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饥饿,是烙印在基因里最原始的恐惧。
当胃酸开始消化胃壁,当喉咙干裂得能尝到血腥,当门外怪物的嘶吼和指甲刮擦地板的声音成为唯一的背景乐……
你会用什么,来换取一块面包
尊严善良还是……人性
我叫林默。
三年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现在,我是一个神。
一个以人性为食谱,以绝望为佳肴的……餐厅经理。
欢迎光临。
我的餐厅,现在开业。
1：牢笼中的盛宴
末世,第73小时。
404女生宿舍,衣柜内。
黑暗。
死一样的黑暗。
林默蜷缩着,像一只等待被宰杀的牲畜。
他的感官被剥夺,又被无限放大。
胃。
像一头贪婪的野兽,正疯狂地啃噬着他自己。那尖锐的、持续的灼痛,让他怀疑下一秒胃壁就会被彻底洞穿。
喉咙。
干得像撒哈拉的沙漠,每一次吞咽,都像在吞一把碎玻璃,带着浓郁的铁锈味。
是血。
他自己的血。
耳朵里,是地狱的声音。
沙……沙沙……
门外,丧尸的指甲不知疲倦地刮擦着水泥地面,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割着他的神经。
呜……呜呜……
隔壁,403宿舍,有压抑到极致的啜泣声传来,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被恐惧扼住喉咙。
谁
是谁还在哭
哭又有什么用
林默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濒死前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突然,一抹阳光刺入他混沌的意识。
是闪回。
三天前。
多么遥远,又多么可笑的记忆。
阳光灿烂的午后,他站在宿舍楼下,帮校花苏清影搬着一个沉重的行李箱。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但他毫不在意。
苏清影站在他面前,长发被微风吹起,白裙子在阳光下像会发光。
她接过行李箱,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谢谢你,林默。
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不……不客气。他当时结结巴巴地回答,脸涨得通红。
现在想来,多么讽刺。
多么悔恨。
如果当时他没有发善心,如果他没有在那多逗留一分钟,他是不是就能在灾难爆发的第一时间冲出校园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女生宿舍,这个狭小、发臭的衣柜里,等死。
善意
在末世里,一文不值。
咕噜……
胃部的痉挛将他从回忆中拽回残酷的现实。
饥饿的幻觉开始出现。
眼前,金黄酥脆的炸鸡,滋滋冒油的烤肉,堆积如山的汉堡……它们在黑暗中飞舞,盘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吃的……
林默伸出手,徒劳地在空中抓挠着,指甲划过粗糙的衣柜内壁,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的精神,正在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贯穿了他的脑海。
滴——检测到宿主精神濒临崩溃,求生欲望达到阈值。
无限自助餐厅空间绑定中……
10%……50%……100%！
绑定成功。
林默的动作僵住了。
幻觉
是饿死前的最后幻觉吗
下一秒,他眼前的黑暗被一片璀璨的金光取代。
他看到了。
不,是他的精神,进入了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地方。
金碧辉煌的穹顶,水晶吊灯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脚下是柔软的红色地毯。悠扬的古典乐在耳边流淌。
长长的自助餐台上,铺着洁白的桌布。
一边,是活蹦乱跳的波士顿龙虾,在冰块上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另一边,是堆成小山的阿拉斯加帝王蟹腿,泛着诱人的红色。
金枪鱼刺身、法式鹅肝、黑松露意面、鱼子酱……
食物的香气,浓郁得仿佛是实质,疯狂地冲击着他的灵魂。
这里是……天堂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拿起一块煎得恰到好处的鹅肝,放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
那丰腴的、带着奇异香气的油脂瞬间包裹了他的味蕾,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如同电流般传遍了他的整个精神体。
精神上的饥饿感,消失了。
然而,当他的意识回归现实,回归到这个肮脏、发臭的衣柜时,身体的虚弱和胃部的灼痛,没有丝毫减弱。
他依旧无力,依旧濒死。
巨大的割裂感和困惑,让他几乎要发疯。
这是什么
一个画饼充饥的恶毒玩笑吗
不！
林默在心底狂吼。
他再次将意识沉入那个金碧辉煌的餐厅空间,死死地盯住了一块最普通的全麦面包。
带出去！
我一定要把它带出去！
他用尽全部的意志,试图将那块面包从精神空间拖入现实。
系统提示：满足点不足,兑换失败。
当前满足点：0
冰冷的机械音,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满足点
那是什么东西
希望,在燃起的瞬间,又被更深的绝望所覆盖。
新手大礼包：豪华海鲜自助区已解锁。
系统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优雅。
祝您用餐愉快。
林默看着自己虚弱颤抖、连抬起都费劲的手,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悲凉。
用餐愉快
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算什么最后的晚餐吗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死寂的黄昏。
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
林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挪动僵硬的身体,从衣柜的缝隙向外望去。
对面男生宿舍的窗户,一个瘦弱的男生正试图顺着几条床单拧成的绳子往下爬。
他成功了。
不,他失败了。
就在他双脚即将触地的瞬间,一只手,一只腐烂、流着脓水的手,从旁边的草丛里猛地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不！！
男生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绝望的呐喊。
下一秒,更多的丧尸从四面八方涌来,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他被瞬间淹没。
惨叫,戛然而止。
只剩下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和骨骼断裂声。
林默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冰彻骨髓的恐惧,将他死死钉在了原地。
系统是对的。
他只是一个笼中之囚。
这个餐厅,或许真的是他最后的晚餐。
2：代价为人性的第一餐
生存的危机,从天灾转向人祸,往往只在一瞬间。
楼下,传来一个粗野的吼声。
都他妈给老子听着！
是宿管的儿子,王浩。一个平日里仗着他爸是宿管,就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混混。
从现在开始,这栋楼,老子说了算！所有人,把你们手里的食物和水,全部上交！由我统一分配！
谁敢私藏,别怪老子不客气！
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和残忍。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
秩序崩坏的地方,总有这种人渣第一时间跳出来,建立属于他们的新秩序。
对人类内部的恐惧,在这一刻,甚至超过了门外的丧尸。
