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阳折扇一顿,脸上的假笑僵住。
他刚看上的人,还没玩到手,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心,讪笑道:“将军夫人这是何意?我安府还缺这点银子?”
话虽如此,安阳明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念。
四十两足够他在平康坊逍遥半个月了。
这种人,楚知夏见得多了,内心虽然厌恶,面上却挂着笑。
“哦?”她微微挑眉,目光扫过街角,“方才我从那边过来,好像看见了御史台的人经过。安公子在大街上强买民女,若是被写进弹劾的折子,不知安侍郎会不会替你担着?”
安明阳脸色骤变,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爹的家法。
安侍郎最看重名声,若是知道他在大街上做出这等丑事,少不了一顿好打,说不定还会被禁足半年,断了他的银钱来源。
他咬牙思忖片刻,终究还是觉得银子和前程更重要,只能舍弃这刚到手的美人了。
“罢了!看在萧将军的面子上,四十两就四十两!”
青禾立刻数出四十两银子递过去,安明阳接过银子揣进怀里,带着家丁骂骂咧咧地走了。
青儿见安明阳走远,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浑身脱力,险些倒在地上,还是青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她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站稳,当即“噗通”跪在地上,对着马车“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角都红了。
“多谢夫人救命!青儿愿跟着夫人伺候,做牛做马都甘心!”
楚知夏在车里勾了勾嘴角,声音淡淡:“不必了。我让人送你回村,再给些银子让你安家,离了你那赌鬼爹便是。”
“万万不可啊夫人!”青儿猛地抬头,眼泪糊了满脸,哭得抽噎不止,“我爹只要手里有银子,定会去赌的!我这回去,不出三天,定会被他再卖掉!说不定还会卖到比安府更吓人的地方去!”
她膝行几步,死死抱住马车的车辕,指节都泛了白。
“求求您收留我吧!我什么活都能干——洗衣做饭、洒扫庭院,哪怕是倒夜香都行!只要能留在夫人身边,青儿绝无二心!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
楚知夏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那里面的恐惧和恳求太过真切,倒让她想起当年在军营里救下的那些孤女。
沉默片刻,她终是叹了口气:“起来吧。先跟我回府,往后的事,慢慢再说。”
青儿先是愣了愣,随即狂喜像潮水似的涌上来,眼泪又往下淌,只是这回落的是喜泪。
她还想磕头,被青禾一把拉住:“快起来吧,夫人仁慈,别再耽搁时辰了。”
青儿被青禾扶着,脚步还有些踉跄,跟着马车往将军府走。
路过街角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安明阳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恐惧慢慢散了,透出点微弱却扎实在的希望。
青儿心里头清楚,自己的日子,从这一刻起,或许真的能不一样了。
马车驶入将军府,楚知夏利落地从车上跳下来,青禾紧随其后。
青儿则有些拘谨,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府里的侍女瞧见车架,笑着迎上来:“夫人回来了?厨房温着莲子羹呢,要不要现在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