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但夜色更深了。
苏清家的小院门口,顾长风并没有离开。
他回宿舍喝了半瓶闷酒,酒精不仅没有浇灭他心中的痛苦,反而助长了一股偏执的疯狂。
他不甘心,他不相信苏清会对他如此绝情,他们之间还有孩子,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砰!砰!砰!”
他借着酒意,开始用力地拍打那扇紧闭的院门,不再是之前压抑的敲门声,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力度,仿佛要将门板拆下来。
“苏清,你开门!你听我解释!我们谈谈!就五分钟!”
顾长风的行为,已经从道歉,彻底演变成了骚扰。
屋内,苏清被这剧烈的声响吵得心烦意乱。念念也被惊醒,从被窝里爬起来,害怕地躲进妈妈的怀里,小小的身体不住地发抖。
“妈妈,是是爸爸吗?他为什么要这么用力地敲门?”
“念念不怕,妈妈在。”
苏清紧紧地抱着女儿,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这个男人,不仅伤害她,现在还要来惊扰她唯一的宝贝!
她再次打开了房门,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身体。她的眼神比这夜色更冷。
“顾长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再闹,我就喊人了!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顾长风情绪激动,酒精上了头,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苏清的手腕,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命令,“你听我说完就五分钟”
就在此时,一道刺眼的光柱突然从不远处射来,正好照亮了门口纠缠的两人。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车铃声和急促的刹车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上跨了下来。
刚刚结束夜间飞行训练,正骑车回家的韩凌,恰好路过了这里。
车灯的光柱,让他清晰地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在深夜拉扯着苏清,而苏清的脸上写满了抗拒和厌烦。
她的手腕被男人攥得紧紧的,正在用力地挣扎。
他立刻就将顾长风的行为,定性为了耍流氓。
韩凌猛地将自行车支好,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到了跟前。
他的身形比顾长风还要高大挺拔,常年飞行训练养成的沉稳气场,如同实质般地压了过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放开她!”
他的声音冰冷,像是淬了冰,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和气势。
顾长风被人打断,回头看到一个比自己更高,气场更强的军官,愣了一下,随即恼怒道:“我跟我前妻说话,关你什么事!”
他下意识地改口用了前妻,但已经晚了。
韩凌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就出了手。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只见他左手猛地扣住顾长风抓着苏清手腕的那只手,拇指精准地压在他的脉门上,向外用力一拧,同时右臂如铁钳般按住顾长风的肩膀向下一压。
只用了一招干净利落的擒拿手,就将顾长风的手腕反剪在了身后,迫使他吃痛地松开了苏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顾长风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动作,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已经让他闷哼出声。
“你他妈的谁啊!放开我!”
顾长风试图反抗,以他在一团兵王的身手,竟然发现对方的力量和技巧远在自己之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动弹不得。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顾长风,堂堂一团之长,竟然在家门口,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给制住了!
韩凌根本不理会他的叫骂,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深更半夜,骚扰女同志,就是不行。”
韩凌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你是哪个单位的?姓名,职务。想去保卫科喝茶吗?”
顾长风又羞又怒,却无法挣脱,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身份和职务:“一团,顾长风,团长!”
听到这个回答,韩凌和苏清都愣住了。
韩凌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他看了一眼顾长风,又看了一眼苏清,脸上虽然依旧冰冷,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只是对顾长风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
顾长风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和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狠狠地瞪了韩凌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苏清,最终羞愤地转身,踉踉跄跄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的背影,充满了狼狈与不堪。
院门口,只剩下苏清、韩凌和被吵醒后,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的念念。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也格外寒冷。
苏清看着眼前这个面冷心热,浑身都散发着强大安全感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
“谢谢你,同志。”
韩凌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他推起自己的自行车,长腿一跨,也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一串清脆的车铃声,在寂静的雨夜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