隔壁403的啜泣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激烈的争吵。
……那半瓶水是我的！
放屁！是我先看到的！
砰！
一声闷响,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林默不敢想,那寂静背后,发生了什么。
夜,深了。
咚……咚咚……
他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谁
是王浩的人来搜刮了吗
林默……你在里面吗
一个虚弱、沙哑,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苏清影！
林默浑身一震。
他挣扎着爬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苏清影。
但,又不是她。
她那张曾经清纯动人、让无数男生魂牵梦萦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甚至能看到血丝。那双曾经像小鹿一样清澈的眼眸里,不再有光,只剩下动物般最原始的乞求和饥饿。
美,在末世里,是如此脆弱。
林默的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
开门吗
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自己都快饿死了,拿什么给她更何况,一旦暴露自己还活着,王浩的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可是……
可是她是苏清影啊。
是那个会对他微笑说谢谢的女孩。
林默……开门……求你了……
苏清影的声音贴着门缝传来,带着哭腔,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一口吃的,一小口就好……
她的话,像一把锥子,刺在林默的心上。
一丝怜悯,刚刚升起,就被更大的恐惧和自保的欲望死死压了下去。
给她然后呢
林默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会告诉别人我这里有吃的吗王浩会找上门吗
我不能赌。
我赌不起。
生存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他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蜷缩在门后,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门外的哀求,变成了低声的啜泣。
求求你……我好饿……
林默……你这个懦夫……胆小鬼……
啜泣,最终化为了怨毒的咒骂。
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世界,重归死寂。
林默靠在门上,浑身虚脱。
愧疚、后怕,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在他心中交织。
就在这时。
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完成‘冷酷裁决’,精神掌控力微弱提升。
满足点+1
林默愣住了。
紧接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满足点的获取方式。
舍弃人性,变得冷酷,就能得到奖励。
这个所谓的无限自助餐厅,它的菜单,根本不是食物。
是人性！
他颤抖着,将意识沉入空间。
那唯一的1点满足点,在他的意念下,瞬间消失。
下一秒。
一块货真价实的全麦面包,凭空出现在了他肮脏的地板上。
带着麦子烘烤后的香气。
真实不虚。
林默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扑过去,像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狗,抓起面包,不顾一切地塞进嘴里。
他狼吞虎咽,甚至来不及咀嚼。
粗糙的面包划过他干裂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毫不在意。
食物的香甜,混合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泪水。
以及……
一丝因亲手掌控自己命运而产生的、病态的快感。
他活下来了。
用自己的冷酷,换来了活下去的资格。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舍弃了人性。
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3：脆弱的联盟
有了第一块面包,就有了第二块。
林默开始小心翼翼地规划着自己的人生。
不,是生存。
他发现,只要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性和冷漠,不去理会外界的任何哀求和惨剧,精神就会变得异常稳定,甚至能缓慢地积攒满足点。
但他知道,一个人躲着,不是长久之计。
王浩的威胁,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
他需要盟友。
或者说,需要炮灰。
利用从餐厅兑换出的少量食物——几块饼干,一根火腿肠——他小心翼翼地,与同楼层的另外两个幸存者取得了联系。
一个叫小雅的内向女生,住在401。她很胆小,但很听话。
另一个叫陈强,住在408,是个身材高大的体育生,为人有些憨直。
林默将他们悄悄带进了自己的404宿舍。
这是我之前藏起来的最后一点吃的了。他撒了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们三个人,必须团结起来,才能对抗王浩。
昏暗的宿舍里,三个人分食着那点可怜的食物。
气氛中,有一丝久违的暖意。
小雅小口地吃着饼干,眼里含着泪：谢谢你,林默……我还以为我要饿死了。
陈强则拍着胸脯,瓮声瓮气地说：林默你放心！有我在,谁敢动你,我第一个弄死他！
林默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真诚的微笑。
内心,却是一片冰冷。
人多力量大
不。
他只是觉得,多两个人,可以帮他站岗,可以帮他分担风险。
仅此而已。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末世里食物的诱惑力,也高估了人性的底线。
王浩的手下,像苍蝇一样,开始频繁地在四楼巡逻。
他们的眼神,像狼,贪婪地扫过每一个紧闭的房门,尤其是在404门口,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
危机,正在逼近。
这天下午,林默透过猫眼,看到了让他遍体生寒的一幕。
走廊的拐角。
王浩拦住了独自去打探消息的小雅。
他没有动粗,只是晃了晃手里的一整根火腿肠,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小雅的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恐惧,挣扎,最后……是屈服。
她接过了那根火腿肠,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完了。
砰！
王浩一脚踹在了404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林默！给老子滚出来！
他轻蔑地笑着,声音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
小子,听说你挺能耐啊藏了不少好东西吧。见者有份,懂不懂规矩
林默握紧了拳头,隔着门,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我没什么东西,大家都是在硬撑。
这是他最后的嘴硬。
也是他最后的,天真。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浩失去了耐心。
给我撞！
轰！！
脆弱的木门,在几个壮汉的合力冲撞下,轰然倒塌。
王浩带着几个人,像一群恶狼,闯了进来。
小雅,就站在他们身后。
她低着头,不敢看林默的眼睛,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半截没吃完的火腿肠。
小雅！你！
陈强又惊又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怒吼着朝王浩冲了过去。
