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那夜的风波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投下巨石,涟漪至今未平。煜亲王妃有孕四月的消息更是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大街小巷。
茶楼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将宫宴那晚的对峙演绎得神乎其神。
市井间的妇人则交头接耳,对那绝嗣王爷如何能枯木逢春充满了各种匪夷所思的猜测。
明面上,皇帝的圣裁和孟煜城那句诬告反坐的狠话压着,无人再敢公开生事,可暗地里那股子恶意却愈发汹涌。
孟徹的府邸,书房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得能冻死人。
“孟尚书诶!”户部尚书赵大人汗都浸湿了官帽,急的在书房里团团转。“那孟煜城就是个疯子!他拿太庙和爵位当赌注!这要是让那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一过欺君罔上,污蔑皇嗣,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掉脑袋!”
“慌什么!”孟徹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他端着茶杯的手一直在发抖,滚烫的茶水险些撒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布下的死局竟成了孟煜城翻身的踏脚石,还让他平白得了辅政亲王的尊位!
如今孟煜城军政大权双双在手,皇帝的偏袒更是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再想动他比登天还难!
“二哥,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啊!”另一名宗亲哭丧着脸,“那个孽种绝不能让他平安生下来!”
京城中谁都知道当年的九子夺嫡,想当初太上皇突然暴毙,底下的九个儿子蠢蠢欲动,外传是九子夺嫡,其实加上那些也想分一杯羹的女儿跟私生子至少都得几十个孩子。
孟思远,也就是孟煜城的父亲,身为皇后嫡出的大皇子踩着其他想要篡位的皇子们的尸骨,亲手辅佐了最小的弟弟上位,更是用铁血手段为他整治朝政,最后为了当今圣上而死,只留下孟煜城一个儿子,所以孟煜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孟徹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搁,瓷器磕碰发出一声脆响,让满屋子的嘈杂瞬间安静。
“我自然知道1”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
“一个怀了孕的女人罢了,想要她和她肚子里的东西一起消失,这很难吗?”
他话音一落,那几个心怀鬼胎的臣子立刻交换了一个阴毒的眼神,他们也都明白了——必须在孩子出生前让煜王府这场天大的喜事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噩耗。
此刻的煜王府是一片祥和,自宫宴回来,孟煜城几乎成了花无眠的影子。
早朝回来第一件事是看她,处理公务的间隙要派人问她,晚上更是寸步不离,恨不得把人拴在自己身上。
王府的下人们私下里议论,说他们家那位冷面如霜,煞气逼人的王爷算是彻底被王妃给收服了,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
花园里,花无眠正看着一株半死不活的兰花,这里的下人根本就不会打理花草,她觉得这株兰花还能抢救一下,刚要伸手,旁边人影一闪,孟煜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想看什么花让下人搬到屋里去,这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孟煜城身上熟悉的味道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花无眠只好放弃,由着他半抱着往回走。
路过那株兰花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指尖在袖中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一缕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光芒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那盆花的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