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三十年前就沉了!
赵教授的手电光打在锈迹斑斑的鄱阳湖号船名上。
专案组长老王眼神犀利:
李国栋,是昨晚你确定
我点头。
我配合调查,成了砧板上的鱼
船上发现的快递袋,收件人竟是我,日期却是三天后!
铁证如山,百口莫辩。
那晚,杀手的刀锋几乎割断我的喉咙……
直到我死命攥住从他领口扯下的徽章——
上面印着的飞鸟标记,和赵教授助理胸前的一模一样。
原来沉船里的鬼,是活人扮的!
1
鬼影重重
渔网又烂了。
洞庭湖最邪乎的老龙口,
30年的风浪早把我脸上的褶子刻密了。
今天新买的网刚撒下去就被撕了个大口子。
几百块钱又没有了!
闺女小雨下学期的学费又得东拼西凑。
天擦黑,湖面起了雾。
远处岸上的灯火跟瞌睡人的迷眼似的。
我操起角落里那盘备用鱼网。
去他娘的禁渔期!
去他娘的鬼见愁!
老子得吃饭!
小柴油机突突响着,船一头扎进那片不知吞了多少条船的水域。
三十年前,鄱阳湖号就是在这儿没影儿的。
那么大一艘铁壳船,装着国宝级的海禁金册和十几号人,说沉就沉了。
打那以后,老龙口就更邪乎。
可人穷志短。
小雨她妈走得早,这丫头就是我的命根子。
今晚这一网,是救命的钱。
雾浓得化不开。
船灯那点光,屁用没有。
舵轮死沉,船像被水鬼拽着在原地打转。
冷汗顺着我脊梁沟往下淌。
完了,要折在这儿
小雨咋办
突然雾散了!
惨白的月光浇满湖面。
等看清前面,血嗡地冲上我天灵盖。
离我船头不到二十米,鬼魅般泊着一艘大铁船!
船帮子上,几个褪了色的大字:鄱阳湖号!
我的娘!我腿肚子一软。
三十年的鬼船
还他妈…这么新油漆泛着光,连块锈斑都没有!
跑!
卫星电话刚摸出来,我整个人僵住了。
船尾巴上挂着的橘红色救生圈。
鬼使神差地,我甩出钩子。
救生圈哐当掉进船舱。
我手摸上去,一圈凸起的字——生产日期:2024年03月15日上个月
恐惧攥住了我的心。
我按亮卫星电话。
接通了咋说
喂,110吗我捞着艘三十年前的沉船,挂着上个月刚出厂的救生圈
电话接通前,我探头朝那幽灵船的舷窗里望了一眼。
黑暗中,似乎有两点微弱的光,一闪即逝!
2
网中之鱼
老王转着手里的钢笔,眼神像探照灯:
所以,你认为船是‘凭空出现’的
是…雾一散,它就在那儿。
禁渔期,大晚上闯老龙口,就为补一网鱼
他撩起眼皮看我,话里有刺,
去年因为‘疑似非法打捞’被请去喝茶的,也是你吧
那回是替我那个烂赌鬼表弟张明顶了缸!
没等我张嘴分辩,赵教授笑着打圆场,推过来一杯热茶:
老王,老李是老把式了,对这片水域熟。眼下确认船体情况最要紧。那个救生圈…真是在湖里钩上来的
突然,哐当一声,门被撞开。
一个年轻技术员举着平板冲进来,脸白得像纸:
船…船里有生命信号!像被干扰了的心跳!
会议室瞬间炸了锅。
老王腾地站起来:
活人
不是标准生命体征!
技术员把平板上的波形图放大,一条扭曲的线条跳动着,
像是…机械信号和生物信号的混合体…
赵教授一把抓过平板,眼睛钉在屏幕上:
快!扫描货舱位置!当年存放‘海禁金册’的保险箱就在那个区域!所有人涌向甲板。
我跟着,后脖颈子却猛地一凉——
赵教授身边那个寸头助理,正举着手机对着我。
那镜头黑洞洞的,像枪口。
深夜。
我摸出小雨的照片,手指头蹭了蹭闺女的笑脸。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里,小雨在学校门口,被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架进一辆面包车!抓拍得清清楚楚!