但他快,王浩身边的人更快。
一根铁棍,狠狠地砸在了陈强的膝盖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
陈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林默的大脑,一片空白。
震惊。
愤怒。
不敢置信。
他建立的,自以为是的联盟,就像一个可笑的肥皂泡,被现实的暴力,瞬间戳破。
屋子里被翻得一片狼藉。
林默藏在床板下的几包方便面和饼干,被洗劫一空。
王浩心满意足地踩着陈强还在抽搐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林默。
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狞笑。
小子,记住。
你的善良,在这里,一文不值。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林默的心脏。
他眼中的愤怒,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冰冷。
是死寂。
是无尽的……绝望。
天真,被现实,彻底粉碎。
4：上帝之眼
404宿舍,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血腥味。
陈强的呻吟,和窗外丧尸的嘶吼,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乐。
林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身体的疼痛,已经麻木。
内心,也异常的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
当愤怒和绝望达到顶点之后,剩下的,便是一种更深的,近乎非人的冷漠。
也就在这时。
他的脑海里,那座金碧辉煌的餐厅,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警告！检测到宿主遭遇强烈精神冲击：背叛、失败、羞辱……
精神阈值被动突破！
满足点正在疯狂增长……
餐厅空间的正中央,一个虚拟的计数器疯狂地跳动着。
10……50……100……
数字最终,停留在了500这个惊人的数值上。
林默愕然。
随即,他笑了。
是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恍然大悟的笑。
原来如此。
原来,痛苦才是真正的食粮。
绝望才是最顶级的佳肴。
这个系统,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冷酷裁决,它需要的是养分！是宿主最激烈、最痛苦、最黑暗的情绪！
之前的+1,不过是开胃小菜。
这一次的彻底毁灭,才是一顿真正的大餐！
满足点突破阈值,新功能解锁。
恭喜宿主,获得‘观景台’权限。
话音刚落,餐厅空间的中央,升起了一面巨大的虚拟屏幕。
屏幕上,光影流转,最终,定格成一幅实时演算的3D结构图。
是他们这栋宿舍楼！
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每一个角落,都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他眼前。
林默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这不是地图。
这是……上帝之眼！
他意念一动,视角瞬间切换到了三楼,王浩的房间——原来的宿管办公室。
屏幕上,王浩正翘着二郎腿,大口地啃着从林默那里抢来的面包,他的几个手下也在分食着战利品,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那个告密的小雅,像条哈巴狗一样缩在角落里。
王浩吃剩的一块饼干,随手丢给了她,她立刻感恩戴德地捡起来,狼吞虎咽。
看着这幅画面,林默的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愤怒。
只有冰冷的,仿佛在解剖尸体般的观察和记录。
他已经不再是棋盘上的棋子了。
他成了……高高在上的,观棋者。
先生。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林默回头,看到一个穿着得体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服务员正对他鞠躬。他的脸上,带着程序化的微笑,编号是零。
您的情绪波动已平复。中餐区已为您解锁,请问需要一份北京烤鸭吗
不用。
林默的眼睛,没有离开屏幕。
他看着屏幕里,王浩那张嚣张得意的脸,缓缓开口。
给我一杯冰水。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享受。
是冷静。
是绝对的冷静。
视角切换。
403宿舍。
曾经的校花苏清影,正和她的两个室友,为了最后半瓶矿泉水,撕打在一起。
曾经的矜持和优雅荡然无存,三个女孩像野兽一样抓挠、撕咬。
最终,苏清影被另外两人合力推搡了出去,房门在她身后被无情地反锁。
林默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戏剧。
那个曾经让他脸红心跳的女孩,现在,只是屏幕上一个可怜又可悲的符号。
意识回归现实。
林默从地上慢慢坐起,兑换出的那杯冰水,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喝了一口。
刺骨的冰凉,顺着喉咙滑下,让他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隔壁,陈强的呻吟声还在继续。
林默没有理会。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脑海中那个上帝视角的屏幕。
像一个正在审视棋盘的棋手。
冷酷。
决绝。
一个全新的,危险的林默。
诞生了。
Chapter
5：深渊中的剧场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成了最忠实的观众。
他躲在被撞坏的门用书桌勉强堵住的404宿舍里,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了观景台上。
他像一个冷漠的神,俯瞰着这座小小的宿舍楼里,上演着一幕幕浓缩的人间炼狱。
他看着王浩。
看着他如何用暴力和有限的食物,建立起一套简单粗暴的奴役体系。
顺从者,可以得到一小块饼干。
反抗者,会被打断手脚,扔在走廊里自生自灭。
强者拥有一切,弱者不如狗。
他看着走投无路的苏清影。
在走廊里饥寒交迫地度过一夜后,她最终,还是主动敲响了王浩的房门。
观景台的镜头,无声地记录下了一切。
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然后,门被重重地关上。
林默的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有一丝预料之中的嘲讽。
看,这就是你们追捧的女神。
这就是你们向往的美好。
在生存面前,不堪一击。
他对自己过去那点可笑的暗恋,感到了彻底的鄙夷。
与此同时,他开始系统性地测试餐厅空间。
他发现,将实体食物兑换出来,消耗的满足点极大。
但如果只是在空间内享用,几乎没有任何成本。
于是,他开始了一日三餐,规律作息。
当外界为了半块发霉的面包打得头破血流时,他在金碧辉煌的餐厅里,品尝着顶级的蓝鳍金枪鱼刺身。
当别人因为缺水嘴唇干裂时,他用82年的拉菲漱口。
这种绝对的安全,带来了一种巨大的疏离感和非人感。
他不再认为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是神。
他们,是蝼蚁。
人性中最丑陋的画面,成了他每日的下饭菜。
他看到有人为了偷一块糖,被王浩的手下活活打死。
他看到有人为了讨好王浩,主动出卖自己曾经的朋友,只为换取一碗泡面。
争抢、背叛、凌辱、死亡……
这些画面,不再让他感到愤怒或恐惧,只剩下冰冷的厌恶。
他对人类这个物种,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秩序……
他对着屏幕中,那群如同野狗般争抢食物的人群,自言自语。
就是用来打破的。
但前提是,得由我来建立新的。
他身后的服务员一躬身,用毫无波动的声音回应道：
您的意志,即是餐厅的最高准则,先生。
