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一坐起身:“铜雀台排的那出戏,已经传到了陛下跟前。他今日罚我,也是受了那戏的影响,认为咱们孟家苛待孟瑶。”
他继续道:
“如今,陛下又下旨为她补办及笄礼,摆明了就是要为她撑腰。”
“陛下眼下正在气头上,咱们也要拿出姿态来,让陛下知道我们并非传言那般。”
“母亲如今身受重伤,正好让柔儿以为她祈福尽孝的名义,去灵妙庵住上一段时日。那住持与母亲相熟,又多年受孟家供奉,定然不会亏待柔儿。”
“且柔儿眼下名声不佳,去灵妙庵为祖母祈福,将来也能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吴氏深吸一口气,嘴唇发抖:“那、那老爷想让柔儿去灵妙庵住多久?”
“三年。”
“什么?!”吴氏尖声道,“不行!绝对不行!柔儿自幼在我身边长大,骤然让她离开,还要一去三年,她怎么能受得了!”
孟怀一皱眉,心烦不已:“怎么就受不了了?当年,孟瑶一去边关就是五年,京中的人心里都记着呢!如今柔儿去灵妙庵尽孝,若只是一年半载根本挡不住悠悠众口。”
孟怀一接着说:“况且,柔儿如今才十二岁,三年后也不过刚到及笄之年,耽误不了什么,到时候你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我再补些私产给她做嫁妆。”
“不会耽误什么?只因外面一群戏子胡乱编排,老爷就要把亲生女儿送走?”吴氏冷笑:
“如今柔儿正在风口浪尖,老爷不为她撑腰也就罢了,竟还要坐实那些传言?!”
“她若去了灵妙庵,就相当于昭告天下,那戏文中所言皆是是事实!她将来还怎么做人?”
“老爷以为这世道对女子的污名,三年便可以洗清吗?一旦她出现在人前,今日之事还是会被翻出来!她还能有什么前途?!”
孟怀一也怒了:“前途?污名?你当日让她去勾引闵晤时,怎么就不怕会有污名?你们不知廉耻在前,就别怪外面悠悠众口!”
吴氏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生女儿!当年不是你害怕孟瑶远去边关,闵家会推掉这门亲事,才鼓励柔儿去找闵晤的吗?怎么如今事情败落,便都推到我们母女身上了?”
“与我有什么关系!”孟怀一大喝道,“分明是你们母女,看上了闵家的门楣!”
他满脸通红!是羞愧。
但他不能承认,因为他要脸!
他顾不得膝盖疼痛,挣扎着下了床。
拂袖而去。
临出门时,丢下一句话:“此事我已经决定!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将柔儿送去灵妙庵。你若还舍不得,就与她同去!”
门被摔上。
房中只留下吴氏一人。
震惊错愕。
掩面痛哭。
翌日清晨,孟柔是被婆子架上马车的。
她哭得肝肠寸断,死死拽着吴氏的袖子不肯松手。
“娘女儿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家,求您别送我走,让女儿留下吧。”
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女孩,平日在府中一切皆由母亲打点。
如今,却要独自去庵中苦修,一去就是三年!
虽然那住持多年来受孟家供奉,可庵中生活清苦,即便有人照应,也无法与家中相比。
“娘,女儿不想走,求您了”孟柔不住哀求。
“二小姐莫要为难夫人了,老爷吩咐的事情,便是夫人也要遵从。”拉扯她的婆子冷着脸说。
过去,吴氏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身后又有端王妃撑腰。
如今吴家败落,端王妃被废,自顾不暇。
孟家下人也少了些忌讳,如今也敢上手来拉扯她的女儿了。
“放开我!”孟柔挣扎,泪眼模糊的看着吴氏,“母亲!去求求父亲吧,女儿不想走女儿不想离开您。”
提到孟怀一,吴氏心头钝痛。
那个男人,今日竟不敢现身!
她咬着牙,握住女儿的手,取出帕子为她擦去眼角泪水:“柔儿放心,母亲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你就当去灵妙庵散散心。“
“相信母亲。”她目光坚定,“很快母亲便会接你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