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炮的轰鸣撕裂钢铁穹顶。
臭氧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刺入鼻腔。
孙权作战服浸透粘稠暖流,分不清敌我。眼前一片猩红。怀里的人很沉,像一块正在冷却的金属。
魏地的追兵如潮水,机械警犬的红光扫描器在废墟间交错。
他怀里的澜,江东最锋利的刀,此刻断了。
胸口一个恐怖的贯穿伤,黑色的作战服边缘被高温熔化,紧贴着翻开的皮肉。生命维持系统的指示灯疯狂闪烁,最终熄灭。
笨鲨鱼……
孙权低语,把脸埋进澜冰冷的颈窝。那里曾是温热的,带着一点点海盐和金属混合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现在只剩下血。
澜的眼睫轻微颤动。
用尽最后的气力,抬起被血污覆盖的手,触碰孙权被硝烟熏黑的侧脸。
……笨蛋……君主。
声音轻得像幻觉。
而后,手无力滑落。
孙权身体一僵。
缓缓抬起头,碧色的瞳孔里,风暴正在凝聚。他从澜的战术腰带上,解下一枚满是裂痕的虎符数据芯片。
都得死。
他轻声说。
舟郎指挥系统过载启动,精神链接的蓝光从他瞳孔深处炸开,瞬间覆盖整个战场。所有敌方单位的瞄准系统同时失灵,通讯频道被尖锐的杂音占领。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1
硝烟中的背叛
枪声像爆竹,在庆功宴的背景乐里炸开。
那是三年前,在江东集团的顶层宴会厅。
澜刚完成一次清扫任务归来,身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硝烟味。他站在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看着光芒中心的孙权。
孙权正与他的首席技术官周瑜交谈。
周瑜抬手,极自然地为孙权理了理挺括的衣领,凑在他耳边低语一句。孙权唇角弯起,碧色的瞳孔里漾开一点笑意。
那画面和谐,默契,不容任何人插入。
澜放在身侧的手,无声攥紧。
指甲陷入掌心。
他不该有感觉。他是一件兵器,兵器只需要服从。可心脏的地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又酸又胀。
孙权是他的君主,他的光,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可那光,似乎也能照耀别人。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
澜被传唤到孙权的书房。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赛博都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海。孙权坐在桌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这次任务,魏地那边的反应很大。
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澜不作声。
我让你清除威胁,不是让你挑起两家集团的战争。
孙权的声音冷下来。
周瑜会接手后续的事务。这段时间,你不用再出勤了。
澜猛地抬头。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他向前一步,金属战术靴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为什么
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没有为什么。孙权道,这是命令。
因为他澜的目光越过孙权,投向门口。周瑜正安静地站在那里,对他微微颔首,姿态客气,却也疏离。
孙权没回答。
这种沉默,在澜看来,就是默认。
原来,不是他做得不够好。
而是已经有了可以替代他的、更稳妥的人。
一个不会给君主惹麻烦,还能与君主相视而笑的人。
心脏被捏得更紧了。
他自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动作僵硬。
明白。
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没有争辩,没有质问。
像一台被设定了新程序的机器,干脆利落。
孙权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
他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周瑜走进来,轻轻叹息。
仲谋,他误会了。
他需要误会。孙权闭上眼,靠进椅背,脸上血色褪尽,‘鲨之异能’的活跃度越来越高,再动用下去,我的‘舟郎’系统也快压不住了。
周瑜沉默。他知道,每一次孙权通过系统为澜强行稳定异能,都像是在自己身上割肉。
何况,孙权睁开眼,瞳孔里一片冰冷,曹操那边,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2
重逢的陷阱
三年后,吴蜀边境的灰色地带,裂谷城。
这里是法律的真空区,雇佣兵和情报贩子的天堂。
澜在这里。
他脱离了江东,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清道夫。任务狠,要价高,从不失手。
这天,他接了一个新任务。
目标是毁掉一个地下实验室的资料。雇主信息加密,只说是老朋友。
澜不在乎雇主是谁。
他只在乎酬金。
安全屋里,他检查着自己的双刃破浪。刀刃在灯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门被毫无征兆地踹开。
一个人影逆光站着。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场。