系统的回应,像一种诱导,一种肯定。
它在引诱他,将他的野心正当化,将他推上那至高无上的神的王座。
屏幕上。
苏清影从王浩的房间里出来了。
她的眼神空洞,面无血色,手里紧紧捏着半块发霉的面包。
她与那个告密的小雅,在走廊里擦肩而过。
两个曾经或许还是朋友的女孩,此刻,眼中只剩下相同的,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她们,都成了旧秩序的牺牲品。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旧的,总要被新的取代。
他关闭了观景台。
房间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陈强微弱的呼吸声。
林默第一次,主动对系统下达了命令。
给我一份菜单。
上面不是食物。
而是这个空间能兑换的所有‘规则’！
反击的号角,即将吹响。
6：总攻与献祭
王浩的日子,并不好过。
抢来的食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手底下的人心,也开始浮动。
不满的情绪,像野草一样滋生。
他需要一个新的目标,来转移矛盾,来重新树立自己的威信。
这时候,苏清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在一次枕边风里,她有意无意地,向王浩透露了一个秘密。
林默……他很奇怪。
他被关在404,没有食物来源,但好像……一点都不饿。
我怀疑,他一定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而男人的贪婪,则更容易被点燃。
王浩的眼中,冒出了绿光。
第二天。
宿舍楼一楼大厅。
王浩站在一张桌子上,对着楼里所有幸存者,进行着最后的煽动。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兄弟们！我们快要弹尽粮绝了！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大粮仓！
他指向四楼的方向。
404的林默！那个缩头乌龟！他肯定藏着整箱的食物！不然他凭什么活到现在！
我们冲进去！把他揪出来！里面的东西,人人有份！
人人有份！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饥饿的人群中轰然引爆。
所有人的眼中,都冒出了和王浩一样的,贪婪的绿光。
理智
不存在了。
道德
不能当饭吃。
在观景台前,林默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看着王浩拙劣的表演,看着人群被轻易煽动,变得疯狂。
就像在看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闹剧。
他没有惊慌。
没有恐惧。
只是在平静地,计算着什么。
轰！
轰隆！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四楼。
桌子、椅子、能找到的一切硬物,都成了攻城的武器,疯狂地撞击着404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门板在巨力下呻吟、变形、开裂。
门外,是极致的疯狂。
门内,是风暴中心的宁静。
王浩……
林默看着屏幕中,那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脸,轻声低语。
别急。
很快……你就会求我,把你喂丧尸了。
轰！！
门,被彻底撞开了。
林默用书桌和床板搭起的简陋路障,瞬间被冲垮。
他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然后,就被狂涌而入的人群淹没。
他被粗暴地拖了出来,按倒在走廊冰冷的地面上。
他辛辛苦苦藏在宿舍各处的,那几包应急的饼干和矿泉水,被瞬间哄抢一空。
这是一场献祭。
一场他为自己精心预演的,登神之前的最后献祭。
他需要这份痛苦。
需要这份羞辱。
需要这份被所有人背叛和践踏的绝望。
来为自己,换取那至高无上的……权柄。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剧痛。
但他的精神,却在期待着。
期待着那极致屈辱之后,即将到来的……
升华。
7：跪下的国王
脸,被死死地按在冰冷、肮脏的地砖上。
林默能清晰地闻到灰尘、污垢和干涸血迹混合在一起的腥臭味。
拳头,雨点般落在他的背上。
每一击,都带来一阵剧痛。
但他的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冷静。
冷静到,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满足点的数值,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
600……
700……
800……
还不够。
林默在心底冷笑。
还远远不够！
王浩一脚踩在了林默的头上,将他的脸更深地碾进地里。
他环视着周围欢呼的人群,享受着王者般的威严和万众瞩目的快感。
都看到了吗！
他吼道。
这就是跟老子作对的下场！
为了将这气氛推向顶点,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从林默那里抢来的饼干。
他看向人群中,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苏清影。
你,过来。王浩用下巴指了指她。
然后,他像丢垃圾一样,将那块饼干,扔在了林默的面前。
想吃吗
王浩用一种极尽侮辱的语气,对苏清影命令道。
爬过来。
像狗一样,把它捡起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苏清影的身上。
林默也看着她。
透过那肮脏的地砖缝隙,他看到了她那张写满了屈辱、挣扎和绝望的脸。
最后一丝对人性的幻想,正在被凌迟。
苏清影的身体在颤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但最终,饥饿,战胜了尊严。
她屈辱地,缓缓地,跪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像一只狗一样,四肢着地,爬到了林默的面前。
捡起了那块沾满了灰尘的饼干。
狼吞虎咽。
轰！！！
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林默的脑海里,仿佛有十万座火山同时爆发。
最后一丝名为人性的枷锁,彻底粉碎。
内心,只剩下无尽的寒意。
和滔天的……恨意！
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充斥了他整个灵魂！
警告！警告！
检测到宿主精神体验达到‘绝对剥夺’阈值！
餐厅空间,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金碧辉煌的穹顶,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权限变更中……
‘观察者’权限已移除……
资格测试通过……
一个全新的,更加威严,更加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恭喜您,经理先生。
您已获得本餐厅的最高权限。
‘掌控’权限,正式解锁。
这,不是恩赐。
是晋升。
他不再是食客,不再是观众。
他是这家餐厅,唯一的主人。
唯一的……经理。
现实中,王浩似乎玩腻了。
他让人把林默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了旁边一间废弃的储物室,反锁了起来。
黑暗的小黑屋里,林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意识已经沉入了焕然一新的餐厅空间。
他站在了餐厅的最高处,一个从未开放过的控制室里。
眼前,展开了一个全新的菜单。
上面不再是食物的名字。
而是三个冰冷的词条：
餐厅改造
安保系统
人员契约
林默的嘴角,在无边的黑暗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堪称狰狞的微笑。
游戏。
现在才真正开始。
8：晚餐时间到了
小黑屋里,林默的意识在餐厅的控制室里飞速运转。
他看着掌控菜单,看着那因为极致痛苦而暴涨到四位数的满足点,没有丝毫犹豫。
消耗全部满足点。
解锁‘餐厅改造-现实入口’。
