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手术台上,听见总裁老公在门外说保小。
他不知道三个月前是谁为他挡下致命一刀。
更不知道我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五年后,他红着眼：这是我们的女儿。
五岁萌娃举起小水枪：坏叔叔,离我妈妈远点！
F国贵族男友的电击枪抵住他后腰。
1.
我躺在手术台上。
家属签字了,保小。一个护士的声音响起,宣告我的结果。
保小。
两个字,斩断了我的念想。
麻药缓慢的输进我的身体,一点点带走对肢体的感知。我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三个月前。
箭射向顾沉舟的后背,那个瞬间,身体比脑子快,我用力的推开他。箭差点射进我的后背。
我倒在地上,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顾沉舟躺在地上,陆如微哭着扑进顾沉舟的怀里,说好害怕,幸好推开他。
我好想告诉她,救他的人是我,苏慕梨。
可等他醒来,守在病床边,衣不解带照顾他,接受所有人赞誉的救命恩人,是陆如微。
陆如微是他心尖上永远皎洁的白月光。而我苏慕梨,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替身。
多讽刺啊。三个月前,我用命去换他的命。三个月后,他选择保小。
手术室器械冷冰冰的金属碰撞声。
用力！产妇用力！看到头了！
助产士急一直在旁边提醒道。
在剧痛和麻药中,意识渐渐模糊。身体好像变轻了,飘了起来。
真好。
就这样吧。都结束吧。
顾沉舟你如愿了。保住了你的孩子,去献给你的白月光吧。
我在心底无声地诅咒。
愿你们,永坠地狱,不得安宁。
1.
五年。
海水拍打着沙滩,几个孩子在追逐嬉闹。
妈咪！我要喝椰子水！一个软糯糯的小奶音响起。
小宣从旁边的儿童沙坑一路冲刺到我的怀抱。五岁的她,继承了顾沉舟精致的五官轮廓,却又糅合了我眉眼间的柔和。
慢点跑,我的宝贝我抽出纸巾,仔细擦掉她鼻尖上沾着的一点细沙,如同对待珍宝。
侍者将冰镇的椰子水放到她面前。小宣欢呼一声,立刻拿起吸管开动起来,小腮帮子一鼓一鼓,满足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好不好喝,小宣。低沉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我侧过头,威廉在我旁边的藤椅上坐下。他有一双深邃的湛蓝眼眸,此刻正含着温和的笑意,看着小宣。
作为F国的贵族,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却又出奇的温和。
看着小宣又跑去玩沙的背影。
她像你,慕梨。一样的美丽一样的可爱。就像我七年前遇到你一样。
我笑了笑,端起面前的冰水抿了一口。
慕梨,你确定要回去
那些过去,对你和小宣,未必是好事。
我语气平静的说到：
有些事需要彻底了结。画上句号,才能完全翻篇。为了小宣,也为了我自己。
更重要的是,当年在苏慕梨已经死在医院的火灾里面。
如今的我是Lizard
,一个带着女儿归国的华裔设计师。
威廉沉默了片刻：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是你的港湾。
他的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背。
深秋的沪市,梧桐树正在落叶。
国际幼儿园门口,此刻却成了一个小型的名利场。各种顶级豪车停驻。
我牵着小宣的手,站在稍远一些的梧桐树下。
安安穿着鹅黄色的蓬蓬裙外套,白色打底裤,脚上是小皮鞋,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她好奇地张望着那些车子,小声问：妈咪,那个车车好高呀,像大怪兽。
嗯,是很高。我温柔的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就在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直接停在幼儿园正门口。车门被保镖打开,一个穿着剪裁完美黑色大衣的男人跨了出来。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了。
是顾沉舟。
五年过去,顾沉舟一点没变,气场却更加迫人。那双眼睛正锁在我身边的小人儿身上。
小宣显然被吓到了,下意识地往我腿后缩了缩。
顾沉舟径直朝着我们,大步走来。
就在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我们面前,安安动了。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从我身后探出小脑袋,没有任何预兆,动作快得惊人。她的小手熟练地从粉色小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印着可爱卡通兔子图案的小水枪。
坏叔叔！不许靠近我妈妈！她的嗓音拔高,带着一种奶凶奶凶的气势。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小拇指按下了把手！
嗤——
一道水柱精准喷向顾沉舟的脸上！
周围死寂一片。
所有等待接孩子的家长、门口的保安和老师,石化在原地。
顾沉舟擦干了脸上的水,他死死地盯着小宣,那眼神充满了狂喜。他猛地向前一步,走到我和小宣面前。
慕梨,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求你让我看看她！她是我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小宣。小宣被他吓得又往我身后缩了缩,大声反驳：你才不是！我有爸爸！他是威廉！他是F国贵族公爵
就在他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小宣肩膀。
一个冰冷闪着幽蓝电弧的物体,抵在了顾沉舟的后腰处。
电流发出的细微滋滋声,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顾沉舟的身体骤然僵住,所有的动作和声音都停止。
