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又有威严:
“都是些什么人?”
“砸我电脑的叫王新凤,她相好是我们学校教导主任叫宋国强,说自己的朋友是教育局局长,姓魏。”
“那个魏局长现在派了一个小魏助理过来跟我谈判。”
我爸的声音沉默了五秒,然后再一次响起,平静得像是在诉说一件小事:
“教育局局长是吗?我记住了。”
“阿延,把手机给那个小魏助理。”
我起身,将手机递给那个小助理,示意她接听。
那个助理不情不愿地接过手机:
“喂?哪位?”
几秒钟后,她突然就变了脸色。
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惊恐。
不到一分钟的通话,这位小魏助理的脸色可谓是千变万化。
她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脸色煞白,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
她挂断电话以后直直跪了下来,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到我身边,双手奉还手机:
“闻闻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眼看人低!求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这样迅速的反转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尤其是宋国强,脸上嚣张的笑容僵硬住了,说出的话也开始结巴:
“小魏助理你你这是干什么?他爸他爸到底什么来头?”
小魏助理看他的眼神满是憎恨和怨气,然后“哐”地一下给我磕了个响头:
“我是蠢货!我不知好歹!魏局长算什么东西,他给闻董提鞋都不配!”
她哭丧着脸,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哀求:
“闻先生!求您了!魏局长马上就到!很快!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5
魏局长比我想象中来得还要快。
距离小魏助理给我磕头才过去十分钟,一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就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男人应该是十万火急赶来的,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衬衫也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他一眼就看到呆若木鸡的宋国强一群人,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魏助理,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这位就是教育局局长——魏光民。
魏光民反应过来以后,一巴掌就打在了宋国强的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给他掀翻在地。
扇了一巴掌还不解气,魏光民又是一脚踹在了宋国强的肚子上:
“你个没长眼的东西!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就在这儿跟我惹事儿!”
宋国强被踹懵了,捂着屁股看向魏光民的眼里都是疑惑、不解还有难以置信:
“哥们儿不是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打你还是轻的!我恨不得弄死你!”魏光民气得一个脖子两个粗,“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得罪的人是什么身份?不知道还敢跟我打电话!”
魏光民觉得不解气,反手又给了季暖和王新凤一人一巴掌:
“你们两个也是蠢猪!一群人没一个脑子清白的!你们想死不要拉上我!我快被你们害死了!”
自己发泄了一通后,他转向我,直挺挺跪在了小魏助理旁边,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这一举动,瞬间让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闻闻先生!是我没弄清楚事情原委,错信了宋国强蠢东西的话!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冲撞您的!我给您道歉,不不不,我给您磕头,求您看在闻董的份上高抬贵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哐哐哐”在地上磕着头,力道之大让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这下,宋国强等人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宋国强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惊恐,脸色白得跟纸人一样,嘴唇哆哆嗦嗦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你你你爸是闻董?”
我没理他,只是挑眉看向还在磕头的魏光民。
“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点?刚刚不还想逼着我签谅解书吗?”
“不敢不敢!是我的错!”魏光民一听都快哭出来了,“闻先生,求您了!都是我的错!您就当我是放屁,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旁边两个警察也傻眼了。
他们猜到能用五十万游戏本的学生身份肯定不简单,但是没想到是能让教育局局长磕头的存在。
王新凤和季暖两个人知道自己再无靠山,吓傻了,腿肚子一软也跟着跪下来求饶:
“闻先生,我们知错了!我们瞎了眼!”
“是阿姨手贱!我该打!求求您了!我们赔钱,马上就赔,求您放过我们吧!”
宋国强心一横,扑过来想抱我的腿,被我嫌弃地躲开,他只能扑在我脚下开始哀嚎:
“闻先生,您说得对!是我狗仗人势!你打我吧!只要您消气怎么都行!求您千万别和闻董说,放我一条生路吧!”