解锁‘安保系统-初级’。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不计代价。
指令确认。改造开始……
第二天,清晨。
当宿舍楼的幸存者们从睡梦中醒来时,他们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四楼。
404宿舍那扇被撞得稀巴烂的木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扇严丝合缝、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厚重合金门。
它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那里,仿佛自古以来就存在一般,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门呢昨天的门呢
妈的,见鬼了！
人群中爆发出震惊、困惑和一丝不安的骚动。
王浩闻讯赶来,看到这扇门,也是一愣。
随即,恼羞成怒。
装神弄鬼！
他怒吼道,肯定是林默那小子搞的鬼！给我砸开它！
他带着几个心腹,拿着消防斧和铁棍,冲了上去。
当！当！当！
斧头和铁棍,狠狠地砸在合金门上。
然而,除了发出一连串刺耳的乱响和溅起几点火星之外,那扇门上,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连一丝凹陷都没有。
王浩的脸色,从暴怒,渐渐变成了惊疑不定。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惊恐地看着这扇诡异的门。
就在这时。
嗡——
在一片死寂中,那扇厚重的合金门,竟然无声地,缓缓地,向内滑开了。
门口。
站着一个人。
是林默。
他不再是昨天那个被踩在脚下、满身污泥的丧家之犬。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休闲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微笑。
他像一个优雅的猎手,静静地看着一群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镇住了。
但更让他们大脑宕机的,是门后的景象。
那不再是凌乱、肮脏的404宿舍。
而是一个灯火通明、音乐流淌、香气四溢的……奢华餐厅入口。
柔和的灯光,洁白的地砖,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滋滋声和黄油的浓郁香气。
那味道,像一只无形的钩子,狠狠地勾住了每一个饥肠辘辘的灵魂。
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各位。
林默微笑着,对门外那群目瞪口呆的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饿了吧
晚餐时间到了。
我的餐厅,今晚开放。
王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色厉内荏地大吼：
装神弄鬼！给我上！抓住他！
他就不信这个邪！
几个最忠心的手下,怒吼着,第一个朝林默冲了过去。
他们冲进了那扇门。
然后,就真的进入了一个巨大、真实、金碧辉煌的餐厅。
当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试图攻击林默时,异变陡生！
天花板上,数个隐藏的嵌板瞬间打开,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滋！滋！滋！
几道蓝色的电弧,精准地命中了他们。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浑身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瘫倒在地。
剩下的人,被这超现实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旧秩序最后的挣扎,在新神祇降临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9：谁是国王
林默慢条斯理地走到餐厅主位,安然坐下。
他身后,凭空出现了两个穿着制服、面无表情的服务员,正是零和一。
他打了个响指。
清脆。
响亮。
服务员们推着一辆辆银色的餐车,从餐厅深处走出。
餐车上,是让所有幸存者眼睛都直了的食物。
表皮烤得金黄油亮的火鸡,还在滴着肉汁。
厚切的战斧牛排,散发着迷人的焦香。
铺满了芝士的焗龙虾,红得那么鲜艳。
食物被一一摆放在那些饿疯了的人面前的餐桌上。
近在咫尺。
香气扑鼻。
但他们和食物之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力场。
看得见,闻得着,就是吃不着。
这种折磨,比单纯的饥饿,要残酷一百倍。
所有人的喉咙里,都发出了野兽般的呜咽,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
林默站起身,缓缓走到被电击后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的王浩面前。
他从餐盘里,捏起一小块面包屑。
然后,像昨天王浩对他做的那样,随手丢在了王浩的脚边。
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耳语的、恶魔般的声音,轻声问道：
想吃吗
王浩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是恐惧,是屈辱,是愤怒。
但最终,这一切,都被那股几乎要将他理智烧毁的饥饿感,彻底击溃。
他看着地上的面包屑,眼睛都红了。
林默微笑着,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跪下。
学狗叫。
我就赏给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浩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不似人声的挣扎。
最终。
他放弃了。
他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最后一点尊严。
汪……
一声低沉的,充满了无尽屈辱的犬吠,从曾经的国王口中发出。
大声点,我听不见。林默的声音依旧温和。
汪！汪汪！
王浩彻底崩溃了,他趴在地上,一边学着狗叫,一边伸出舌头,去舔那块肮脏的面包屑。
旧王的尊严,被碾碎成粉末。
林默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了苏清影。
曾经的校花,此刻脸色惨白,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林默拿起桌上的银叉,叉起一块沾满了浓郁酱汁的法式鹅肝,缓缓递到她的嘴边。
张嘴。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苏清影的眼泪,再次涌出。
但她不敢反抗,也不敢不从。
她颤抖着,屈辱地,张开了嘴。
那块入口即化的鹅肝,带给了她久违的、天堂般的味觉享受。
也带给了她地狱般的精神折磨。
林默抽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嘴角。
然后,他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出了那个问题。
告诉我。
现在,谁才是国王
苏清影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眸。
恐惧,彻底淹没了她。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是……是你……
很好。
林默满意地笑了。
他直起身,环视着餐厅里所有被恐惧和饥饿折磨的幸存者。
现在,我的餐厅,提供两种套餐。
A套餐,服从我,为我工作,换取食物和生存的权利。
B套餐……
他指了指餐厅外,那片被丧尸占据的黑暗世界。
……滚出去。
你们,选吧。
没有犹豫。
没有挣扎。
第一个人跪下了。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餐厅里,所有幸存者,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
