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敬意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心头猛地一跳。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隔着窗缝,想要看清癸七脸上那难以言喻的神情。
那是什么?
怜悯?无奈?
还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刹那间,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让徐敬意沸腾的怒火瞬间熄灭了大半。
是啊他如今这副模样,阶下囚一般,被韩王像狗一样踢回京城。
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徐家的权柄?还谈什么拉拢人心?
那些墙头草,就算倒向徐妙晴,对他这个“失势”的家主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他徐敬意,还有什么资本去争?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涌上心头。
想他徐敬意,苦心经营数十载,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皇帝都敢挟持。
可仅仅离开京城一趟,竟落得如此田地!
被藩王折辱,被旧部背叛,如今连自家后院都起了火,而他竟束手无策!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一股狠厉的戾气在胸中翻腾。
他当初就该更狠!就该趁着老皇帝刚死,朝局未稳,不顾一切地直接逼宫!
管他什么藩王势大,管他什么天下悠悠之口!
成王败寇,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一切反对的声音都能碾碎!
可这念头刚起,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压了下去。
老皇帝临死前那阴毒的一手,将禁军权分散于几大藩王,就是悬在他徐家头上的一柄利剑。
他徐敬意再狂妄,也不敢同时与所有手握重兵的藩王开战。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狠,不够绝!
否则,何至于被韩王这头豺狼捏在掌心,连女儿都成了人质?
他只觉得悔不当初。
“宝儿”想到女儿,徐敬意的心就忍不住抽痛。
什么权柄,什么野心,此刻都不及女儿安危重要。
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一字一顿地命令:“癸七,听着,宝儿在韩王手中。你们黑鹰卫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护住她!暗中监视,若韩王敢动宝儿,你们豁出命去也要保她!”
窗外的黑暗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癸七斩钉截铁的声音:“主上放心!癸七以命起誓,黑鹰卫已调动精锐,暗中守护小姐!纵粉身碎骨,绝不令小姐有失!”
得到这句承诺,徐敬意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丝。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了。
“还有”他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徐妙晴那个男宠,必须给我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祖宗十八代挖出来!我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是!”癸七应道,声音带着决绝。
“主上安心,属下等必竭尽全力!那南宫治便是藏在九幽之下,属下也定将其底细,翻个底朝天!”
等等!
南宫治?!
徐敬意浑身猛地一僵,眼珠瞬间瞪得几乎要裂开!
南宫?竟然是南宫?!
难怪癸七他们查不到,只因当朝之中,南宫一姓早已凋零如寒星,近乎绝迹。
可寻常官员百姓或许只知其稀少,不明所以。
但他徐敬意身为当朝重臣,曾遍览前朝秘档,却一清二楚。
前朝历代,南宫世家皆是皇室最尊崇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