整个办公室都是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吵得我心烦。
“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用胆战心惊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修罗。
我无视他们略显期待的眼神,走到警察的边上,态度温和道:
“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今天跑一趟,我还是坚持走法律程序。”
“王新凤女士毁坏私人物品,证据确凿,依法赔偿就是。宋国强主任作风不端,婚内出轨,魏局长滥用职权,威胁学生,我相信这两位省厅教育局会很感兴趣。”
我的话,就是对他们行为最后的审判。
魏光民一听,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宋国强等人更是抖如筛糠,王新凤两眼一闭,直觉吓晕了过去。
警察点了点头,表情严肃。
“知道了,闻先生。我们一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
我没再看身后的这群人,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学校内的路灯都一盏一盏地亮起。
刚出办公楼,一辆兰博基尼停在了我的面前。
司机看到我后,立刻下车,为我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少爷,董事长让您回家一趟。”
我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点点头,坐上了车。
一场荒诞的闹剧,就这样拉下了帷幕。
5
回到家后,我爸正在沙发上看今天的财经新闻。
他坐在沙发上,戴着金丝眼镜,端着茶杯,看起来和普通的家庭等孩子回家的爸爸没什么两样。
但是只有我知道,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人,是跺一跺脚整个市商界抖三抖的闻氏集团董事长——闻乘风。
看到我过来,他将电视调停,摘下眼镜:
“回来了?”
“事情解决好了吗?”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开口:
“解决了,不用您费心,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再怎么小丑,只要敢跳到你面前,影响到你实际利益的,都得把他们腿打断,让他们蹦跶不起来。”我爸声音平和,但是语气不容置疑,“那个教育局局长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手上不干净,够他喝几壶了。”
“至于那一家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不插手,但是我也不允许有人影响司法公正。”
我轻轻应了一声,拉着我爸的手:
“爸,真好,谢谢你给我撑腰。”
“臭小子,跟我客气什么。”我爸拍拍我的手,“倒是你,心仪的女生是那样的人,很难受吧?”
我摇摇头,“没有,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我爸疑惑地看着我,于是我跟他讲了一下前因后果。
在季暖三番两次和我“意外”偶遇后,我其实就找人调查过她的背景。
季暖是单亲家庭,因为王新凤长期被家暴,所以在一次丈夫喝醉酒后,带着八岁的季暖从家跑了出去。
惊慌失措之下,在路上出了车祸,她为了保护季暖被车碾在车下。
而那辆车刚好是现在的教导主任,曾经的大学教授宋国强的车。
在那一次相遇后,宋国强就爱上了王新凤,即使后面为了事业和另外的女人联姻,也想办法将王新凤养在外面,时不时借着出差、工作的借口,去看她们母女。
而王新凤一直希望自己女儿能够找到一个有钱且能庇护她的女婿,于是就让季暖想办法在学校里掉个金龟婿回来,这样自己才有人养老。
我就是季暖选中的目标。
我是觉得季暖展现出来的样子确实比较符合我的理想型,但是我可不是恋爱脑。
没想到今天的这出戏,能唱得这么精彩。
“这样家庭环境和教育下,能有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花’。”我爸嗤笑一声,“他们的眼界和格局,注定和你不会是一路人。”
我点点头。
“不过,你那个电脑可是你妈成人礼送你的生日礼物,就这么被摔坏了,不觉得可惜吗?”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想要什么东西,我会自己去争取。”我笑了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说明我值得拥有更好的。”
我爸欣慰地摸摸我的头,“我的儿子真是长大了。”
隔日,我就听到那群人后续的消息。
魏光民因为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正式立案调查。他这些年利用职权捞的油水,全都被吐了出来,下半辈子估计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宋国强婚内出轨,原配妻子将他告上法庭,因为婚姻过错方,净身出户,而学校这边也将他辞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以后也不会有学校敢用他了。
而王新凤,因为故意毁坏财物罪,且数额巨大,没有得到我的谅解,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季暖自己递交了退学申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那个靠着魏光民走后门进入教育局工作的小魏秘书,因为涉嫌协同犯罪,也被开除,前途尽毁。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6
一个月后,我的论文顺利通过查重,在图书馆内安心准备答辩等相关事宜。
我现在用的是价值七十万的电脑,比之前那个五十万的性能好了不少。
而这个游戏本是我在品牌方的游戏竞赛下,拿到第一名后的奖品。
这个游戏本比之前那个不管是价格、外观、性能上,都要好上一大截。
更重要的是,这是我凭实力获得的。
“最近怎么样?还在想之前的破事吗?”