威廉金发在深秋的光线下依旧耀眼,他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比顾沉舟方才造出的气势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
他微微俯身,嘴唇贴近顾沉舟的耳廓,用只有我们几人能听清的音量说到：
在试图扮演父亲这个角色之前,我建议你,先仔细看清楚这份报告的结果。
他将手中那几张纸甩到顾沉舟的眼前。白纸黑字,最上方DNA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加粗的宋体字。
离我的妻子和女儿,远一点。
DNA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对象A：顾沉舟
鉴定对象B：苏小宣
结论：排除陆沉为苏小宣的生物学父亲。
排除陆沉为苏小宣的生物学父亲
顾沉舟喃喃地念出结论。
小宣躲在威廉身后,奶声奶气地补刀,坏叔叔,你看清楚了吗我有爸爸！威廉爸爸对我最好了！
威廉那支电击枪依旧抵在顾沉舟后腰。
带小宣上车。这里空气不好。
我点点头,揽过小宣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回到了车上。
回忆起,五年前,顾沉舟晕倒初醒的VIP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我手臂的伤口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我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到他的病房门口。我想亲眼看看他是否安好,想告诉他,别怕,我在。
透过门缝,我看到陆如微正坐在顾沉舟的床边。她穿着病号服,眼圈泛红,她纤细的手正握着顾沉舟的手：
阿沉,你吓死我了。当时那箭那么快,冲你过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推开你。
还好老天保佑,刀子偏了一点。就是好疼。
她另一只手按着自己左肩下方,那里裹着纱布。
顾沉舟反手用力握住她的手：
傻瓜,你怎么能冒险呢。
门外,我站在原地愣住。
原来如此。
原来在我昏迷的时候,陆如微已经用她恰到好处的伤势,坐实了救命恩人的身份！
她肩上的伤恐怕是她在混乱中自己擦碰,或者根本就是事后伪造的！
就在这时,病房里又传来陆如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她微微侧身,想靠近顾沉舟多一点,却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伤口：嘶……好痛……
别动！
陆如微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的,阿沉,
只是
只是什么顾沉舟追问,眉头紧锁。
陆如微小声说：只是姐姐她也在旁边,好像吓坏了。我好像看见她好像往后退了一步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当时太乱了。
她的不确定,恰恰是最高明的确定！她不需要直接指责我见死不救,她只需要在顾沉舟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苏慕梨当时也在,但她选择了后退自保。
门外的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肩膀的伤口更加疼,我想解释有什么用呢,谁会相信我。
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车门滑开,威廉随后坐了进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覆上我的手。
没事了,Lizard。都过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嗯,都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刚回来就遇到了垃圾。
需要我处理掉吗他问得轻描淡写,以他的身份和手段,让顾沉舟在沪市彻底消失并非难事。
我摇摇头：不用。让他活着,让他看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我转头看向车窗,玻璃上倒映出我的侧脸。
况且,有些账,我得亲手和他,还有那位救命恩人好好清算。
威廉点点头,不再多言,只是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顾沉舟站在原地。那份DNA报告被他攥在手里。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查！用尽一切手段！查清楚苏慕梨这五年所有的事情！她身边那个男人！还有当年那个孩子。
战争,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手握刀柄的人,早已不是他顾沉舟。
陆沉回到了沉璧园别墅区时,车门被粗暴地推开,大步闯入奢华的客厅。
小薇！
客厅里,陆如微正优雅地倚在沙发里,喝茶。她穿着质地柔软的米白色羊绒家居服,长发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假象。
阿沉,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的声音在看清顾沉舟着急的模样时,戛然而止。
阿沉,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别碰我！
顾沉舟挥开她的手,让陆如微踉跄了一下,撞在沙发扶手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份DNA报告,摔在茶几上！
当年医院那场火灾跟你有没有关系。
陆如微的瞳孔骤然紧缩,但是强装镇定,一直摇头：阿沉,你乱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陆如微回忆起苏慕梨死亡的那一晚。