澜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孙权。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三年不见,孙权似乎更高了一些,褪去了些许少年气,眉宇间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与这混乱的城市格格不入。
这个任务,不许接。孙权开口,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澜缓缓站起身。
肌肉绷紧,像一头准备扑杀的猎豹。
孙先生,他刻意用了生分的称呼,我的事,好像和你没关系了。
那个实验室,孙权无视他的嘲讽,向前一步,是当年曹操改造你的地方之一。这次任务是个陷阱,冲你来的。
澜笑了。
一个没有温度的笑。
陷阱我这辈子,哪天不是活在陷阱里
我再说一遍,放弃任务。孙权的声音沉下去。
你凭什么命令我澜反问,凭你江东集团CEO的身份还是凭你……曾经是我的君主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慢,像是在咀嚼什么苦涩的东西。
孙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澜被他看得心烦意乱,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孙权。三年前你就该明白了。
他提起破浪,转身就要出门。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温热的,带着薄茧的触感。
是孙权的手。
澜身体一僵。
放手。
不放。
我叫你放手！
澜猛地甩开他,手腕却被攥得更紧。他怒火上涌,另一只手里的破浪刀锋一转,瞬间抵在了孙权的喉咙上。
冰冷的刀刃,紧贴着温热的皮肤。
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切开那脆弱的动脉。
再不放,我就杀了你。澜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孙权却没看那致命的刀刃。
他看着澜的眼睛,那双总是藏着风暴的紫色眸子。
你身上有毒素反应。孙权道,是‘凋零’,一种慢性神经毒,会诱发你的异能失控。
澜愣住。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孙权答非所问,手上用力,一把将澜拽进怀里。
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澜整个人都懵了。
他闻到孙权身上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气,混着一点风尘仆仆的味道。
这个拥抱,他贪恋了三年。
你……
别动。孙权在他耳边低语,也别说话。
澜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自己的后颈注入。
是抑制剂。
他身体一软,意识开始模糊。
孙权……你个混账……
这是他昏过去前,最后的念头。
3
混账的救赎
澜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安全屋的床上。
手脚被战术束带绑在床头。
动弹不得。
孙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在校准一支注射器。见他醒了,便把注射器放到一边。
醒了
澜不理他,挣扎着,束带勒进皮肤,磨出红痕。
别白费力气了。孙权道,这是高分子材料,你的力气挣不断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澜低吼。
救你。孙权言简意赅。
我不需要！
你需要。孙权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澜,你体内的‘鲨之异能’不是天赋,是曹操植入的生物兵器。那个实验室,就是激活它完全失控状态的钥匙。
澜的瞳孔骤然收缩。
‘凋零’毒素只是前菜,一旦你进入实验室,他们会用高频共振引爆你体内的异能。到时候,你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连自我意识都会被抹除。
孙权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份枯燥的报告。
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澜的心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查到的。孙权道,这三年,我一直在查。
澜愣住了。
这三年,他以为孙权早已将他抛之脑后,与他的新任心腹共谋江东霸业。
原来……
那你为什么……他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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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告诉你没用。孙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这头笨鲨鱼,知道了只会一个人冲去送死。
笨鲨鱼……
是了,孙权曾经这么叫过他。
有一次,他任务归来,受了点小伤,却瞒着没报。孙权发现后,亲自给他处理伤口,一边上药,一边没好气地骂他。
就这么点小伤,还想瞒着我你是不是觉得你天下无敌了,笨鲨鱼。
那时候,他觉得这三个字,比任何赞美都动听。
澜的眼眶有点发热。
他撇过头,不想让孙权看到。
所以,你绑着我,是想自己去
不错。
你一个人,去不了。澜道,那里守备森严,还有夏侯惇坐镇。
我知道。孙权道,所以我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孙权拿起刚才那支注射器。