他们向林默,向他们新的神,宣誓效忠,愿意接受他制定的任何规则。
林默看着这幅百鬼夜行般的朝拜图景。
看着曾经的霸主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看着曾经的女神像奴隶一样卑微顺从。
他赢了。
赢得了所有。
他内心最后一点名为林默的天真,也在这场癫狂的复仇盛宴中,彻底消散。
胜利的狂喜,如潮水般涌来。
但在狂喜的尽头,却隐隐浮现出一丝……
空虚。
10：无限的菜单
全新的秩序,在宿舍楼里,以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方式,建立了起来。
这里成了林默的王国。
幸存者们,成了他王国的工蚁。
他制定了一套精密的贡献度规则。
打扫卫生,可以换取1贡献点。
站岗放哨一小时,可以换取5贡献点。
主动汇报楼内异常情况,可以换取10贡献点。
……
贡献点,可以在每天固定的开餐时间,来林默的餐厅,兑换食物。
一块面包,5点。
一瓶矿泉水,10点。
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50点。
在林默的统治下,这栋曾经混乱、肮脏、充满血腥和背叛的宿舍楼,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有序。
但也死气沉沉。
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木偶,麻木地工作,麻木地换取食物,麻木地活着。
他们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光。
餐厅顶层,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包间里。
林默独自一人,坐在长长的餐桌前。
桌上,摆着凡尔赛宫级别的晚宴。
食物依旧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美味。
但他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只剩下无尽的,潮水般的空虚。
他赢了。
他报复了所有羞辱过他的人。
他成了这栋楼里,说一不二的神。
然后呢
目标达成后的茫然,像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罩住。
苏清影成了他的贴身助理。
她穿着一身合体的女仆装,面无表情地为他倒上红酒,眼神空洞,和餐厅里那些由系统生成的服务员构装体,没有任何区别。
林默看着她。
看着这个被自己亲手塑造出的,完美的艺术品。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同样被力量异化,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他赢了一切。
也失去了一切。
他走到观景台前,看着楼外。
夜色下,城市依旧是一片废墟,丧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远处,偶尔还传来枪声和爆炸声。
他的王国,他的秩序,在这个混乱、血腥的末世里,不过是一个渺小、可笑、自欺欺人的人工孤岛。
未来,在哪里
他第一次,对自己一手建立的天堂,产生了怀疑。
他习惯性地,转身问向一直静立在他身后的服务员零。
你们……
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很多次,得到的永远是程序化的标准回答。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服务员零那张万年不变的微笑面具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或者说,它）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不属于程序设定的,带着一丝诡异和玩味的微笑。
我们是引导者,也是记录者,经理先生。
它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机械合成音,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
记录什么
服务员零优雅地对他躬身一礼,抬起头时,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看穿了一切的眼神,注视着他。
记录,每一位‘经理’的诞生,与……谢幕。
通常来说,当一位经理厌倦了菜单上的所有菜品后,都会对‘厨房’本身,产生兴趣。
它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您……想看看我们是如何‘补充’食材的吗
补充……食材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个让他遍体生寒、毛骨悚然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他的脑海。
这个无限自助餐厅……
它消耗的,真的只是宿主的满足点吗
它提供的,那些无穷无尽的,仿佛凭空变出来的食物……
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王国,他的子民,他的胜利,他所做的一切……
会不会,只是某个更恐怖、更高等的存在……
餐桌上的一道……
餐前小点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从高高在上的神祇,在这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的……
猎物。
11：食材的反击
林默的指尖冰凉,服务员零的话像一根冰针,刺破了他用掌控权限编织的虚假王座。
食材……补充……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们把其他世界的‘食材’,变成了餐厅里的食物
服务员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抬手一挥。观景台的屏幕上,原本显示宿舍楼的画面突然切换——无数个透明的培养舱整齐排列,舱内漂浮着半透明的凝胶,里面包裹着模糊的人形轮廓。而培养舱的管道,正连接着餐厅后厨的储藏室。
顶级的食材,需要最精密的处理。服务员零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仿佛在夸奖林默的理解力,恐惧凝结成冰晶,绝望提炼成酱汁,背叛发酵成酵母……每一种情绪都有它独特的风味,而‘人性’本身,就是最好的蛋白质来源。
林默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餐台上。骨瓷餐盘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如同他此刻崩塌的认知。
他想起自己在餐厅里享用的每一口食物——蓝鳍金枪鱼的细腻,鹅肝的丰腴,牛排的多汁……那些曾让他沉沦的美味,此刻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王浩的贪婪,小雅的背叛,苏清影的屈服……林默的目光扫过餐厅里那些麻木的幸存者,他们的‘情绪’,也成了你们的‘原料’
当然。服务员零微微欠身,您建立的秩序越严苛,他们的挣扎越剧烈,‘风味’就越浓郁。就像现在,他们眼中的麻木里藏着的怨恨,正是绝佳的‘发酵剂’。
林默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看向苏清影——她正站在角落,像个精致的人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她眼底深处那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恨意,此刻在林默眼中清晰无比。
那不是对他的恨。
是对被当作食材的恨。
之前的‘经理’,都成了什么林默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服务员零的笑容变得诡异：有的成为了‘厨房’的一部分,负责筛选和处理新的食材；有的……则变成了一道‘特色菜’,供更高层级的‘食客’品尝。
特色菜
用‘神’的傲慢和绝望做调料,口感很独特。服务员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饥饿感。
