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猎赝行者 > 第75章  一网成擒

聚宝斋的朱漆大门处于紧闭状态,门环上的铜锈在日头下泛着青绿色。龙楚雄扒着门缝瞅了足有三分钟,又绕到后巷看了看翻墙用的梯子还在不在,确认墙根的狗洞没被人堵死,这才冲段景宏使了个眼色。
“没人。”他的声音低到像蚊子哼,手在发抖,好不容易才摸到门闩,“吱呀”一声拉开条缝,两人猫着腰钻了进去。天井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寸文山正坐在太师椅上盘核桃,核桃碰撞的“咔啦”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沐孟莲站在博古架前,手里捏着块刚收来的玉佩,见他们进来,眉头瞬间拧成个疙瘩。
“跑哪去了?”寸文山抬眼,玉扳指在核桃上磨得发亮,“老郑的款子到账了吗?”
话没说完,龙楚雄“啪”地把那张皱巴巴的悬赏单拍在桌上,纸页边缘被他攥得发毛:“六爷!你看看!警察要抓我!”
他的声音劈了叉,唾沫星子溅在寸文山的青花瓷碗上,“肯定是沐思茅那个贱货招了!她能咬我,保准也能咬你!”
寸文山拿起悬赏单,眯着眼瞅了半天,突然“嗤”地笑出声:“a4纸打印?连个公章都没有,你慌个屁!”
“可上面有我的照片!有我的名字!”龙楚雄急到往桌上拍巴掌,酱紫色绸褂的扣子崩开两颗,“刚才在巷口,卖烟的老王头都盯着我看,回头再晚点,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通缉犯了!”
沐孟莲凑过来看了两眼,当即判断道:“这是警察那边使招了,就是想让咱们自乱阵脚。”
沐孟莲的声音发紧,耳后的青铜耳钉闪着冷光强调道:“思茅跟我发过誓,就算被剥了皮,也不会把咱们供出来。”
“发誓顶个屁用!”龙楚雄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那娘们看着硬气,怕是早就想找机会脱身了!”
“他奶奶的,我这可咋整?六爷,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啊!”
寸文山把悬赏单往桌上一扔,核桃“啪”地掉在纸上:“慌也没用。”
他站起身,藏青色对襟褂的下摆扫过凳面,“现在就一条路,卷铺盖跑路,去缅甸躲三年;加上”
“加上啥?”龙楚雄追问,眼睛里全是血丝。
“把沐思茅的嘴堵上。”寸文山的声音冷得像冰,“她在看守所里,总有空子可钻。”
沐孟莲的脸色白了白:“六爷,看守所看管严,怕是!”
“没什么怕是不怕。”寸文山打断她,玉扳指在桌沿上磕出脆响,“你去办,找个靠谱的律师,就说要‘核对案情’,进去给她递句话。”
“要是再乱咬,她家里人就等着死就完事了。”
龙楚雄这才松了口气,往椅背上一瘫:“还是六爷有办法。”
他摸出烟盒,手抖半天没抽出烟,试着发问道:“那聚宝斋?”
“你他妈还惦记聚宝斋?”寸文山猛地踹了他一脚,皮鞋尖正踹在他膝盖上,“留着给你当坟地?”
他指着后巷的方向,“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早走小路去芒市,那边有人接应。”
龙楚雄捂着膝盖龇牙咧嘴,却不敢顶嘴,只是嘟囔着:“那批紫檀料还没出手!”
“命重要还是料重要?”寸文山瞪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段景宏,眼神缓和了些,“小龙,你倒是能沉住气。”
段景宏适时地露出担忧的神色:“六爷,我是怕龙哥慌不择路,坏了大事。”
他往寸文山身边凑了凑,“其实我觉得,这悬赏单来得蹊跷,说不定是警方的圈套,故意逼咱们动脚,好抓现行。”
寸文山眯起眼,点了点头:“有点道理。”
他拍了拍段景宏的肩膀,“还是你心思细。这样,你留下盯着聚宝斋,我带楚雄和孟连先走。”
“等风头过了,我再让人来接你。”
沐孟莲也跟着点头:“小龙确实靠谱,做什么事情都能把分寸拿捏得正好。”
她瞥了眼还在揉膝盖的龙楚雄,眼神里满是嫌弃,“不像某些人,遇事就慌神。”
龙楚雄张了张嘴想反驳,被寸文山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悻悻地闭了嘴。
段景宏心里冷笑,脸上却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六爷放心,我一定看好家。”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龙楚雄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沐孟莲还惦记着沐思茅,寸文山现在能信的,也就只有他这个“沉稳可靠”的“自己人”了。
接下来,他可以继续操作了!
夕阳透过天井的瓦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寸文山正低声跟沐孟莲交代着什么,龙楚雄蹲在地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沐思茅。段景宏则站在廊下,望着墙角那株快蔫了的文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好戏,才刚到精彩处。片刻,寸文山跟沐孟莲聊完之后,便也去收拾行李了,段景宏看着三人凑在一块儿清点行李,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两滴生理性的泪:“六爷,龙哥,孟莲姐,我这两天跑木材厂累到连骨头都快散了,先上楼补个觉去,有啥事儿明早叫我。”
寸文山挥了挥手,注意力全在那只装着几件青铜小件的木箱上,玉扳指在箱锁上反复摩挲:“去吧,机灵点,听到啥动静就下来吱一声。”
段景宏应着“哎”,转身踏上木楼梯。
楼梯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轻响,他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好让楼下的人听见他确实回了房。
推开门的瞬间,他迅速瞥了眼窗台上放着的一个纸条,纸条的位置和朝向都没变,说明没人进过他的房间。这是他之前提前设计好的小机关,不然这么轻的纸条,只要有微风吹动,其位置和朝向必定会发生变化。
就比如他,刚进入房间,这纸条就腾飞起来了。
反手锁上门,段景宏脱了花格子衬衫往椅背上一扔,直接倒在床上。
弹簧床发出“嘎吱”的呻吟,跟他此刻的心情截然相反。
“我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回头卡准时机一网成擒。”段景宏扯过薄被蒙住头,连日来的紧绷终于松弛下来。不管他寸文山有多少后手,龙楚雄有多警惕,现在箭已在弦上,他只需要睡个安稳觉,等着天亮便可收网了。窗外的梆子敲过二更时,段景宏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像一头卸下重负的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