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子!”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感激和一丝哽咽。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家老爷子就靠这根参吊着命了!您您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是个大好人啊!”
巩云峰这一躬,鞠得又深又实诚。
可张佩珍却像是脚下踩了钉子似的,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了他这个大礼。
“别别别!”她连连摆手,脸上没有半点被奉承的喜悦。
“这位同志,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
“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婆子,挖着了参,是拿来卖钱换嚼谷的,可不是来当什么活菩萨的。”
张佩珍话说得直白,甚至带着点儿不近人情的生硬。
她可不想跟这巩云峰扯上什么“恩人”的干系。
钱货两讫,各不相欠,这才是她想要的。
巩云峰被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非但没生气,反而忍不住笑了。
“大妹子,你真是个爽快人!”
他直起身子,脸上的感激丝毫未减,语气却多了利落:“您说得对!”
“这救命的宝贝,是天大的恩情,但恩情不能光靠嘴说,更不能让您白送!”
他转头看向孙大夫,眼神恳切:“孙大夫,您是行家,您给掌掌眼,这根参,得多少钱?”
巩云峰显然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毕竟,三十年以上的野山参,那是能救命的仙草,整个市面上都难得一见,千金难求。
孙大夫扶了扶老花镜,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他捻着自己的山羊胡,沉吟了片刻:“巩同志,你也知道,这种品相的野山参,早就不是普通的药材了,那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市面上寻常的三十年口份的,没个万把块,根本想都不要想。”
孙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又落回到那根人参上,眼神里全是惊艳。
“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张家妹子这根,品相、个头、芦碗都堪称极品!最关键的是,我刚才闻了药香,这药性,比寻常的三十年参,起码要强上三成!”
“这多出来的三成药性,关键时候,那就是一条命啊!”
孙大夫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最后伸出两根手指,定下了一个石破天惊的价码。
“所以,我估摸着,这根参,没有两万块,拿不下来。”
两万!
“轰”的一声!
这个数字像是一道天雷,直直地劈在了张佩珍的脑子里。
饶是她早就做好了这根参很值钱的心理准备,也被这个数字震得心口猛地一跳。
两万块!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两万块!
不是几十年后那个通货膨胀,钱不值钱的两万块!
这年头,一个工人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十块钱。
万元户,那就是十里八乡都叫得上名号的有钱人了!
这两万块,足够在县城里,买下好几座宽敞明亮的大院子了!
张佩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强迫自己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对面的巩云峰,在听到这个价格后,也是瞳孔一缩。
但他只是沉默了短短几秒钟。
随即,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全是破釜沉舟的决绝:“行!”
“两万就两万!”
他斩钉截铁地说。
“钱没了可以再赚,我爸的命只有一条!”
“孙大夫,大妹子,你们稍等,我这就回去取钱!当面点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