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抄起了挂在墙上的铜锣。
“当家的都出来!抄上家伙!杨胜利在后山出事了!赶紧上山找人!”
雄浑的锣声和村长粗犷的吼声,瞬间划破了村庄傍晚的宁静。
很快,东家西户的男人们,拿着砍刀、绳子和火把,纷纷从家里跑了出来。
自然,也有那好事的人,脚底抹油,一路小跑到了村西头张佩珍家的新院子门口。
“佩珍嫂子!佩珍嫂子!你听说了没?”
那人扯着嗓子,一脸的兴奋。
“你家哦不,杨胜利那家伙,在山上失踪三天了!村长正带人去找呢!”
院子里,正在悠闲地给菜地浇水的张佩珍,闻言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皮。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得仿佛在听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闲事。
她慢条斯理地放下水瓢,声音清冷:“哦?是吗。”
那人一愣,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只听张佩珍继续说道:“我跟他早就离婚了,户口本上都分得干干净净。”
“他是死是活,埋在哪座山上,跟我张佩珍,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那好事者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了。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
张佩珍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关系?
她跟杨胜利能有什么关系?
张佩珍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没人比她更清楚,杨胜利现在在哪儿。
山脚下,火把汇成了一条歪歪扭扭的长龙,朝着黑漆漆的后山蜿蜒而去。
杨国忠、杨国勇、杨国明、杨国强四兄弟,黑着脸,跟在队伍的末尾。
“真他娘的晦气!”脾气最爆的杨国勇,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为了那么个老畜生,大晚上的还得来喂蚊子!”
旁边的老三杨国明拉了他一把,皱着眉。
“二哥,你小点声,别人都听着呢。”
“听着就听着!”杨国勇脖子一梗,“我说的有错吗?那个爹,什么时候管过咱们死活?现在出事了,倒想起我们是他儿子了?”
老大杨国忠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行了,都少说两句。”
“再怎么说,那也是咱们的亲爹,传出去,别人只会戳咱们兄弟的脊梁骨。”
“就算是为了名声,也得做出个样子来。”
这话一出,几兄弟都沉默了。
是啊,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再恨,可“孝”字大过天。
他们可以关起门来打个半死,但不能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山上而无动于衷。
那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走吧,早点找到,早点完事。”
四人怀着各异的心思,加快了脚步,汇入了那片涌动的火光之中。
“杨胜利——!”
“杨胜利——!听见就应一声——!”
山林里,男人们粗犷的吼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却又很快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连个回音都没有。
火把的光在黑漆漆的林子里跳动,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明暗不定。
他们从山脚找到半山腰,又从西边的山坡找到东边的沟子。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别说人影,连根毛都没找到。
所有人的耐心,都在一点点被消磨。
“他娘的,这老小子到底跑哪儿去了?”一个汉子抹了把汗,喘着粗气。
“不会是进深山了吧?”不知是谁,幽幽地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