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最怕的,就是我的两个女儿,国琼和国英,将来也走上我的老路,跟我一样,遇人不淑。”
她回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石锦年,一字一顿,字字如冰。
“保证这种东西,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石锦年心头一窒。
他知道,这是未来岳母用血泪换来的教训,任何言语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无比苍白。
他沉默了片刻,挺直了脊梁,像一棵扎根在悬崖上的青松。
“婶子,我知道您担心什么。”
“我也知道,光凭嘴上几句话,不足以让您把宝贝女儿的一辈子交给我。”
“我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能让您完全信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定海神针。
“但我有一样,是村里其他小伙子没有的优势!”
“我这身军装,不光是荣誉,也是束缚!我上面,还有国家和部队管着我!”
石锦年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可以向张婶子您写下保证书!”
“一旦我对国琼同志有半点不好,您不用跟我废话,直接拿着这张纸去部队!让部队来处置我!”
石锦年这番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死死地钉在了张佩珍的心坎上。
屋子里,一瞬间静得能听见院外杨国勇那粗重的呼吸声。
把保证书交到部队去,拿他这身军装,他的前途来做担保。
这这可比什么花言巧语都来得实在!
张佩珍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实诚”的求亲方式。
她浑浊的眸子里,那层因前夫而起的冰霜,终于开始一寸寸地龟裂。
她抬起眼皮,重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站得笔直的年轻人。
年纪轻轻就是连长,前途无量。
看着眉眼清正,一身正气,不是那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最关键的是,为了娶她女儿,他敢跟自己那个糟心的原生家庭划清界限。
这份魄力,这份担当,村里哪个小伙子比得上?
她又想起大女儿国琼。
自从见了这石连长,女儿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那双眼睛亮晶亮的,像是落满了星星。
自己这辈子已经够苦了,难道还要亲手折断女儿的幸福?
棒打鸳鸯这种缺德事,她张佩珍做不出来。
心里那杆秤,来来回回地晃悠了半天,最终还是沉沉地偏向了一边。
也罢。
她长长地、不易察觉地吐出了一口气。
罢了。
“行了,你先坐下吧。”
张佩珍终于开了金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石锦年心头一松,依言坐下,后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像个等待宣判的士兵。
张佩珍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那你们俩就先处着吧,不过入赘的事儿,你不跟你家里面商量一下吗?”
石锦年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商量了说不定还会引发事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