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煜城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门外每个人的耳中。
门外瞬间死寂,孟景脸上的表情在听到孟煜城的话后凝固了,他身后的禁军统领和侍卫们个个瞠目结舌,像极了活见鬼。
方才是煜亲王在说话?他不是快死了吗?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比他们还精神?
“皇叔?”孟景试探着又唤了一声:“皇叔你真的没事了吗?”他的嗓音里是不敢置信的颤抖。
“嗯。”房间里传来一声淡漠的回应。“你进来吧,动静小些。”
得到允诺,孟景几乎是抖着手推开了房门,当他看清房内的景象时,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原地。
昏黄的烛光下,孟景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床上相拥的两人身影在光下拉得老长,那个半个时辰前还被郎中断言无法救治的煜亲王,此刻竟半靠在床头,身上那件被血浸透的锦袍不见了,换上了一件干净的中衣。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人,花无眠整个人蜷缩在孟煜城的臂弯里,看样子睡得很沉,但小脸全无血色。
两人盖着同一床锦被,看着姿态亲密。
孟景的脑子嗡嗡作响,瞬间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好了?活了?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抬起手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嘶——”剧烈的痛感让他一个激灵,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皇叔?”孟景的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当真?”
“嘘。”孟煜城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看怀里的人,“她累坏了,让她多睡会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动作也十分轻柔。
孟景这才回过神,连忙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又反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这时,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柄还沾着血的短刃上。刀拔出来了,人也活过来了。
这事儿透着一股邪门。
他再去看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花无眠,忽然就想起了米山斋那片枯木逢春的植物。
难道花无眠真的是一个能让枯木逢春,能让将死之人活命的王妃?
这应该叫当代神农还是当朝扁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要翻天!
“李乐忠呢?”孟煜城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孟景的胡思乱想。
提起这个名字,孟景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他低声回道:“抓下去之后他跟那个总管互相打起来了,两个人都一心想死要搞自杀,让郎中给救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府里的护院除了被你和你的亲卫当场格杀的,剩下的都捆起来了。”
孟煜城冷笑一声,“那就好,就这么死了便宜他们了,人已经送去诏狱连夜审了?”
孟景点了点头,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是,一个都跑不了。”
“不止是审。”孟煜城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把所有牵涉其中的人给本王一并揪出来,一个不留。”
“还有阳城官仓的霉粮,李乐忠贪墨赈灾款的账本,悉数封存,这都是他的罪证。”
“皇叔放心,都已安排妥当。”孟景回过神来,立刻应道:“禁军已接管全城防务,李乐忠的党羽一个也跑不了。”
孟煜城“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花无眠苍白的睡颜上,眸中的冷厉不自觉地化为一汪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