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裁员风暴与母亲的疗养院
2025年9月的风带着秋雨的凉意,卷过CBD玻璃幕墙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晓芸站在恒昌证券十八层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工牌上已经微微磨损的名字——这是她在这家行业巨头待的第八年,从实习生到投行部总监,工牌换了三版,只有名字始终清晰。
玻璃映出会议室的灯光,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里面正在进行的裁员会议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投行部的三十四个人里,注定有十一个要在今天失去工作。林晓芸的指甲掐进掌心,她不是怕自己被裁,而是怕那个藏在审计报告里的秘密被永远埋葬。
林总监,王总让您过去。助理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姑娘的眼圈红得像兔子,手里捏着的裁员名单边缘已经被泪水泡得发皱。
林晓芸深吸一口气,推开会议室的门。烟雾缭绕中,CEO王建国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他对面坐着的风控部总监周明正用银质打火机把玩着一份文件,火苗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跃,像极了十年前财经新闻里报道陆家嘴金融案时,他出现在法庭上的样子。
晓芸啊,坐。王建国的声音透着虚假的温和,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那是他施压时的习惯动作,这次集团重组,董事会定了调子,投行部要优化三分之一的人力。你是老人,又是部门骨干,得带头做个表率。
林晓芸将手中的中芯科技IPO项目进度表推到桌上：王总,中芯科技下周三就要上会,这是今年公司最重要的科创板项目,现在换人等于前功尽弃。
周明突然嗤笑一声,将那份文件甩到她面前：林总监怕是忘了,审计部昨天收到匿名举报,说你收受中芯科技三百万好处费,帮他们掩盖关联交易问题。
文件袋里掉出一张照片——她上周在洲际酒店咖啡厅与中芯科技CFO张启明会面的场景。照片角度刁钻,正好拍到她举杯的瞬间,张启明的手似乎正往她包里塞东西。林晓芸的心脏猛地一沉,那天张启明是想塞给她一份境外公司的股权证明,被她当场拒绝了,这张照片明显经过剪辑。
这是陷害。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指尖拂过照片边缘,能摸到印刷时留下的细微颗粒,我正在核查中芯科技通过离岸公司转移资产的证据,有人想灭口。
证据呢周明向前倾身,雪茄烟雾喷在她脸上,带着刺鼻的傲慢,林总监,咱们这行讲究证据链。你说人家转移资产,拿出银行流水来你说被陷害,找到举报人是谁了
王建国适时地敲了敲桌子：晓芸,董事会的意思是先对你停职调查。你母亲的疗养院费用,公司会继续承担,这点你放心。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精准地插进林晓芸的软肋。她猛地抬头,看见周明嘴角勾起的冷笑——三个月前,正是他用母亲的疗养院威胁她：管好你的好奇心,否则你母亲的用药记录,很容易‘意外’泄露。
我母亲怎么了她的声音发颤。
王建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护士说她今天情绪不太稳定。
林晓芸抓起包就往外走,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声响。路过茶水间时,两个实习生的对话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听说林总监被查了她手里那几个项目都被周总接手了。
周总可是王总的嫡系,当年陆家嘴那案子……
嘘！小声点！
林晓芸的脚步顿住了。陆家嘴金融案,那个十年前震惊业界的财务造假案,恒昌证券的前身万通资本是主承销商。当时的项目负责人正是周明,据说他靠伪造证据让三名证人翻供,自己只判了缓刑,三年后就摇身一变成了恒昌的风控总监。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拨通了疗养院主治医生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杂音,夹杂着母亲模糊的哭喊：小芸……别查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林晓芸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因金融诈骗入狱,母亲因此患上躁郁症,这些年她拼命往上爬,不仅是为了母亲的治疗费,更是为了查清父亲当年的案子——她始终相信,父亲是被冤枉的。
而中芯科技的造假手法,与当年父亲经手的项目如出一辙。
2
深夜潜入与云盘密码
恒昌证券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林晓芸停好车,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绕到员工通道后门。这里的监控摄像头上周刚坏了,是她故意找人做的手脚——幸好留了一手。
