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目光恍惚。
沈颜递过来的橘子是青绿色，隔着袋子，她都能闻到那股清晰的橘子香。
烈日洒在透明的袋子上，刘鹃眼底泛出热泪，总觉得，这橘子似乎泛着浅浅的模糊的光晕。
她低下头，指尖颤动。
“沈颜姐姐，我不能要。”
沈颜对她很好，可是她不敢接受对方递过来的橘子。
十几年来，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不仅陪她买衣服，还教她怎么保护自己，现在还给她买橘子。
沈颜摇摇头。
“拿着吧，我今天看见你一直盯着水果摊上的橘子看，就知道你是想吃的。”
刘鹃一愣，飞快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原来自己表现得竟然这么明显。
太丢人了！
沈颜把伞往前倾了倾，不冷不淡的声音从刘鹃头顶传来。
“有什么好丢人的，喜欢吃橘子就买，如果买不起一斤，买一两个尝尝也可以，现在买不起，也可以以后买。”
“刘力以前是不是总骂你，说你是大馋丫头丢人现眼？没事，杜平也经常这么骂我。”
刘鹃猝然抬头，直直的盯着沈颜，眼眶猩红，指甲陷进掌心，“沈颜姐姐，你人这么好，你爸居然也跟刘力一样？他凭什么！”
凭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颜无所谓的动了动唇角，不将刘力的轻视放在心上。
“谁知道呢，他拿着我的钱挥霍，在家里当一个肆无忌惮的米虫，都没觉得羞愧，我花我自己的钱买爱吃的橘子，又怎么了呢？”
刘鹃缓缓吸了好几口气。
沈颜又问她，刘力是不是经常拿她的钱卖酒喝。
刘鹃只说是。
沈颜笑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
那一眼叫刘鹃觉得心脏刺痛，好像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沈颜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糟糕？如果你是一个男人话，你这样对我，我现在可能就什么都不要的跟你走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
“我很便宜很贱是不是，一点都不值钱。”
沈颜摇了摇头。
“如果我跟你素不相识，只是在网上知道你因为别人给了你一袋橘子，就义无反顾跟对方走，一定会觉得你不自尊自爱。”
但她跟刘鹃认识。
既然认识，就无法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吐出那些刻薄的话。
“刘鹃，你只是从小没有人教你怎么爱自己，这都没事，你现在才十几岁，还可以慢慢学，你要知道，其实这世上很多人都和你一样，她们也许，也要到了几十岁的时候，才能学会怎么对自己好一点。”
人都是摸索着慢慢长大，很多东西都要慢慢学。
刘鹃一愣，眼泪凝结在眼眶，下意识抓住了沈颜的手。
“沈颜姐姐，你可以教教我吗？”
这次换沈颜低下了头。
“我可能教不了你什么，我自己也没有一个健全的人格。”
她现在很忙，忙到必须要为了活下去分秒必争。
不敢有半刻的松懈。
她不知道怎么教刘鹃爱自己。
“不是的，沈颜姐姐你很好，谢谢你的橘子！”
刘鹃湿润着眼眶摇头，有些哽咽地接过了沈颜手里的橘子，忽然间跑远。
她跑得气喘吁吁，在跑到家门口的小巷子的时候，忽然间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手里拿着一袋橘子，朝着她吹了个口哨。
“好巧啊鹃妹，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