林默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嘶哑,在空旷的包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如果‘食材’不想被烹饪呢他抬起头,眼中的恐惧被一种决绝取代,如果‘食材’想掀翻餐桌呢
服务员零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经理先生,您这是在挑战‘餐厅’的根基。
根基林默走到观景台前,指着屏幕里那些在废墟中挣扎的幸存者,这些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的‘牧场’,更不是什么‘食材’！他们的痛苦不该被当作调料,他们的挣扎不该被用来‘发酵’！
他猛地转身,直视着服务员零：从现在起,这个世界的‘菜单’,由我来改写。
话音刚落,餐厅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金色纹饰开始褪色,水晶吊灯发出刺耳的嗡鸣——林默正在用自己的满足点反向冲击系统的规则。
警告！检测到权限异常使用！冰冷的机械音取代了服务员零的磁性嗓音,请立即停止,否则将启动‘清理程序’！
清理林默冷笑一声,调出掌控菜单,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人员契约解除和餐厅与现实隔离失效。
随着满足点数值疯狂下降,餐厅里的无形力场瞬间消失。那些被禁锢的幸存者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看着眼前触手可及的食物,却没有一个人伸手——他们从林默与服务员零的对话中,隐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们不是食材！林默的声音传遍整个餐厅,这家餐厅,一直在用我们的痛苦当食物！王浩的残暴,小雅的背叛,苏清影的屈服……全都是被设计好的‘调味步骤’！
人群哗然。恐惧、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们眼中炸开。
你骗人！王浩突然嘶吼起来,他爬起来扑向林默,是你想独占食物！是你想当暴君！
但这一次,没人再跟着他冲动。陈强拄着临时做的拐杖,一瘸一拐地挡在林默面前,尽管膝盖还在渗血,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信林默。至少他没把我们当狗。
苏清影也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火焰。她走到餐桌旁,拿起一把餐刀,不是为了食物,而是为了防身——她看向的,是那些面无表情的服务员构装体。
看来,这盘‘菜’要提前‘变质’了。服务员零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周围的服务员构装体眼中红光闪烁,清理程序启动。目标：所有失控食材。
随着它的话音,餐厅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无数只机械臂带着闪烁的刀刃伸了出来。
不想被做成菜的,就跟我冲出去！林默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最近的机械臂。
玻璃碎裂声中,幸存者们终于爆发了。有人拿起椅子,有人举起餐盘,甚至有人直接扑上去咬机械臂的金属关节——他们或许懦弱过,背叛过,但当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的食材时,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
陈强用身体挡住落下的刀刃,嘶吼着让其他人后退；小雅抱着一个孩子躲在桌子底下,却在机械臂靠近时,用碎瓷片狠狠划向它的线路；苏清影的餐刀精准地刺入一个构装体的关节,动作利落得不像曾经那个柔弱的校花。
林默一边躲避机械臂的攻击,一边调动剩余的满足点,兑换出最基础的现实武器投影——几把消防斧和撬棍。
砸烂那些培养舱！他指着屏幕里的画面大喊,那里面全是被榨干情绪的人！
混乱中,没人再在意食物,没人再屈服于恐惧。他们或许曾互相伤害,但此刻,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这栋把他们当食材的餐厅,以及背后更高等的存在。
当最后一个机械臂被拆成废铁,服务员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你们逃不掉的。‘厨房’已经收到信号,很快就会派人来‘处理’变质食材。
餐厅开始变得透明,最终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露出后面依旧破败的404宿舍。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也落在幸存者们沾满血污却带着希望的脸上。
林默看着窗外,丧尸依旧在嘶吼,但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他或许不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经理,甚至可能随时面临厨房的追杀。但他找回了比权力更重要的东西——不是人性,而是不做食材的勇气。
接下来去哪苏清影走到他身边,餐刀还握在手里,眼神却平静了许多。
林默看向远方,那里有枪声传来,隐约能看到幸存者聚集的火光。
去告诉更多人。他说,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食材。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挣扎,我们的一切,都只属于自己。
阳光下,一群曾经的食材,开始了他们的反击之路。而那本无限的菜单,第一次出现了被改写的可能。
12：厨房的阴影
离开宿舍楼的第三个月,林默一行遇到了更多幸存者。
他们不再是孤立的食材,而是逐渐汇聚成一支队伍。陈强的腿伤在简易药物的处理下慢慢好转,成了队伍里最可靠的盾牌；小雅学会了辨认野菜和陷阱,曾经的背叛者成了最细心的斥候；苏清影则用她的冷静和条理,将混乱的队伍打理得井井有条——没人再提过去的屈辱,那些伤疤成了他们对抗厨房的烙印。
林默的餐厅空间并未消失,只是不再提供奢华的食物。如今那里更像一个简陋的储藏室,只能用极少的满足点兑换应急的压缩饼干和清水——而这些满足点,不再来自他人的痛苦,而是源于队伍里每一次微小的胜利：击退一小波丧尸,找到一处安全的避难所,甚至只是有人在寒夜里分享了半块面包。
这才是‘满足’该有的样子。林默看着空间里缓慢增长的数值,轻声对自己说。
但厨房的阴影从未散去。
他们在废墟里发现过被整齐切割的尸体,伤口光滑得像手术刀留下的痕迹；也曾在深夜收到过诡异的菜单,上面用鲜血写着队伍成员的名字,旁边标注着推荐做法。
他们在玩弄我们。苏清影将一张烧尽的菜单灰烬吹散,就像猫捉老鼠。
最危险的一次,他们在一个废弃的医院遭遇了厨房派来的处理者。那不是丧尸,也不是机械构装体,而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的右手是一把可伸缩的骨锯,眼神像在打量一块待切割的肉。
新鲜的‘情绪原料’。男人的声音和服务员零有着相似的磁性,骨锯发出滋滋的转动声,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他的‘反抗’味很特别,适合做‘冷盘’。
那场战斗几乎让队伍覆灭。陈强的肋骨被锯断三根,小雅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林默为了掩护大家撤退,被骨锯划中后背,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
最后是苏清影用一根生锈的钢筋,从背后刺穿了处理者的颈椎——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像在餐厅里刺向构装体时一样果断。
他的血是蓝色的。苏清影擦去脸上的血污,声音发颤,不是人。
林默看着处理者倒在地上,身体逐渐溶解成一滩粘稠的液体,心中的寒意越来越重。这不是简单的追杀,而是厨房在向他们展示力量,一种可以随意创造、销毁处理者的绝对力量。
我们得找到‘厨房’的位置。林默忍着背痛站起身,被动挨打迟早会死。
