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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乌龟的后遗症很严重。
楚天戈开始疑神疑鬼,为此杀了好几个太监。
但那乌龟,依旧是悬案。
大概是觉得机会来了。
神女皇后办了场宫宴,特地把我从冷宫请出来。
我被按在角落,专心对付一盘水晶肘子。
酒过三巡,皇后站起来,眼眶一红。
“陛下,臣妾臣妾的凤栖明珠,不见了。”
凤栖明珠,她天命神女身份的象征。
我啃着肘子,眼皮都没抬。
来了,栽赃陷害的老戏码。
皇后哀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手指直直地指向我。
“陛下!定是这妖妇,偷了臣妾的明珠,想诅咒我朝国运!”
楚天戈阴沉的目光,跟着扫过来。
我放下啃一半的肘子,擦了擦油乎乎的手。
唉,真烦。
在她开口的瞬间,我就开了个小差。
时间静止。
皇后指着我的姿势,像个滑稽的木偶。
我溜达到她身边。
从她宽大的袖子里,掏出那颗准备当证物的凤栖明珠。
珠子挺亮。
我掂了掂,抬头看了看她那插满金钗步摇、高得离谱的头冠。
嗯,挂这儿不错。
我随手把珠子,勾在她头冠最顶上的一根凤羽流苏上。
走回座位,时间恢复流动。
面对她的指控,我只问:“证据呢?”
皇后冷笑:“搜她的身,自然就知道了!”
话落,所有人都看见了。
一颗硕大的明珠,正随着她说话的动作。
在她头顶上摇摇欲坠。
“叮铃——”
一声脆响。
那颗凤栖明珠,从她头上滑落,滚到楚天戈的龙靴前,停下。
大殿里,死一般地寂静。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嗤”一声。
压抑的偷笑声,蔓延开来。
皇后的脸,血色褪尽。
她难以置信地摸向自己的头冠,摸了个空。
整个人僵在原地,成一个天大的笑柄。
楚天戈的脸黑如锅底,死盯着我,太阳穴青筋暴起。
我拿起筷子,又夹了块肘子,吹了吹热气。
“哦,找到了啊。”
“这不就在你脚下么。国运这么重要的东西,可得收好了。”
说完,我站起身,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吃饱了,我回冷宫睡觉,你们随意。”
宫宴后,我睡得正香,地震了。
一阵一阵,像在催命。
我被吵醒,很不爽。
天色灰红,全是烟、血、焦糊味。
哭喊厮杀声,比朝堂那帮老头吵架还闹。
我拿被子蒙住头,没用。
那声音跟钻子似的,直往脑子里拱。
烦死了。
听说是邻国打过来了,兵临城下。
哦。
楚天戈的几十万大军,纸糊的。
他那神女皇后跪在祭天台哭了三天。
嗓子都哑了,也没见个神迹。
满城人心惶惶,关我屁事。
我只想睡觉。
但他们,实在太吵。
“砰!砰!砰!”
冷宫的门被砸得巨响。
是楚天戈的声音,破锣似的,喊着我的名字。
“姜知鱼!姜知鱼!”
他没自称朕,一声比一声凄厉。
“开门!姜知鱼!我求你,开门!”
求我?
那个把我打入冷宫、视我为妖妇的楚天戈,在求我。
我翻身,拿枕头死死压住耳朵。
没用。
砸门声、他的嘶吼、远处的喊杀
吵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有完没完?
我坐起身。
不睡了。
城破了。
哭喊声震天。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