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假发,干笑了两声。
“最近尝试新发型呢,剃了就能带不同的假发,所以我”
他一把捏住我的肩膀,身体不停发抖。
我抬头看他,却对上他猩红的双眼,
“你什么时候生病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从没见过季忱朗这幅模样。
崩溃、痛苦。
我勉强扬起一抹笑说,
“诶呀,没事的。”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轻轻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没事的。”
他身形一僵,把我抱进怀中。
“阿梨。”
他声音带着颤抖和哽咽,
“我会陪着你。”
“等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的怀抱温暖,淡淡的雪松木香气包裹住我。
这一刻。
我所有给自己设下的防线,全部瓦解。
我再也控制不住,死死抓着他的衣服,大哭起来。
“季忱朗,我好害怕。”
“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想死。”
“季忱朗,我想和你结婚,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季忱朗”
我毫无逻辑的话语断断续续的喷涌而出。
到最后,我只能哑声喊着他的名字。
颈间一片湿润。
他压抑的哭声混杂天鹅的叫声萦绕在耳边。
如果真的有神。
可不可以允许我陪他再久一点。
一点就好。
这天,季忱朗陪着我住进了医院。
他和公司申请了线上办公,无微不至的照顾我。
他开始变得话多,变得爱表达。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害怕。
可我却庆幸,这样我以后就不用担心他受欺负了。
第二次化疗,我的症状比第一次还要猛烈。
我不停呕吐。
什么都吃不下。
他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做饭,我不想让他伤心,总是勉强吃几口。
在他去洗饭盒的时候,偷偷到厕所吐。
他发现那天,什么都没说。
我却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他压抑的呜咽声。
我疼的厉害。
睡不着。
可我没想到,还有一个人,和我一样痛。
我在月色下牵住他的手。
戒指被他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一开始还能勉强挂住。
现在我手指一垂下就往下掉。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戒指被他固定住。
我感觉到滚烫的水珠滴落。
我抬头想看他,大手却捂住我的双眼。
“别看。”
“季忱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哭啊?”
我笑着打趣他。
笑着笑着,自己的眼泪也掉下来。
季忱朗第一次带上假肢的时候,走的艰难。
不停摔倒。
我不懂,为什么老天要让他失去一条腿。
父母去世的时候。
我又怨老天,为什么要把我家人带走。
好不容易,我们重新生活。
这一次,又轮到我。
我从来不信命。
可看到越来越糟糕的报告单。
我忍不住想。
是不是因为过得太幸福。
所以总要失去些什么?
我还没想明白。
手上传来冰凉触感。
借着月光,我看到是一串佛珠。
佛珠刻着的寺庙名字。
听说要求佛珠的人,一步一叩拜。
要走整整一千零八级台阶。
季忱朗从来不信这些。
可他还是去了。
发白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
我看到季忱朗眼眸微弯,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滚落,砸进我的心里。
“保佑阿梨,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