根据处理者随身携带的一张残缺地图,他们发现所有被标记的食材收集点,都指向城市中心的一座双子塔——那是灾变前的生物科技大厦,顶端有一个巨大的DNA螺旋雕塑。
那里就是‘厨房’。林默指着地图上的双子塔,他们在用整座城市当牧场。
队伍里出现了动摇的声音。有人害怕了,毕竟面对的是能创造处理者的存在；有人想逃离这座城市,去更远的地方碰碰运气。
逃到哪里去陈强拄着拐杖站起来,尽管呼吸还带着痛,只要‘厨房’还在,我们走到哪都是食材。
小雅也抬起手臂,展示那道还在流脓的伤口：这疤提醒我,我不是案板上的肉。
苏清影将一张新绘制的双子塔内部结构图铺在地上：我以前去过那里参加过科技展,地下三层有个巨大的实验室,或许就是‘培养舱’的源头。
林默看着大家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不是被饥饿逼出的疯狂,而是清醒的、带着恐惧却依旧前行的勇气。
明天天亮出发。他说,去掀了他们的灶台。
13：最后的主厨
双子塔底层的大门被一层厚厚的合金封锁,上面刻着一行扭曲的文字：食材由此进入,美味由此诞生。
林默用最后一点满足点兑换出爆破装置投影,伴随着一声巨响,合金门被炸开一个缺口。
里面没有丧尸,也没有处理者,只有一条铺着红色地毯的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作——全是用人体组织和情绪结晶制作的艺术品,有的像绽放的花朵,有的像扭曲的人脸,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们把这当成了画廊。苏清影的声音带着厌恶。
通道尽头是电梯,直达地下三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间矗立着一个数百米高的透明圆柱,里面漂浮着无数个人形轮廓——正是服务员零展示过的培养舱,只是规模大到令人窒息。
圆柱周围,站着数十个穿着白大褂的处理者,他们的脸都模糊不清,只有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
而在圆柱顶端的高台上,坐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精致的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正用银叉轻轻拨动一个培养舱——舱里是一个双眼紧闭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终于来了。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和服务员零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我是‘主厨’,负责这一区域的‘食材处理’。
那些培养舱里的人……林默的声音发紧。
都是‘废弃食材’。主厨笑了笑,用银叉敲了敲培养舱,情绪被榨干后,就成了‘基础原料’,用来制作最低级的食物。比如你曾经吃过的面包、牛排……本质上,都是他们的‘味道’。
林默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你和‘零’是什么关系苏清影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
它是我的‘尝味勺’。主厨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负责品尝‘食材’的情绪是否达标。可惜,它被你这颗‘变质食材’污染了,只能销毁。
他抬起手,周围的处理者同时举起了骨锯和手术刀。
本来想把你们做成‘拼盘’。主厨的声音变得冰冷,现在看来,只能做成‘杂碎汤’了。
战斗瞬间爆发。
陈强带着几个力气大的幸存者,用钢板挡住处理者的第一波冲击；小雅和苏清影则灵活地穿梭在缝隙中,攻击处理者的关节；林默的目标只有一个——圆柱顶端的主厨。
他调动所有满足点,兑换出一把闪烁着蓝光的能量刀,那是餐厅空间能提供的最后武器。
食材也敢反抗主厨高台上的主厨冷笑一声,抬手一挥,数道激光从天花板射出,擦着林默的耳边飞过,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林默没有退缩。他想起了衣柜里的绝望,想起了餐厅里的屈辱,想起了队伍里每个人带着伤疤的笑脸——这些都不是食材该有的记忆,这些是人的证明。
他踩着处理者的残骸向上攀爬,能量刀切开挡路的激光束,后背的旧伤在剧烈运动中再次裂开,血顺着衣服往下淌,但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你以为摧毁这里就有用吗主厨看着越来越近的林默,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厨房’遍布所有世界！你们只是其中一个牧场的食材！就算我死了,还会有新的主厨来接手！
至少我们不是食材了。林默终于爬到高台边缘,能量刀直指主厨的心脏,至少我们知道,自己是人。
主厨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能量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和之前的处理者不同,他的身体没有溶解,而是流出了鲜红的血。
原……原来……主厨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明白了什么,最终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随着他的死亡,周围的处理者瞬间失去动力,变成了一堆堆冰冷的金属；中间的巨大圆柱发出刺耳的嗡鸣,培养舱里的人形轮廓开始变得清晰,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默瘫坐在高台上,看着下方欢呼的同伴,看着培养舱里逐渐苏醒的人,突然笑了。
他不知道厨房是否真的遍布所有世界,不知道未来是否还会有新的主厨出现。但至少这一刻,他们赢了。
他们不是食材。
他们是人。
他们的痛苦和挣扎,他们的勇气和反抗,都只属于自己。
终章：人间烟火
一年后。
双子塔被改造成了新的幸存者基地,曾经的培养舱被拆除,露出了里面的钢筋和水泥。人们在废墟上建起了房屋,开垦了菜地,甚至还有人用废弃的零件组装了一台收音机,每天傍晚播放着断断续续的音乐。
林默的餐厅空间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他后背的疤痕还在,但已经不再疼痛。
他经常坐在基地的瞭望塔上,看着下方忙碌的人群。陈强成了基地的守卫队长,每天带着人清理周围的丧尸；小雅开了个小诊所,用自学的医术帮人处理伤口；苏清影则在菜地里种满了向日葵,金色的花盘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偶尔有人会提起厨房和主厨,但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只剩下对过去的感慨。
听说西边又发现了新的幸存者。苏清影爬上瞭望塔,递给林默一个烤熟的土豆,他们说,那边也有类似‘餐厅’的传说。
林默接过土豆,滚烫的温度从手心传来,带着泥土的香气。
那就告诉他们。他咬了一口,土豆的淀粉在嘴里化开,朴实而温暖,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食材。
苏清影笑了,阳光落在她脸上,曾经的空洞被一种平和取代。
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正缓缓落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废墟的剪影在暮色中渐渐柔和,基地里升起了炊烟,混着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是人间的烟火。
那是属于人的味道。
林默知道,反抗或许永远不会结束,新的威胁可能随时出现。但只要还有人记得自己不是食材,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了人的尊严而战,这场战斗就永远有意义。
他看着远方,嘴角扬起一抹平静的微笑。
未来或许依旧艰难,但至少,他们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
菜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