这里面,是‘舟郎’系统的临时链接剂。注射后,我可以通过精神链接,暂时‘借用’你的部分异能。
你会死的！澜几乎是吼出来的。强行链接一个异能者的后果,他很清楚,那是对精神本源的毁灭性透支。
死不了。孙权道,只是会虚弱一段时间。
他走到床边,俯下身。
别动。
冰凉的针头,再次对准了澜的脖子。
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碧色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忽然笑了。
孙权。
嗯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说完,他猛地仰头,趁孙权不备,一口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不是吻。
是撕咬。
带着三年的委屈、愤怒和思念。
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孙权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他。
反而加深了这个充满血与铁锈味的吻。
良久,唇分。
两人都在喘息。
疯够了孙权抹去唇角的血迹,声音有些哑。
没够。澜看着他,紫色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孙权,你听好。
你想借我的力量,可以。
但不是你一个人去。
是我,带你去。
他眼神一凝,被绑住的手臂肌肉猛地贲张。
咔嚓一声。
特制的高分子束带,应声断裂。
他坐起身,反手将一脸错愕的孙权压在身下,死死摁住。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澜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上,我的君主,你配不配合
孙权愣了半秒,随即失笑。
好啊。
他放弃了抵抗,任由澜将他禁锢。
我的荣幸,我的……鲨鱼。
两人目光交汇,不再有猜忌和隔阂。
只有即将喷薄而出的、对共同敌人的战意。
以及,失而复得的、滚烫的温度。
孙权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
他算到澜会挣脱束缚,也算到这头高傲的鲨鱼绝不会允许他独自冒险。他准备了后手,计划了一切。
但他没算到,澜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夺回主导权。
更没算到,那间小小的安全屋里,空气会变得如此燥热。
澜压着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只是看着。
像一头野兽,在审视自己的猎物,确认对方是否会再次逃脱。
为什么是周瑜
澜突然问,声音很低。
孙权一怔。
什么为什么
那三年,为什么是他,不是我。澜的指尖,划过孙权的下颌线,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别用江东的大局当借口,我想听实话。
孙权沉默了。
实话
实话是,他怕。
他怕每一次连接舟郎系统,都能感受到澜在战斗中濒临失控的痛苦。他怕那种将另一个人的生命线攥在手里的感觉,更怕自己会因为不断透支生命本源,而先一步倒下。
把澜推给周瑜,是保护,也是一种怯懦的自我保全。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对这头只认一个主人的鲨鱼说,我怕了,我扛不住了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的方案,更稳妥。孙权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冰冷的、公式化的答案。
澜的眼神暗下去。
果然。
又是这样。
他俯身,狠狠地在孙权脖颈的动脉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
稳妥
孙权,你记着,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
不是曹操,不是夏侯惇,更不是你那些所谓的‘稳妥’方案。
他松开对孙权的钳制,翻身下床,开始检查装备。
气氛重新降至冰点。
孙权躺在床上,脖子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他抬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一点血腥。
他知道,刚才那个瞬间,他差一点,就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了。
但他忍住了。
君主,不能有弱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孙权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样子。
现在。澜头也不回地答道。
两人不再交谈,默契地进行着战前准备。
一个装填弹药,一个规划路线。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他们是江东最无间的搭档。
只是,空气里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裂痕。
半小时后。
4
失控的深渊
两人潜入地下实验室的外围区域。
警报系统被孙权用技术手段暂时屏蔽。通道里只有他们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左边通道,有三队巡逻兵。孙权通过战术目镜,低声汇报。
解决。澜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黑暗。
几秒后,黑暗中传来几声轻微的倒地声。
澜回到孙权身边,身上多了淡淡血腥味。
