车间里、角落里,满是讥笑嘲讽。所有人都觉得,这年轻人是被逼疯了,在发昏。仿佛他已是全厂最大的笑话。
总工办公室里,李建业听到消息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指着门外对手下那几个一脸幸灾乐祸的心腹说:
“听听!都听听!这就是你们吹的‘神人’?我看就是个神棍!疯子!”
“炼钢?他也真敢想啊!”
他端起茶杯,看着杯壁上漂浮的茶叶梗,满脸不屑:
“哼!等着瞧吧,他这就是自取其辱!给自己脖子上套绞索!”
“他要是真能用那堆破烂炼出能用的钢,我李建业的名字,从今往后倒着写!”
外头的风言风语,王铁山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全身心投入到这场被他视为“基础实验”的准备中。他铺开新图纸,笔走龙蛇,一个结构异常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炉子跃然纸上。
“这是啥?”周铁牛和老孙头凑上来,眯着眼睛瞧,满脸困惑。
“侧吹转炉。”王铁山解释,“能让生铁变钢的最简单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