用备用门禁卡刷开大门时,警报器没有响。走廊里的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随时会扑上来的幽灵。她的目标是自己办公室的电脑,那里存着中芯科技离岸公司的注册文件,以及周明与张启明的通话录音。
办公室的门锁被人撬过,歪歪扭扭地挂在上面。林晓芸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有人来过。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桌面——文件被翻得乱七八糟,抽屉里的私人笔记本不见了,那里面记着她调查的所有线索。
还好备份了。她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公司服务器里的原始数据已经被清空,但她在私人云盘里存了一份加密备份。
登录界面弹出的瞬间,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林晓芸迅速关掉屏幕,躲进靠墙的文件柜。柜子里堆满了陈年的审计报告,纸张发霉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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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文件柜的缝隙,她看见周明带着两个黑衣人走进来。其中一人穿着恒昌的保安制服,手里拿着她的私人笔记本,正翻到记着云盘账号的那一页。
服务器数据删干净了周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放心吧周总,连回收站都清空了。穿保安制服的人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不过她这云盘账号……是她母亲的生日,倒是好找。
林晓芸的心脏骤然缩紧。母亲的生日是她唯一的密码,这个秘密只有她和……父亲知道。父亲入狱前,曾在她的日记本上写下用妈妈的生日做密码,永远不会忘。
密码不对。另一个黑衣人突然说,屏幕上弹出密码错误的提示框。
周明的脸色沉了下来：再试！她肯定用了变体！加个年份试试！
林晓芸屏住呼吸,指尖在口袋里攥出了汗。她确实用了变体——母亲的生日加上父亲入狱的年份,那是她心里最痛的数字,也是最安全的密码。
还是不对。黑衣人砸了下键盘,周总,要不把她抓来逼问
蠢货！周明踹了他一脚,现在是敏感期,动她等于自投罗网！去查她的银行流水,看看她最近和谁有联系,尤其是……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耳语,看看她有没有和姓陈的接触。
姓陈的林晓芸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陈默。
五年前分手的男友,现在是市经侦支队的队长。当年他们正是因为调查陆家嘴金融案的分歧而分手,陈默认为应该相信司法程序,而她坚持要自己找出证据。
查到了！保安突然说,她上周去过第三疗养院,给一个叫林秀雅的病人存了五十万。
林秀雅是母亲的名字。林晓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果然盯上母亲了。
把那个老太太‘请’到私立医院去。周明的声音冷得像冰,告诉林晓芸,想让她妈好好活着,就乖乖交出云盘密码。
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晓芸从文件柜里跌出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她冲到电脑前,颤抖着手输入密码——这次成功登录了。云盘里的文件正在被远程下载,进度条已经走到了90%。
不！她猛地拔掉网线,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手机在这时疯狂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照片,手腕上多了道狰狞的勒痕,配文只有两个字：密码。
林晓芸瘫坐在地上,眼泪砸在键盘上。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但交出证据,不仅父亲的冤屈永远无法昭雪,那些被中芯科技骗走血汗钱的散户,也将血本无归。
窗外突然响起警笛声,由远及近。林晓芸跑到窗边,看见三辆警车停在楼下,红蓝交替的灯光在玻璃幕墙上炸开,像一场迟来的审判。
3
警车密谈与陆家嘴旧案
警车后座的隔离栏凉得刺骨。林晓芸看着坐在前排的陈默,他穿着警服的背影比五年前挺拔了许多,头发剪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鬓角多了几缕银丝。
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司她打破沉默,声音沙哑。
陈默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我们盯周明很久了。他递给她一份档案袋,这是我们查到的,中芯科技通过三家离岸公司转移了近二十亿资产,背后的操盘手就是周明。
档案袋里的银行流水显示,这些资金最终流向了一家名为启明创投的公司,法人代表是张启明的远房侄子,但实际控制人栏里,隐约能看到周明的签名。