干净了。
孙权点头,继续向前。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是大脑,一个是利刃。
越是深入,守卫越是森严。终于,在一扇厚重的合金门前,他们停下脚步。
中枢控制室,就在里面。孙权道,夏侯惇应该也在。
我先进。澜道。
不行。孙权否决,里面的防御系统未知,我们一起。
你会拖后腿。澜说得毫不客气。
孙权被他噎了一下。
我负责破译防火墙,你负责挡住他们,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的
澜没理他,径直走向那扇门。
站住！孙权低喝。
澜置若罔闻。
孙权火气上来了。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澜的胳膊。
澜！你又想一个人蛮干
澜转过身,紫色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不想……
不想再看到你为我受伤。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孙权却懂了。
他心头一软,语气也放缓下来。
我也一样。
我不想再看到你,因为保护我,而把自己置于险地。
澜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正在这时,合金门突然从内部开启。
刺眼的白光照射出来。
夏侯惇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暗红色动力甲,站在门口,肩上扛着巨大的能量炮。
欢迎,孙总。夏侯惇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带着戏谑的笑意,曹老板,等你们很久了。
门后,站着一排排装备精良的魏地士兵。
他们被包围了。
看来,你的情报有误,孙先生。澜侧身,将孙权护在身后。
是陷阱。孙权冷静地判断,我的入侵被他们反向追踪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夏侯惇的能量炮开始充能,发出嗡嗡的声响。
束手就擒吧,或许曹老板一高兴,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孙权冷笑一声。
夏侯惇,你以为,我没给自己留后路
他抬起手腕,按下了战术终端上的一个按钮。
什么夏侯惇一愣。
下一秒,整个基地的警报系统,以一种疯狂的频率,凄厉地尖叫起来。
不是入侵警报。
是自毁程序启动的警报！
你做了什么！夏侯惇怒吼。
没什么。孙权道,只是在入侵你们系统的时候,顺手植入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三十秒后,这里会和方圆五公里内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夏侯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疯子！你连自己都想一起炸死
能拉着曹老板的心肝宝贝实验室陪葬,值了。孙权说得云淡风轻。
走！
他拉住澜,转身就向来时的方向冲去。
拦住他们！夏侯惇下令。
枪林弹雨瞬间倾泻而来。
澜挥舞破浪,在身前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将大部分攻击格挡下来。
但仍有流弹,擦过他的手臂和侧腰,带起一串串血花。
坚持住！孙权喊道。
倒计时,还剩十五秒。
他们冲到一个岔路口。
分头走！孙权当机立断,我在B出口等你！
不行！澜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必须保护你。
这是命令！孙权吼道,你一个人,速度更快,更容易突围！
倒计时,十秒。
澜！孙权用力推了他一把,相信我！
澜看着他,那双碧色的瞳孔里,满是坚定和不容置疑。
他咬了咬牙。
好。
他转身,冲向另一条通道。
孙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手,在战术终端上,按下了另一个按钮。
【B出口,永久封锁。】
【自毁程序,加速。】
倒计时,五、四、三……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笨鲨鱼,别怪我。
你得活着。
带着江东的希望,好好活着。
剧烈的爆炸,并没有如期而至。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整个基地的灯光,忽明忽灭地闪烁了几下,然后恢复了正常。
自毁程序,被强制中止了。
孙权猛地睁开眼。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与曹操有几分相似,却更加阴郁、年轻的脸。
司马懿。
曹氏工业的二号人物,一个比曹操更危险的情报头子。
孙总,这么着急走,是看不起我司马懿的待客之道吗司马懿的声音,像毒蛇一样,湿冷黏腻。
孙权的心,沉了下去。
他最大的失算,就是没料到司马懿会亲自在这里。
是你中止了自毁程序
举手之劳。司马懿微笑道,毕竟,毁了这里,我的乐子可就没了。
他拍了拍手。
夏侯惇带着一队人,从他身后出现,堵住了孙权的退路。
你的那条小鲨鱼,应该也快被捉住了吧。司马懿道,我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另一边。
澜在通道中急速穿行。
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孙权最后那个眼神,像是在诀别。
他猛地停下脚步。
不对。
以孙权的性格,绝不会做这种没有完全把握的赌博。
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自己一起活着出去。
澜的瞳孔,因这个可怕的猜测而剧烈收缩。
他转身,就要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通道两侧的墙壁里,突然伸出数十个喷头。
