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苏小小尖叫一声，躲进沈方林怀中。
沈方林也掀起被子，盖住自己与苏小小，眼中尽是慌乱。
“绾、绾绾，你怎么会在这？！”
我细细地看他的脸。
跟当年我爱的他一模一样。
可是，是他，又不是他。
心像是被攥紧的气球，胀胀的。
我原以为自己会崩溃，但也如放气的气球，带上几分释然。
“方林，带人来家里玩，刺激不刺激？”
我放轻声调，如情人的喃语。
他却紧紧搂住苏小小。
“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小小。”
我上下打量他们俩，最后忍不住嗤笑一声。
“离婚，明天就从我的房子里搬走，不然我会报警。”
沈方林想追，但没有追上来。
我来到王晓乐家中。
手机一开机，就是沈方林的来电，与数十个未接电话。
我按掉后直接拉黑了他。
王晓乐抱着我，小心翼翼地问。
“绾绾，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就不挽回一下？”
我回忆他当时的动作，嗤笑一声。
“挽回啊，而且还会为苏小小开脱呢。不过他衣服被我扔到窗外了，追不上来。”
王晓乐叹息一声，“想不到苏小小看着乖乖的，背地是这样的人。”
苏小小是沈方林同事的老师的女儿，当初沈方林说小姑娘打算深造英语，但家庭条件不好，没钱报班才想让我帮个忙。
现在想来，这个理由甚至经不起推敲。
一切都是他们为了私下搞在一起用的借口而已。
正说着，王晓乐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沈方林。
接通后，他就急急道：“王晓乐，你跟绾绾解释一下，我会把事情处理清楚的。只是还需要时间。”
我示意王晓乐挂断电话。
他的话让我恶心。
后来沈方林没有再发来过一次消息。
我在王晓乐这边住了两天才回家。
沈方林是个很要脸面的人。
可当我推开家门，看到跟前天一样的一片狼藉，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我心里一阵恼火。
找了个家政把沈方林的东西全部丢出去。
可收拾到一半，我一抬头，苏小小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我心中怒火更甚，深吸了几口气才开口，“你来干什么？”
5
她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我刚靠近两步，她就抱着自己的头蹲下来尖叫。
“啊！啊！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声音尖锐，房间里的家政人员都被吸引得探头。
我拉不起她。
这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方林急匆匆地低声安慰苏小小，是我从没见过的柔情。
他牵过苏小小，指着家政质问：“你在干什么？我还没有同意离婚。”
“而且，现在小小因为你精神出现了问题，你难道还想一走了之吗？”
我满眼嘲弄，“你的意思这全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你撒谎还突然回家，小小会出事吗？”
我气得一巴掌打到是沈方林脸上。
“狗男女，还敢再不要脸点吗？”
苏小小见我打了他，尖叫着挡在沈方林面前，双眼哭得红肿，声音发颤却没有后退。
“不要、不要欺负方林哥哥。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纠缠着他。”
我皱眉看着他们两个表演，耐心被耗尽，想要报警。
苏小小却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摔在地上。
我忍无可忍，打了她一巴掌。
下一秒，苏小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睛迅速蓄满眼泪，用力推了我一把就往外跑。
我的脑袋磕到了桌角，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王晓乐这才松了一口气，愤愤不平。
“你昏迷后，那对狗男女还在楼下搂搂抱抱的，真不要脸。而且你看——”
她把手机递到我面前。
只见朋友圈向来只发工作的沈方林，破天荒发了一条生活照。
一个女生踮起脚亲吻他的侧脸。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亏我还告诉他你住院了，结果转头发这种朋友圈恶心谁呢！”
“他还说，苏小小现在离不开她，让你忍忍，我呸！”
“他说等会要来看你”
话音未落，门口已经响起敲门声。
沈方林皱着眉进来，不顾还在医院，厉声呵斥：“你知道那天把小小逼得想跳楼了吗？绾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自私？”
“既然你这么担心她，赶紧离婚去找她啊，优柔寡断算什么男人？”
沈方林夺过我的手机，想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却发现我已经改了密码。
“绾绾，你不要这么任性，手机密码告诉我，把我放出来。”
我的耐心在一次次奔波中消失殆尽。
我靠在床头，“给你两个选择。。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下去。
我想过我们会吵架，感情会淡。
就是从来没想过他会出轨。
他大概也回忆起从前，眼里流露出些许怀念。
“所以啊，方林，你成为了我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我们，不会有以后的。”
我上车后，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后视镜中，他渐渐红了双眼。
却没有再说一句话。
10
没过几天，深夜里，我突然接听了一个陌生电话。
接通后，我们都没有说话，电话里只有双方的呼吸声。
半晌，对面开口了。
“绾绾，是我。我同意离婚了。明天，就明天下午两点，过时不候。”
我挑眉，有些惊异，但第二天也准时到达。
沈方林早就到了。
他瘦了好多，原本健硕的身材如今整个人像风一吹就飘的纸片。
他红着眼眶，半晌没有说话。
最后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全程安静，没有作一丝妖。
又是一次离婚冷静期。
我们站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
他忽然回头，看着我笑：“绾绾，我会想你的。我真的很爱你。”
也许是见我皱起眉头，他又连忙摆手：“别误会，我只是很感慨。放心吧，这次不会有意外了。”
的确没有意外。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领了离婚证。
他看着手上的小本本，痴痴地笑了。
“绾绾，再跟我拥抱一次，好不好？”
我有些犹豫，他却快步上前，用尽全力抱住我。
大滴眼泪浸透了我肩膀的衣服。
“抱歉，我失态了。”
“绾绾，没有我的日子，万事胜意。”
他双眼通红，迅速抹掉眼泪，快步离开。
后来的我才知道，这一天的他，或许是在跟我做最后的告别。
他因为私德败坏，被公司开除，如今东躲西藏，生活不如意。
而苏小小在医院慢慢疗伤，精神虽然还是不怎么稳定，但好歹父母陪伴在身边。
半个月后，郊区的精神病院里见了红。
有一个蒙面人在苏小小下楼晒太阳时，掏出匕首捅进她的心脏。
鲜血溅出，他拔出又插入，反复如此。
苏小小一开始还在尖叫，可到了后面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
精神病院人不多，而且很安静。
如此安静，就这样被打破。
蒙面人行凶后，还把苏小小整个人扔进湖中。
在水面上染出一片血色。
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不再挣扎。
据说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时，湖面上飘荡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
他们呆愣了几秒后才开始尖叫、报警。
事故报道后，死亡的两个人我都很熟悉。
沈方林、苏小小。
他们的未来都在彼此间的磋磨中相互摧毁。
现在如此结局，我也只剩下了感慨。
葬礼上，苏小小的父母一夜白头，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站在远处，托人送了一束菊花。
希望你们在下面，能好好的吧。
回家后，我打开电脑。
收到了一封邮件。
我的升职通过批复，下周即可正式上岗。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那些阴霾的过往，都在这一瞬间凝聚成通往未来的桥梁。
既然如此，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