底下附着一行字:爸,他们问船的事。
血嗡地冲上我太阳穴。
我立刻回拨过去——关机!
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教授的影子投在墙上:
老李啊,小雨学校刚来电话…说她下午放学后一直没回宿舍,联系不上。
他叹了口气,走近一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你去动那金册交出来,我们还能想办法救孩子。
我攥紧了手机。
他们动了小雨。
这局,我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闺女,爸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你囫囵带回来!
3
铁证如山
货舱门被乙炔切割枪割开时,所有的镜头和手电光柱,齐刷刷地对准了我。
老王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面传来:
李国栋,你,第一个进。
手电光劈开货舱里的黑暗。
满地是散发着铁锈腥气的淤泥。
赵教授突然手指着角落:保险箱!
那个大铁箱子,门竟然大开着!
内壁上留着新鲜的撬痕!
老王猛地一把将我拽过去:
钥匙只有你和前期勘探组有!说!
我昨晚一直在宿舍…
监控拍到你了!
他把一个平板怼到我眼前。
画面里,一个穿着和我一模一样衣服、正猫着腰,鬼鬼祟祟地闪进货舱!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后背。
栽赃!赤裸裸的栽赃!
就在这时,赵教授那个助理突然高高举起一个透明的塑封袋,大声喊道:
在他床板夹缝里找到的!
袋子里,是一个快递文件袋,收件栏那里刺眼地印着:
李国栋(收),洞庭湖西岸7号码头,2024-05-10。
三天后的日期!
解释!老王的吼声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人群炸开了锅:
内鬼!
抓他女儿当人质!
严惩!我被两个壮实的队员反剪着双手,死死压跪在淤泥里,脸贴着地。
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盯住赵教授——
他正背对着众人,仔细检查那个空保险箱,手指头极其隐蔽地将一个细长的金属管子,飞快地塞进了箱壁的一道裂缝里!
那管子,跟小雨照片里一个绑匪别在领口的一模一样!
我猛地用脚踹向旁边一个立着的工具架。
哗啦!扳手、钳子、螺丝刀砸了一地。
赵教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后退一步,一个银色的U盘,从他外套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淤泥里。
趁着混乱,我猛地向前一滚,用牙咬住那个U盘,藏进舌头底下。
小雨,等爸!爸手里有东西了!
4
致命徽章
审讯室的灯泡滋滋地响,像催命的咒。
快递袋上的指纹,是你的!
老王把一份报告摔在铁桌上,
码头监控也拍到了‘你’取包裹!清清楚楚!
假的!全是假的!
可我嘴里被U盘顶着,根本说不出囫囵话。
他冷笑:不说行,那你这辈子也别想见你女儿了…
我说!我嘶吼出来,但要先让我听到小雨的声音!确认她安全!
老王盯着我看了几秒,拿起桌上的座机,按了免提。
短暂的静默后,传来小雨带着哭腔的尖叫:
爸!他们在船底…啊——!
一声闷响,重物击打的声音,通话戛然而止。
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血往上涌:
船底!哪条船快说!
老王的脸色瞬间变了,闪过惊疑:
…是我们的指挥打捞船。
突然,整个审讯室陷入一片漆黑!
断电了!
门外传来短促的打斗声。
我蜷缩在墙角,舌头下的U盘硌得我牙龈出血。
有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一个黑影持刀猛扑进来!
刀锋带着寒意直刺我心口!
侦察兵的本能在这一刻救了命。
我猛地向侧面翻滚!
军靴踹向黑影的膝窝!
黑影痛的叫了一声,噗通跪倒。
我趁机扑上去,牙齿狠狠咬住他衣领,用尽全身力气猛力一撕!