十年前的陆家嘴金融案,也是同样的手法。林晓芸的手指抚过签名,我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万通资本用离岸公司转移资产,才被他们陷害入狱。
陈默的肩膀僵了一下：我知道。他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这是你父亲当年的调查笔记,我在档案室找到的。
笔记本的封皮上印着万通资本的logo,里面的字迹与林晓芸的极其相似,记录着15年前的一桩并购案——和中芯科技一样,那家公司也是通过伪造业绩骗取上市资格,背后同样有周明的影子。
当年我父亲入狱后,这个笔记本就不见了。林晓芸的眼泪滴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你怎么会……
是你母亲偷偷交给我的。陈默的声音低了下去,她说怕你太冲动,让我在合适的时候交给你。他顿了顿,其实这五年,我一直在查这个案子,只是……
只是你们没有证据。林晓芸接过话,她终于明白,当年陈默的妥协不是懦弱,而是在暗中积蓄力量。
警车停在经侦支队门口。陈默带她走进一间审讯室,关掉录音设备：周明背后有人,而且能量很大。我们需要你的云盘数据,但不能通过正常程序,否则会打草惊蛇。
林晓芸想起母亲的照片：他把我母亲转移到私立医院了,以此要挟我。
我们已经安排人保护你母亲了。陈默打开监控画面,屏幕上母亲正在护士的陪同下散步,气色看起来不错,那是家被我们监控的医院,周明的人不敢乱来。
林晓芸松了口气,掏出手机：云盘密码是我母亲的生日加我父亲入狱的年份。但我有个条件——
你想亲自参与行动。陈默打断她,眼神里带着无奈,晓芸,这太危险了,周明手上有过人命。
十年前陆家嘴案,三个调查员殉职,其中一个是我父亲的战友。林晓芸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必须去。
陈默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恒昌下周五有个年中庆酒会,周明会在那里和境外资金方见面,交易中芯科技的原始股。我们需要你混进去,拿到他们交易的证据。
他递给她一个微型摄像头,伪装成胸针的样子：这是最新的设备,能实时传输画面。记住,一旦有危险,立刻销毁它。
林晓芸接过胸针,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分手那天,陈默也是这样把一枚平安扣塞给她：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而他转身就去了陆家嘴,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4
酒会交锋与意外证人
恒昌证券的年中庆酒会在滨江国际酒店的顶层宴会厅举行。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鬓影间,投行精英们举着香槟谈笑风生,没人知道这场盛宴背后涌动的暗流。
林晓芸穿着一身红色晚礼服,胸前别着那枚微型胸针。陈默扮成她的舞伴,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领带打得有些歪——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附近有周明的人。
周明在那边。陈默的手搭在她的腰上,看似在跳舞,声音却压得极低,穿灰色西装的是境外资金方代表,叫安德烈,国际刑警那边有他洗钱的案底。
林晓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周明正和安德烈碰杯,两人的手指在桌布下快速比划着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端起两杯香槟走过去：周总,好久不见。
周明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林总监倒是清闲,不用去照顾你母亲
有劳周总关心,我母亲很好。林晓芸微笑着递过香槟,指尖故意碰到他的手,听说中芯科技的项目由您接手了恭喜啊。
安德烈突然开口,中文带着浓重的俄语口音：林小姐似乎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毕竟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林晓芸与他碰杯,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那是枚骷髅头造型的戒指,与十年前陆家嘴案现场留下的一枚一模一样,安德烈先生喜欢收藏古董我父亲也有一枚类似的戒指。
安德烈的脸色瞬间变了。周明立刻打圆场：林总监喝醉了,胡言乱语呢。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传来骚动。林晓芸回头,看见王建国被两个警察架着进来,他的金丝眼镜掉了一只,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周明！你这个叛徒！王建国挣脱警察,扑向周明,你答应过我,只要搞定中芯科技,就分我三成！
周明的脸色铁青,一脚踹开他：疯了！把他带下去！
混乱中,林晓芸的胸针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却听见安德烈用俄语对周明说：那个女人知道得太多了,和她父亲一样,必须消失。
林晓芸的心脏骤然停跳。父亲的死一直被定性为狱中意外,难道……