是她,放火烧了手术室,烧死苏慕梨和这个野种。
和顾沉舟朝夕相处,她清楚地看到了他每次伤害苏慕梨眼中的痛苦和复杂的爱意。他已经爱上苏慕梨这个替身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烧死她们,她将彻底取代苏慕梨,成为顾沉舟名正言顺的妻子,成为顾家未来的女主人！
陆如微问到：这份报告会不会是假的。
报告是威廉·冯·霍亨索伦给我的。F国贵族伯爵,古老贵族,他根本不需要伪造这种东西来针对我。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顾氏寸步难行。
威廉,他竟然有如此显赫的背景！慕梨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凭什么能攀上这样的高枝。
小薇,你告诉我,当年那个箭真的是你扑上去挡的吗
陆如薇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苏慕梨和当时在做什么她真的往后退了一步吗
他看着陆如薇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一个可怕真相正呼之欲出。
不是的！阿沉！你听我解释！是苏慕梨是她骗了你！
闭嘴！
他转身大步走向书房,书房的门被重重摔上。
顾沉舟坐在书桌旁,那份DNA报告还攥在手里,他抬头,盯住墙上那幅照片。
那是他和陆如微婚纱照。照片上,陆如微依偎在他怀里,笑容甜美幸福。他冲过去,一把将相框扯下。
骗子都是骗子。
他拿出手机,按下重拨键：
再加一条,给我查五年前医院所有的监控。尤其是苏慕梨手术室外和我晕倒住院的病房走廊的,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还有当年负责苏慕梨手术的所有医护人员,一个一个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不惜任何代价！
而城市的另一端,汤臣的顶层,可以俯视整个沪市,落地窗前。
我端着一杯红酒,俯瞰着璀璨如星河的都市夜景。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加密信息送达。
我点开,只有一行英文：
Bait
taken.
Storm
is
brewing.
（鱼饵已咬钩。风暴正在酝酿。）
我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红酒在杯壁上挂出弧线。
顾沉舟、陆如微好好享受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威廉将平板电脑递给我,屏幕上显示着的监控画面片段——正是陆沉在沉璧园书房里砸碎相框。
他果然去查了。
效率很高,人已经撒出去了,目标很明确：五年前的医院监控,医护人员。
风暴眼已经形成。该让‘证人’们登场了。
威廉一个眼神示意,身后存在的高级管家立刻退下执行命令。
一份模糊的监控录像被复原。五年前,顾沉舟病房室外走廊。
保镖和医护人员匆匆往来。角落上,苏慕梨脸色苍白的坐在墙边。她肩膀的伤口还在流血。
画面角度正好能透过门缝,看到病房内的一部分情形。陆如微坐在床边,握着顾沉舟的手,她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对话,身体颤抖了。她没有进去质问,只是把头埋进膝盖,肩膀剧烈抽动。
当陆如微说出那句姐姐好像往后退了一步时,门外慕梨的身体一僵,抬起的脸上是瞬间的茫然。
五年前,苏慕梨死亡手术后的医生。
一个当年参与抢救麻醉科医生,因为正好出去了,没有被火灾烧死的医生。
当时情况确实凶险,产妇大出血,生命体征极其不稳。但并非完全没有希望！我们是有预案的,只要血库供血及时,主刀医生经验丰富,是有一线生机的！
可是就在我们准备启动最高级别抢救预案时,顾先生冲了进来。他当时的状态很吓人。他直接对主刀的李主任吼说‘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住孩子！这是命令！他还说还说这是苏慕梨她欠小薇的！这是她该还的
李主任当时很为难,想解释大人也有希望。但顾先生他他拔出了枪！抵在李主任的太阳穴上！他说‘孩子要是没了,你们全都给她陪葬！’我们被吓坏了只能全力保小
顾沉舟那句她欠小薇的！这是她该还的！。
还没等手术做完,手术室外面的一场火灾,带走了一切。但是在角落里面一个摄像头拍到了一切,是陆如微放的火。
沉璧园的主卧里,林薇薇正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她拨打顾沉舟的电话,全部被挂断。她尝试联系自己安插在顾沉舟身边的人,也石沉大海。
砰！
主卧的门被撞开！
顾沉舟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医院走廊监控里,陆如微放了火对着苏慕梨手术室充满嘲讽的一瞥！
阿沉。
陆如微吓得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
陆沉没有说话,走到她面前,他举起手中的平板,屏幕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看清楚了,告诉我,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嗯
还有这个。她后退嗯她懦弱自私
啊！
陆如微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
顾沉舟俯下身,掐住了陆如薇的脖子,让她瞬间窒息。
说！！当年那个箭,到底是谁挡的告诉我真相！否则我掐死你！
她拼命拍打着顾沉舟的手臂：是苏慕梨挡的！我骗了你,阿沉,饶命。
轰——！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悔恨如同最浓烈的硫酸,瞬间腐蚀了他五脏六腑。
噗——！
一股腥红涌上喉咙！顾沉舟再也支撑不住,他眼前一黑,轰然向后倒去。
阿沉。
沉璧园内,兵荒马乱。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加密信息的最新更新：
Witnesses
delivered.