滋啦——!纽扣崩飞。
一个坚硬的东西掉进我掌心。
借着窗外应急灯微弱的光——一枚银色的徽章,上面印着飞鸟标记!杂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门口。
这徽章,今早还别在赵教授那个助理的胸前!
脑后刀风再次劈来!
我猛地低头翻滚,扯着嗓子嘶喊:
王组长!戴飞鸟徽章的人在灭口!
啪!灯光骤然大亮!
老王举着枪冲进来,枪口对准黑影。
黑影反应极快,撞破窗户,噗通一声扎进了湖水里。
我把那枚染着我嘴角血的徽章,拍在审讯桌上:
你那个助理是内鬼!赵教授往保险箱里塞东西,我亲眼看见了!老王瞳孔猛地一缩,抓起对讲机吼道:
立刻控制赵文彬教授及其所有随行人员!封锁现场!搜查打捞船底舱!快!
他猛地转头,目光钉住我,伸出手:
东西,吐出来。想救你女儿,就跟我赌这一把。
5
孤注一掷
U盘插入电脑。
跳出一个文件夹,命名简单粗暴:金册转移。
点开唯一的视频文件:
画面是深夜的货舱,光线昏暗。
赵教授戴着白手套,正用专业工具撬开那个保险箱。
他的寸头助理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将一卷东西递过去——一卷青铜册页!
明朝海禁金册,老王的声音低沉,皇帝御赐的贸易特许凭证…黑市上,值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下一帧画面跳出来,我浑身的血全冲上了头顶!
小雨!她被牢牢地绑在打捞船底舱粗大的管路上!
浑浊的湖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脚踝!
她的小脸煞白,满是惊恐!
水位监测代码显示,底舱水位每小时自动上涨三十公分。
技术员指着屏幕上一串滚动的红色字符,
赵文彬…在打捞船底舱装了自沉装置!一旦触发,船会沉!
老王猛地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几乎把我提起来:你最熟悉这条船的结构!带路!立刻!
冲锋艇像离弦的箭,劈开浓重的夜色。
巨大的打捞船如同钢铁巨兽,浮在湖心。
底舱入口在轮机室后面,
我快速说,但赵文彬肯定有埋伏…
声东击西。
老王用力按了按我的肩膀,眼神决绝,
我的人强攻甲板吸引注意,你,从水下,从船底的泄水口钻进去!动作要快!
冰凉的湖水瞬间包裹住全身。
我潜入水中。
泄水口的栅栏很快被水下切割器烧断。
我像条鱼,艰难地从狭窄的管口钻了进去。
管壁贴着身体,四周是哗哗的水流声。
我凭着记忆,在迷宫般的船底结构中,朝着底舱方向摸去。
哗啦的水响声中,隐约传来赵教授得意的冷笑声:
…沉船程序一启动,立刻引爆炸药。让李国栋父女,和金册,‘意外’消失在湖底。干干净净。
可…王组长那边要是查到您助理身上…
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带着犹豫。
他
赵教授嗤笑一声,充满不屑,
徽章是他偷的,人是他派的,关我赵文彬何事一个自作聪明的替死鬼罢了。
我攥紧了别在腰间的潜水刀,牙关咬得咯咯响。
原来如此!
那助理,不过是个弃子!
摸过一个巨大的阀门转角,小雨就在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
她的嘴被黑色胶带封着,看到我,眼泪汹涌而出,拼命摇头示意危险。
赵教授背对着我,在一个闪着红光的方盒子前调试着什么。
那红光在计时器上跳动:00:04:59!
我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从阴影中猛扑上去!
潜水刀带着积攒了所有的愤怒和力量,扎向他右肩!啊——!
凄厉的惨叫在密闭的底舱回荡。
赵教授剧痛之下,反手抓起旁边一根沉重的扳手,朝我脑袋砸来!