绿色的神经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是凋零的强化版！
澜屏住呼吸,但仍有少量毒气,通过皮肤渗入。
他的大脑,像被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
剧痛。
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
他看到孙权。
孙权站在不远处,对他冷漠地笑着,身边站着周瑜。
澜,你只是个工具。
现在,你没用了。
不……不是这样的……
他又看到曹操。
看到禽狝计划里,那些被他亲手杀死的同伴。
他们化作厉鬼,朝他伸出流血的手。
怪物！
杀了我们,为什么你还活着！
啊啊啊啊啊！
澜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鲨之异能,彻底暴走。
紫黑色的能量,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化作狰狞的鲨鱼虚影,将他包裹。他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没有丁点理智的血红色。
他失去了自我意识。
5
灵魂的羁绊
中枢控制室里。
司马懿通过监控屏幕,欣赏着澜失控的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多么美妙的力量。他赞叹道,很快,它就将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孙权看着屏幕里,那个被痛苦吞噬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司马懿,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找死。
哦司马懿挑眉,都这种处境了,还敢威胁我孙总,你最大的依仗,现在已经变成一头只知道破坏的野兽了。
是吗
孙权突然笑了。
他闭上眼,再次启动了舟郎系统。
这一次,不是过载,而是……献祭。
【精神链接——最高权限·灵魂同步。】
他要用自己的灵魂,作为船锚,强行将澜从失控的深渊里,拖拽回来。
这是说明书上,被标为禁忌的最终手段。
一旦使用,施术者与目标将灵魂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目标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施术者也会变成白痴。
你……！司马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温和的精神力,正在与那狂暴的异能对抗、融合。
孙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七窍,都开始渗出鲜血。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
像一棵宁折不弯的青松。
澜的精神世界里,是一片血海。
他正在被无数的怨灵撕扯,拖向无尽的深渊。
就在他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时。
一束光,照了进来。
温暖,柔和。
他看到孙权。
孙权站在光里,朝他伸出手。
笨鲨鱼,孙权微笑着,脸上却带着血,回家了。
澜愣愣地看着他。
伸出手,想要触碰那道光。
血海翻涌,怨灵发出不甘的尖啸,将他死死缠住。
滚开！
澜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他挥舞破浪,将那些纠缠他的怨灵,一一斩碎。
他朝着光,奋力游去。
现实世界中。
澜身上的狂暴能量,奇迹般地平息下来。
他眼中的血色褪去,恢复了些微清明。
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孙权。
看到了他满脸的血,和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孙……权……
他踉跄着,朝孙权跑去。
拦住他！司马懿惊怒交加地喊道。
夏侯惇的能量炮,早已对准了孙权。
一道毁灭性的光束,激射而出。
不——！
澜目眦欲裂。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动了破浪的位移技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孙权的身前。
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抗下了那一炮。
……
这就是开篇的那一幕。
孙权抱着被能量炮贯穿胸膛的澜,眼神空洞。
司马懿和夏侯惇,带着暗暗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这两个疯子的不解,缓缓逼近。
结束了。司马懿道,孙总,交出‘舟郎’系统的核心代码,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孙权没有理他。
他只是低头,亲了亲澜冰冷的嘴唇。
然后,他拿起了那枚裂开的虎符芯片。
将其插入了自己手腕上的战术终端。
【虎符权限确认。】
【定海协议启动。】
【舟郎系统与鲨之异能,开始强制融合。】
什么司马懿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惊恐。
孙权缓缓站起身。
紫黑色的鲨鱼虚影,与蓝色的数据流,同时在他身后浮现,交织,缠绕。
一股远比刚才澜失控时,更加恐怖、更加稳定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瞳孔,一只变成了澜的紫色,一只依旧是自己的碧色。
异色双瞳。
宛如神魔。
我说过。
你们,都得死。
声音,是孙权和澜的重叠。