小心！陈默突然将她推开。一枚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在水晶灯上,碎片如雨般落下。
安德烈举着枪,狰狞地笑着：既然知道了,就都留下吧！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奔跑声、玻璃破碎声混在一起。陈默将林晓芸护在身后,掏出手枪：警察！放下武器！
安德烈还想开枪,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老人扑倒在地。老人穿着服务生的制服,头发花白,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林晓芸认出他了,是父亲当年的司机,老李。
李叔她失声喊道。
老李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大小姐,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
周明趁机想跑,却被陈默拦住。两人扭打在一起,周明的西装被撕开,露出肩膀上的纹身——那是个骷髅头,和安德烈戒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黑鳍’组织的标记。陈默制服周明,对着对讲机喊道,请求支援,抓到‘黑鳍’在华负责人！
林晓芸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周明,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一句话：黑鳍藏在金融的阴影里,他们的标记是死神的微笑。
5
真相大白与深渊回响
经侦支队的审讯室里,周明终于松了口。
十年前的陆家嘴金融案,他确实是黑鳍组织安插在万通资本的棋子。林晓芸的父亲发现了他们通过离岸公司洗钱的证据,准备上报时,被周明联合黑鳍灭口,并伪造了金融诈骗的证据。
你父亲太固执了。周明的声音空洞,我们给过他机会,只要他交出证据,就能带着你母亲远走高飞。
林晓芸的指甲掐进掌心：所以你们就杀了他
是‘黑鳍’的人动手的,我只是……周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的家人。
陈默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你的家人三年前就被我们转移到安全屋了,‘黑鳍’骗了你。
周明愣住了,随即爆发出绝望的哭喊。
安德烈的审讯记录则揭开了更惊人的秘密：中芯科技的造假只是黑鳍全球洗钱网络的一环,他们通过操控上市公司股价,将非法资金合法化,再投入武器交易。而恒昌证券的前身万通资本,从成立那天起就是黑鳍的傀儡。
我父亲的笔记本里提到过一个名字,‘深海’。林晓芸看着安德烈,他是谁
安德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黑鳍’在亚洲的最高负责人,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在金融界地位很高。
陈默的目光落在审讯室外的电视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采访画面里,证监会副主席正在发表讲话,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与安德烈的骷髅头戒指同款,只是更隐蔽。
我想我知道‘深海’是谁了。陈默的声音很低。
三天后,证监会副主席落马。随着他的供述,黑鳍在华的整个网络被连根拔起,涉及二十多家金融机构,五十多名高管被抓。
林晓芸站在父亲的墓碑前,将周明的忏悔书和父亲的平反通知书烧给了他。火苗舔舐着纸张,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父亲温和的笑声。
爸,你看,真相大白了。她轻声说,泪水落在墓碑上,妈妈的病好多了,她还记得你做的红烧肉呢。
陈默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束白菊。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像一层金色的铠甲。
要一起去看看阿姨吗他走过来,递过一瓶水。
林晓芸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脸上泛起红晕。
好啊。她笑了笑,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金融街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光,曾经的暗礁被清除,但林晓芸知道,深渊从未消失。只要有贪婪和欲望,就会有新的黑鳍潜伏在阴影里。
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明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就像父亲说过的：金融的本质是信任,背叛信任的人,终将被市场淘汰。
手机响起,是小陈发来的消息：林总监,很多被裁的同事想跟你一起创业,做真正干净的投行。
林晓芸抬头看向陈默,他的眼里闪着和她一样的光。
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