我猛地偏头,扳手擦着我的耳朵砸在后面的管路上,当的一声巨响。
爸——!小雨被封住的嘴里发出闷喊。
割绳子!我用尽力气把潜水刀朝小雨的方向甩过去,同时整个人扑上去,和受伤的赵教授扭打成一团。
湖水,已经淹到了我的胸口,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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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水底杀机
肩膀骨头剧痛,我差点栽进水里。
赵教授满脸是汗,肩膀伤口流出的血染红了污水,他癫狂大笑:
金册是我的!你们父女俩,乖乖在这湖底当陪葬吧!
我强忍剧痛,右手猛地朝他眼睛抠去!
他本能地后仰躲避。
就这一瞬间的空档!
我左手闪电般勒住他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拧腰翻身,把他那颗脑袋狠狠按进舱底污水里!
咕噜噜…一串串气泡从他口鼻处冒出。
他双腿疯狂踢蹬挣扎。
我咬紧牙关,用受伤的左肩死死压住他的背,右臂勒紧他:
关掉沉船装置!密码!不然一起死!
休…想…他在水里嘶吼挣扎。
爸!定时器!小雨带着哭腔尖叫。
她已经用刀割开了脚上的绳子,正拼命割着手腕上的束缚。
我眼角余光扫向那个闪着红光的盒子——00:00:31!
关装置!密码!
我咆哮着,猛地把他脑袋从污水里拽起来,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正对着那跳动的死亡数字,快说!不然现在就弄死你!
他剧烈地咳嗽着,呛出腥臭的污水,瞪着00:00:08的数字,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来:
左…左边口袋…密钥…
我飞快地摸向他左边口袋,掏出一个金属钮,看也不看就拍在控制盒上一个凹陷处!
计时器的红光,在00:00:03上,戛然而止!
就在我心神稍松的刹那,赵教授眼中凶光爆闪!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细小的注射器,针头扎向我的颈动脉!
去死吧!他脸上是彻底的疯狂。
针尖触到我皮肤的瞬间——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
赵教授眉心瞬间绽开一朵血花。
他扑通栽进浑浊的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老王举着手枪,站在舱口,身后是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小雨终于挣脱了绳索,踉跄着扑进我怀里。
我紧紧搂住她:
不怕…闺女不怕…爸在这儿…没事了…
老王迅速带人打捞起那个装着金册的箱子。
箱子打开,他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猛地将箱子摔在甲板上——假的!
里面躺着的,是一件制作精良的仿品!
根本不是那卷价值连城的青铜金册!
真品呢!
老王暴怒,一把揪起赵教授尸体的衣领,像要把他摇醒。
我的目光扫过尸体紧握的右手。
掰开他僵硬的手指——紧紧攥着U盘!
老王立刻将U盘插入带来的防水电脑。
屏幕亮起,自动播放一段新的视频:
第一段:2004年,鄱阳湖号沉没前的夜晚。
年轻的赵教授(赵文彬)戴着白手套,正将一种奇特的凝胶状物质,均匀地涂抹在真正的青铜金册表面。
他对着镜头:
…特制的同位素标记…涂上去…等三十年后…这里的特殊磁场重现…就能精准定位…
画面猛地一切,跳转到昨夜:
还是在货舱。
赵教授撬开保险箱,将真品金册取出,换入一件仿品。
接着,他抱着真品金册,溜进打捞船的声呐探测舱,将它藏进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
追!真品在声呐舱!
老王眼珠子都红了,转身就向甲板冲去。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我怀里发抖的小雨,忽然拉了拉我的袖子,摊开她一直紧握的小拳头。
掌心,躺着半枚银色飞鸟徽章。
那个坏人…爸你跟他打的时候…他挣扎得厉害…从他衣服上扯下来的…
赵教授倒下时,他那个寸头助理胸前——徽章是完好的!
真凶,还藏在暗处!
飞鸟另有其人!
7
飞鸟落地
声呐探测舱里空荡荡。
老王带人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里面除了一些废弃的零件和灰尘,什么都没有。
砰!老王一拳砸在钢铁舱壁上,怒吼:
又晚了一步!
