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的穿这般素?”楚念秋走过去,笑容娇柔,“说起来,姐姐当年在楚家时,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如今去了将军府,怎的也?”
“世子妃说笑了,衣裳首饰不过是外物罢了,粗鄙不堪的人穿上华服也改变不了本质。”
周围传来了几声轻笑。
楚念秋脸色一僵,心头火起,手中的酒盏猛地往楚知夏身上泼去:“姐姐小心!”
众人惊呼一声,都以为楚知夏定会被泼个正着。
楚知夏却不慌不忙,身形微侧,恰好避开了酒水,溅在地上,反落在了楚念秋的罗裙上,殷红的酒渍在绯红锦缎上晕开,像块丑陋的疤。
“啧,”她微微叹息,“世子妃怎的这般不小心?这云锦沾了酒,怕是再也洗不净了。”
几个贵女捂着嘴,眼神里满是嘲弄。
方才还嘲讽别人,转眼就自己泼了自己一身,这平南王世子妃也太丢人了。
楚念秋僵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强挤出笑容。
“是妹妹失态了。”
说罢,不等旁人再看笑话,拎着湿淋淋的裙摆狼狈地转身就走。
楚知夏望着她的背影,端起桌上的清茶抿了一口,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这点小伎俩舞到自己眼前,她还看不上。
席间的小插曲没有影响长公主的心情,她兴致颇高,见满园春色正好,便提议行飞花令,以“春”为令。
贵女们立刻应和,纷纷搜肠刮肚地念起诗句。
有的说“春风又绿江南岸”,有的道“满园春色关不住”,多是些闺阁中常见的柔婉词句。
轮到楚知夏时,她略一沉吟便朗声道:“东风吹醒英雄梦,不是咸阳是洛阳。”
诗句一出,满座皆静。
这哪里是寻常的咏春?分明带着金戈铁马的豪气与家国天下的襟怀,比之方才的柔词,格局顿时开阔百倍。
长公主抚掌赞叹:“好一个英雄梦!将军夫人果然不同凡响。”
她转过身,对着侍女低语了几句。
侍女很快捧来个紫檀木盒,长公主亲自掀开盒盖。
里头静静躺着一支羊脂玉簪,通体莹白如凝脂,簪头雕着一朵半开的梅花,花瓣边缘的纹路细腻如真,花心处还嵌着颗鸽眼大小的墨玉,黑白相衬,雅韵天成。
“这是先帝赐的和田暖玉,”长公主拿起玉簪,指尖抚过温润的玉面,“玉质养人,冬不冰手,我戴了十几年,今日见你气度不凡,倒觉得该归你才是。”
楚知夏起身接过,玉簪入手果然温凉适中,雕工更是巧夺天工。
她微微欠身:“长公主这份礼太重了。”
“不妨事,”长公主笑着摆手,“好物当配佳人,何况是配将军夫人这般心怀天下的女子。”
楚知夏不再推辞,让侍女妥帖收好,神色依旧淡然,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价值连城的暖玉,只是寻常饰物。
一旁的楚念秋看得眼睛发直,死死咬着下唇,恨不得当场就夺过来。
她再次朝管事递去眼神,示意按计划进行。
那管事得了示意,垂着眼皮走到楚知夏桌边,手腕轻轻一抖,藏在指甲缝里的“醉梦散”便要往茶里落。
这小动作在楚知夏眼里,跟摆在明面上没两样。
就这点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