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面有小厮前来传话:“老爷,付掌柜求见。”
“知道了。”宋湛应道。
“付掌柜?”孟瑶好奇:“可是舅舅先前提起的,那位叫付渝的账房先生?”
“瑶儿好记性。”宋湛笑道,“先前江南接连阴雨,桑叶歉收,若不是付渝帮我寻到了北地的路子,用棉布生意填补了丝绸的亏空,今年咱们绸缎生意怕是要拖后腿了。”
孟瑶闻言,微微眯眼:“瑶儿听说,北地的棉麻更好呢。”
“瑶儿竟还懂这个?”宋湛有些惊奇:“付掌柜的确是先寻到棉麻货源,只是咱们家一直经营江南丝绸,怕骤然换成棉麻主顾们接受不了,才改换了棉布,没想到销路极好。”
“付渝是个有本事的,前几日,我已将京中绸缎生意都交给了他,如今他是咱们宋记绸缎庄的大掌柜了。”宋湛笑着说。
舅舅做事一向谨慎,付渝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被舅舅如此信任。
此人不可小觑。
宋湛走后,一直沉默的宋岫白开口:“那付渝有何不妥?”
没想到表兄如此敏锐。
孟瑶沉默片刻,便让青鸾唤来刘念。
“把你先前查到的,告诉表兄。”
“是。”刘念沉声道:“属下查到,付渝是十年来的京城,先前多半时间混迹在南城,做些零碎生意,并不显眼。一年前初突然有了绸缎生意的门路,半年之后,便有人举荐他来宋记绸缎庄做账房,为舅老爷做事。”
“的确,这与父亲了解的情况一样。”宋岫白点头。
孟瑶不置可否,示意刘念继续。
“可是,此人十年前的经历,却查不出半点线索。无人知道他在入京前的过往,仿佛被人抹去一般。”
宋岫白眉心微蹙。
孟瑶淡然开口:“都说京城南贫北贱,付渝入京后一直在南城讨生活,怎么突然有了高门大户才会用到的绸缎门路?”
“还有。”她继续说,“先前审问江公公时,内务府提到今年宫中管事太监所用的棉麻衣料,也是从北地采买而来。”
“瑶儿是怀疑,这个付渝与宫廷中人有所勾连?”
“准确的说,是端王府。”孟瑶回答。
一旦心中有怀疑。
一切便都有了导向。
端王的封地就在北地,内务府若在北地采买,绕不开端王府。
宋记绸缎庄,过去一直与北地并无生意往来。
这个付渝一来,便利用北地资源立下大功。
能填补江南丝绸亏空的资源,一定十分庞大,不可能与端王毫无关联!
依舅舅对他的信任来看,很快会对他加以重用。
到时宋家商号向北地扩张,稍有不慎便会与北境齐国有所关联。
前世,宋家被污蔑通敌卖国的对象,正是北境齐国!
以孟家与端王府的关系,孟家想要在端王封地上陷害宋家,易如反掌。
站在她功劳上建立起来的孟家,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害死她的外祖全家!
而且,还是在这么早的时候,就埋下了棋子。
孟瑶的手不自觉地蜷起,微微颤抖。
“把这些事交给我!”宋岫白连忙按住她的手,目光深深,“若此人真与端王府有所勾连,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孟瑶怔怔地点了点头。
宋岫白看着她,眼神温润:“瑶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付渝起疑,也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你要知道你在这个京城不是无人可依的,你背后有宋家,还有我。”
“很多事,你不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你可以站在宋家身后,站在我的身后,我会保护你像小时候那样。”
宋岫白目光中满是郑重之色,想到回京这些日子。
孟瑶一边独自应对孟家的谋算,一边还在暗中调查宋家存在的隐患,他有种说不出的心痛。
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却硬生生扛起一切。
孟瑶迎上宋岫白的目光,鼻子有些发酸——
依靠?
这个词,她有多久没听过了?
五年,十年,还是十三年
依靠别人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早就忘掉了!
但面对宋岫白的期待,她还是乖乖的点头:“表哥,我记住啦。”
水润的眸子看着宋岫白。
藏住了未曾说出口的另一半话——
但是,瑶儿不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