Target
collapsed.
Medical
emergency
activated.
（证人已送达。目标崩溃。医疗紧急状态已激活。）
我端起酒杯,对着窗外那片璀璨城市星河,轻轻举杯。
顾沉舟,这口血的滋味如何
这,只是利息。
陆如微,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游戏,进入下一回合。而猎人与猎物的位置,早已彻底逆转。
沪市顶级私立医院,VIP楼层。
顾总,夫人她被警方带走了。以涉嫌谋杀纵火的名义。是威廉先生直接向国际刑警和我国警方高层提交了完整的证据链,动用国际影响力施压。
听到陆如薇被带走,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一个陌生人的消息。
出去。
助理立刻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点滴的滴答声。
噗——！
病床上的顾沉舟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助理冲进来,按响了紧急呼叫铃。
她欠小薇的,这是她该还的。
他一边咳血,一边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缠绕着他的诅咒。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年在手术室里亲自宣判的,他将唯一真心爱他、甚至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三天后,沪市中级人民法院,庄严肃穆。
一场庭审正在进行。被告席上,陆如微穿着囚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鲜。她脸色蜡黄,头发枯槁,身体微微发抖,不敢抬头看任何人。
公诉人正在宣读起诉书,列举着她一项项的罪名。旁听席上座无虚席,镁光灯闪烁不停,曾经围绕在她身边的名媛好友们,此刻眼中充满了鄙夷。
我坐在原告及证人席上,身边是威廉。他今天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金发一丝不苟。
他微微侧身,低声用法语对身边的法律顾问交代着什么。
当公诉人要求传唤关键证人——当年那位在火灾里面死里逃生的医生。陆如猛地抬起头,她不能认,认了就全完了,她必须咬死苏慕梨是懦夫！
法官大人！我有话说。都是苏慕梨陷害我,她恨我抢走了顾沉舟。她当年就是故意后退的。她怕死。
肃静！
法官敲下法槌。
然而,陆如微的话并未引起任何的波澜。旁听席上甚至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就在这时,法庭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高大颓唐的身影,在助理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外面罩着一件深色大衣,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是青黑,嘴唇干裂,正是顾沉舟。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镁光灯疯狂闪烁。
顾沉舟对这一切恍若未闻。他的眼睛,越过层层人群,锁定在原告席上——那个穿着优雅套装的女人身上。
苏慕梨。
她还活着。活得如此耀眼,如此遥不可及。
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助理用力扶住他。
阿沉！阿沉你来了！你快告诉他们！当年是不是苏慕梨自己后退的！是不是她贪生怕死！你快说啊！告诉他们真相！是她害了我！
闭嘴！！
一声咆哮,猛地打断陆如维的尖叫！
整个法庭死寂。
顾沉舟甩开助理的搀扶,身体晃了一下,他死死盯着被告席上的女人。
陆如微,真相你还有脸提真相
他抬起手指,指向陆如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当年挡箭救我的,是苏慕梨,从头到尾都是苏慕梨。
是你！是你这个恶毒的骗子！冒领了她的功劳！
是你,编造谎言污蔑她懦弱自私。
是我！是我顾沉舟,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
是我,是我亲手。
是我亲手！把她送上了手术台！是我杀了她！！
最后三个字,在死寂的法庭上空久久回荡！
轰——！
整个法庭彻底炸开了锅,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旁听席上一片哗然。公诉人和法官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林薇薇彻底瘫软在被告席上,面无人色,眼神涣散。
而原告席上,我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看着陆沉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看着陆如微彻底崩溃的丑态。
威廉轻轻握住了我的手,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他亲手撕碎了自己的世界。这比任何惩罚都更彻底。
法官敲下法槌,试图维持秩序。
