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楚知夏便出发了。
她挑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帘素净,车轮还裹缠着厚棉,行在石板路上几乎听不到声响。
起初,出城的路还算平顺。
待行至离静安寺还有三里地的密林路段时,楚知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她前世在北境战场厮杀多年,对危险的直觉早已刻进骨子里。
林间的鸟鸣声突兀地停了,连风穿过树叶的动静都透着刻意的滞涩,分明是有人刻意屏息潜伏。
“停车。”
车夫虽然诧异,但还是勒住了缰绳。
几乎是下一瞬间,车帘外就传来利刃出鞘的锐响。
楚知夏反手抽出靴筒里的软剑,对侍女道:“躲进车厢角落,不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话音未落,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已从树丛里窜出,个个手持利刃,眼神狠戾,直扑马车而来。
她早有防备,丝毫不惧,足尖一点车辕,身形如惊鸿般掠出车外,软剑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银弧,精准地格开劈向车夫的刀:“护住自己!”
那伙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见她现身,立刻变了阵型,三人一组形成合围之势,招式狠辣,招招直击要害。
楚知夏的软剑灵动如蛇,避开正面冲撞,专挑对方破绽下手,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且进退之间竟隐隐有章法,绝非寻常山匪。
“你们是谁派来的?”
山匪们不语,手中的刀风却愈发凌厉,招招往要害招呼。
缠斗间,她忽然注意到,那伙人三人一组的配合极有讲究。
前头那人挥刀直劈,势头猛得像要劈开山石;侧边一人持剑游走,把退路封得死死的;最后那个攥着短匕,专在身后盯着破绽。
攻防转换时那股子稳劲,竟有几分北境边军常用的合击阵法影子。
更可疑的是左侧那个蒙面人,方才她一剑扫向他腰侧,明明能避开的,他却慢了半拍,肩头被划了道浅伤。
招式里总藏着掖着,倒像是怕露出什么底细。
原来在留手?
楚知夏心头一动。既要取她性命,又不肯使出真本事,想来是怕被她认出路数。
正想再试探几分,后背忽然刮来一阵劲风。
她足尖点地旋身躲闪,手腕处还是被划开道口子,鲜血霎时染红了衣袖。
就在这当口,五道黑影从树影里窜出来,快得像鬼魅。手里短刃泛着冷光,一加入就把黑衣人的阵型搅乱了。
“影卫?”
楚知夏先是怔住,随即了然。
定是她那小徒弟不放心,悄悄派了人跟着。
影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出手狠厉,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处。
楚知夏趁机退到一旁,目光死死锁着左侧高个蒙面人。
这人即便在厮杀,眼角余光也总在战局上扫,显然是个头目。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只手,剧痛反倒让眼神更清明。
软剑在掌心转了个圈,楚知夏身形像支离弦的箭,直扑那高个蒙面人。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慌忙举刀去挡,却被她借着冲势卸了力道,手腕一翻,软剑已缠上他的脖颈。
“说!谁派你们来的?”她声音淬冰,剑锋微微收紧,“是平南王府,还是”
话未说完,那蒙面人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