我走上前,摊开手掌,亮出小雨给我的那半枚飞鸟徽章,看向老王:王组长,您助理的徽章,现在在我闺女手里。那只真正的‘飞鸟’,恐怕…一直在您身边扑腾吧
老王脸色剧变,猛地抬手摸向自己左胸——
那里别着他的身份徽章。
他一把扯下来,翻到背面——一道新鲜的、整齐的裂痕赫然在目!
徽章少了一半!
技术组!
他对着对讲机发出嘶吼,立刻!马上!查监控!看谁动过我的个人储物柜!锁定李岩的位置!
指挥室的大屏幕上,监控画面迅速调出、放大:
就在几小时前,老王的副手,那个看起来总是沉默寡言、办事稳妥的李岩,用备用门禁卡打开了老王的个人储物柜!
动作熟练而迅速!
紧接着,屏幕切换到实时定位——代表李岩信号的光点,正驾驶着一艘高速快艇,向着洞庭湖西岸茂密的芦苇荡亡命逃窜!
定位李岩!他负责保管部分证物和声呐舱钥匙…
老王脸色惨白如纸,真金册肯定被他…
窗外,由远及近传来直升机引擎的轰鸣。
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利剑,锁定湖面上那艘疯狂逃窜的快艇!
他跑不了。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移动的光点,多年的湖上经验让我立刻发现异常,但这艇速不对…吃水太深了!他在运东西!很沉的东西!
老王猛地反应过来:
他要把真品沉湖!制造永久消失!
快艇一头扎进西岸无边无际的芦苇荡。
就在它船身被芦苇淹没大半的瞬间,我驾驶的巡逻快艇,从侧面斜插而出,截住了它唯一的退路水道!
砰!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击碎了我面前的驾驶窗玻璃,碎片四溅!我猛地俯身,操控快艇一个急转,在船身倾斜的瞬间,扎进湖水!
目标明确——快艇底部的螺旋桨!
凭着当年侦察兵水下作业的老底子,我潜到快艇下方。
螺旋桨果然被厚厚的水草和旧渔网缠住了!
这手艺,还没丢。
快艇引擎发出嘶吼,速度骤降。
李岩气急败坏的骂声从船上传来。
他探出身子,抽出匕首,试图割断渔网。
机会!
我猛地从水中翻上快艇!
李岩反应极快,匕首带着寒光直刺我心口!
我侧身躲过,擒住他持刀的手腕,顺势借力狠狠一扭!
咔嚓!清晰的骨裂声。
李岩发出一声惨嚎,匕首脱手掉进湖里。
我迅速将他制伏铐住,从他紧贴胸口的防水袋里,搜出一个巴掌大小铅制密码盒。
盒子表面,阴刻着明代风格的双龙戏珠纹饰!
审讯室里,灯光惨白。
李岩左手腕打着夹板,脸上却带着扭曲的冷笑:赵文彬玩偷梁换柱,我不过当个黄雀在后罢了。金册,有德者居之笑话!
老王把一份刚送来的尸检报告摔在桌上,声音冰冷:别狡辩了!你篡改了赵文彬的尸检报告——
他体内检测出高剂量神经毒素!
你在他毒发濒死时补的枪,再嫁祸给混乱中的流弹!铁证如山!
李岩脸上的冷笑僵住了,眼神闪烁。
我盯着他,想不通这个看似忠诚可靠的副手,为何如此处心积虑,步步杀机。
为什么我沉声问。
李岩猛地抬起头:
为什么因为我爹!李大海!就是当年鄱阳湖号上的船员!为了守着这卷破铜烂铁,整整十二条人命!它该换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富贵!天经地义!
就在这时,小雨拿着我的手机冲了进来,屏幕还亮着,声音带着激动:爸!快看新闻!
手机屏幕上,各大新闻APP的头条被同一张震撼的照片刷屏:
密密麻麻的渔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渔民们手拉着手,在广阔的湖面上围成一个巨大的、坚不可摧的圈,将打捞船牢牢护在中央!