带着绝对的,死亡的宣告。
战斗结束得很快。
当江东的支援部队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废墟。
以及,站在废墟中央,宛如杀神降世的孙权。
他怀里,依旧抱着那个了无生息的影卫。
CEO！
周瑜第一个冲了过来,看到孙权的模样,大惊失色。
孙权身上的异能光芒散去,双瞳恢复了原样。他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周瑜赶紧扶住他。
澜……他怎么样了周瑜焦急地问。
孙权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虎符为他挡住了核心的致命伤,但能量冲击,依旧摧毁了他大部分的生机。
他还活着。孙权道,但,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声音里,是化不开的疲惫与哀伤。
6
晨曦的誓言
江东集团,最高级别的医疗中心。
澜躺在修复舱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靠着生命维持系统,吊着最后一口气。
孙权就坐在旁边,守着他。
已经三天三夜了。
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只是看着,等着。
周瑜端着一杯营养液进来,放到他手边。
仲谋,你该休息一下了。
孙权没动,目光依旧胶着在修复舱上。
‘定海日’快到了。周瑜提醒道。
定海日,是江东集团每年最重要的权力展示日。届时,所有股东和盟友都会到场。作为CEO,孙权必须出席。
推迟。孙权道。
推迟不了。周瑜叹气,这次,蜀汉的刘备和诸葛亮都会亲自过来,商讨三方联合,对抗曹氏的事宜。这是你计划了很久的。
孙权沉默了。
是啊,这是他身为君主,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了。他终于开口,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会儿。
周瑜点点头,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和两人微弱的呼吸。
孙权站起身,走到修复舱前。
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玻璃罩上,仿佛想要传递一点温度过去。
笨鲨鱼……
你再不醒,我就真的要去跟别人联姻了。
到时候,江东的女主人,可就不是你了。
他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威胁。
可修复舱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孙权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俯身,额头抵着玻璃罩。
澜……
我错了。
我不该推开你……我不该骗你……
我只是……怕了……
我怕你死,更怕我没有你,活不下去……
这个永远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江东之主,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在他沉睡的爱人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袒露了最脆弱的内心。
眼泪,无声滑落。
滴在玻璃罩上,洇开一小片水渍。
就在这时。
他贴着玻璃罩的手指,感觉到了轻微的颤动。
他猛地抬起头。
修复舱里,澜的眼睫,正在微微颤抖。
然后,缓缓睁开。
那双紫色的眸子,虽然还有些涣散,但准确无误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孙权愣住了。
心脏,在停跳了几秒后,开始疯狂地鼓噪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无数的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
他被隔在人群之外。
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澜被从修复舱里抬出来,转移到病床上。
看着医生们为他做各种检查。
他想上前,却又不敢。
怕这只是一个太过美好的幻觉。
直到,所有的检查都做完,医生们都退了出去。
周瑜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
他醒了,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孙权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
澜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像纸。
但他醒着。
他看着孙权,嘴唇动了动。
水……
孙权赶紧倒了一杯水,用棉签沾湿,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你……哭了澜看着他红肿的眼睛,问道。
孙的全身体一僵。
没有。他矢口否认,风沙太大,迷了眼。
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骗子。
还是个……爱哭的……笨蛋君主。
孙权没反驳。
他只是握住澜的手,紧紧地。
欢迎回来。
我的……鲨鱼。
澜也回握住他的手。
虽然,力气小得可怜。
我回来了。
孙权。
窗外,晨光熹微。
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们的战争,还未结束。
但这一次,他们会并肩。
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