我的兄弟拉开椅子坐在我的身边,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将电脑熄屏,伸了个懒腰,“没有,那些人,不至于,也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不用急于一时的仇恨,因为烂掉的苹果,会自己从树上掉下来。
人生总会遇到一些小人认不清自身的问题,试图说教别人;也会遇到一些烂人自身条件也就那样,还想拖别人下水。
而我要做的,就是活在自己的热爱之中,而不是别人的眼光里。
我全身轻松,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事情之中。
眼下我有自己想要专注的事情,生活也会越来越好,轻舟已过万重山。
而之前那些绊住我脚步的石头,我已经全部踢到了路边,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人生苦短,刻不容缓。
7
就在我查阅资料的时候,我爸突然打来了电话。
他很少会在我上课的时间打扰我,我心里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阿延,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我爸的声音依旧平稳,“宋国强,就是你们学校的前教导主任,今天来闻氏集团楼下闹事,被保安拦住了。”
“送往精神病院去做了检查,初步鉴定是急性应激障碍。”
我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还有季暖,这个女孩失踪了。”我爸声音罕见一沉,“但是她最后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好像在查你的行踪。”
我兄弟看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浊气。
“没什么,有一些泥巴粘在鞋子上了。”
我兄弟疑惑地看向我干净的nikedunk,“哪儿呢?”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冲着我爸说道:
“爸,有些事情,看样子必须做一个了断了。”
“你就安心待在学校里。”我爸的声音不容置疑,“听话,这件事交给爸处理,她绝对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爸爸。”我轻轻打断他,“这是我的课题,所以还得我自己来处理。”
挂断电话后,我站起身就准备向校外走去。
我兄弟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想拦住我。
“你疯了?你现在出学校那个女人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你这样出去不是给她当活靶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在意地一笑,“你觉得一条被拔光毒牙的蛇,还能咬死人吗?”
半个小时后,我走出了校门。
不出意外的,刚出校门没多久,走到一个没有摄像头的角落,我被人打晕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个破败的废弃工厂里。
而我正对面的,正是许久不见的季暖。
她就坐在我的正对面,整个人比之前消瘦不少,脸颊都已经瘦脱相了,眼窝深陷,在昏暗的工厂内穿着那条我和她初见时的白裙子,像女鬼。
她看到我醒来,激动地站起来,扑过来拉住我的手:
“闻延!闻延!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答应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季暖神情癫狂,抓着我的手,指甲都快抠进我的肉里:
“我什么都能给你!我听你的!你把我妈放出来好不好?”
“我跟你结婚!我做你老婆!你只要把我妈放出来就行!算我求你了!”
我冷静地看着她发疯,平静地说:
“你配吗?”
季暖一愣,然后站起身来,疯狂地大笑着:
“我不配?我不配?!闻延!你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我的家人!我的学业!我的尊严!我的一切都被你毁掉了!你现在才说我不配?”
“就是因为你一个破电脑!你就要毁了我,毁了我们家!”
季暖恶狠狠地盯着我,眼睛猩红,像一只恶鬼,突然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扑向我:
“我要你给我偿命!”
我烦躁地拍拍手,一脚就踹飞了她手中的刀。
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同一时间,工厂门大开,一堆警察冲进来将季暖死死铐在了地上。
季暖还在拼命地挣扎,徒劳地甩着身体,嘴里发出嘶吼: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我捡起地上的那把刀,是一把超市随处可见的廉价水果刀。
我蹲下身,看着她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的脸:
“你是真的很蠢。”
“绑架我,但是不把我手脚捆起来。想杀我,却忘记男女力量悬殊。”
“还有,你说错了一件事。”
我站起身,低下头冷冷地注视着她:
“毁掉你们的是你们骨子里的傲慢还有贪婪,以及你们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野心。”
我将那把水果刀递给一边的警察,缓缓走出了这个工厂。
外面兰博基尼还停在那里,看到我后,司机给我打开了车门。
身后,警笛声音远去。
而这一切,终于画下了句号。
我的毕业季,终于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