一条条醒目的红色横幅在船头迎风展开:
国宝属于人民,我们守护到底!
祖宗的东西,一寸不能丢!
老王看着屏幕,良久,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沧桑和力量:
老李,看见了全民护宝的时代…到了。人心,才是真正的金册!
8
归航
授勋仪式上的聚光灯,烤得我脸颊发红。
李国栋同志,在保护国家一级文物‘海禁金册’行动中,英勇无畏,智勇双全!特授予‘国宝卫士’荣誉称号!
掌声雷动。
奖金牌上,数字清晰:500,000。
小雨坐在第一排,又哭又笑,巴掌拍得通红。
我弯下腰,把属于我的那枚沉甸甸的奖章,轻轻挂在了闺女的脖子上,粗糙的手指拂过她的发顶:
丫头,这个,是你的。爸欠你的平安,补上了。
发布会结束,老王在走廊叫住我:
真不考虑来研究所你对沉船和水域的那种直觉,天生的…
我摇摇头,望向窗外湖面:
湖,才是我的地儿。岸上的日子,我过不惯。
他笑了笑,没勉强,递过来一份红头文件:
那这个,‘洞庭湖文物保护巡查站’首席顾问,月薪八千,五险一金齐全。总不能再推了吧给闺女一个安稳。
我接过那铜版纸聘书。
旱涝保收,安安稳稳…小雨她妈临走前,最念叨的就是这个。
路宽路窄,看心。
这次,路宽了。
秋日的阳光铺在老龙口的水面上,碎金子一样。
我的新巡逻艇国雨号下水了,刷着亮眼的蓝白漆。
船头围满了人——船老大孙胖子,举报我非法打捞的老对头吴老歪…
此刻都端着粗瓷大碗盛的酒,脸上带着久违的、真诚的笑。
老李!不,李顾问!
孙胖子把一张签满名字的纸塞我手里,
带大伙儿干吧!成立咱洞庭湖自己的护宝队!八十七条船,听你号令!水里的事,咱自己人门儿清!
人群后面,我那表弟张明挤了出来,把厚厚一摞书放在甲板上:
《明代海外贸易史》、《水下考古基础》、《文物法规汇编》。
他挠着头,晒得黝黑的脸上有点不好意思:
哥…我…我戒赌了。能跟着学点正经的不给口饭吃。
在一片善意的哄笑声中,我捶了他胸口一拳:
明儿早上六点,跟队巡湖!迟到一分钟,自己游回来!
夜深人静,小雨发来视频。
大学图书馆明亮的灯光下,她脖子上还挂着我的奖章,举着文物与博物馆学专业录取通知书,笑得像朵迎着朝阳的荷花,眼睛亮晶晶的:
爸!我也要守宝贝!
湖风吹过驾驶舱。
我的手抚过国雨号的舵轮,触感坚实。
三十年前鄱阳湖号沉没那晚,我也在。
那年我二十五,眼睁睁看着那艘大铁船被巨大的漩涡吞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拖入深渊。
我报了警,可没人信一个醉鬼的疯话。
从此我破罐破摔,酗酒,打老婆,成了洞庭湖上有名的浑人…
直到小雨她妈肺癌晚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抓着我的手:护好…囡囡…活出…个人样…
月光下,我打开随身珍藏的一个旧铁皮盒子。
里面没有奖章。只有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我当年写下的戒酒承诺书,落款日期是2005年3月15日——小雨出生的日子。
承诺书的背面,是妻子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小字:
路宽路窄,看心。
滋滋…对讲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宁静:
李顾问!西区三号标附近,声呐发现可疑潜水器信号!正在向深水区移动!
我一把推满舵轮。
国雨号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艇首劈开平静的湖面,朝着目标疾驰而去。
月光在水面上铺开一条银光闪闪的航道,直指远方深沉的黑暗。
这八百里洞庭,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但它永远吞不掉——人心底那点向善的光,和守护的念想。
闺女,爸这次,路走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