法律的审判终将落下。而顾沉舟和陆如微他们的地狱,才刚刚开始。一个将永远活在亲手杀死所爱的悔恨炼狱中,另一个,将用余生去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我优雅地起身,在威廉的陪同下,走出了法庭。
阳光有些刺眼,却温暖。新的生活,早已铺开。
不是这样的,阿沉。你被她骗了。
她嘴唇哆嗦着,毫无意义的呓语,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陆沉在吼出那番话后,越过混乱的人群,再次锁定了原告席离去的身影。
苏慕梨。
她刚才就坐在那里,穿着剪裁考究的米白色套装,神情平静。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噗——
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陆沉猛地捂住嘴,血液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在他的病号服上。
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彻底软倒在助理怀里。
法庭的混乱在法警的干预下平息。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宣判。陆如微被法警拖走,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顾沉舟则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一周后,判决结果送达。
林薇薇纵火杀人情节极其恶劣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不得假释。她用漫长的余生去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
曾经经营的名媛形象、顾太太宝座、荣华富贵,都化作了泡影。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汤臣的顶楼的空中花园里,为小宣新买的一盆小向日葵浇水。威廉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着一份法文报纸。
无期一个足够让她在绝望中的刑期。
我放下喷壶,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对她来说,失去自由、失去光环、失去她的一切,比死亡更痛苦。这个结局,很好。
顾氏集团则陷入了动荡。陆沉在法庭当众吐血后,身体和精神状况急剧恶化,被诊断出严重的应激性心肌炎和深度抑郁症,几乎丧失了行为能力。
顾氏股价暴跌,内部争权夺利乱成一团。威廉并未直接出手摧毁陆氏,但在苏慕梨的授意下,他动用了一些隐秘的资本力量,精准地收购了顾氏核心产业链上几家摇摇欲坠的关键公司,并将它们整合进了苏慕梨名下新成立的晨曦资本。
晨曦资本,寓意着与过去黑暗的彻底告别,迎接新生。
顾沉舟本人,则被转移到了一家远离沪市位于海边悬崖上的顶级疗养院。那里风景壮丽,却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孤寂。
他拒绝见任何人,包括顾家的亲族。他整日坐在面朝大海的落地窗前,望着海面。他的床头,永远放着那张被揉烂又抚平、证明苏念安非亲生的DNA报告。
那成了他对自己最残酷的惩罚。医生说他求生意志薄弱,身体每况愈下。
深秋的沪市机场,私人停机坪。
巨大的湾流G700流线型的飞机,威廉的助理和保镖们正进行着最后的检查和准备工作。
小宣穿着可爱的红色小斗篷,在威廉身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对F国庄园里那匹叫星光的小矮马的想念。
威廉蹲下身,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逗得小宣咯咯直笑。
我站在舷梯旁,向前走。
没有留恋,只有释然。
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威廉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边,他另一只手牵着小宣。
Ready（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
我收回目光,看向他,再低头看向小宣亮晶晶的大眼睛。
心中最后一丝因过往而残留的冰冷,被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带来的暖意彻底驱散。
嗯。回家。
我扬起一个笑容,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威廉微微俯身,一个吻落在我的额头。
Ja,
mein
Liebling.
Nach
Hause.
（是的,我的挚爱。回家。）
我们相视一笑,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宣,转身踏上舷梯。
舱门缓缓关闭,将所有过往,彻底隔绝在外。
机舱内,小宣趴在舷窗边,兴奋地看着越来越小的城市和云海。威廉坐在我身边,手依旧与我十指相扣,我靠在他坚实的肩头,闭上眼睛。
前方,是洒满阳光的归途。
是属于Lizard、威廉和小宣崭新的未来。
而我们,向着光,永不回头。