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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沫薇打着方向盘,故意笑道:
“呀,祁先生不是说不和我一起吃饭吗?咋的又来啦?”
我撑着下巴,十分直接道:“拿你当枪使,气一气她,满意了吗?”
江沫薇吐字极快:“能对祁先生有用,是我的荣幸。”
我歪了歪头,也打趣道:“那你呢,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为什么还在?”
她语气轻快:“碰碰运气呗,万一你又想和我共进晚餐了呢?”
我浅浅一笑,没继续说下去。
几天后,海城下了雪。
极热末世过去,所有人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冬天。
我裹着许久未穿的棉衣,买了束菊花。
这次我没有开车,任由鞋底在雪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淌着。
走过街角,隐隐有个影子蹲在路口。
定睛一看,是夏清逸,差点以为是狗呢。
她看见我,眼睛忽然闪的极亮,“阿玄,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你还记得!”
我有些疑惑。
视线越过她肩膀,注意到一个褪色的路牌。
哦,想起来了,这条路是我们大学时常来的。
彼时年少无知,甚至还约定,以后的每一场雪,我们都要在这里一起看。
哪知永远一词,也不过短短几载。
我侧身避开她。
夏清逸像是受了炮烙般缩回手,脸色同时变作灰白。
最终嗫嚅道:“阿玄,我们回到那时候不好吗你看,你也来了这条路,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有默契。”
我低头闻了闻怀中的菊花,淡然开口:
“夏清逸,不是我所有的必经之路,都是为了你。”
“而只是你,恰好出现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现在,我不需要你了。”
说罢,有人在雪中,隐隐向我挥手。
依旧是江沫薇,只不过这次,是我让她等我。
路程遥远,总有人值得期待。
夏清逸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握住我的手腕。
“阿玄,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
她慌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怀表。
“我跑遍全城,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复刻这块怀表的工匠,阿玄,你”
她噙着泪眼看向我,和从前一样,希冀着我为她感动。
怀表里依然躺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却早已不复当初。
我有些不耐烦的从脖子上拉出另外一只怀表。
展开。
里面只有我和儿子的照片。
我冷声道:“夏清逸,你没资格提他。”
她终于垂下了双手,再无任何办法让我回头,只哑着嗓子道:
“阿玄,能陪我再走一次这条路吗?就一次”
我决然转身:“不能了。”
二十出头的祁玄会因为走夜路枯燥,去牵着那一年的夏清逸。
可快三十的祁玄知道,再枯燥的路也能自己走。
我不作犹豫的往前走去。
江沫薇开了车门,向我伸出手,“祁先生,请。”
我再没拒绝,与她相视一笑。
到了地点。
是那年末日迁移的路口。
地缝已经合上了,人来人往,路边却放了很多菊花,甚至还有薯片奶茶。
那一年的灾难,失去亲人不止我一个。
末日之下,谁能独善其身。
万幸,一切都结束了。
我吸了吸鼻子,放下菊花,将肩头的奥特曼书包也搁了下去。
风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我俯下身,摸了摸这片土地。
末世后的第一个冬天,格外的冷。
后来,听江沫薇说,夏清逸在末世迁移的路口坐了一整晚。
最后活生生的冻死在了那,手中一直维持着抱孩子的动作。
我讽刺的笑了声,没说话。
抬头看向江沫薇的瞬间,雪下得愈加大。
大地很快被覆盖的白茫茫,就像过去的一切,沉睡在了这片大雪里。
此去之后,是末日下的新生,也是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